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留珠
(西北大学 历史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9)
近年来,长安学的旗帜在神州大地被高高树起,长安学研究亦有组织、有计划地展开。如此一种学术活动,若用“其兴也勃”予以形容,应该说还是不过分的。那么,这场学术活动的缘起是怎样的?其发展现状或曰已取得的初步成果如何?其未来的发展又将如何?笔者作为这一活动的参与者之一,深感有必要结合个人亲身经历对这些问题略做述评,以与关心长安学的朋友们共同讨论。
长安学是进入新世纪以来,由中国学人倡导并特别为陕西学界所重视的一个学科概念。此事的肇始,可追溯到2000年初。在陕西《人文杂志》杂志社举行的一个座谈会上,有位西北大学的学者十分明确地提出了长安学的问题,希望以此来概括陕西这个历史文化大省的学科形象,就像安徽以徽学来概括自己的学科形象一样[1]。此举虽然引起了学界的一定重视,但由于种种原因却未能获得积极进展,从而留下了太多的遗憾。
不久,长安学的问题又在北京被提出。2003年12月,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唐研究》第9卷刊发的《关于隋唐长安研究的几点思考》一文中,作者荣新江相当鲜明地提出了长安学的命题。他说:“笔者研究隋唐史和敦煌学的过程中,不断在思考一个问题,即长安是兴盛的大唐帝国的首都,敦煌是唐朝丝绸之路上的边陲重镇,由于特殊的原因,敦煌藏经洞敦煌石窟保留了丰富的文献和图像资料,引发了一个多世纪以来的敦煌学研究热潮;相反,虽然有关长安的资料并不少于敦煌,但因为材料分散,又不是集中被发现,所以有关长安的研究远不如敦煌的研究那样丰富多彩,甚至也没有建立起像‘敦煌学’那样的‘长安学’来。”[2]很显然,尽管荣新江所论长安学的视角与陕西学者所述的角度不同,二者对长安学内容的理解也有某些差异,但彼此所提的学科名称均作长安学,这一点是完全一致的。
2005~2006年,长安学的问题再次被提起。然而与前两次不同的是,这一问题不是由学者,而是由政府部门的文化官员提出的。时任陕西省文史研究馆馆长的李炳武,有感于“一部《红楼梦》能够衍生出风靡全国乃至世界的‘红学’;一处‘敦煌石窟’能够形成独立一派的‘敦煌学’”这样的事实,认为在创造了周秦汉唐灿烂文明的长安大地上,完全有条件也应该打出“长安学”的旗帜,以凝聚陕西的学术力量,深化长期以来学人一直坚持的关于长安文化、长安文明的研究[3]。于是他利用自己掌握的资源,率先在陕西省文史研究馆开展了关于“长安学”的讨论,并在一些主要方面取得了初步的共识。与此同时,陕西省文史研究馆还陆续举办了周文化、秦汉历史文化、唐代历史文化等一系列学术研讨会,以及“长安雅集”之类的大型文化活动,既为倡导长安学做铺垫,也与倡导长安学相呼应。一时间,倡导长安学的活动搞得有声有色、轰轰烈烈。
乍看起来,前述3次长安学的提出似乎彼此独立、不相关联,但实际上是沿着同一逻辑理路而前进的,其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内在联系。具体言之,就是学者们长期以来所坚持的对长安文化、长安文明的研究,发展到21世纪,急需学科性的概括、定位与升华;而在此过程中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到长安学这样一个学科名称之上,于是便出现了一而再、再而三倡导长安学的呼声与行动。这样的事实也有力表明,长安学的提法确实具有强大的生命力。
当然,我们从上述事实中也很容易看到,长安学实际上有两个“源”:一曰“陕源”,一曰“京源”。陕源的长安学,固然以长安文化、长安文明研究为根本,但学术视域却有所扩大,甚至包括了有关陕西地域文化的研究。而京源的长安学,则大体限于古长安都城史的范围之内,甚至仅仅被理解为关于隋唐长安的研究。
