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率市场化对中小企业融资约束的影响初探

阎美娜

(中国人民银行南昌中心支行，江西 南昌 330008)

利率市场化对中小企业融资约束的影响初探

阎美娜

(中国人民银行南昌中心支行，江西 南昌 330008)

从长远看，利率市场化进程的推进将有助于缓解中小企业融资约束，但在利率市场化初期，利率会出现上浮，反而会加重中小企业融资成本，也无益于缓解中小企业融资约束。市场要走出中小企业融资困境就需要一整套的政策护航，文章从优化金融结构、融资渠道、金融生态、完善约束机制、推进价格改革和加强政府调控等六个方面提出了政策跟进的建议，以减少利率市场化对中小企业融资的约束。

利率市场化；中小企业融资约束； 信息不对称； 金融抑制

利率市场化改革是我国金融市场长期热议的话题，从1993年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提出利率市场化改革的基本设想开始，到 2010 年十七届五中全会《关于“十二五”规划建议》提出“稳步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再到2013年7月20日全面放开金融机构贷款利率管制。通过20多年的利率市场化改革，我国存贷款利率的市场化程度得到显著提高。进入2014年，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在十二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期间，就存款利率市场化的时间表首次做出阐释，即“存款利率放开在计划之中，很可能在最近一两年就能实现”。紧接着，中国人民银行上海总部宣布自3月1日起放开上海自贸区小额外币存款利率上限。这意味着存款利率市场化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利率市场化改革已经步入快车道和深水区。一时间，社会各界关于我国利率市场化潜在影响的讨论进入了一个新高潮。其中，有一个重要问题成为关注焦点，即利率市场化将在多大程度上惠及中小企业，对缓解中小企业融资约束是否有实质影响。目前，大致可以归纳为两类观点：一是利率市场化将显著地缓解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二是利率市场化对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等结构性问题作用有限。为了正确认识利率市场化和中小企业融资约束的关系，本文从三个方面予以论证。

1 利率市场化对中小企业融资约束的作用机理分析

目前，我国中小企业的融资约束问题备受关注，究其原因，与利率管制存在密切关联[1]。利率管制通过压低利率引发对资金的过度需求，信贷配给成为解决资金配置的主要方式。在我国当前的银行体系中，信贷配给又取决于企业的银企关系、游说力量，造成了中小企业融资处于弱势地位[2]。由此看来，正是利率管制使得资金配置功能无法有效发挥。目前，虽然金融机构贷款利率已经全面放开，但是依然无法扭转银行倾向于选择大型企业作为贷款投放对象这一困境。事实上，关键问题在于目前存款利率上限的管制，由于这种管制使得商业银行降低了追求适当风险而提高收益的动机，与其承担较大风险对中小企业放贷，还不如在大型优质企业的贷款方面低价竞争[3]。可以预见，伴随存款利率的逐渐放开，银行之间的存款竞争亦会加剧，存款利率的上升会增加银行成本，银行就不能像以往那样享受制度带来的低成本，而不得不面向中小企业开拓新业务、新市场，从而可以缓解中小企业融资约束问题。国外经验证据也表明，中小企业在利率市场化前有明显的融资约束，之后则明显改善，而大企业在利率市场化前几乎没有融资约束，之后则出现融资困难。数据显示，2013年7月份金融机构本外币和人民币各项贷款环比增速分别为0.80%和1.03%，8月是0.91%和1.04%，9月是1.11%和1.13%，这说明贷款利率放开以后金融机构贷款明显增加，某种程度上对中小企业融资有一定的刺激作用。

这里也需要指出的是，对于那些优质中小企业而言，他们不但不会因为利率放开、利率走高而减少贷款，而且还会提高其跟银行的议价能力，以更低的利率获取贷款。从银行角度来说，也非常乐意向优质中小企业提供贷款，毕竟在贷款的收益性、风险性和安全性之间做到了很好的平衡。对于那些普通中小企业而言，虽然资质较差，但也可以获得贷款。主要方式就是与银行签订协议，虽然付出的利率要高于中小企业的平均融资成本，但是却要远远低于民间融资利率。所以，从这一点来看，利率市场化对不同资质的中小企业来说，都将有利于其降低融资成本，缓解其融资约束。从金融市场调剂资金余缺的角度来看，利率市场化也将有助于缓解中小企业融资约束。不妨做个对比，利率市场化前，资金供给者因银行存款利率低不存款、投资风险无法控制不投资而形成资金富余，而中小企业则因金融机构的严格审核而贷款无门，于是一些非正规金融机构、路边市场或是地下钱庄应运而生。但是，这些机构和民间贷款并未受到监管，存贷双方都存在较大的风险，收益更是无法得到保障。而利率市场化后，资金供给者必然因存款利率上浮而改变资金投向，至少可以在稍低利率下有效降低风险，这样就迫使部分地下融资转到正规市场。因此，利率市场化将提高中小企业的贷款获取能力，同时利率杠杆也会引导企业融资活动，银行间的竞争会加剧，各种优惠、方便的融资工具涌现将成为常态，这为中小企业融资提供了便利，大大降低中小企业的融资成本。

