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延飞 赵 阔 朱 琳
(天津中医药大学,天津 300193)
医学是一门既有自然科学属性又有人文社会科学属性的综合性学科。然而,在医学人文素质教育大力加强和推进多年后的今天,医学生人文素质缺失、医德信念薄弱等问题依然存在。医学人文素质教育实际效果的不显著使得社会对于提高其实效性的呼声愈高、需求愈切,这也迫使人们反思医学人文素质教育将何去何从。张金钟教授在重新审视和考察当前医学人文素质教育所面临的困境和存在的问题之后,提出建设医学人文素质实验室的构想[1],从而为解决上述难题提供了新的视角。
面对医学人文素质教育面临的挑战和困境,文章分析了医学人文素质实验室建设可行性和必要性,并以具体实例(以疾病体验室、医患沟通实验室、死亡体验室和临终关怀实验室等)为参照思考了建设医学人文素质实验室的具体途径与方法。
医学的学科特点要求医学生有渊博的医学知识和精湛的临床技术。在过分强调医学技术重要性思想观念的影响下,大多医学生整日埋头于专业教科书和专业论文著作的阅读,频繁奔波于实验室和临床医院。与之而来的问题是:在医学生不懈追求医疗水平提高的同时,无心也无力再将时间和精力投入到自身人文素质提高上来,从而使得在知识结构、思想道德、文化审美乃至心理等知识体系留下了众多空白,主要表现为医学人文知识缺乏、视野狭窄等等。由此带来的最终结果便是医学毕业生及从业者学历越来越高,人文素养却并未随之同步提升,学历高而没“文化”;另一方面,医生对疾病诊治水平越来越高,可是医术的提升并未伴随社会对医德医风评价的同步提升,医患关系之间的信任越来越少。这是当前医学人文素质教育面临的现实语境和重要挑战。
面对挑战,医学院校要实施医学生人文素质教育,通过各种教育途径和方法,使医学生人文素质得到提高和升华。医学人文素质主要指医学生应具备的医学人文知识以及通过医学人文知识积累所体现出来的医学人文精神内化在人的身心所特有的思想、修养、品格和气质[2],其中思想道德素质和身心素质是医学人文素质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当代医学生亟待提高的素质。医学生身体和心理素质的高低将影响其对医疗突发事件或医患纠纷事件的处理能力;医学生思想道德素质的高低将影响其在未来医疗卫生行业的服务水平。
然而,医学生的综合人文素质不是通过简单的理论学习便能获取,须通过阅读、学习、实践、领悟、心灵共鸣等一系列过程才有可能内化为自身灵魂的重要组成。以建设实验室形式实施人文素质教育能够避免医学人文素质教育留于形式,通过“实验”的方法实现人文素质教育的“学习-实践-领悟-升华”的过程。
实验室是进行科研和教学的场所,其概念本隶属于自然科学的范畴。实验室内具体直观的设备,可以对现有理论进行再次验证,帮助学生对抽象理论转化为形象理解,促进教学。另外,科研人员通过做实验的方法来探索未知、发明创造,进行科学创新。传统观念中,人们很难将实验室同人文社会科学联系在一起,但人文社会科学同样是需要被证明和探索的学科,同样需要在实践中对其理论进行验证、传播、认识和发展。因此,人文社会科学需要并且可以建立实验室[1]。
由于人文社会学科和自然科学的学科属性差异,文素质教育的“实验室”与自然科学的“实验室”在形式上有很大的不同。医学人文素质实验室需要的不是大量精密的仪器设备或者种类繁多的化学制剂,而是与人文素质教育相关的、能触动心灵的、鲜活而形象的人文素材的载体。两类“实验室”虽形式相异,但促进教学和科研的目的相同。医学人文素质实验室的主要职能就是辅助医学人文素质的教学,增强人文素质教育的效果,并为该学科的相关概念、原理、理论提供实验室的逻辑基础,进一步做出证明和探索。
医学人文素质教育最初由西方引入。西方医学人文教育的目标主要在于:帮助医学生树立新的医学观念,对医学与社会有更全面的认识;以道德和人文的知识规范医学生的行为,全面发展医学生的临床技能[3]。医学人文素质教育虽已在我国医学院校实行多年,但其教育效果并不显著,提高医学人文素质教育实效性迫切需要转变当下教育模式和方法。
人文素质教育不同于其他学科教育,人文素质的提升和人文精神的培养不能简单说教,而是灵魂的唤醒和发自内心地认可与共鸣。因此,人文素质教育需要学生产生真切地主观体验才算行之有效。医学人文素质实验室作为一种新型的教育途径,凭借其实验室内的人文素材,可以让学生近距离接触和全方位体悟这些素材中体现出的人文精神,脱离课堂的纯理论灌输和呆板说教,从而使学生对人类生命、疾病、死亡、医患沟通及生存意义有更深切的感悟,对文化、艺术的熏陶心灵、净化灵魂的作用有更真实的体会,对文学、伦理法律、宗教等学科知识的理论有更独到的见解。
近年来,天津中医药大学在医学人文素质教育实验室建设上做了一些探索,先后建成了生命意义展室、遗体捐献者纪念园、法治教育基地、医学伦理学实践基地等。实践证明,实验室教育效果远非课堂上的空泛说教可比。由此观之,人文素质教育实验室的建设前景美好,下面以具体实例谈一谈关于进一步建设医学人文素质教育实验室的几点思考。
