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州土司和石砫土司的关系考证

葛镇亚



播州土司和石砫土司的关系考证

葛镇亚

（遵义市历史文化研究会，贵州遵义 563000）

播州杨氏与石砫马氏是明代四川两大土司，通过政治联姻加强相互的依存，但杨应龙与石砫覃氏的暧昧关系及插手土司承袭的行为，造成了石砫土司内部的动乱，使马千乘、秦良玉积极参与明王朝的平播战争，成就了秦良玉“石砫擎天一女豪”的美名。

播州；石砫土司；政治联姻；平播战争

播州肇建于唐贞观中，九年初置曰郎州，十一年废，十三年复置更名。四川播州（今属贵州）宣慰司是明朝著名大土司，根基深厚，势大力强，在明朝六大土司中列位第一。自唐朝乾符三年（876年）杨端入播州以来，传至播州宣慰使杨应龙垂29代，历724年。杨氏家族在播州能维持700余年的统治，主要是采取了一系列强有力的治理措施，表现在军事上的攻伐守略，政治上的上依下固，经济上的农商并举，文化上的倡导培植。南宋杨粲开创了播州盛世，元代播州土司杨汉英请翰林大学士程钜夫撰写《忠烈庙碑》，刻石立于杨粲忠烈庙前，碑文写到：“……有我虎臣，端坐播州。折其机牙，汝力汝田。或触于藩，我饫其膻。我向穴嗥，叱之寂然。……金甲雕戈，刻印以银。謦咳一堂，千里声震”，展示了播州杨氏土司雄踞西南的霸主地位。

石砫（即今重庆市石柱土家族自治县）土司马氏，据其家谱记载，祖籍陕西扶风，是汉伏波将军马援第三十九代孙马定虎的后裔。马定虎在南宋时因平五溪蛮入境，因功授石砫安抚使，官职世代沿袭，世守石砫。元末石砫土司的势力急剧增长，成为元末明初土家族诸土司中举足轻重的大土司之一。

在“建功立业”的实战中，各土司之间增加了相互了解，形成协作依存的关系。杨应龙因为屡立战功，受朝廷封赏，志得意满，渐恣骄横。《明实录》载，万历十三年（1587），播州宣慰使“杨应龙地方进献大木七十根，内多美材，赏赐飞鱼彩缎，加升职级”，封骠骑将军，升任都指挥使，应龙引为殊荣，将此事镌刻在海龙囤飞龙关的券拱顶匾额上，以为荣耀。但此人强悍多疑，对内酷杀树威，对外行劫四邻，指挥强大的军队收复祖上失去的领地，扩展地盘。宠爱白泥司美女田雌凤，纳为小妾。利用为各级土官承袭钤印之机盘剥索贿，以重税酷刑虐害土民，引起下属五司七姓的愤怨。

杨氏土司家族历来实行政治联姻，元明播州土司杨汉英、杨元鼎、杨升、杨辉的妻子都是田氏女，死后诰封为“播郡夫人”。土司杨爱、杨应龙的宠妾均为田氏，杨应龙的几个儿媳都是田氏女。播州与永宁、酉阳土司张氏为江西龙虎山张天师一族，明初成为播州世族，多与杨氏婚媾，其酋有张坤、张时照。杨烈之母、应龙之妻皆张氏。万历二十三年，兵部侍郎邢玠至蜀，“察永宁、酉阳皆应龙姻媾”，两地的土司都与杨氏世为姻亲，是杨应龙的两个儿子杨朝栋、杨可栋的岳丈。杨应龙长女杨贞惠，许配给洪边宣慰司宋承恩，次女杨贞瑞，人称“杨二公主”，许配给石砫宣抚司宣抚马斗斛的次子马千驷。

政治联姻是封建社会中“人治”的产物，就是掌握国家大权的国家君主为了某一种利益而把自己亲属嫁出去（或娶进来）的政治手段，最著名的有汉代昭君出塞远嫁匈奴单于，唐代文成公主进藏与松赞干布成婚。双方通过婚姻让两个政治势力的联盟更加有效，而西南土司之间历来盛行“门当户对”的婚姻，通过“土皇帝”间的联姻、会盟，以嫁娶形式结成“儿女亲家”之后再互惠互利。政治上形成团结友好的亲谊关系，互为靠山；经济上互相支援；军事上结为同盟，有利于巩固土司政权。土司与土司都是亲戚，遇到大事便共同应对。很多政治联姻都具有功利性质。

