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马克思恩格斯晚年“俄国革命”思想的内在意蕴

2014-03-18 19:20
关键词:资产阶级俄国恩格斯

张 亮 亮

(中共中央党校 马克思主义理论教研部,北京 100091)

马克思恩格斯晚年以俄国为窗口研究东方社会,试图解答“全部所谓的东方问题”[1]391,他们分析俄国国情,并结合世界革命战略,提出“俄国革命”的重要论断。长期以来,学术界对该思想既缺乏充分思考,又存在将其简单理解为社会主义革命之类的误解。通过对马克思恩格斯晚年著作的深度耕犁,我们不难发现其丰富的思想内涵。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俄国的国情决定了俄国革命具有必然性;俄国革命的性质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但前途是社会主义;俄国革命将挽救农村公社,不仅会诱发西欧无产阶级革命,同时也改变俄国社会发展道路。

一、俄国革命具有必然性

19世纪后半叶,马克思恩格斯对东方落后国家特别是俄国的国际形势和现实国情进行了长期、深入和系统的研究,科学地提出俄国革命是必然趋势,热切地期待俄国革命的爆发。

(一) 科学分析当时俄国的国情

认清国情,是认清和解决革命问题的基本依据。19世纪下半叶特别是1861年的俄国农奴制改革废除了封建农奴制,在客观上促进了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然而改革没有触及俄国封建专制制度,保留了大量的封建残余。资本主义经济愈发展,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愈尖锐,集中体现在俄国国内日趋严重的财政危机、政治危机和农业危机。马克思恩格斯科学揭示并分析了俄国的社会危机:在财政上,“已经混乱到了极点。捐税额已无法再往上提高,旧国债的利息要用新公债来偿付,而每一次举借新公债都遇到越来越大的困难;只有借口建造铁路还能筹到一些钱”[2]401;在政治上,“行政机构早已腐败透顶,官吏们主要是靠贪污、受贿和敲诈来维持生活,而不是靠薪俸”[2]401;在农业上,作为“俄国最主要的生产”——“全部农业生产”“都被1861年的赎买办法弄得混乱不堪;大地产没有足够的劳动力,农民没有足够的土地,他们遭到捐税压榨,受到高利贷者的洗劫;农业生产一年比一年下降”[2]401。深重的国内危机导致农民和资产阶级的普遍不满,革命愿望日趋强烈。“俄国农民在摆脱农奴从属地位以后的处境已经不堪忍受,不可能长久这样继续下去,而仅仅由于这个原因,俄国革命正在日益迫近”[2]393。俄国的“专制制度不但日益同各个开明阶级的见解,特别是同迅速发展的首都资产阶级的见解发生越来越剧烈的矛盾”[2]401。

这一时期,俄国国内形势危如累卵,对外形势也风雨飘摇。对外战争特别是1877年第十次俄土战争(克里米亚战争)的失败进一步激化俄国国内社会矛盾,革命一触即发。不能否认,必然发生的俄国革命爆发时点具有偶然性,“旧的沙皇专制制度原封不动地继续存在”[1]463的俄国成功地将其生命延续到了19世纪90年代。然而,俄国的基本国情没有根本改变,俄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没有根本改变,“无论是资本主义的发展还是农民公社的解体都大有进展”[1]463。提供解决俄国社会主要矛盾、挽救俄国国内危机的主客观条件都已更加成熟了,俄国革命的必然性越发突显了。

(二) 提出俄国革命在所难免

基于对俄国国情的科学判断,马克思恩格斯晚年一以贯之地强调在俄国发生革命是在所难免的事。早在1874年的《论俄国的社会问题》中,恩格斯提出“俄国革命正在日益迫近”[2]393,“俄国无疑是处在革命的前夜”[2]401。1877年爆发的俄土战争成为俄国国内矛盾的“催化剂”,马克思在该年致左尔格的信中认为,“俄国……早已站在变革的门前,为此所必需的一切因素都已成熟了”[3]275,“俄国社会的一切阶层目前在经济上、道德上和智力上都处于土崩瓦解的状态……革命将从一向是反革命安然无恙的堡垒和后备军的东方开始”[3]275。

在1882年《共产党宣言》俄文版的序言中,马克思恩格斯具体地谈及了美国和俄国的情况,并指出,“俄国已是欧洲革命运动的先进部队了”[4]8。同样在十九世纪八十年代,恩格斯在给维·查苏利奇的信中写道:“革命一定会在某一时刻爆发,它每天都可能爆发。”[5]虽然在这之后,由于种种原因,“俄国的革命没有发生。沙皇制度战胜了恐怖主义,后者在当时甚至把一切‘喜欢秩序’的有产阶级都推到了沙皇制度的怀抱里”[1]463,但是到了九十年代,恩格斯进一步分析了俄国当时情况的发展,仍然坚定地做出明确判断:“资本主义在俄国迅速前进而且越来越接近恐怖主义者所没有能达到的目的:让沙皇制度投降。”[1]465