这里有一个问题需要特别提出来加以澄清。在当前有关长安学的论述和宣传中,每每可见“长安学为某某人所创造”或“某某人创建了长安学”一类的说法。其实,这很不科学,是论者不了解长安学缘起的反映。如前所述,长安学的出现是学人对长期以来有关长安文化、长安文明研究进行学科概括、定位与升华的产物。用哲学性的语言描述,长安学是长安研究学术史发展的必然结果。如此,把这样一种历史的必然归结为某某的个人“创造”、“创建”,显然与事实不相符合。
马克思主义从来并不否认个人在历史上的作用,但是必须以尊重科学、尊重事实为前提。众所周知,长安文化源远流长,对长安文化、长安文明的研究历史悠久。由于陕西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所以陕西学人无不以古代历史文化尤其是长安文化为研究重点,而21世纪提出来的长安学正是在学人长期以来对长安文化、长安文明研究基础上形成的。这里最基本的事实是,先存在有关长安文化、长安文明的研究事实,而后才出现长安学的名称,前者为因,后者为果。如果一定要讲长安学的创造者、创建者的话,那么众多的长安文化、长安文明研究者才是当之无愧的。正是他们辛勤、艰苦的劳动才创造、创建出了长安学。而当今提出用长安学来概括关于长安文化、长安文明研究的人,不过是长安学的倡导者罢了。
学术史上类似这样的情况,实际上很常见。例如人所共知的敦煌学,要确切说出它为何人创造、何人创建显然是困难的。其真实的情况应该是,也必须是:从事敦煌出土文献、文物研究的学人共同创造、共同创建了敦煌学,而且也是这种创造、创建性的研究工作在先,敦煌学的称谓出现在后,与当今长安学的情况相同。我们常说的红学也是如此,红学应当是研究《红楼梦》的学人所共创、共建的,把红学归结为任何个人创造、创建都是有违事实的极端功利主义的表现。
2009年对长安学发展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一年,所以对长安学研究现状的论述需要从此说起。
2009年9月,陕西省文史研究馆长安学研究中心成立。该中心由时任陕西省文史研究馆馆长的李炳武牵头,以该馆馆员(一批资深的文史专家)为基础,联合西北大学、陕西师范大学等院校的专家、学者共同组成。这既是研究长安学的中心,也是组织、领导长安学研究的中心。
研究中心成立后所做的最重要工作就是编撰、出版《长安学丛书》。由于时间紧迫,文史馆领导采纳馆内专家的建议,将首批推出的《长安学丛书》内容加以变通,改为对以往研究成果的汇集总结。这样,在研究中心成立的次月,第一批8册书面世了(版权页标注的出版时间为2009年9月),分别名曰《长安学丛书》之“综论卷”、“政治卷”、“经济卷”、“文学卷”、“艺术卷”、“宗教卷”、“历史地理卷”、“法门寺文化卷”。
装帧考究、印制精美的8册《长安学丛书》的推出,无疑是研究中心成立时的一件大事,它既起到了标志作用,也起了宣言作用。从程序上来看,这套书的编撰经过了不止一次的研讨、评审,应该说是比较认真、严格,合乎学术规范的。然而也不能不看到,由于时间太短,这套书难免带有某些“急就章”的痕迹,而各册书的质量也明显存在良莠不齐的情况。特别是这套书仅仅汇集了以往的研究成果,而没有新创的成果,尽管这当中有其不得已的苦衷,但不免留下了令人惋惜的遗憾。
非常巧的是,2009年,北京方面有关长安学的研究工作也推出了重要的成果,这就是当年出版的《唐研究》第15卷。该卷集中刊发了有关长安学研究的19篇论文,故被命名曰“‘长安学’研究专号”。为了便于读者了解更具体的情况,兹将这些论文的题目抄录如下[4]:
(1)隋唐长安的寺观与环境;
(2)城门与都市——以长安通化门为主;
(3)唐代长安的旅舍;
(4)文本的阐释与城市的舞台——唐宋笔记小说中的城市商业与商人;
(5)论唐长安城的营建与城市居民的税赋;
(6)唐代都市小说叙事的时间与空间——以街鼓制度为中心;
(7)想象中的真实——隋唐长安的冥界信仰与城市空间;
(8)唐代长安的宦官社群——特论其与军人的关系;
(9)唐长安太清观与《一切道经音义》的编纂;
(10)从宫廷到坊里——玄肃代三朝政治权力嬗变分析;
(11)中唐文人官员的“长安印象”及其塑造——以元白刘柳为中心;
(12)张彦远笔下的长安画家与画迹;
(13)长安:礼仪之都——以圆仁《入唐求法巡礼行记》为素材;
(14)礼展奉先之敬——唐代长安的私家庙祀;