云南德宏各土司无互相制约关系，但通过一种特殊的婚姻关系，即印太夫人必须是土司的女儿，把各土司联系在一起，其目的在于一方土司辖地发生动乱，能得到与其有姻亲关系的土司的援助。此外，土司袭职，也需要邻近各土司出具保结。土司婚姻实行阶级内婚制和多妻制，讲究血统高贵，正室必须是门当户对的土司或地方豪门大姓的女儿。如果先娶民间女子，亦不能充任正室。这种门阀世家间的政治联姻，使播州与周边土官家族结成亲族集团，形成盘根错节的关系，五司七姓豪酋联成一气，巩固其对土民的统治。

常言“英雄难过美人关”，杨应龙本是好色之徒。虽然他妻妾不少，仍四处猎艳。万历十年（l582年），在四川布政使举行的寿诞酒宴上，杨应龙结识了石砫安抚使马斗斛之妻覃氏，顿生倾慕之心，垂涎不已，杨应龙说动结发妻子张氏与覃氏结为异姓姐妹。返回播州后，杨应龙以张氏生日将近，派人到石砫送上请柬，邀请覃氏到播州做客。一心想继续维持世袭职位的马斗斛以为这是“夫人外交”，播州与石砫结好可以从中获益，接到播州张氏请柬后，覃氏去了播州，她希望与张氏的姐妹之谊能为她弄权提供新的舞台。杨应龙对覃氏百般引诱挑逗，覃氏也想依仗杨应龙的实力实现自己的图谋，二人各有所好，交往日密，发展成情人关系。覃氏在播州住了一个月，她与杨应龙有私情的风闻暗地传开，覃氏回石砫后生下小儿子马千驷，有人传言就是杨应龙的儿子。马斗斛不太相信这些传言，杨应龙的妻子张氏察知应龙与覃氏的私情后，十分嫉恨，与这位结拜的异姓姐妹覃氏翻脸，女人之间的敌视不可调和。好色之徒杨应龙也因此怀恨张氏，为他后来宠爱小妾田雌凤，将张氏逐回娘家独居，万历十四年（l586年）甚至听信“西南之妖孽”田雌凤的谣言，派人将张氏及岳母残忍地杀害，为张时照等人告御状称应龙以酷杀立威，图谋不轨埋下了伏笔。

几年后，做贼心虚的杨应龙将马千驷认作他的义子。为了进一步平息官场和民间的风言，杨应龙亲自向马斗斛提亲，将他与爱妾田雌凤所生女儿杨贞瑞许婚于马千驷。向世人证明如果马千驷真的是杨应龙的儿子，否则他绝不会把女儿许配给千驷。即便如此，马斗斛对杨应龙也心生怨愤。《明史·四川土司》记载：“石砫女土司覃氏，与应龙为姻，有智计，性淫，故与应龙通。长子千乘失爱，昵次子千驷，谓应龙可恃，因聘其女为千驷妻。”总之，石砫马氏土司与播州杨氏土司通过联姻结成同盟，互为羽翼是历史的真实。

按西南土司承袭惯例，均立嫡长子为嗣，覃氏溺爱次子马千驷，欲夺长子马千乘应袭爵位，通过联姻获取播州宣慰使杨应龙的支持，她破坏土司袭职的成法和祖训，酿成马氏家族内部祸乱。

万历十六年（1588年），龙阳洞土司谭彦相等欲脱离石砫土司统治，石砫土司马斗斛为维系“土不出境”的祖训，遣子马千乘率兵围攻龙阳洞，进行征讨，擒杀了几个叛离首领，谭彦相一人逃脱。明末朝政腐败，明神宗向全国四处派矿使开矿，设税监盘剥敛财。忠州地方官知州曹魁的后台，就是权倾朝野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吉祥，他们擅作威福，收拾马土司。万历二十二年，马千乘之父马斗斛在石砫开矿，矿未开出就被谭彦相等人构陷举报，四川按察使报请朝廷御批，以石砫宣抚使马斗斛私自毁山开矿，“毁民产业，与朝廷争利”罪名被免职，发配辽东口外效力。朝廷保留世袭石砫宣抚使之职，允许其长子马千乘承袭世职，条件是新任石砫宣抚使马千乘务必追缴其父私自开矿所得白银十万两，限期三个月完纳，否则取消世袭职位。同时，马斗斛的弟弟忠州同知马斗良亦因“忤逆圣意，诬告上官”之罪被四川按察使衙门定罪，发配流放到琼州（今海南）岛上。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使马千乘陷入重重困境。马千乘也因拿不出十万两银子，被收系狱中。

