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开放(组诗)

2014-03-25 18:06王兴程
伊犁河 2014年1期
关键词:达拉葵花芦苇

王兴程

十月的喀拉峻

草全部黄了 起伏的黄 一直 铺 到了

峡谷边上

雪峰闪耀 喀拉峻以南

天涯就此展开

风穿过草茎 吹向遥远

像十万匹马 带走一世的悲欢

“远方一直是不能治愈的病”

此时 还应该让风穿过身体

让所有的欲望飞往高处

把天涯一眼望穿

黄昏逼近的时候 阳光退去

羊群退去

喀拉峻只剩下了风 只剩下了

十万亩草原被搁置在2500米的高空

这时候多需要一杯酒啊 来暖一暖

喀拉峻苍凉的内心

喀拉峻的石头

这是离地球最近的一颗恒星

它沉默 坚守 无声地转动

这又是谁遗失的一块骨头

它将自己燃烧 冷却 修炼成

最坚硬的孤独

它抽干了所有的水分 在草原的

深处 转世重生

阳光落下来

它的暗苔生长 年轮模糊

它在一座山的高度之上

投下的阴影 加重了喀拉峻

无限的重量

这一生 唯有等待

等到这个世界全部消失

一块石头才能看到自己

最终的腐烂

大峡谷

从高空断裂

撕开了喀拉峻最深的伤口

真正的伤痛都是隐秘的

血在暗处流着 去了另一个世界

它把一切都交给了时间

一只鹰在峡谷的上空盘旋 穿越

最深的地方 我们从不知晓

也从未去过

葵花开放

我确认这是八月的太阳沦落人间

它的身世不为人知

它被自己的光芒穿透 打开身体

千万次的裂变就在瞬间完成

这是秋天的喀拉达拉

故乡的葵花在迎风招展

一群小小的太阳飞越河流 村庄

飞越辽阔的原野

在葵花的天空下 河流多么寂静

村庄多么矮小

这人间的一切 终于被巨大的金 黄吞没

葵花开放 旧时的天空消散又聚拢

多少年 我穿行其中

从喀拉达拉一路向西

土地荒凉 葵花在燃烧

那时 一个人在高原上流浪

漆黑的夜 一群乌鸦飞过村庄

葵花高举着火把为它们指引道路

那年的村庄一无所有

人们沉默着 面无表情

葵花开放 大风吹过一瞬的辉煌

和那么多虚无的命运

吹过燃烧过的灰烬

你知道 一切终将消失

可我还想 是哪一年呐

你还能照着我富贵还乡?

流水的光阴

光阴似流水

而我确认一截流水就是一段

可以看得见的光阴

现在我看见的这一截流水

它寂静 漫延 悄无声息

在秋天的阳光下行走

它的每一寸光阴都渗到了大地的深处

我无法描述光阴的流逝

就像无法描述鸟群飞过的天空

包括那些欲望 疼痛 起伏和 跌宕

都无法证明这个世界的全部

它们最终都会在一段又一段的光阴里

走向虚无

我也无法在有限的光阴里得到什么

一个人不会比一截流水走的更远

它的重量甚至比不上一粒沙子

此时 我觉得这一截流水越来越 接近

澄明和安详 就像在这个秋天里

我的那些剩下的光阴

等秋风吹凉了大地

我只要它的一点点温暖和平静

一棵芦苇

现在我看到一片低洼之地

随着麦地的起伏正趋于平缓

一棵芦苇高过了小麦 葵花 高过了

渠边的水和白沙

它的芦花飘扬 正把整个秋天

举向了空旷

在喀拉达拉 没有什么比一棵芦苇

更接近天空 更接近那些高处的 寒冷

它像云一样铺开了自己的孤独

向更远的地方延伸

这人间有多少东西无法挽留

它试图劈开整个秋天 无数次举起

利刃又放下

这秋天 还有多少人无家可归啊

一棵芦苇低着头 想着想着

天就暗了下来

我看见一阵秋风吹来

瞬间就将它的头顶吹白

城市的秋天

公交车蜿蜒而来 它的身影疲惫

经过新华西路的时候 喘了口粗气

再次消失在街头

一群鸽子划过塔吊 带着微弱的 哨音

落入了一片阴影

鲜花终于枯萎 它们被搬上垃圾车

空出了多余的街道

这个秋天没有什么改变

依旧是落叶飘零 空气降温

黄昏时 太阳依旧是落到了高楼 的深处

人们依旧是脚步匆匆 看不到更 远的天空

只有鲜艳的国旗还在坚守

但歌声已远 远到了另一个城市

那人已远 远到了另一个秋天

我只能告诉你这些

只能把此时的故乡

给你做一个简单的描述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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