归吉官
(广西建设职业技术学院,广西南宁,530003)
在档案工作转型期,档案事业能否乘势而上,关键是看我们如何看待、引导档案“泛化”和档案工作的新现象。档案“泛化”被全盘否定,或者将档案工作的新现象误打成档案“泛化”并不罕见。
在很多人眼里,档案“泛化”是个贬义词,对档案事业有百害而无一益。其实不然,档案“泛化”是一种正常的社会现象,有正面和负面之分,至于往哪一方面发展就要看我们如何把握和引导了。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国家各级档案馆致力于扩大档案收集范围、优化馆藏资源并切实收到了明显效果,这正得益于我们对档案“泛化”的科学理解。档案概念不是一成不变,在不同国家有不同定义,甚至在同一国家的不同历史时期都会有不同的理解。在档案工作转型期,我国档案概念外延的适时适当扩大也正印证了这一点。随着档案概念的世俗化,档案正以其前所未有的亲和力走进社会公众的生产和生活,这是我们期待已久的,也是档案“泛化”产生正面效果的又一表现。
档案“泛化”还拓宽了档案工作领域,甚至可以说,档案工作创新是对档案“泛化”规律的科学把握的结果。从档案馆参与政府信息公开到档案部门参与文化建设,再从民生档案工作的全面铺开到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档案工作的稳步推进,其中无不渗透着档案“泛化”的思想理念。总结以往的经验,档案部门若能正确理解档案“泛化”的涵义并科学运用其发展规律,不但不会让档案工作走向空泛化,还将成为创新档案工作的思想源泉。档案工作今后还将继续受到档案“泛化”思想的影响,档案工作还会取得多大的成就,很关键的一个因素是看档案部门在多大程度上能将档案“泛化”思想的科学一面固化于实践中。
此外,档案“泛化”还开阔了档案学研究的视野。按照传统的思想和思路,档案学只能研究档案、历史文件,其他相邻、交叉的领域都不敢涉足,这使得我们曾经错失过一些可以为学科发展谋求新出路的契机。然而,今天的情况已和以往大不相同。在档案“泛化”思想的影响下,档案学人已经意识到一味死守原有“疆土”的局限性和向新领域进军的必要性。进军新领域的档案学人已不在少数,多年的实践打拼没有败下阵来。正是因为对档案“泛化”涵义的深刻理解和对其思想、理念的科学运用、实践。
档案“泛化”的存在是合理的,但并非存在就是正确的。在前面的论述中也强调过,档案“泛化”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运用、掌握得好将会造福于档案事业,否则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如果档案“泛化”过度,任由其概念外延无限扩大,将会导致档案概念的模糊化和复杂化,不利于区分与相关概念的区别,最终影响对档案本质属性的认识。另外,档案概念还可能因过度世俗化而走向庸俗化,我们固然期盼档案概念的亲民,但不希望被庸俗化。档案概念一旦被庸俗化,将会极大影响人们对档案的科学认识和扭曲社会公众的档案观。如果档案“泛化”过度,导致档案工作对象飘忽不定,工作边界模糊不清,工作重心不准,将不利于档案行政管理部门的行政监管和档案馆的接收征集工作使得档案部门难以做出有实际成效的工作。
同时,档案“泛化”过度还将致使档案学的一些基本概念模糊不清,长期无法统一,不利于学科自身的发展。档案学原本就是一门年轻的学科,一些元问题、元概念至今尚存不少争议,“泛化”过度还有可能使这些问题更加突出。档案学研究领域无限制的扩大、学术边界的模糊不清也会加剧学科之间地盘的争夺,影响学科发展。档案学是一门实践性、应用性很强的学科,更注重理论与实践的联系。如果档案“泛化”过度,还有可能助长档案学理论研究脱离实际的歪风,进而又反作用于档案“泛化”,形成恶性循环。万事过犹不及,档案“泛化”也是如此,过度了就会带来很多问题。
完全否定档案“泛化”,或者用档案“泛化”否定档案工作转型出现的一些新现象都是十分片面的。之所以存在如此片面的认识,是由多种因素综合交叉影响的结果。
虽然档案“泛化”很早就被人们发现和提出,但由于对其缺乏深刻认识,导致这个概念和现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相当多的人误解,讨伐之声不断。如《“档案泛化”论驳议》[1]、《别把“档案”一词当狗皮膏药》[2]等,都是在声讨档案“泛化”。原先人们对档案“泛化”的认识只停留在浅显、感性的层面,要么是用“泛化”去鞭打一些档案现象,要么是将一些不符合传统思维和做法的档案现象归咎于档案“泛化”,总之缺乏比较客观、系统、理性的认识。直到2012年中国人民大学徐欣云的博士论文《档案“泛化”现象研究》对这一概念和现象做了系统、详细的论述,才一改以往人们对档案“泛化”的偏见,形成了更趋于理性的认识。[3]当然,要想更深刻地认识档案“泛化”现象及其作用规律还需要我们端正态度、实事求是地对其进行坚持不懈的探索,唯有上升到理性认识的高度,才能把握住规律,运用好规律,更好地服务于档案事业。相信今后人们对档案“泛化”的排斥心理会慢慢消除,完全否定档案“泛化”的思想也会逐渐淡化。