二、俄国革命不是社会主义革命

俄国革命迫在眉睫是当时包括马克思恩格斯在内众多学者的共识,但是即将在俄国发生的这场革命到底是什么性质的革命,大家的观点莫衷一是。19世纪后半叶,与马克思恩格斯几乎同时,俄国国内的民粹派也对俄国经济社会问题进行了相关的探索,民粹派分子特卡乔夫就曾指出,“在俄国可能轻而易举地、比西欧要容易得多地实现社会革命”[2]389,并且暗示“这将是社会主义革命”[2]393。对此,马克思恩格斯1874年写作了《论俄国的社会问题》、1894年写作了《〈论俄国的社会问题〉跋》,对特卡乔夫观点进行批驳,指出俄国革命不是社会主义革命。

(一) 指出社会主义革命具有条件性

首先,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当时的俄国不具备爆发社会主义革命所必须的阶级条件。以特卡乔夫为代表的民粹派分子针对俄国国内外情况,“断言在一个虽然没有无产阶级然而也没有资产阶级的国家里更容易进行这种革命”[2]390。对此,马克思恩格斯指出,社会主义革命“不但需要有能实现这个变革的无产阶级,而且还需要有使社会生产力发展到能够彻底消灭阶级差别的资产阶级”[2]389,也就是说,“资产阶级正如无产阶级本身一样,也是社会主义革命的一个必要的先决条件”[2]390。当时的俄国其实处在一种“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只是零星出现并且还处在低级发展阶段上的社会状态”[2]393,这就意味着社会主义革命所要求的那种阶级条件在俄国尚未成熟,不可能爆发社会主义性质的革命。

其次,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当时的俄国不具备爆发社会主义革命所必须的经济条件。1861年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推行的农奴制改革,“标志着从农奴制时代中成长起来的资产阶级的新俄国的开端”[6],改革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推动了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但这种“自上而下”的渐进式改革并没有从根本上变革封建的生产关系,俄国的封建专制制度也没有发生本质性的变化,俄国在社会形态上仍然是前资本主义国家。针对俄国的这一社会现实,马克思恩格斯指出:“较低的经济发展阶段解决只有高得多的发展阶段才产生了的和才能产生的问题和冲突,这在历史上是不可能的。……未来的社会主义社会,后者是资本主义社会的最独特的最后的产物。每一种特定的经济形态都应当解决它自己的、从它本身产生的问题;如果要去解决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经济形态的问题,那是十分荒谬的。”[1]458这就意味着,俄国社会发展所直接面临的历史使命是清除不彻底的改革遗留下的大量封建残余,为资本主义的发展继续扫清障碍。作为前资本主义国家的俄国,虽然革命近在眼前,但其性质不是社会主义革命。

(二)科学评介“劳动组合”和“公社所有制”

以特卡乔夫为代表的俄国民粹派之所以认为俄国革命将是社会主义革命,很大程度在于他们在研究俄国现实问题的过程中,观照到当时俄国国内存在的“劳动组合”和“土地公社所有制”,并对它们寄予厚望。为此,马克思恩格斯在强调社会主义革命具有条件性的同时,对“劳动组合”和“公社所有制”分别进行了评介,从而进一步论证了俄国革命不是社会主义革命。

关于“劳动组合”,马克思恩格斯回溯了劳动组合的演变历史,认为“劳动组合是一种自发产生的,因而还很不发达的合作社形式,并且也不是纯俄罗斯或纯斯拉夫的合作社形式”[2]395,这就否定了“劳动组合”是俄国独有的现象。而且,“劳动组合”亟待发展,“这种形式在俄国占有优势当然证明俄国人民有着强烈的联合愿望,但这还远不能证明他们靠这种愿望就能够从劳动组合直接跳入社会主义的社会制度。要实现这种过渡,首先劳动组合本身应当能够向前发展,抛弃它本身那种自发的,如我们所看到的与其说为工人不如说为资本家服务的形式,并且它应当至少提高到西欧合作社的水平”[2]395。随着俄国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相对于现代的合作社,劳动组合“不能够自担风险、有利可图地经营大工业……必然要亡于大工业”[2]395。

关于“公社所有制”,马克思恩格斯援引相关资料,同样认为这并非俄国独有,并且指出,公社所有制“在大俄罗斯(即俄国本土),它一直保存到今天,这首先就证明农业生产以及与之相适应的农村社会状态在这里还处在很不发达的阶段”[2]397。1861年农奴制改革以后,“俄国向资产阶级方向的继续发展,即使没有俄国政府的‘刺刀和皮鞭’的任何干涉,在这里也会把公社所有制逐渐消灭掉的……由此可见,俄国的公社所有制早已度过了它的繁荣时代,看样子正在趋于解体”[2]397-398。到了19世纪90年代,“深深陷于解体的俄国公有制从那时以来已经又向前迈了一大步”[2]460,单从俄国国内的形势来看,“公社所有制”的土崩瓦解已经成为一种除非有外在力量的影响而不可逆转的趋势。

