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岩
(作者单位:齐鲁师范学院教师教育学院)
发展系统理论对发展缺陷青少年的应用及启示
——以自我意识发展的研究为例
许岩
与正常青少年相比,发展缺陷青少年在认知和社会性等各方面都会面临更多的困难和挑战。而当前大部分针对青少年发展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描述普通群体的典型发展轨迹,针对发展缺陷青少年这一特殊群体的研究却十分有限而零散,更没有形成系统的理论描述。笔者以自我意识发展的研究为例,分析并提出了适合发展缺陷青少年的理论方向和研究启示。
缺陷青少年;自我意识;发展系统论;积极发展观
“发展缺陷”被定义为由于心理或生理(或两者皆有)的损伤而导致的疾病,在22岁之前就开始明显出现,并且可能会无限期延长。它会导致其很多主要领域的大量功能缺陷,涉及范围包括言语的接受和表达、学习、动作、自我指导、独立生活的能力、自我护理、经济上的自给自足,以及需要他人持续的照顾和(或)服务等方面。在发展缺陷的所有种类中,最常见的疾病有孤独症、脑瘫、癫痫、智力缺陷(以前被称为智障),以及其他神经性的损伤[1]。
与正常青少年相比,发展缺陷青少年在认知和社会性等发展的各个方面都会面临更多的困难和挑战。目前在青少年发展方面存在着一些与发展缺陷青少年有关的学术主题,并引起很多争议,其原因在于还未确定更适合解释发展缺陷青少年特殊情况的有效理论,该领域甚至缺少足够的描述性研究。国外有限的几项研究考察了发展缺陷青少年的自我认知及影响因素、研究方法等内容。
Davies对53名智力缺陷的青年人及其照看者进行了访谈研究。结果发现,仅有8名青年人理解对他们缺陷的称呼(如弱智),大多数家长和照看者不与这些青年人谈论这类称呼的含义。尽管如此,通过与家长、照看者以及其他人的日常相处,很多发展缺陷青少年能够感知到自己有限的个人能力和社会活动,并将这些都并入自我认知中[2]。由于现在美国的政策,尤其是残疾人教育法(IDEA)授权,允许青少年参加涉及他们未来教育问题的会议,所以不管父母们是否决定与青少年讨论他们的缺陷,都不会限制青少年去真正了解自己的缺陷。Glidden等人认为,与发展缺陷青少年努力争取的同一性部分相关的因素是:他们一方面想要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同,但另一方面,当他们觉得这些与众不同可能会给自己的日常生活带来直接影响时,他们又不想接受这个现实。而那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例如开车、离开家去外地居住、以及拥有一份工作等日常活动都受到限制),都会导致对发展缺陷青少年的社会比较,尤其到了青少年中期和晚期[3]。
发展缺陷青少年对自我的认知还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并且不同的研究方法也带来了不同的研究发现。
(一)影响因素
有研究表明,发展缺陷青少年的自我概念发展水平与遗传因素有很大相关。发展缺陷的类型不同,其自我概念水平也有差异。Shields等人对脑瘫青少年的自我概念和正常孩子进行了系统比较后发现,与正常发展中的女性青少年相比,患脑瘫的女性青少年在社会接受、身体外表、运动和学习能力等维度的自我概念得分都较低。而唐氏综合症患者的自我概念得分要比其他智力缺陷个体高,并且到了儿童中期和青少年期,其得分还会不断提高。而且这些学生在接受感量表中的得分要比主观评定量表的得分高,所以这些学生能区分出效能感和接受感。
Mpofu等人则主张,决定个体认同自己残疾身份的因素与决定种族认同的因素相似,都是社会建构的结果。他们认为,对自己残疾身份有着积极认同的人都把自己的缺陷看作是一种促进成长的力量。Spencer也认为,如果残疾个体对自己的身份有一种积极的认同,那么这种认同可能会提供珍贵又具有保护性的、补偿性的、适应性强的以及自我提高的功能。然而,Cross等人认为,种族认同是一个阶段化的过程,在经过人生不同的阶段时,发展缺陷儿童和青少年对自己缺陷的理解程度同样也不能确定。
(二)研究方法
有研究者通过量化的研究方法发现,如果发展缺陷的青少年认知水平不够成熟(即低于心理年龄6—7年),他们就会更积极地看待自己。Mincham等人在对脊柱裂儿童的研究中也发现,认知水平较低的儿童会在自我价值方面给予自己更高的评价。原因可能是认知水平较低的人如学前儿童,缺少进行社会比较所需的技能,因此他们主要是依靠身体外貌特点对自己进行描述。不过,测量自尊和自我概念的Likert量表要求个体能对所列项目做出细微的区分,而这对有智力缺陷的人来说却是不容易做到的。