覃氏见丈夫被罢官沦为罪人，大儿子也被囚禁，便出走播州，向老情人杨应龙借来十万两银子，在最关键的时刻交纳了巨额赎金，朝廷决定由马千乘之弟马千驷暂时承袭石砫宣抚使职，因年纪尚小，由其母亲主政，覃氏代行石砫宣抚使职，成为石砫女土官。

杨应龙见石砫土司兄弟父子相继遭难，决定借十万两白银给覃氏，就是乘人之危，进一步收买覃氏，并通过缔结姻亲关系，由女婿马千驷及覃氏执政，达到掌控石砫，进而与大明王朝相抗衡的目的。杨应龙以帮助覃氏母子在石砫行政为由，派他的长子杨朝栋为特使长驻石砫。杨朝栋带着一帮人马进驻石砫后，俨然以主人自居，对石砫土官土民土兵颐指气使，引起石砫各阶层人士不满。杨朝栋只是石砫土司的亲戚，以这个身份干涉石砫土司的内部事务，违反了马氏土司祖制家法，马氏族人对其言行恨之入骨，多次请求覃氏驱逐杨朝栋，覃氏对杨朝栋等人的行为不加制止，而杨公子的言行变本加厉，激起马氏族人、土官、土民的愤恨。

万历二十三年七月，前石砫宣抚使马斗斛的堂弟马斗霖秘密召集大批土兵，包围了覃氏和杨朝栋驻地，要求宣抚使覃氏驱赶杨朝栋，还政于马氏族人。事件爆发后，大批石砫百姓赶来声援马斗霖。覃氏派人与马斗霖谈判无果，众怒难犯，覃氏被迫让步，石砫军民将杨朝栋等人驱回播州。覃氏和杨应龙对此耿耿于怀，五天后，应龙遣人送密信到石砫，要覃氏以马斗霖“教唆土兵，以下犯上，违犯祖制家法”为由，从严处治马斗霖，杀一儆百。不料密信泄露，石砫的内部矛盾爆发。覃氏的贴身丫鬟将密信报告马斗霖，马斗霖召集马氏族人及土兵将领商议对策。马斗霖列举了覃氏的三大罪状。他说：“宣抚使马千驷年幼，无力行政，其母覃氏实际主政。但覃氏身为先宣抚使马斗斛之妻，眼见丈夫被陷害，却寡鲜廉耻，背弃丈夫，阴谋勾结播州杨应龙，身为人妻，此谓不忠也！而其长子马千乘暂代宣抚使之位，朝廷追索十万银两，覃氏从播州返回，身为其母却丝毫不加帮助，眼见亲生长子身陷大狱，此乃不仁，更为不义。及幼子马千驷承袭世袭之职，却又欲假播州杨应龙之手，毁我马家百年基业，此乃大不孝。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人，如何能继续执掌石砫之政？”这一番义正词严的讨伐，大家一致响应，覃氏所作所为大失人心，众叛亲离之际，已无法再在石砫执政，只好与小儿子马千驷再次到播州投奔杨应龙。