因此,无论是“劳动组合”还是“公社所有制”,都不可能成为俄国爆发社会主义革命的内在动力要素,恰恰相反,在资本主义经济不断发展的俄国,它们都面临着消亡和解体。通过对“劳动组合”和“公社所有制”的科学评介,民粹派的错误观点得到了有力的批驳。

三、俄国革命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

指日可待的俄国革命既然不是社会主义性质的革命,那么它应该是什么样的革命呢?俄国当时的社会性质和主要矛盾,决定了俄国革命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俄国所处的时代背景又昭示了俄国革命的前途是社会主义。马克思恩格斯在晚年研究俄国实际,对这场期待中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对象、领导力量、动力、性质和前途等问题进行了有益的探索。

(一)俄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对象、领导力量和动力

首先,通过对俄国当时的社会性质和主要矛盾的科学把握,马克思恩格斯认为俄国革命的主要敌人就是沙皇专制制度。当时俄国国内的财政危机、政治危机和农业危机都是“靠东方专制制度在表面上勉强支持着,这种专制制度的专横,我们在西方甚至是无法想象的”[2]401,毫无疑问,俄国革命“目的是要推翻沙皇专制制度,争得民族的思想和政治运动的自由”[1]464。其次,俄国革命的领导力量是资产阶级。1861年农奴制改革是俄国历史上的一个重大转折点,随着封建经济的日益瓦解,资本主义经济的日益发展,“俄国越来越快地转变为资本主义工业国”[1]466,阶级矛盾日益尖锐。新兴的资产阶级终将率先领导革命,为资本主义发展扫清道路。“在这样的情况下,年轻的俄国资产阶级就把国家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国家在所有重要的经济问题上都不得不屈从于它”[1]466。再次,俄国革命的动力将是资产阶级和农民,其中,俄国农民将是俄国革命的主力军。当时的俄国仍然是农业国,农民是俄国社会的绝大多数,1861年农奴制改革之后,俄国农民的生存状况不但没有得到改善,反而更加不堪,进行革命的要求更加迫切。因此,马克思恩格斯预测,“革命将由首都的上等阶级,甚至可能由政府自己开始进行,但是农民将把它向前推进,很快就会使它超出最初的立宪阶段的范围”[2]401。

(二)俄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性质和前途

革命的性质是由革命的任务决定的。俄国当时的社会性质和主要矛盾,决定了俄国革命的根本任务是推翻沙皇专制统治,从根本上推翻反动腐朽的政治上层建筑,变革阻碍生产力发展的生产关系,为资本主义经济发展扫清障碍,这就表明,俄国革命在本质上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然而,俄国革命与传统意义上的西欧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相比有其新特点,集中体现在俄国革命所处的时代背景,即处在西欧无产阶级革命的时代。资本主义“制度现在都处于同科学、同人民群众以至同它自己所产生的生产力本身相对抗的境地”[2]572,因此,俄国革命的前途是社会主义。

我们知道,早在19世纪中叶,马克思恩格斯在创立科学社会主义特别是探索德国革命道路的过程中,逐步形成并提出了从资产阶级民主主义革命向社会主义革命转变即所谓“不断革命”的思想。他们认为:“在所有的文明国家,民主主义的必然结果都是无产阶级的政治统治。”[2]666在《共产党在德国的要求》中,马克思恩格斯还把德国资产阶级革命的胜利看作是无产阶级革命的起点。当马克思恩格斯晚年将目光投向东方的俄国,他们看到的是这个国家与德国具有诸多相似性,例如封建专制制度、资本主义发展状况和阶级状况等,而且世界革命的总形势日益有利于无产阶级,基于这些条件,马克思恩格斯既充分论证了俄国革命的资产阶级性质,又科学地昭示了俄国革命的社会主义前途。时隔几十年后,列宁把马克思恩格斯的“不断革命”思想与晚年“俄国革命”思想成功运用于俄国革命实践中,制定了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转变为社会主义革命的理论和策略,实现了俄国社会的伟大变革。

四、俄国革命的重要意义

马克思恩格斯在经历了19 世纪中叶欧洲的革命低潮后,针对东方局势的不断变化,审慎地观照东方俄国社会全貌,对众所期待的俄国革命进行了科学的论证。马克思恩格斯研究东方社会特别是俄国,一方面在于探索东方社会的发展路向,一方面在于为欧洲乃至世界无产阶级革命寻找新的推动力。在晚年的一系列相关著作中,马克思恩格斯阐释了俄国革命对于俄国农村公社和世界革命的重要意义。

