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新闻转述形式的对比研究

蒋国东

（杭州电子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浙江杭州 310018）

英汉新闻转述形式的对比研究

蒋国东

（杭州电子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浙江杭州 310018）

通过对200篇英汉新闻语篇的定量定性分析，本研究旨在揭示英汉记者在转述形式方面的使用差异，以及不同的转述策略是如何帮助记者实现特定的交际目的。研究发现，汉语新闻更频繁使用间接转述，而英语新闻更倾向于直接转述。研究揭示了三条汉语新闻常用转述策略和五条英语新闻常用转述策略，以及它们各自的运行机制。

英汉新闻；转述形式；对比研究

一、引言

新闻语篇充满着转述语言，一方面表现新闻客观性，忠实报道新闻当事人的话语，另一方面增强新闻真实性和生动性，通过新闻人物的语言，重现新闻事件关键要素，吸引读者兴趣。然而，在客观真实的表象下，新闻转述语言充满着记者的意识形态。本文分析英汉新闻语篇中转述形式的异同点，并揭示英汉记者如何利用转述形式来实现交际目的。本研究的自建语料库包含英汉新闻各100篇，主要来自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光明日报和人民日报等知名新闻机构。除了基于语料库的定量研究，我们还对4篇英汉新闻进行定性分析。

二、新闻转述类型

根据Leech&Short（2001）的分类，我们把新闻转述类型分为：直接转述；自由直接转述；间接转述；自由间接转述；言语行为的叙述性转述。

1.直接转述

直接转述由三部分组成：被转述方；转述动词；带引号的转述内容。例如：

克里说，“我们现在甚至不能保证遇难者的尸体都得到收集清理，这对遇难者家人是不能忍受的，这样的行为也是不能接受的。”(中国新闻网20140730)

“In light of themost recent escalation,new sanctions are unavoidable,”Hannes Hesse,executive director of the German Engineering Federation,which representsmakers ofmachinery and heavy equipment,said in a statement.(The New York Times 20140728)

2.自由直接转述

自由直接转述大多只有带引号的转述内容，或者由被转述方，转述动词和无引号的转述内容三部分构成，其转述内容和直接转述一样。例如：

奥巴马说，现在关键是我们如何规避乌东部的流血冲突。(光明日报20140731)

“In otherwords,today Russia is once again isolating itself from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setting back decades of genuine progress.”(CNN 20140729)

3.间接转述

间接转述分为间接引语和警示引语，前者由三部分组成：被转述方；转述动词；无引号

的转述内容，其特点是转述内容中人称由第一人称变为第三人称，谓语时态后移，时间地点

副词也相应改变；后者特点为转述内容有引号，被赋予新含义。例如：

奥巴马在今天的新闻发布会上否认对俄制裁是“新冷战”。(光明日报 20140731)

Obama administration officials said they planned to follow with their own later in the day or on Wednesday.(The New York Times 20140728)

4.自由间接转述

自由间接转述就是间接引语删除被转述方和转述动词后剩余部分。例如：

据外媒报道，美国总统奥巴马当地时间7月29日宣布将对俄罗斯采取新的经济制裁措施，并形容这将使俄罗斯“软弱的经济更为软弱”。欧盟也已经决定就乌克兰危机对俄罗斯采取新的经济制裁措施，将发布有关制裁的完整声明。(中国新闻网20140730)

New sanctions will also impact the future of Russia’s important oil businesses with technology licensing restrictions,another senior administration official said.Restrictions will affect Russia’s ability to produce oil from deep-waterwells and shale fields,sectors it is only beginning to explore.(CNN 20140729)

5.言语行为的叙述性转述

言语行为的叙述性转述由两部分组成：被转述方和转述动词，其特点是强调转述行为，省略转述内容。例如：

美国国务卿克里在华盛顿就马航MH17航班坠机调查进展发表讲话。(中国新闻网20140730)

While criticized at home as not being tough enough on Russia,Mr.Obama has been pressing Europe to stand firmer againstMoscow.(The New York Times 20140728)

三、英汉新闻转述形式定量分析

笔者对200篇英汉新闻语料中的转述形式进行标记并统计后，发现100篇英语新闻中共有2394处转述语言，100篇汉语新闻中共有1129处转述语言。表1显示了英汉新闻中各类转述形式的比例：

从表1可见，英语新闻中转述语言的使用总频率远大于汉语新闻。英语新闻中间接引语的比例最高38%，其次是直接转述31%。汉语新闻中比例最高的也是间接引语48%，其次是警示引语25%，两者之和便是间接转述的比例73%。可见，英汉新闻相比之下，汉语新闻更频繁使用间接转述，而英语新闻更倾向于直接转述。

笔者基于定量数据，还发现英汉新闻中转述形式的不同使用策略，正是通过这些策略，新闻记者将自己的意识形态移植入新闻语篇，并影响读者的立场，从而实现交际目的。汉语新闻有三条转述策略：间接引语+警示引语；间接引语+自由间接转述；言语行为的叙述性转述+间接引语。英语新闻有五条转述策略：间接引语+自由间接转述；直接转述+自由直接转述；间接引语+直接转述；言语行为的叙述性转述+间接引语；间接引语+警示引语。可见，英语记者运用的转述策略比汉语记者更丰富。

四、英汉新闻转述形式定性分析

笔者对4篇英汉新闻进行定性分析，旨在揭示新闻记者如何通过转述策略来渗透自己的观点，影响读者的态度，以实现交际意图。4篇新闻语料都是关于欧美政府对俄罗斯实施的经济制裁，分别来自光明日报、中国新闻网、The New York Times、CNN。