但是，我们也要清醒地认识到，引起中小企业融资约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突破中小企业融资困境需要一整套的政策支持体系[4]。例如，要有多元化的融资体系和机构体系，良好的信用基础设施，金融政策的支持，财政政策和产业政策的扶持，以及相关的法律保障。利率机制也只是市场机制的一个部分，利率市场化要发挥作用离不开其他方面的机制完善。而且，利率市场化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一些市场机制本身存在的问题，例如中小企业有效抵押品不足、财务报表不健全、信用担保不完善等因素造成其在进行外部融资时必然处于市场劣势地位。由此可见，利率市场化要真正发挥缓解中小企业融资约束的作用，必须与其他市场化措施密切配合，相辅相成，形成合力。另外，还需要指出的是，在利率市场化过程中，中小企业融资成本在一定时期也可能出现上升。国外的经验证据表明，由于管制原因使得利率水平被人为压低，利率市场化初期会出现一段时期的利率上升。究其原因，随着利率管制的放开，存款竞争会提高银行成本，银行在盈利动机下会相应地提高贷款利率，从而出现存贷款利率同时上升的现象。同时，在这一过程中，银行定价对风险的考虑将会越来越多，从而迫使中小企业付出比大型企业更高的利率，其贷款利率在一段时期内上升得也要比大型企业更快。直至利率市场化步入成熟期，利率才会呈现平稳波动态势。不仅如此，必须强调的是，贷款利率本身是由企业的收益、成本、风险等诸多因素综合决定的，故而有必要准确把握和客观看待利率市场化对缓解中小企业融资约束的作用。

2 利率市场化对中小企业融资约束的负面影响分析

必须指出的是，我国利率长期受到压抑，一直处于较低水平。因此，在利率市场化过程中，利率上浮是不可避免的。这可以从以往的国际案例中得到佐证，即在实行利率市场化以后，大多数国家和地区的利率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上涨。从理论上讲，利率市场化可能会抬升市场利率，增加中小企业贷款成本[5]。银行并不会因贷款利率的放开而积极对中小企业贷款，毕竟这与银行本身的风险管控能力密切相关。银行的风险定价能力不足势必会导致银行怯贷、不贷，从而减少中小企业贷款。不仅如此，随着利率市场化进程的推进，利率如果一直呈现上浮态势，无疑会增加中小企业融资成本，对于处于困境中的中小企业更是雪上加霜。根据以往的调查，银行并不总是根据市场因素对中小企业贷款定价，造成某些时候即使是跟企业风险相当的利率定价也会令中小企业望而却步[6]。不仅如此，企业所处的金融生态，如中介机构体系、财务制度稳健性、信用环境建设、银企关系等因素在解决中小企业融资约束问题上都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从长期来看，利率市场化会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增强中小企业的融资能力，但是在短期可能并不有利于缓解中小企业融资约束[7]。当前，在利率市场化尤其是存款利率市场化加快推进的背景下，我国金融业的资金成本可能被普遍抬升。另外，互联网理财的发展实际上也会在某种程度上抬高资金成本，这也可以从2013年下半年以来银行间流动性趋紧引发的拆借市场、债券市场和理财产品收益率走高的事实中得到证实。不仅如此，在互联网金融、余额宝等风靡之下，一度出现了银行存款“搬家”的现象且呈现加速发展态势，也推动了利率市场化进程。银行资金成本的上升加上经济体旺盛的资金需求，使得企业融资成本呈现整体上升态势。但是，对于大型优质企业和中小企业，情况和结果还是存在一定差异的。其中，像大型优质企业这样的资源在各家银行竞相争夺的情况下，加上其本身借助资本市场开展直接融资业务，虽然市场利率总体上在上升，但是其融资成本并不受影响，甚至还有可能出现下降；另一方面，由于融资成本由市场供求决定，银行对中小企业放贷的积极性在提高，从而增加了其贷款可获得性，但是其贷款利率和融资成本可能会提高。

需要指出的是，中小企业的信息披露机制不健全，财务报表的规范性欠缺，信息不对称是限制银行向中小企业提供贷款的主要瓶颈和障碍。利率市场化会增加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的投融资成本[8]。从国有企业和中小企业(含民营企业)的对比来看，过高的利率会使中小企业受到较大的负面影响，可能导致中小企业因风险大于国有大型企业，不得不以高利率或高成本获得贷款，不仅加重了其融资成本，还使其丧失了信用融资机会。更为严重的是，企业将被迫放弃那些预期收益较好、有利可图的投资项目，从根本上限制了企业的发展机会和生存空间。另外，不可不提的是，利率市场化还会给投资者带来风险[9]。利率的上升会使市场普遍看空金融资产，在我国股市尚不成熟的情况下对我国资本市场的打击是明显的。不仅如此，利率的波动，引起资产价格的波动，投资者在无形之中承担了更多的利率风险。