覃氏打算借助杨应龙的力量，举兵攻伐石砫，夺回权力。杨应龙也正有吞并石砫之心，播州与石砫关系骤然紧张，直欲兵戈相向。

此时，杨应龙自身难保，播州五司七姓奏劾他谋反大罪，被朝廷革职，应龙请求交二万两白银赎罪，并愿带兵五千远赴辽东征讨倭寇，立功赎罪。四川总督王继光再次勘提应龙，应龙抗辩，恳求派员调查，洗清他被冤枉诬陷的情由，不出播州接受勘问。万历二十一年（1593），王继光领官兵3 000入播州擒拿，应龙巧设伏兵，将三千官军全歼于娄山关南白石口。官军征剿加剧了杨应龙的忧患意识，决心扩充军队，修建关隘，建立军事大本营，以武力实行自保。二十三年，兵部侍郎邢玠总督川贵军务。邢玠抵蜀，遣重庆知府王士琦第二次审讯杨应龙，在綦江县安稳勘处杨应龙“冲杀官军罪”，应龙单骑前往，自缚于道旁“泣请死罪”。处分意见仍为革职，以长子杨朝栋为舍人，掌印代管播州；罚银四万两，助采大木建造皇宫；交出冲杀官军的黄元、阿羔等12人抵应龙罪斩于重庆。邢玠又按前论削其疆土，将播州所辖的黄平、草塘、白泥、余庆、重安五个长官司地划给贵州省黄平通判管理；扣押应龙次子杨可栋羁于重庆作人质，催交赎金。应龙伏罪，接受了处罚。不久，可栋死于狱中，应龙数次索要儿子尸棺不得，重庆扣下尸体催交赎金，激起杨应龙反叛明朝。此时，朝廷的精兵猛将大都调到朝鲜战场平定倭寇，无力从军事上征服播州，采取安抚的办法，暂时稳定播州杨应龙和西南各土司，为了制约杨应龙联合石砫土司与朝廷作对的隐患，决定起用马千乘为石砫宣抚使。

不久，朝廷放出囚牢中的马千乘袭任石砫宣抚使，覃氏的权力被剥夺，次子马千驷执掌石砫的期望落空。覃氏母子长住播州，与杨应龙嬉游作乐，不免“横刀夺爱”，引起杨应龙爱妾田雌凤的醋意与嫉恨。应龙儿子杨朝栋和杨可栋两兄弟嫌弃已无官职爵位的马千驷，担心千驷与妹妹杨贞瑞结婚后，会瓜分播州地盘，切去一块“蛋糕”，一向好强的覃氏希望破灭，政治上的失意加深了寄人篱下的孤寂，无法忍受田雌凤和杨朝栋等人日渐冷漠的态度，主动辞行返回石砫。马千乘及妻子秦良玉念母子之情，侍奉覃氏如故，覃氏从此拜佛念经，不再抛头露面。

万历二十五年春正月丙辰，朝鲜使来请援。二月丙寅，复议征倭。七月癸巳马千乘、秦良玉奉旨援朝抗倭。是月，播州土司“杨应龙叛，掠合江、綦江。次年，贵州巡抚江东之派都司杨国柱率军三千进剿失利，杨国柱被杀。”

万历二十七年（1599）三月，明神宗命兵部右侍郎李化龙总督川湖贵三省军事，赐尚方剑，调天下兵马，檄调东征诸将刘綎、麻贵、陈璘、董一元等相继回兵南征播州。命朝廷副督史郭子章出任贵州巡抚，全力备战。赶造大批刀枪火炮，备足弹药粮草，选精锐战将佐官，调集官军、土司兵，作好平播战争准备。当年六月，应龙乘官军尚未大集，宣称“朝廷不容我，只得舍命出綦江，拼着做”，打出“擒亡剿叛”旗号，出兵三道北进，本人则亲统大军，号称六万，北入四川。入川的兵力分为三路：一路由张汉清带领，自松坎出苏儿坪至赶水；一路由娄国带领出真州；一路由杨应龙直接带领出点脚坝，至插营山。兵围綦江，二十一日破城，杀参将房嘉宠、游击张良贤，劫库毁仓，尽掳资财，尸塞綦江河，“江流为赤，西南震动”。在杨应龙屠杀綦江军民的战争中，马千驷带兵冲锋在前。《平播全书献俘疏》云：“马千驷，贼次女婿，年一十八岁，系石砫宣抚使马斗斛次子。斗斛妻覃氏昵爱千驷，谋夺长子马千乘应袭，故为婚酋，以求援助。綦江之破，千驷实率其石砫心腹为首先登。伊母覃氏，时遣人四方助酋打点，使酋得志。千驷母子，必乱石砫，千驷就擒正法，石砫之祸绝矣，不独擒一播党也。”由此可见，石砫土司覃氏与播州土司杨应龙的关系非同一般。

万历二十八年（1600）二月，在总督李化龙指挥下，明军分兵八路进发征讨播州。石砫宣抚使马千乘率三千名训练有素的白杆兵从征，其妻秦良玉别统精卒五百裹粮自随，与副将周国柱扼贼兵于邓坎。

