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
对中国而言,保障中西部地区的充分就业至关重要。过去30 多年,从西部地区流向东部地区的农民工,为中国经济作出了巨大贡献。现在问题是,随着经济发展,东部沿海地区劳动力成本日益上升,产业竞争力开始有所削弱。东部沿海地区的部分产业必须要转移出来,而转移的方向就是中西部地区。要推动东部沿海地区产业向中西部地区转移,必须要给中西部地区应有的动力支撑。首先要做好交通、信息和人才基础配套设施,用良好的“硬环境”和“软环境”承接东部产业转移。此外,产业转移不能光由政府推动,更不能强迫企业去做。必须遵循市场规律,用低成本、便利化的营商环境,吸引企业自主转移。要在确保环境不被污染的前提下,积极有序引导东部沿海地区产业转移,引导1 亿人在中西部地区就近城镇化。
吴晓灵(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委员):
我国现在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是货币多、资金多,但资金价格高,很多投资者找不着合适的投资对象,很多企业又感到融资难。这样的一种矛盾、悖论在中国的出现,一个很大的原因在于资金价格扭曲。资金价格扭曲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金融市场当中的一种或明或暗的刚性兑付,使得一些领域能高价吸收资金。这种刚性兑付就使得其他不能够承受高利率的行业难以获得资金支持。2013年各行业净资产收益率看,工业净资产利润率仅为6%,而只有少数行业能达到6%的水平。很多理财计划、理财产品的收益率则都达到了10%以上,在这些无风险、高收益率理财产品的比较下,很难有资金愿意投向实业。只有让风险暴露,才能降低无风险收益率水平,才能够让资金流向实业发展需要的地方。社会上这种无风险收益率的提高,对于实体经济和对于政府的运作来说都不是有利的。
吴敬琏(著名经济学家、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
当前经济发展遇到的问题只有通过改革才能解决,而改革需要在保持国民经济不发生系统性危机(“崩盘”)条件下进行,所以需要防止风险积累,并尽量释放一些风险。防止风险积累首先是要停止对没有回报的地方的无效投资。其次,停止对“僵尸企业”输血,目前仍有相当一部分僵尸企业“依靠银行贷款、政府补贴”在维持着。同时,动用国有资本偿还政府或有负债,降低国家资产负债率,如社保基金欠账。对资不抵债、负债很高的企业实施破产、资产重整,以便释放风险,化大震为小震。盘活“晒太阳”的开发区等资产存量。最后,还要辅之以某些短期的灵活的宏观经济政策,例如某些信贷、货币政策。例如某些地方资金链断裂,有可能引起系统性风险的时候,短期的经济政策就需要用。这样,一部分风险就能够得到释放并消除,使风险不至积累太大,防止经济的“崩盘”,推进改革。
厉以宁(著名经济学家、北京大学教授):
不要把硬性增长率指标作为奋斗目标。中国经济增速长期保持在6.5%以上就好。如果不改变单纯以增长率作为“硬指标”的做法,将对经济发展和城镇化建设产生不利影响。即使能够勉力实现目标,效果也不一定好,因为没有遵照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这一方针。在完成硬性指标的过程中,容易产生“命令主义”,即不恰当的行政干预,甚至引发新一轮产能过剩,或导致生态环境受到新的损害。而生态环境约束日趋收紧,产能过剩“越治理越过剩”,都是困扰当前中国经济的难题。
芬恩·基德兰德(2004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
在世界很多国家当中,那种真正驱动生产、驱动经济的,就是那些富有创造力的中小企业。要使经济能够长远的可持续增长,政府政策制定在时间上的一致性至关重要,利用技术进步促进经济周期发展,必须采用持续性的机制或政策激励新的物质和人力资本投资,从中国的案例分析来看,在政策的制定方面存在着一致性政策不足、金融部门比如银行的重要性不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