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长城
沈从文浪漫主义思想论
章长城
(厦门城市职业学院人文社科与艺术系,福建厦门 361008)
20世纪30年代以后,如果说郭沫若渐渐接受了高尔基的政治学浪漫主义,并从此引导文坛主流的话,那么,沈从文则是用自己的创作实绩庚续了卢梭的美学浪漫主义传统。沈从文创作中的浪漫主义特色主要表现为:第一,以生命为信仰的自然神论;第二,乡村边缘视野对都市文明的批判;第三,“偶然”历史观对宿命论的反思。
浪漫主义;卢梭;生命;偶然;历史观
20世纪30年代以后,如果说郭沫若渐渐接受了高尔基的政治学浪漫主义,并从此引导文坛主流的话,那么,沈从文则是用自己的创作实绩庚续了卢梭的美学浪漫主义传统。对于这一点,沈从文自己是有相当明晰的使命意识和责任担当的。
沈从文可以说与卢梭是声气相通的。虽然沈从文生前否认自己读过卢梭的著作,但他们之间确实存在着美学思想上的紧密关联。这一点俞兆平有过详细的考证,并对沈从文的美学思想在整个20世纪中国文学中的崇高地位做出了充分肯定。他说:“若从美学视野来看,他更重要的是以天然纯朴的乡土人情之美,以源自卢梭的‘自然人性’,作为现实人生与文明体制的参照谱系,作为理想中美与善的载体,从而逆向批判了现代文明,或由启蒙理性主导的社会变革,所带来的种种弊端与罪恶……”[1]
1942年,沈从文曾宣称:“我还得在‘神’之解体的时代,重新给神作一种赞颂。在充满古典庄严与雅致的诗歌失去光辉和意义时,来谨谨慎慎写最后一首抒情诗。”[2]294并表示,自己对一切无信仰,只信仰“生命”。这话说得很是悲壮,然而其中也有沈从文一贯的乡下人的执拗和淡定。其实,早在他20年代初闯北京时,和一位北京的亲戚有过一段对话。那位亲戚最后告诫他,“可是我得告诉你,既为信仰而来,千万不要把信仰失去!因为除了它,你什么也没有!”[2]301事实上,沈从文的乡下人的执着是有着他的信仰基础的。这信仰简单说来就是对生命的信仰。珍视生命,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植物,所有这个世界上的生灵都让他感受到神性的存在。换句话说,他对生命的敬畏实际上升到了对神性的敬畏。而这种敬畏最早来源于他童年湘西边地的生活。在无拘无束的大自然中生活,从小养成了他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生命的好奇与融洽相处的乐趣。据《从文自传》介绍,他从小喜欢逃学,跑到大自然中寻找生命的乐趣,“逃避那些书本去同一切自然相亲近”。[3]108这种与自然亲近之情即使在被家长罚跪在家中,他依然可以凭借想象徜徉其中,想到那些鳜鱼、黄鹂、风筝等事物兴奋莫名而把受处罚的痛苦忘掉。
当然,对生命的敬畏不仅仅来自于这种快乐体验,也来自刻骨铭心的悲伤经历。那就是小时候乃至辍学后沈从文参加当地土著部队所见到的许多次对无辜百姓的杀戮。“我那时已经可以自由出门,一有机会就常常到城头上去看对河杀头。每当人已杀过赶不及看那一砍时,便与其他小孩比眼力,一二三四计数那一片死尸的数目。……那份颓丧那份对神埋怨的神情,真使我永远忘不了。也影响到我一生对于滥用权力的特别厌恶。”[3]126也因此,他毫不掩饰“对于农人与兵士,怀了不可言说的温爱”[4]224。这种温爱当然也延伸到动物身上,在《鸭窠围的夜》中,当他听到半夜咩咩的小羊叫,想到他们即将成为人们新年祝福的牺牲时,感到一种莫名的忧伤。