(15)贝叶与写经——唐代长安的寺院图书馆;
(16)唐初密教佛经的翻译与贵族供养;
(17)记智首、玄琬与唐初长安的守戒运动——兼论唐太宗崇重律僧与四分律宗之崛起;
(18)《两京新记》新见佚文辑考——兼论《两京新记》复原的可能性;
(19)隋唐长安史地丛考。
从这些论文的标题,我们可以看出其研究视角非常新颖,研究的问题多是微观、具体的,且是前人较少关注或没有涉猎的问题。可以这样说,它们代表了长安学研究的一种新潮流。值得注意的是,文章的作者除了北京当地高等院校、科研机关、文化单位的学者外,还有其他各地的学者,以及美国、日本的研究者[4]。这也充分反映了长安学研究人员的广泛性与这项研究本身的国际性。
如果比较京、陕两地的长安学研究特点的话,那么北京的长安学研究扎实、细致,完全按纯学术的路径一步一个脚印前进,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而陕西的研究声势浩大、迅速快捷,带有浓重的组织、行政色彩,也构成了一道可观的风景线。当然,就所推出的研究成果而论,北京的开拓、创新,陕西的总结、综合,应该说各有千秋,不过用学术的尺度来衡量,似乎行家们更推崇、看好前者。
总之,正如前文已经指出的那样,2009年对长安学的发展是非常重要的一年。这年陕西成立的长安学研究机构和出版的8册《长安学丛书》,北京出版的《唐研究》第15卷“长安学”研究专号,共同把长安学的发展推向了一个空前的高潮,长安学研究迈入新阶段。以下我们仍按陕、京两条主线继续介绍长安学的发展情况。
在陕西,2010年又出版了《长安学丛书》6册。这批书名曰“长安学者文集”系列,首先推出的6册分别是“武伯伦卷”、“王子云卷”、“陈直卷”、“傅庚生卷”、“霍松林卷”、“黄永年卷”。很明显,这6册书与前8册书的性质一样,都是对以往研究成果的汇集和整理。其后,《长安学丛书》于2011年又继续出版了“长安学者文集”系列书4册,分别为“于右任卷”、“张西堂卷”、“石兴邦卷”、“何炼成卷”。2012年则出版2册,一是“学者文集”系列的“李之勤卷”,二是属于2009年首批丛书系列的“教育卷”。2013年,《长安学丛书》原计划推出“西安城市史”系列,有若干书稿已完成,并交付出版社,但因特殊情况而被推迟。对此,笔者拟在后文中再做说明。
除了《长安学丛书》这个平台之外,2010年《长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开辟“长安学研究”专栏,截至2013年共办16期,发表论文74篇,成为长安学研究的又一重要阵地。该学报还经常举办有关长安学的论坛,以这种形式弘扬长安学、宣传长安学。一个以理工科为主要特色的院校能够如此尽心尽力做有关长安学的工作,在全陕西是第一家,也是唯一的一家,实在难能可贵。
这里还要提到的是,较陕西省文史研究馆长安学研究中心成立早近一年的西安文理学院长安历史文化研究中心,虽然没有明确挂长安学的牌子,但实际上也是一个长安学的学术研究机构。该中心推出的《长安历史文化研究》、《长安历史文化论丛》等书刊,事实上也成为长安学的重要平台。他们每年举办一次长安历史文化研讨会,已经连续举办了6届,越办越好,影响越来越大,成为西安市一张亮丽的学术名片。
如果我们把目光再放宽一些,将长安学不仅仅限于古长安城的城市史研究,而把它扩展至整个关中地区乃至整个陕西历史文化的研究,扩展至周秦汉唐历史文化的研究,那么陕西长安学研究的平台及研究成果显然还会增加不少。例如西北大学与三秦出版社联合主办的《周秦汉唐文化研究》年刊,陕西师范大学推出的《长安史学》、《长安学术》,以及《唐都学刊》开辟的“汉唐研究”专栏、《咸阳师范学院学报》开辟的“秦汉史研究专栏”等等,似都可以划入此列。再如集陕西全省著名学者之力修撰的、第一部系统论述陕西地域文化的、属于国家级重大文化工程项目的《中国地域文化通览·陕西卷》,显然也应该划入此列。