马千乘、秦良玉夫妻发土司兵征讨播州杨应龙叛乱，于公是尽忠报国，于私是洗雪播州带给石砫的家族之耻。马千乘、马千驷本为亲兄弟，两人的志向和政治选择不同，在平播战争中兄弟分属敌对阵营，成为不共戴天的敌人，以致兵戎相见。马千乘身为朝廷命官，为扑灭叛贼奔赴疆场，在推进改土归流的血战中建功立业，马千驷则为一已私利，认贼作父，卷入叛军中作恶，终被擒斩，成为杨应龙的殉葬者。

李化龙《平播全书》载：“一件军务事。石砫宣抚司申称，奉调土兵三千，赴重庆城西扎营。乞念本司兵力不当一面之寄，再请调二三千随分一路，前驱捣巢。由详”。批：“据申不但忠勇过人，亦且机宜谙练，土司中得一马千乘，足可当胜兵数万。本部院深所嘉赏，仰将该司健兵再整三千，听令调发，此缴（檄）”。同书还载“一件缴赏辞粮事”。“石砫宣抚司申，本司护印正妻秦氏，将兵道赏银二千两缴道，并请前后土兵五千三员名支给粮饷外，外报效兵二百零六名不烦概给。”李化龙批文曰：“土司兵多有虚名冒饷者，秦氏以一妇人，能捐资给兵，辞赏报效，此其贤加人数等矣。仰巡上东道先动银六两，打造银牌一面，上书‘女中丈夫’四字给之，以示旌异，待有功之日，将其夫妻并荐于朝，另有恩异。檄。”这两件事，充分说明马千乘的忠勇，还展示了秦良玉不爱钱财，上交赏给她的银两，并自带军粮战马领兵报效国家的慷慨奉献精神，战争伊始，就表现出她胸怀大义，“坐令巾帼惭须眉”的女中丈夫气慨。

秦良玉（1574—1648年），字贞素，忠州人（今重庆忠县），生于万历二年（1574年）正月初二申时，领兵平播时年仅26岁。史料介绍她“自幼从其父秦葵操练武艺，演习阵法，显露出一般女子所难企及的军事才能，素以‘饶胆智、善骑射、熟韬略、工词翰、仪度娴雅、而驭下严峻’称著于世。”幼年时代秦良玉就树立了掌军挂帅的雄心。秦葵曾对她说：“惜不冠耳，汝兄弟皆不及也。”她答道：“使儿掌兵柄，夫人城，娘子军不足道也”。

平播官军出师时，正逢农历春节，李化龙在《平播全书》牌票《再申饬三省边防》中命令各参战部队提高警惕，“目今岁杪，元旦届临，固人间至庆之会。然两军对垒之际，非将士燕乐之时也，万一酣饮而不知，酩酊而不觉，贼反伺隙入寇，昏夜之间，人不及甲，马不及鞍，安能与之相角？”但是南川路明朝官军因为连打胜仗，放松了戒备之心，不顾军中禁令，于正月初二日饮酒作乐，庆祝春节。秦良玉洞晓古今兵法，她预料惯于夜战和奔袭作战的播军定会乘夜色前来偷袭，她与丈夫马千乘命令石砫“白杆兵”禁酒，全副武装连夜分守各险隘。下半夜，南川路官兵大都醉入梦乡，播兵果然夜袭大营。官军醉梦中遇此突袭，惶吓乱奔。幸有秦良玉夫妇所领“白杆兵”枕戈待旦，及时反击，播兵仓猝接战，在石砫兵截杀呐喊中望风而逃。秦良玉夫妇尾追溃军进入贼境，马千乘阵擒贼魁吴尚华，连破金筑、青洲嘴、虎跳关、明月关、赤崖关、清水坪、封宁关等七寨，直抵杨应龙叛军天险巢穴桑木关下。“三月初七日，兵至黑面崖，桑木关在望。桑木关山险箐深，翳日薄云，而前后大滩、风坎、九杵、黑水等关，酋聚虎苗，凭险拒守，我兵自下而上，仰攻为难”。高折枝即行排兵布阵，“贼即迎敌，飞石标枪，大弩药矢，势如雨下。官军奋不顾身，抢关而上，贼遂披靡，舍关奔窜。我兵乘胜越过桑木关，转战桑木坝，贼皆败走，追至风坎关，又败贼兵。初九日，连破九杵、黑水等关。”此战中，石砫白杆兵“人人奋勇争先，至奋不顾身，战无遗力，惟马千乘为首”，“擒斩贼首梁廷跃等三十九名颗，俘获二十三名颗，夺获器械三十五件。”