由于使用量化的方法测量自我概念存在困难,有些研究转而使用质化研究方法来描述有缺陷个体的自我意识发展。例如Olney和Kim研究发现,和有生理缺陷的人不同,认知或情绪情感缺陷的大学生对自我进行定义并解释时,并没有将自己的缺陷归为病态。他们纠结的问题在于是否以及怎样在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缺陷。不过和其他有缺陷个体相同的是,他们对于同伴的嘲笑污辱甚至是怜悯都会感到焦虑不安。
传统上,青少年期被看作是一段形成同一性、在价值和意识形态信仰的基础上发展连贯自我意识的时期[4]。埃里克森描述了自我发展是一个阶段性的过程,认为同一性的建立是青少年生活中的核心事件。他的阶段理论被划分为预成渐成论的观点,该观点认为,个体内部的驱力会推动青少年的所有心理和行为(包括自我意识)按照固定不变的发展顺序分阶段进行。而与阶段论截然相反,或然渐成论[5]认为人类发展不是以固定不变的可预见的方式进行的,发展过程不存在一般性的发展原则和发展阶段,相反,个体发展是生物因素与情境因素交互作用的过程,参与过程的各种因素都存在个体差异,个体的发展不存在预定或必然的发展方向。因此,从一种情境中的个体身上得出的结论可能并不适用于其他情境中的个体[6]。由此进一步推断,对于正常青少年发展轨迹的描述不能用来解释发展缺陷青少年的发展特点。
目前的理论将建立同一性放在了发展系统模型中,在这种模型中个体试图给自己的经历“赋予一定意义”。发展系统理论认为,青少年期是一个执行过程能力出现的时期,不仅仅是由于认知发展需要,而且有社会性发展的需要。同一性的发展不是独立于其他发展变革的,因为同一性是部分地从认知和元认知的变革中出现的,这可能与大脑中神经发育的变化相一致,该变化会最终形成一个整合的、可以思考的意识[7]。
(一)发展系统观(发展情境论)
目前,关于发展缺陷青少年的研究开始有所发展。推动其发展的因素之一是对一些缺陷如唐氏综合症和威廉姆斯综合症基因根源的研究不断增多。二是关于遗传和环境的相互作用对人类行为影响的研究也不断增多。三是研究者们发现,那些能应用到正常发展者身上的理论,如发展系统观,对于研究发展缺陷者也有着巨大潜力。比如,正常个体发展的核心方面,如行为、同一性和同伴交往,同样也是缺陷个体发展的核心问题。在过去20年里,发展系统观为研究青少年的发展提供了积极有效的理论框架,强调个体发展的可塑性、差异性和多样性,认为研究者需要研究不同群体的发展特点和发展机制,而非局限于一般的发展模式等。这些正常发展青少年的研究理论能够启发我们对于发展缺陷青少年展开更深入的理解。
比如,发展系统理论体系中具有代表性的理论——发展情境论强调,个体在人生中任何的时间点都具有可塑性,因此认为人的发展是可以进行干预或调整的,同时是通过或然性的方式逐渐实现的,这启发研究者应该针对具体的发展群体如发展缺陷青少年群体提出具体的有针对性的指导建议,及早发现问题,通过恰当、周密而及时的治疗或干预来影响发展缺陷青少年,促进其积极的发展。同时在这一过程中应该特别重视情境变量(如青少年与其父母、兄弟姐妹、老师和同伴等)所起的重要作用[8]736-744。
发展情境理论还认为,人的发展具有调节性。与婴幼儿期不同,发展不良的年长个体会不断加剧其与所处情境的不良拟合关系[8]736-744。正如发展缺陷青少年在许多方面都会比普通青少年面临更多的问题。因此,政府、社会、家庭和学校以及其他服务机构应向发展缺陷青少年提供更完备的支持,以改变这一不良拟合关系模式。另外,要注意的是发展缺陷青少年的家庭也普遍面临着独特且更为严重的挑战和压力。因此,更多的相关研究应围绕如何为这些家庭及青少年提供支持和干预展开,在帮助这些家庭获得力量和促进青少年积极发展中起到重要作用。
(二)青少年积极发展模型
传统的观点认为,青少年总体上是一个可能会出现各种适应不良和(或)危险行为(如药物滥用、犯罪、抑郁等问题行为)及结果的群体。因此,这种观点的研究大多关注如何预防或改善青少年期的消极结果。而与此相反,发展系统理论提出要在个体与环境的双向关系中研究青少年的发展,而不是孤立地研究青少年。它强调人类发展的主观能动性,认为个体是其自身发展的积极建构者,通过积极参与以及与情境的相互匹配,以促进自身的毕生积极发展[9]。由此诞生了积极青少年发展(positive youth development)的新视角即“青少年积极发展模型”(model of positive youth development)(PYD)。它认为,所有青少年都存在发展的力量,通过与其发展的生态环境的耦合促进青少年的发展。这种最新提出的积极看待青少年的观点是以青少年有着巨大发展潜力的观点为基础的,每一个青少年都有着五个方面的成功健康的发展潜力,即:能力、自信、关系、性格和同情心。