北京方面的情况似乎不像陕西那样多元。这里的长安学研究平台主要还是一年出版一卷的《唐研究》。该刊由罗杰伟(Roger E Covey)创办的唐研究基金会资助出版,营运无后顾之忧,相当稳定。自第9卷开始,即以研究专号的形式推出。继第15卷“长安学”研究专号之后,又于2010年出版第16卷“唐代边疆与文化交流”研究专号,2011年出版第17卷“中古碑志与社会文化”研究专号,2012年出版第18卷“中国中古的信仰与社会”研究专号,2013年出版的第19卷则开辟了两个研究专栏:“从地域史看唐帝国——边缘与核心”研究专栏和《葛啜墓志》研究专栏。表面上看这些专号、专栏所讨论的问题并不是长安学,但其中不少内容实际上涉及到长安,如《葛啜墓志》即出土于西安,对它的研究自然属于正宗的长安学研究了。
自21世纪伊始研究者提出“长安学”问题以来,短短十多年里,这一学科得到了令人瞩目的发展。尤其在陕西,这项研究得到了省委、省政府的大力支持,使之具有了极其明显的权威性。当21世纪跨入第二个10年之后,陕西长安学研究平台又开始了主办单位由政府文化部门向高等院校的华丽转身:进一步将各种研究力量进行整合,组建新的长安学研究机构——国际长安学研究院。
2013年3月,国际长安学研究院(以下简称研究院)在陕西师范大学举行揭牌仪式,教育部副部长李卫红与陕西省副省长庄长兴莅临祝贺,充分表明了其受重视的程度。该研究院以传承并创新以“长安”为载体、以“长安文化”为主要内容的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为根本任务,通过学术研究、文化推广、社会教育等途径,致力于提升陕西乃至整个中华民族的文化软实力和国际影响力,增强中华民族的文化认同感和文化向心力。
研究院由陕西的4所高校(陕西师范大学、西北大学、长安大学、西安文理学院)和陕西省文物局、陕西省政府参事室(陕西省文史研究馆)以及日本学习院大学、韩国忠南大学共同组成,院址设在陕西师范大学;以陕西4所高校的研究资源为基础,搭建研究平台,负责长安学的理论和专题研究,对长安文化的内容和精髓进行提炼;以陕西省文物局及其下属机构、陕西省政府参事室(陕西省文史研究馆)为核心,致力于文化遗存的保护与开发、长安文化的推广和开发;以日本、韩国两所高校为主要海外力量,负责长安文化在海外的传播、海外文化资源的整理与开发,以及相关活动的组织和协调等。总体而言,研究院肩负着探索两个新途径的使命:一是探索古典文化现代化传承的新途径;二是探索高校、政府、社会机构联合开展文化传承的新途径。在体制、机制方面,研究院建立以任务为牵引的人员管理、人才培养、科研评价等制度;实行理事会领导下的院长负责制,以任务为纽带开展人员管理;科研上推行学术委员会集体协商的考核机制等。研究院的组建得到了教育部、陕西省委、陕西省政府的高度认可和省内外机构的大力支持。做好长安学研究和文化典籍的整理出版,已列为陕西省“十二五”规划纲要的重要内容,由此可见陕西省对长安学研究的支持力度之强。
根据计划,研究院拟开展和推进的研究工作有:
(1)举办“国际长安学论坛”;
(2)建立“国际长安学”研究基金会,支持长安学的持久发展;
(3)不断推出高水平的成果,向国内外宣传、介绍长安文化,为国家和省(市)的文化建设提供决策咨询;
(4)建设“长安学”基本文献库与电子数据库以及“长安学”网站;
(5)编写《长安学与文化建设蓝皮书》。
研究院拟定的建设目标是:通过10年建设,搭建起长安学的理论框架和学科架构,使其精神内涵得到学界和社会的广泛认可,关于长安学的专题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通过建设,国际长安学研究院产生一批具有重大影响的标志性成果,培养一批具有国际视野、学贯中西的学者,成为国际上享有声誉、世界一流的长安学研究中心和资料中心。同时,长安学研究成果在推进区域文化繁荣和经济建设、增强文化软实力和国际影响力过程中的作用不断彰显,以长安精神为重要内容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深入人心,使区域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品格不断赋予新的内涵,在外界的影响不断改善。而研究院经过前4年建设,预期的成果则有:
(1)编辑出版多卷本《长安学丛书》(已推出20册,前文所述《长安学丛书》之“西安城市史”系列顺延至此);