3 利率市场化缓解中小企业融资约束的政策建议

基于以上的分析，对于利率市场化缓解中小企业融资约束的作用要有一个正确、清醒的认识，对利率市场化过程中潜在风险应给予高度警惕，并采取综合保障措施缓解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据此，提出利率市场化下缓解中小企业融资约束的政策建议。

第一，进一步优化金融结构。大力发展直接融资和多层次资本市场，大力发展中小金融机构及其中介机构体系，建立起广覆盖、差异化、高效率的微型金融组织。加大民间资本参与金融服务的力度，放松民营银行准入条件，构建多元化、多层次的金融机构体系。

第二，进一步优化融资渠道。采取措施促进企业融资渠道的多元化，减少资金周转环节，降低附加融资成本，完善风险识别和定价的透明化程度，通过多种渠道满足中小企业融资需求并降低实体经济整体融资成本，支持实体经济的平稳发展。

第三，进一步优化金融生态。进一步完善支付体系、征信系统、抵押担保、动产质押登记系统、会计审计标准等金融基础设施建设，优化金融企业运行环境。尤其是要大力推进中小企业信用担保体系建设，优化中小企业金融服务生态环境[10]。

第四，进一步完善约束机制。进一步深化国有企业改革，建立完善的运行机制和有效的财务约束机制。建立金融机构优胜劣汰的市场退出机制，强化其财务约束和外部约束，形成金融体系理性有序竞争的局面。充分发挥银行业自律组织的作用，正确引导商业银行的定价行为，维护信贷市场的正常秩序。

第五，进一步推进价格改革。稳步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进一步加强基准利率的指导作用和适用范围，进一步加强金融监管的协调性和一致性，避免出现局部风险聚集和恶性竞争。协调推进利率市场化与资源、能源等要素价格改革，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

第六，进一步加强政府调控。通过系列专项政策或加强监管来弥补市场的不足，避免利率市场化过程可能引发的系统性金融风险甚至银行业危机。建立适应市场化的信贷市场监管模式，探索防止利率大幅波动的管控手段，防止出现因利率放开而引发的社会问题。

[1]李敏.基于利率市场化改革的中小企业融资[J].经济问题，2005(8)：46-48.

[2]应千凡，易振华，焦琦斌，等.利率市场化、商业银行信贷与企业融资行为[J].南方金融，2012(7)：8-12.

[3]王东静，张祥建.利率市场化、企业融资与金融机构信贷行为研究[J].世界经济，2007(2)：50-59.

[4]刘向耘.利率市场化与中小企业融资[J].南方金融，2013(11)：5-9.

[5]赵国忻.利率市场化与中小企业投融资风险管理[J].经济经纬，2007(2)：127-129.

[6]陈琰，许非.利率市场化下中小企业融资与商业银行定价研究[J].金融与经济，2011(3)：18-20.

[7]于越.利率市场化与中小企业融资问题分析[J].山东社会科学，2009(11)：122-124.

[8]宗良. 利率市场化短期推升企业融资成本[N]. 经济日报，2014-04-10(10).

[9]姬宁.利率市场化条件下中小企业融资研究[J].经济研究导刊，2010(33)：57-58.

[10]郑长军，张丽英，陆盛德.基于利率市场化的中小企业信贷融资[J].理论月刊，2006(12)：149-151.

Study on Impacts of Interest Rate Marketization on SMEs’ Financing Constraints

YAN Mei-na

(NanchangCentralSub-branch，thePeople’sBankofChina，Nanchang330008，China)

The advance of interest rate marketization in the long run will help ease SMEs’ financing constraints, but at the early stage of interest rate marketization, interest rate will float and increase the cost of SMEs’ financing, which is not conducive to ease SMEs’ financing constraints. It needs a set of policy tools to ease SMEs’ financing difficulties, and accordingly this article puts forward some suggestions, such as optimizing financial structure, financing channels and financial ecology, improving restriction mechanism, pushing on the price reform and strengthening government control.

interest rate marketization; SMEs’ financing constraints; information asymmetry; financial repression

2014-08-23

阎美娜(1962—)，女，湖南长沙人，经济师，主要从事银行支付结算及中小企业融资研究。

阎美娜.利率市场化对中小企业融资约束的影响初探[J].东华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33(4)：324-327.

Yan Mei-na.Study on impacts of interest rate marketization on SMEs’ financing constraints[J].Journal of East China Institute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2014，33(4)：324-327.

F272.3

A

1674-3512(2014)04-032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