“青少年积极发展模型”也许是一个有效的理论框架,因为它注意到了缺陷青少年的发展优点,而且是一个关于发展本质的有凝聚力和涵盖性的模型,能够应用于很大范围的青少年。它认为,个体积极的发展结果正是通过自身的潜能与情境之间建立健康的双向互动关系而实现的。这一过程中,关键因素是青少年自身的行为,它是青少年积极发展的基础。青少年尤其发展缺陷青少年面临着更为显著的个体内部的变化(比如生理特征、认知、情感和行为能力等缺陷可能会日益加重)和情境的变化(如教育的过渡、职业规划等方面不断出现压力和挑战),要有效应对这些变化,青少年需要更好地计划和监控自己的行为[8]736-744,而这对于发展缺陷青少年来说更是一个相当大的挑战。因此,研究应该关注如何帮助发展缺陷青少年个体调节自己的行为,实现积极发展。
总之,虽然社会和公众对发展缺陷青少年十分关注,但关于其发展方面的研究却是刚开始出现。研究发展缺陷青少年自我认知等方面的发展特点,将会为发展缺陷青少年得到更有效的帮助提供恰当的参考。通过对发展缺陷青少年理论的探讨,我们可以更全面地理解整个青少年的发展模型。只有对应用于所有人类发展的模型进行构建和检验,我们才能获得青少年发展方面综合的观点。
[1]Richard M.Lerner,Laurence Steinberg.Handbook of Adolescent Psychology[M].NJ:John Wiley &Sons,Inc.2009:589.
[2]Davies C A,Jenkins R.“She has different fits to me”:How people with learning difficulties see themselves[J].Disability and Society,1997(2):95-105.
[3]Glidden L M,Zetlin A G.Adolescence and community adjustment.In L.Rowitz(Ed.),Mental retardation in the year 2000[J].New York:Springer-Verlag.1992:101-114.
[4]Erikson E H.Childhood and society[M].New York:W.W.Norton,1950.
[5]Gottlieb G.Conceptions of prenatal behavior.In L.R.Aronson,E.Tobach,D.S.Lehrman,&J.S.Rosenblatt(Eds.),Development and evolution of behavior[J].San Francisco:Freeman,1970:111-137.
[6]Lerner R M.A“goodness of fit”model of personcontext interaction.In D.Magnusson &V.L.Allen(Eds.),Human development:An Interactional Perspective[M].New York:Academic Press.1983.
[7]Keating D P.Cognitive and brain development.In R.M.Lerner &L.Steinberg(Eds.),H andbook of adolescent development[J].Hoboken,NJ:John Wiley&Sons.2004:45-84.
[8]张文新,陈光辉.发展情境论——一种新的发展系统理论[J].心理科学进展,2009,17(4).
[9]贾远娥,张晓贤.青少年积极发展的新视角:意向性自我调节[J].心理研究,2013,6(2):90-96.
(作者单位:齐鲁师范学院教师教育学院)
[责任编辑:何宏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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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6201(2014)04-0261-03
2014-02-16
山东省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课题(2013GG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