(2)编辑出版《海外长安学译丛》,编纂、建设《长安文献集成》及电子数据库;
(3)建立国际长安学网站;
(4)探索、总结文物保护修复及大遗址保护技术;
(5)提出区域文化资源开发方案及省市文化产业发展规划。
为了实现上述建设目标,研究院计划设立以下研究中心:
(1)长安学理论研究中心;
(2)历史文化研究中心;
(3)古都与城市发展研究中心;
(4)文学艺术研究中心;
(5)长安与丝绸之路研究中心;
(6)文化传播研究中心;
(7)哲学与宗教研究中心;
(8)民俗与语言研究中心;
(9)文化遗产保护修复研究中心;
(10)长安文化产业研究中心;
(11)文献编纂与研究中心;
(12)海外长安学研究中心。
毫无疑问,这是一幅精心绘制的长安学未来发展的蓝图,令人心向往之!如何将这一蓝图付诸实现,显然是需要长时期面对的一大课题。
北京方面的长安学研究,似未曾听说有如陕西所发生的变化。2014年是北京长安学研究主要平台《唐研究》创刊20周年,估计会像该刊创刊10周年时那样由主编撰写一篇纪念性的文章。这种方式虽然简单了些,但无疑却是最值得提倡的做法。当然,届时也许还有其他纪念活动,在此就不便猜测了。
由《唐研究》的实例不免想到一个问题,这就是陕西组建的国际长安学研究院是否也应该仿照《唐研究》,办一个长安学研究的专刊,以扩展影响,发现、培养、团结人才,积累学术成果。从目前研究院的计划来看,似乎没有这样的内容,需要补充完善之。学术研究固然不能脱离现实,应该为现实提供借鉴、智慧和服务,需要经世致用,但这些必须以遵守学术研究的规律为前提。在学术研究领域,需要的是一点一滴的积累,需要的是十年磨一剑的精神,不能“大跃进”,不可急功近利,更不需要媒体炒作那样的大轰大嗡[5]。
学术史上,大凡一个“学”的成立,都非一蹴而就。如今,长安学的旗帜虽然已经高高飘扬,但这并不意味着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如前所述,对长安学的研究对象这样重大的问题,论者的看法都不一样,至于一些小的方面,分歧自然就更在所难免了。我清楚记得,当年陕西省文史研究馆内部讨论长安学问题时,有部分馆员就曾明确表示了怀疑或反对的态度。实际上,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奇怪,因为现今各式各样的“学”实在太多了,几乎到了泛滥的程度,世人对新提出的“长安学”有所疑虑自当在情理之中。何况,长安学的命题虽说有其合情合理的一面,但也有较为空泛甚至大而无当的另一面。它不像已有的“敦煌学”、“红学”那样范围具体,易于把握[6]。论者之所以对长安学研究对象的认识还不一致,与此有直接关系。前述陕西组建的国际长安学研究院建设目标明确规定,通过10年的建设,搭建起长安学的理论框架和学科架构,使其精神内涵得到学界和社会的广泛认可,应该说是毫无掩饰极其老实的一句话。但也从另一方面反映了无论在学界抑或在社会,长安学的认可度都存在一定问题。因此,长安学研究可以说任重而道远。在这里,不妨借用孙中山先生的一句名言与有志于长安学研究的朋友共勉: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1]黄留珠.长安学丛书:政治卷[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三秦出版社,2009.
[2]荣新江.唐研究:第9卷[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3]李炳武.唐代历史文化研究[M].西安:三秦出版社,2005.
[4]荣新江.唐研究:第15卷[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5]黄留珠.传统历史文化散论[M].西安:三秦出版社,2005.
[6]黄留珠.长安学之我见[C]//李炳武,杨东晨.长安学丛书:综论卷[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三秦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