沈从文生命信仰主要经历了三个发展阶段。第一阶段是童年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带来的切身属己的生命感受,这一点在《从文自传》中有大量的描述,如“我永远不厌倦的是‘看’一切。宇宙万汇在动作中,在静止中,在我的印象里,我都能抓定它的最美丽与最调和的风度”。[3]179第二阶段是通过在土著部队服役对中国古典书籍的阅读,受到道家思想的浸润与熏陶。道家对山水与人生的一体交融让沈从文深深着迷,他开始有意识地从大自然中寻觅自己的生命寄托。比如对于水,他承认他自己的创作与水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因为在水中他体验到生命的自由性质,从而让他张开了想象的翅膀,纵情翱翔在文学的自由空间里。在《湘行散记》中沈从文写道:“望着汤汤的流水,我心中好像忽然彻悟了一点人生,同时又好象从这条河上,新得到了一点智慧。的的确确,这河水过去给我的是‘知识’,如今给我的却是‘智慧’。”[3]253在《从文自传》中他写道:“我幼小时较美丽的生活,大部分都同水不能分离。我的学校可以说是在水边的。我认识美,学会思索,水对我有极大的关系。”[3]109陈国恩认为,“沈从文推重童心的纯真,珍视生命的价值,认为‘神即自然’,他的伦理观和审美趣味上这种回归自然,崇尚浑朴的倾向,就是他的创作浸透了道家艺术精神的重要表现。”[5]28第三阶段当他进入代表着俗世成功的都市后,他开始大量接触西方文化经典,其中西方的自然神论(即他自己多次提到的泛神论)再次填补了他远离自然山水的缺憾。他在自传中承认,“既多读了些书,把感情弄柔和了许多,接近自然时感觉也稍稍不同了。”[3]216
综观沈从文的生命信仰,其实非常类似卢梭的自然神论。这是一种非常原始的存在于普通人心灵中的对充满神性的自然敬仰。正是凭藉这种信仰,沈从文顽强地抵抗着来自蒙昧野蛮和异化文明的双重夹击,不断重构自己的人生梦想和民族的强盛蓝图。他进入都市文明后,依然保持着锐利的生命感觉,利用自己的生命信仰不断地从“事事物物”中看出神性的身影,聆听神性的呼唤。
大主教格鲁塞斯特曾说:“我们讲美的人、美的灵魂、美的马、美的世界以及这样那样的美,却忘记了在这样那样的美之中有着美本身。如有可能的话,你去看一看美本身。依此方式,你就会看到上帝,他并非由于其他的美而成为美的,而是存在于一切美的东西之中的真正的美。”[6]28而沈从文也一直是在用一双有“神”的眼睛看和有“神”的耳朵听,更重要的是,“神”端居在他这个“乡下人”心中。正如他在《潜渊》中所写,“美固无所不在,凡属造形,如用泛神情感去接近,即无不可见出其精巧处和完整处。”[3]85对神性的认识其实便是人对主体自由的体认,它将抗拒来自世俗的一切与健康生命格格不入的“事事物物”。黑格尔说:“浪漫型艺术的真正内容是绝对的内心生活,相应的形式是精神的主体性,亦即主体对自己的独立自由的认识。”所以,沈从文多次提到自己是个乡下人,这提法里固然有一点他面对复杂都市生活的策略,但更多的可能是对生命神性的皈依带给他的淡定。
1942年,他在创作谈《水云》中用“我怎么创造故事,故事怎么创造我”为副题详细剖析了他的创作心路历程。他说:“我要沉到底为止,这才像是生活,是生命。我需要的就是绝对的皈依,从皈依中见到神。”[2]286很明显,外界神性的存在恰恰源自于观察者内在神性的投射,而观察者内在神性的获得又是源自于对外界生命的理性沉思和顿悟。这样自我与非我之间,便通过神性形成了良性循环。
夏志清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中这样评价沈从文的神性:“他创作的目标是与叶芝相仿的,他们都强调,在唯物主义文化的笼罩下,人类得跟神和自然保持着一种协调和谐的关系。只有这样才可以使我们保全做人的原始血性和骄傲,不流于贪婪与奸诈。”[7]134确实,这种源自生命的信仰说到底,就是一份对生命的敬畏。有了这份敬畏,人类才不至于“流于贪婪与奸诈”。
如果说,自然神论的生命与生俱来的神性让沈从文总是怀着对这个世界无可言说的爱恋和喜悦的话,那么,生命底色所裸露出来的生存的残酷则让他勇敢地承担起了对这个世界的拯救并永怀悲悯之心。沈从文珍视生命的美好,但是他更清楚这个世界还充斥着对生命健康与伦理的戕害。