1.间接引语+警示引语

奥巴马在今天的新闻发布会上否认对俄制裁是“新冷战”，并强调，尽管国会的一些共和党人认为美国有必要向乌克兰政府提供武器，但美国政府并不这样考虑。(光明日报20140731)

One of the senior administration officials said Russia hasn’t been this isolated“since the end of the Cold War.”(CNN 20140729)

汉语例子中，记者通过间接引语转述奥巴马的话语，并使用警示引语提出“新冷战”。仔细分析句意后不难发现，我们无法判断奥巴马就“新冷战”到底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新冷战”是他的原话，还是记者的总结。但是，读者确实联想到了数十年前的美苏冷战，并把后半句转述内容和冷战思维进行关联，即：国会的一些共和党人用冷战思维看待此次美俄冲突，但奥巴马领导的美国政府并不认同。如此一来，记者的转述策略便一目了然：先借奥巴马之口提出“新冷战”概念，并通过警示引语加以驳斥，引导读者把美俄冲突与美苏冷战进行区别对待，再间接转述奥巴马，暗示共和党人的冷战思维是错误的。

英文例子中，记者间接转述一位政府高级官员时，通过警示引语强调“since the end of the Cold War”。此处的转述策略旨在引导读者把俄罗斯现状等同于冷战时苏联的孤立状态，暗指新一轮美俄冷战即将开始，俄罗斯将会与冷战时期的苏联一样孤立无援。

2.间接引语+自由间接转述

据外媒报道，美国总统奥巴马表示新制裁将使俄罗斯软弱的经济更为软弱。欧盟也已经决定就乌克兰危机对俄罗斯采取新的经济制裁措施，将发布有关制裁的完整声明。(中国新闻网20140730)

The Europeans plan to impose similar capital-market restrictions on Russian state-owned banks..., according to officials briefed on the discussions.They are also considering limits on technology sales to Russia’s oil industry.(The New York Times 20140728)

这两例中英汉记者使用相同的转述策略：先通过间接引语，点明消息来源，介绍新闻背景，建立转述内容的客观性、真实性和权威性，再利用自由间接转述，省略被转述方和转述动词，模糊了转述语言和记者观点之间的界限，为记者渗透个人态度创造了空间，提高了可信度。此两例中，其实我们无法确定自由间接转述内容的确切来源，此处可能是记者对原话的改编、筛选或提炼，但读者往往会认为这是前面间接引语的延续，便对内容的可靠性深信不疑。

3.言语行为的叙述性转述+间接引语

西方国家政府表示，当地民间武装用俄罗斯制造的导弹击落了这架飞机，但是民间武装和俄罗斯政府都否认这样的指控,反而指责乌克兰军队击落了飞机。(中国新闻网 20140730)

U.S.and Ukrainian officials have said that a Russian-mademissile system was used to shoot down MH17 from rebel territory.Russia and the rebels have disputed the allegations and blamed Ukraine for the crash. (CNN 20140729)

这两例表达的内容大致一样，使用的转述策略也相同：先利用间接引语转述一方话语，表明被转述方身份和转述内容，再引入另一方相反观点时，省略转述内容，只强调言语行为的转述动词，例如：否认、指责、disputed、blamed。其实，我们不知道民间武装和俄罗斯政府的具体措辞，只能通过记者提供的转述动词推断他们的原话，可见，记者运用此种转述策略影响了读者对于新闻事件的判断和立场。

4.直接转述+自由直接转述

“The major sanctions we’re announcing today will continue to ratchet up the pressure on Russia including the cronies and companies supporting Russia’s illegal activities in the Ukraine,”Obama said from theWhite House South Lawn.“In otherwords,today Russia is once again isolating itself from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setting back decades of genuine progress.”(CNN 20140729)

笔者只在英文语料中发现此种转述策略：直接转述是最忠实于原话的转述方式，利用直接转述确立新闻话语的真实性，然后省略被转述方和转述动词，通过自由直接转述来报道其他话语。这样一来，记者既保证了转述话语的真实可靠，而且可以任意选取原话内容，重新组合，突出重点，即通过自由直接转述来渗透自己的立场，从而影响读者的态度，增强自己观点的可信度。

5.间接引语+直接转述

American officials said Monday that an overt Russian invasion of Ukraine,although still unlikely, appeared more possible than it did just weeks ago.“We’ve seen a significant re-buildup of Russian forces along the border,potentially positioning Russia for a so-called humanitarian or peacekeeping intervention in Ukraine,”Mr.Blinken said.(The New York Times 20140728)

这种转述策略在英文新闻中屡见不鲜，但在汉语新闻里十分罕见。此例中，直接转述显然是为间接引语服务的，为美国官员们的说法提供证据。这正是该转述策略的意图所在：通过间接引语渗透记者的观点，再利用直接转述增加该观点的说服力。

五、结语

本研究通过定量和定性分析，对比了英汉新闻中各类转述形式的使用规律，揭示了记者如何利用转述策略来呈现新闻的客观性，同时渗透自己的立场，影响读者的态度，从而达到特定的交际目的。研究结果有助于读者更深刻地理解新闻语篇中转述言语的功能，从而提高对新闻的鉴赏评判能力。

Leech,G.N.&Short,M.(2001).Style in Fiction[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辛 斌(2007).转述言语与新闻语篇的对话性[J].外国语(4)。

辛 斌(2009).引语研究：理论与问题[J].外语与外语教学(1)。

2014-8-03

蒋国东(1980-)，男，浙江杭州人，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为话语分析。

本文为浙江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研究课题成果(课题编号:2014Z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