在綦南中路官坝之战中，周国柱、王之翰与马千乘率兵直捣官坝之中。“于十五、十六日大破官坝寨，连破厂崖囤，追杀二十里。各贼毙于铳炮及坠崖死者，不可胜计。前后共擒斩三百五十八名颗，俘获三名口，夺获战马三十四匹，水、黄牛二百二十八只，器械二百一十五件，全活被虏妇女四口。”

官军围攻海龙囤的战斗中，推官高折枝亲统兵于五月十五日列阵海龙囤后，“贼出，据山迎敌。石砫兵首冲锋，夺贼一山，酉兵、陕兵、毛兵、土兵继之，与贼交枪接斗，鏖战十余合，连夺二山，铳炮药箭毙贼无数，虽止斩级五颗，而囤上人人失色矣！……二十一日，贼夜窥石砫营，伏兵斩级一十六颗。”

马千乘、秦良玉夫妇大败贼众，“为南川路战功第一”，获朝廷银牌及色缎等物奖励。

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十一月，川贵总督王象乾疏言：“……（平播官军）八路皆三万为率，七路擒斩多者五六千，少者不下三四千，土司中如冉御龙兵八千，擒斩不止八百，马千乘兵三千，擒斩八百七十五名颗，千乘之妻秦氏报效不支饷，兵五百，擒斩一百一十七名颗，而二家且口夺桑木、大滩等险关，意不言功，何其勇且顺也……”。立此大功，秦良玉并未沾沾自喜，从不自言其功，夫妇二人仍回石砫本份过活。

播州平定后实行改土归流，播州裂土为二府，分属川黔，官军凯旋献俘，杨应龙满门抄斩。播州与石砫两大土司的一切恩怨情仇，在战火中化为硝烟，其历史的余波回荡天地之间，发人警策深省。

平播战争检验了秦良玉卓越的军事天才，为后来她多次奉调领兵作战打下了基础，成长为中华女杰，“女将军”称号不胫而走，后人尊其为“石砫擎天一女豪”。这位明朝末期战功卓著的民族英雄、女将军、军事家、抗清名将，官至明朝的光禄大夫、忠贞侯、少保、太子太保、太子太傅、四川招讨使、中军都督府左都督、镇东将军、四川总兵、提督、一品诰命夫人。

[1][清]张廷玉，等.明史：列传第一百九十九·四川土司[M].北京：中华书局，1974.

[2][清]张廷玉，等.明史：列传第二百·四川土司二[M].北京：中华书局，1974.

[3]李虎.“秦良玉文化”的人类学解读[J].重庆三峡学院学报，20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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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叶健.近六十年秦良玉研究综述[J].重庆三峡学院学报，20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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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张世友，李洪淑.论蒙元时期乌江流域的民族分布与政府经略[J].重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4）.

[12]滕新才，张春花.《明史·秦良玉传》与《女杰秦良玉演义》比较研究[J].三峡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2（6）.

（责任编辑：于开红）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Bozhou Toast and Shizhu Toast

GE Zhenya

Toast Yang in Bozhou and Toast Ma in Shizhu were both influential in Sichun in the Ming Dynasty. They tried to strengthen the interdependence by political marriage. But a unrest in Ma's tribe was caused by Toast Yang Yinglong's affairs with Toast Ma's wife Ms. Qin and his intervening in the inheritance of the position of Toast. With this reason, Ma Qiancheng and Qin Liangyu from Ma's family actively participated in the battle to conquer Bozhou, in which Qin liangyu achieved the reputation of “the heroine of Shizhu ”.

Bozhou; the tribe in Shizhu; political marriage; the war to conqure Bozhou

2014-01-08

葛镇亚（1945-），男，贵州遵义人，遵义市历史文化研究会副会长，主要研究地方志和播州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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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8135（2014）02-001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