从自然人性与现代文明的冲突中,沈从文揭示出现代文明的负面效应,进而呼唤一种健康的人性形式。1934年,他在《边城》题记中写道:“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为人类‘爱’字作一度恰如其份的说明。”[4]231在他看来,这种健康的人性主要还是保留在边远乡村,而在都市正在一步步沦丧。为此,他屡屡声明自己乡下人的立场:“你这个对政治无信仰对生命极关心的乡下人,来到城市中‘用人教育我’,所得经验已经差不多了。你比十年前稳定得多也进步得多了。”[3]294
沈从文这种乡下人的立场,一部分缘于掩饰他面对都市的自卑,更大一部分则是缘于一种审美的自信。在他看来,都市的伦理道德培养的是阉寺型的人格,像腌制过的雪里蕻,虽然鲜艳却全无生气。而湘西乡下人反而展示出生命的较为本真的状态。他很怀念的是那些好勇斗狠而又豁达大度的乡下人。这类善于殴斗的人物,有军营中人,有哥老会中老幺,有好打抱不平的闲汉。他坦言自己常常是完全处于“一个艺术鉴赏家的地位”,理会的“只是一种生命的形式”,以及“一种自然道德的形式”。[3]285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不看重善,只是他对“向善”有着迥异于常人的理解,“我指的是读者能从作品中接触了另外一种人生,从这种人生景象中有所启示,对人生或生命能作更深一层的理解。”[4]118在这里,“向善”转化为对人生“有所启示”,对生命“能做更深一层的理解”。实际上,善依然指向生命本身的饱满。对生命本身的尊重其实也正是浪漫主义思潮的题中应有之义。康德曾经说过:“人的存在,在其自身,就是含有最高目的的,而这个最高目的,在他能做到的范围内,是他把整个自然使之从属的,至少是在违反这个最高目的时,他是必不可认为他是从属于自然的任何势力的。人就是创造的最高目的。”[8]134
沈从文从生命本身的饱满健全来对都市与乡下进行情感取舍,但他更清楚“现代”已经不可阻挡地向乡下边远之地蔓延的事实。这带给他情感上的焦虑和不安。事实上,《边城》、《长河》都是这种心态的产物。这是一种回首眺望的姿势,也是西方浪漫主义者惯有的对现代性负面倾向的婉拒的姿势。正如勃兰兑斯所说的:“无限的憧憬!让我们记住这个词儿,因为它正是浪漫主义文学的基础。……先是对远方的向往,后是对故乡的眷恋。”[9]229
他在《<长河>题记》里清楚表达了这种现代性的焦虑。在他看来,事事物物表面上都有了极大进步,但仔细看就见出“变化中堕落趋势”,即“农村社会所保有那点正直素朴人情美”,“几乎快要消失无余”,代替而来的却是“近二十年实际社会培养成功的一种唯实唯利庸俗人生观”。“迷信”被摧毁,但“义利取舍是非辨别”也被摧毁。他把这些都算到现代文明头上——“‘现代’二字已到了湘西”。
凭着一个作家敏锐的感觉和不泯的良知,他感受到也认识到社会进步之中所包含的巨大危险,那就是一种“唯实唯利庸俗人生观”已经养成,并在向边远农村蔓延。为此,他只有用一支笔来谨谨慎慎地为中国社会写下最后的挽歌,保留最后一抹浪漫主义的晚霞。
审视沈从文的浪漫主义不能不提到他的历史观。对于启蒙现代性来说,进步、乐观是其历史观的总体基调。而沈从文的历史观则恰恰充满对历史进步的质疑和忧虑。偶然、美丽、哀愁等词汇缀满他频频回望的人生路上。
在《水云》中,沈从文多次谈到“偶然”:“我们生活中到处是‘偶然’,生命中还有比理性更具势力的‘情感’。一个人的一生可说即由偶然和情感乘除而来。你虽不迷信命运,新的偶然和情感,可将形成你明天的命运,决定他后天的命运。”[2]267形形色色的历史决定论者,坚决否定偶然性对历史发展的推动作用,从而压制了人内心自由的无限丰富性和弹性,变成了某一种外部力量的崇拜者。这也从根本上斩断了他们通往浪漫主义的浪漫之缘。而沈从文,在此张扬了情感和偶然在生命中的作用。
