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杨：车

高阳杨

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才疏学浅的我叫不上它们的芳名，觉得它们很亮很酷。依稀记得家里从前有辆破自行车。

家乡以前的路很糟糕，坐在车上面的感觉很复杂。有时候，爸爸坐在前面载着我，寒冷的北风，被阻挡在爸爸宽厚的肩膀下。我享受着世界的温馨，速度很慢，沿途的风景也不错。车子似乎有那么些不听话，在我们心情正好时，总要出点毛病。后来，伴随我们的是“嘎吱”的声音，自此，从未停过。

夕阳下，我和爸爸坐在门槛上，爸爸问我想要什么车。我想了好久，说，我就想要我家的车。爸爸笑了，说我傻。令我不解的是，严寒中，爸爸的眼睛怎么出汗了？

时光老人对我们总是那么苛刻，我长大了，爸爸老了，那辆车也更破败不堪了。年龄的增大，虚荣心的增强与攀比心理的节节升高，我开始厌恶那辆车。坐在车后再也找不到当初了，车很慢很难地走着，仿佛每前进一步都面临着生的考验。我恨不得跳下车去，好歹我的速度也快些吧。“这也算是辆车吧！”爸爸说。多么自欺欺人的自慰理由啊！我望着爸爸，生硬生硬的。

“我想要车，电动车，小汽车，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家里的破车。”我在无人处呐喊过无数次，虽然我曾一次一次地质问自己，是想要还是需要。我知道，这是一个肤浅的要求，可这也是少年想快一点、美一点的小梦想，很简单却难以实现。

爸爸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很少去摆弄那辆车，而我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有一天，我想得入神，情不自禁地说：“如果有一天，我有一辆汽车，要在上面勾勒属于我的轮廓，无与伦比，收集世界上所有羡慕的目光。”“如果有那么一天，只想回到当初，一起骑在自行车上，很破很烂很温暖。”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心“咯噔”了一下，爸爸美美地笑着，仿佛前方就是他心中的天堂，美丽的小世界。可惜那么绚丽的梦境丢失了，那辆破车，被爸爸当了，他知道我的念想。

新车也很酷，跑起来超快的。爸爸推着我去试车，我答应了。可一与爸爸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心不由得抽搐了。我真的需要吗？还是那个如此熟悉的场景，我依偎在爸爸背上，流着泪，不敢大声地哭。我们都是天使，今晚，我的双翅被泪水沾湿了，沉的梦想，心的方向，车的导航，应该可以。

我们转了好久，想对爸爸说抱歉，爸爸破天荒地打开了话匣，“没事，开心点嘛！”我笑了，挣破了悲伤的罗网，我超越了自己，放下了那些想要的东西。我突然发觉爸爸除了肩膀宽，笑容也是如此甜。

只是那辆破车啊……

“女儿，确定吗？”“你说呢？”没错，我们赎回了那辆车，它没有错。难道只因为它的外观，就被人抛弃了吗？不会的。“哇，坐稳了！”我们顺坡而下，在午夜像一个黑精灵穿梭在路上，好有感觉。

现在，汽车照例买不起。自行车就自行车吧，我乐意。闲暇时分，我还是会想起，那辆编织我童年的破车。

我家以前有辆破车！ （指导老师：吴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