现象学的分析已经揭示:病患代表着一种已被改变的生存状态,一种个人在世界中存在的本质的改变[4]。作为疾病的主体,患者对疾病的认识来源于亲自感受到的疾病带来的不协调、不平衡、不舒适,甚至丧失活动能力的特殊状态的异常丰富而真切的痛楚体验。而医者的认识源于自己早已熟练掌握的权威医学知识,以及各项客观的化验及检查结果,在此基础上经过逻辑实证和理性构建而成。医者凭借自己看到的客观世界来否定患者切身体验到的主观世界,并将其定性为不合逻辑、荒诞不经[4]。这种认识的巨大差异导致了医患之间在情感、伦理判断及行为等方面的冲突,也使得医者显得过于冷冰冰而不能融入患者生命与感情世界。所以,医生需要对疾病有更深层次的体验,而这种体验,无法从课本和老师的讲解中获得。
鉴于此,可以通过构建疾病体验室为医学生提供这样的体验过程。实验室内可以摆放有关叙述疾病过程与体验的文学作品,可以张贴患者痛苦表情的图片,也可以播放被病痛缠身的患者的视频,将处于疾病之中的痛苦状态通过虚拟的现代化技术完美呈现,从而在实验室内制造出亲近疾病的全方位视听环境,使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让学生以多重身份去品味、体悟、理解各种非科学的疾患倾诉。一旦体会到这种病痛的真实感受,相信医学生在以后的行医生涯中,定会一改以往的冰冷,从而表现出对患者更多的怜悯与热情。
医患沟通可以帮助医生采集病史、协助诊断和治疗,有助于融洽医患双方的关系,有效避免和妥善解决医患纠纷和矛盾。现在研究也表明有效的医患沟通还有助于促进患者身心健康,其原理在于人体的中枢神经系统、内分泌系统、中枢神经递质等与免疫系统间存在着复杂的反馈调节关系。当医生与患者沟通时,患者中枢神经系统接收到医生给与的积极的心理社会信息,并经过大脑皮层加工处理后转换成认知评价,进而转化为具有情绪色彩的内脏活动,刺激内分泌系统释放多种激素和神经递质,激活患者免疫系统,增强免疫功能,促进疾病恢复和身心健康。由此观之,医务人员应该高度重视医患沟通的重要性,努力提高自己的医患沟通技能。
医患沟通实验室的建立可以帮助医学生提升医患沟通的能力。在实验室中,通过角色互换、角色扮演进行医患沟通和交流的现场模拟,运用现代化仪器,实现人机互动式的沟通交流,并进行沟通效果的客观评价。让学生真切感受到掌握医患沟通技巧和良性医患沟通带来的积极效应,从而增强自身医患沟通的能力。
死亡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生物进程,但对于尚处于美丽青春年华的医学生,很难真正体会到死亡的含义。而对于医学生而言,死亡体验可以加深他们对生命意义和人生价值的理解,具有明显现实意义。死亡是美好生命的消逝,是对医者与命运进行最后搏斗失败的宣告,真实的死亡体验可以激发医者内心巨大的正义感和不屈精神,激发无限生命正能量,增强一名医生的使命感,具有化悲愤为力量的效果[5]。目前国内死亡体验室尚未走进医学校园,死亡教育依然停留在理论教育的层面,这种教育可以帮助个人从客观上了解死亡,而在帮助人们体验死亡的真实性方面尚有很大欠缺,死亡体验室的建设可以明显弥补这一不足。
在死亡体验室中,可以播放有关死亡的视频,让学生自己体会置身于“死亡”中的感受,在模拟死亡的过程中,让学生体验死亡、感悟生命、反思人生,让其认识到死亡终会来临,从而珍惜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努力创造自己人生的价值。
临终关怀实验室不同于疾病体验室和死亡体验室,它的建立需要临床病患的直接参与。所以,临终关怀实验室不是固定的场所,而是与当地临终关怀医院共同构建的“流动”的实验室。在与相关医院建立长期联系的基础上,可以带领学生到临终病患的床前,引导学生了解并逐渐从事临终关怀的相关事项,从了解病人的身体情况和心理状态开始。在疾病方面,帮助患者减轻身体上的痛苦;精神心理方面,加强与患者的沟通,给与心理支持,调动患者的积极情绪,帮助病人实现最终的愿望,陪伴其最后的生命旅程,提高其生活质量,从而使医学生领会临终关怀的意义所在。
人文素质教育实验室的建设才刚刚起步,尝试性的建设已初有成效,未来发展空间还很多,各个医学院校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去挖掘相关可能性以展开建设。随着人文素质实验室建设的不断完备和成熟,医学人文素质教育模式将发生明显改变,其教育的实际效果也将随之提升,也会为社会培养出具有熟练的专业技能、健全的思想道德品格和较高人文素养的全面医学人才。
[1] 张金钟.医学人文素质教育实验室亟待建设[N].中国中医药报,2010-12-10(3).
[2] 高继成.21世纪医学人文素质教育的研究—以思想政治教育为研究视角[D].吉林:吉林大学,2009.
[3] 聂素滨,等.发达国家医学人文学科教学探析[J].中国高等医学教育,1998(4):18 -19.
[4] 邱鸿钟,等译.图姆斯.病患的意义——医生和病人不同观点的现象学探讨[M].青岛:青岛出版社,2000.
[5] 王卫平.死亡体验的哲学思考[J].南京医科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1),55 -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