《边城》就是这样一部充满偶然的温馨而又悲凉的作品。翠翠,一个徜徉在自然山水中长大的小兽物,她对二佬傩送的感情,类似笋尖在春夜细雨中催动萌发,而二佬对她也是非常倾心。他们之间的感情几乎没有什么无法逾越的障碍。二佬和大佬的矛盾通过兄弟俩正大光明的竞争可以解决,和父亲关于碾子与渡船的矛盾也不是什么不可逾越的阶级矛盾。况且翠翠爷爷对二佬也是十分中意。可是,小说最后还是落了一个很无奈的结局。为什么?细究起来,可以说都是生命中的很多偶然因素。首先,大佬落水而亡就是一个最大的意外和偶然。当然这种事情在当地人的生活中其实又是相当普遍的,因为作为一个水手溺水而亡也是常有之事。其次,团总派来说媒的人在过渡时故意说傩送同意了要碾子,虽然对翠翠的爷爷是个心结,但也并非不可解开的,只要假以时间就自然开释了。第三个偶然,当傩送在天保死了之后,一次过渡,翠翠由于害羞,爷爷想给翠翠创造机会,所以爷孙俩都没有及时赶去为傩送开船,增加了傩送对翠翠爷爷的不满。第四个偶然,爷爷想去为翠翠的婚姻问个明白,顺顺正在打牌,并没怎么顾得来招呼他,这让一辈子为人坦诚的爷爷极为郁闷,回去之后就在一夜雷雨中逝去……当然还有很多很多的偶然,生活中就是这些无数的偶然在随时改变事物的存在状态。直到最后,傩送是否回来,恐怕还是充满了许多不确定因素,换言之,有许多的偶然。
沈从文在《水云》中这样解释创作《边城》的动机:“一切充满了善,然而到处是不凑巧,因之素朴的善始终难免产生悲剧。……这一来,我的过去痛苦的挣扎,受压抑无可安排的乡下人对于爱情的憧憬,在这个不幸故事上,才得到了排泄与弥补。”[2]280
其实,这些偶然都是无数人的自由意志的产物,这无数的偶然共同形塑着历史的概貌。沈从文对偶然的尊重,实质上就是对生命自由意志的尊重。而过于理性化的决定论式的历史观,则是对人的主体意志的蔑视。这里,我们依然看到沈从文对生命本体的不可预测的丰富性惊叹。他在翠翠的身上其实寄托了他“受压抑无可安排的乡下人对于爱情的憧憬”,这是一种过往生命情感的释放。即使他刚刚收获了与张兆和的美好爱情,也并不能自然中和,所以他再次选择了驾轻就熟的文字。这种情感既温暖又悲凉,他概括为,“美丽总是愁人的。我或者很快乐,却用的是发愁字样。”[2]175
沈从文在情感方面是非常坦诚的,他在《水云》中诉说了这种不可能有结果但依然让他以神圣视之的美丽的“偶然”。这三个以“偶然”字样出现的美丽女子,意味着三段美丽的感情过往。
如果说,对偶然的重视更多源于他对个体生命自由意志的尊崇的话,那么对民族活力的思考则表现出他对民族自由的追求和向往。我们知道,德国浪漫主义者大都由个体自由走向了民族自由,费希特更是以他的《告德意志国民书》唤起德意志民族的民族意识。沈从文的个体自由追求并没有让他罔顾民族衰亡的现实,相反,他总是在对个体生命力的赞美中联系到民族的自由和新生,从而展示出一个浪漫主义者心灵境界的丰富与博大。在《鸭窠围的夜》中,他在半夜看到当地人古老的捕鱼方式时,既感动又忧虑,他想到的是这个民族如何更新活力迎接那必然到来的历史挑战。
除了作品,沈从文也用理论来表达他的民族自由的诉求。从根本上说,民族自由是个体自由的保障,而个体自由又是民族自由的目的。1934年元旦,沈从文在《大公报》上发表致词中写道:“在这样情形下,我们实在需要这些作家!一个具有独立思想的作家,能够追究这个民族一切症结的所在,并弄明白了这个民族人生观上的虚浮,懦弱,迷信,懒惰,由于历史所发生的坏影响,我们已经受了什么报应,若此后再糊涂愚昧下去,又必然还有什么悲惨场面;他又能理解在文学方面,为这个民族自存努力上,能够尽些什么力,且应当如何去尽力。”[4]28事实上,沈从文对民族前途的关心并不比任何一个左翼文学人士少,只不过,他从不会为了民族自由而放弃个体自由[10]。他把个体自由视为通往民族自由的路径和最终归宿。
面对诸神退场,个人与民族共衰的现实,沈从文并没有气馁,他凭着一种乡下人的生命执着和审美自信依然表示,“在‘神’之解体的时代,重新给神作一种赞颂。在充满古典庄严与雅致的诗歌失去光辉和意义时,来谨谨慎慎写最后一首抒情诗。”[2]294这本身就是一个生命意志崇拜者的胜利,更体现出一个中国式浪漫主义者的悲壮使命感。
浪漫主义思想史家马丁•亨克尔曾经说过:“浪漫派那一代人实在无法忍受不断加剧的整个世界对神的亵渎,无法忍受越来越多的机械式的说明,无法忍受生活的诗的丧失。……所以,我们可以把浪漫主义概括为‘现代性(modernity)的第一次自我批判’。”[11]6沈从文,在通往自由主义的道路上,在对渎神的不断反抗上,的确配得上他所自诩的“最后一个浪漫派”。