随着社会的发展,社会实践领域的不断延伸和扩展,档案工作出现一些新现象是非常正常的。尤其是在档案工作转型期,这些新现象更容易出现,表现的也更为活跃,这是一种历史的必然,是档案工作发展到特定阶段的必然结果。档案工作领域出现的这些新现象既有顺应档案工作规律应运而生的,也有偏离正常轨道而横空出世的;既有理论联系实际,科学指导实践形成的结晶,也有理论脱离实际,盲目实践诞生的“怪胎”。我们既不能只看到好的一方,而盲目积极乐观,也不能只看到坏的一面,而过于消极悲观,更不能用一方去完全否定另一方。诸如档案馆参与政府信息公开、档案部门参与文化建设、开展民生档案工作等等都是在档案工作转型期出现的一些大胆尝试。虽说在探索阶段都遇到不同程度的困难,甚至陷入瓶颈,但不能以此来否定这些尝试。只要工作的中心和目标是明确的,方向是正确的,即便在具体实施的过程中出现未曾预见的状况,都应该大胆尝试、坚持探索。在现实当中,我们不乏看到自我否定或者用档案“泛化”来否定一些新探索、新尝试的例子。这都是对档案工作的新现象缺乏必要的理性认识而造成的,值得我们深思。
一直以来,档案工作都是在幕后默默无闻,是一项被定位为围绕其他中心工作而开展的辅助性工作,辅助、协助意识有余,而主导、引领思想却非常匮乏。在一些档案工作者看来,档案工作就是守好故纸堆,不敢涉足新领域,不敢尝试新做法,不敢探索新举措。在档案界,无论是理论界,还是实践界,都会或多或少地受到保守思想的困扰和束缚。主要表现为理论工作者因循守旧、不思革新,缺乏理论创新精神。有的甚至反对革新,把创新说成忘本。事物在不断发展,不能始终用一成不变的老方法去处理新问题。在档案工作转型期,确实遇到了不少新问题,而一线档案工作者则为不想尝试、不敢探索,死守老一套,缺乏实践创新精神。遇到新情况、新问题往往是怀有畏难情绪,一味地消极依赖或畏惧退缩,不愿意锐意进取、大胆探索。受保守思想禁锢比较严重的人,除了严格控制自己的思想不接受新事物、不挑战新做法外,还极力反对别人进行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要想完全根除这种保守思想几乎是不现实的,但是,随着社会知识更新换代速度的加快和档案人才队伍的新老交替,保守思想的市场将越来越小。
这里所说的概念之间的区别,主要是指档案概念与其相关、相邻概念的区别,避免模糊档案概念与文件、图书、情报资料、信息等概念的区别。尽管我们要实现文档一体化管理,构想图书情报档案一体化管理和强调档案与信息的融合度,但这不意味着可以模糊、甚至不加以区分概念之间的区别。在一定条件下,这些相关概念间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外延是存在交叉的,但不能因此将这些概念彼此混淆、等同起来。在某种场合或者特殊环境下,档案确实很难与其相关、相邻概念彻底划清界线,尤其是档案与文件的关系。但是必须强调的是,概念间的客观联系和主观地将概念间的区别模糊化、等同化绝不是一回事,概念间的联系或分不清是不能用主观的、人为的模糊去替代。模糊概念间的区别,只会影响我们对档案本质属性的理解,进而搞不清档案工作对象,最后走向档案“泛化”的极端。
概念是事物本质属性的思维形式,具有相对的稳定性,而理念是对事物一般属性、与其所涉及领域的总体认识,两者不可混淆。我们经常能看到的“民生档案”、“农村档案”、“廉政档案”等众多有关档案的提法或词语,其实它们在被提出之初更多的是反映一种档案工作的理念,是关于“民生工作”、“农村建设”、“干部廉政建设”的档案工作理念。提出的这些档案工作理念有很多是非常有远见和预见性的,是合时宜的,但在理念的传播和实施落实过程中却变形了。有相当一部分的理念被当成概念来对待,没有定义的理念,千方百计给其下定义为概念。理念贵在践行,这也正是档案工作理念的价值所在。但是,与践行理念相比,有些人更热衷于将理念概念化,挖空心思对理念下定义,这就是好多先进的理念最后只能停留在概念炒作上的缘由,也是人们对这些新理念、新现象误解加深的原因之一。
要求理论联系实践,避免理论脱离实践,并不是鼓励将理论研究作成经验总结,而是理论研究要有现实根基,切勿空泛化。档案学不能搞模棱两可、缺乏严谨性的理论,更不能不切实际地凭空想象出一些“新问题”、“新事物”,然后进行所谓的“超前研究”,否则会将档案实践引入歧途。另外,也不能将原本简单的、浅显的问题复杂化,这也是理论脱离实践经常走的路。如果注意的话,我们常常会发现一些原本已经很明确的问题或概念再经过一番复杂化的“创新研究”之后,变得模糊不清,让人把握不准了。问题、概念复杂到一定程度就模糊了,然而模糊到一定程度自然也就走到“泛化”的极端。总之,很多问题的出现通常是由理论与实践的脱节造成的,只要解决了理论与实践的关系问题,其他问题很快会迎刃而解。
由于档案学是一门年轻的小学科,根基不发达,与其他成熟学科相比,不免有人会质疑档案学的科学性,甚至怀疑档案学是一门科学。为此,已经意识到危机的档案学正在进行科学化运动,努力向常规科学挺进。在这过程中,由于受到反科学思潮的影响,档案学科学化运动并不是一帆风顺。在科学与实用之间拿捏不准,把握不好科学性、真理性与实用性之间的关系。最后,为了丰满档案学理论的羽翼,而过分地强调或追求模糊化、抽象化、多元化、交叉化。这么做虽然可以使档案学的研究者们夸夸其谈,但长此以往,会导致档案学的空疏和倒退,使档案学走向哲学化。真正的科学不光是能自圆其说,说得好,而且还要拿到实践中运用,做得好;对于档案学这样一门实践性很强的应用型学科来说更是如此。
[1]黄存勋.“档案泛化”论驳议[J].四川档案.1999(3).
[2]任汉中.别把“档案”一词当狗皮膏药[J].档案管理.2008(6).
[3]徐欣云.档案“泛化”现象研究[J].档案学通讯.20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