[1]俞兆平.卢梭美学视点中的沈从文[J].学术月刊,2001(1).
[2]沈从文.水云[M]//沈从文文集:第10卷.广州:花城出版社,三联书店香港分店,1984.
[3]沈从文.从文自传[M]//沈从文文集:第9卷.广州:花城出版社,三联书店香港分店,1984.
[4]沈从文.《边城》题记[M]//沈从文选集:第5卷.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
[5]陈国恩.浪漫主义与20世纪中国文学[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0.
[6]塔塔科维兹.中世纪美学[M].褚朔维,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
[7]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史[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
[8]康德.判断力批判:下[M].韦卓民,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4.
[9][德]勃兰兑斯.十九世纪文学主流:第二分册[M].刘半九,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10]胡灿.生命哲学的诗意阐释——沈从文《边城》解读[J].重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4).
[11]刘小枫.诗化哲学[M].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1986.
(责任编辑:郑宗荣)
On Shen Congwen’s Romantic Thoughts
ZAHNG Changcheng
After the 1930s, Guo Moruo gradually accepted the Golgi’s political romanticism and led the modern Chinese literary world, while Shen Congwen, with his own literal creation, resumed Rousseau’s aesthetic romanticism. There are three aspects of Shen Congwen’s romanticism thoughts: first, he has faith in Deism on his life; second, he criticizes the modern civiliz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rural edge; third, he makes reflection on fatalism from the angle of “the historical accidentalism”.
Romanticism; Rousseau; life; accident; view of history
2014-01-12
章长城(1970-),男,江西上饶人,厦门城市职业学院副教授,博士,主要研究中国现代文学。
I2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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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8135(2014)02-006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