(一)从挽救农村公社看俄国革命的重要意义

马克思恩格斯始终反对从农村公社简单得出俄国将要爆发社会主义性质的革命等民粹主义观点,但是他们也从未将农村公社排斥于视野之外。恰恰相反,通过对其深入分析,只有马克思恩格斯才真正找到了通过“俄国革命”来保全并发展农村公社的唯一正确道路。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农村公社是俄国社会新生的支点;可是要使它能发挥这种作用,首先必须排除从各方面向它袭来的破坏性影响,然后保证它具备自然发展的正常条件。”[2]590然而,正是1861年之后的俄国现实加速着农村公社的崩塌,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要挽救俄国公社,就必须有俄国革命。俄国革命对于农村公社的直接意义就在于“如果革命在适当的时刻发生,如果它能把自己的一切力量集中起来以保证农村公社的自由发展,那么,农村公社就会很快地变为俄国社会新生的因素,变为优于其他还处在资本主义制度奴役下的国家的因素”[2]582。更进一步,它“不仅会把民族的大部分即农民从构成他们的‘天地’、他们的‘世界’的农村的隔绝状态中解脱出来,不仅会把农民引上一个大舞台,使他们通过这个大舞台认识外部世界,同时也认识自己,了解自己的处境和摆脱目前贫困的方法”[1]466。从而,俄国革命也会改变俄国农民的生存状态,促进俄国农民的解放。

(二)从世界革命战略看俄国革命的重要意义

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俄国革命不仅能够直接地挽救农村公社,更在于它本身所蕴含的世界革命意义,即触发西欧无产阶级革命,并为包括俄国在内的东方世界找到崭新的社会发展道路。

长期以来,特别“在1848-1849年革命期间,不仅欧洲的君主,而且连欧洲的资产者,都把俄国的干涉看做是帮助他们对付刚刚开始觉醒的无产阶级的唯一救星。沙皇曾被宣布为欧洲反动势力的首领”[4]8。随着时代的发展,“俄国是欧洲全部反动势力的最后一支庞大后备军……不管怎样当时都是欧洲现存秩序的支柱”[4]7。马克思恩格斯据此认为:“西欧的任何革命,只要在近旁还存在着现在这个俄罗斯国家,就不能获得彻底胜利。”[7]35因此,到19世纪下半叶,马克思恩格斯逐渐论证了俄国革命的必然性之后,便立刻指出“只要俄国一发生革命,整个欧洲的面貌就要改变”[7]150,“它会一举消灭欧洲整个反动势力的迄今一直未被触动的最后的后备力量”[1]401。

尤其到了19世纪80年代,西欧无产阶级革命陷入低潮,国际无产阶级运动缺乏动力,而遥远东方的形势向好。“沙皇在加特契纳成了革命的俘虏,而俄国已是欧洲革命运动的先进部队了”[4]8。马克思恩格斯逐渐从根本上改变了过去“以西方为中心”的倾向,对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总体战略进行新的部署,提出“假如俄国革命将成为西方无产阶级革命的信号而双方互相补充的话,那么现今的俄国土地公有制便能成为共产主义发展的起点”[4]8的伟大论断。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俄国是本世纪的法国。新的社会改造的革命首创权理所当然地和合情合理地属于俄国”[8]。“俄国革命还会给西方的工人运动以新的推动,为它创造新的更好的斗争条件,从而加速现代工业无产阶级的胜利”[1]466。

按照马克思恩格斯的设想,俄国革命将成为西欧无产阶级革命的导火索,而革命胜利了的西欧将在俄国公社所有制彻底解体以前给予俄国农民实现向社会主义过渡的必要条件特别是物资条件。到了19世纪90年代,恩格斯在晚年详论了这样一种互动关系,他指出:“当西欧各国人民的无产阶级取得胜利和生产资料转归公有之后,那些刚刚进入资本主义生产而仍然保全了氏族制度或氏族制度残余的国家,可以利用公有制的残余和与之相适应的人民风尚作为强大的手段,来大大缩短自己向社会主义社会发展的过程,并避免我们在西欧开辟道路时所不得不经历的大部分苦难和斗争。但这方面的必不可少的条件是:目前还是资本主义的西方作出榜样和积极支持。只有当资本主义经济在自己故乡和在它兴盛的国家里被克服的时候,只有当落后国家从这个榜样上看到‘这是怎么回事’,看到怎样把现代工业的生产力作为社会财产来为整个社会服务的时候——只有到那个时候,这些落后的国家才能开始这种缩短的发展过程。然而那时它们的成功也是有保证的。”[1]459

恩格斯还强调,西欧的“榜样和支持”作用“不仅适用于俄国,而且适用于处在资本主义以前的阶段的一切国家”[1]459。但是他同时指出:“比较起来,这在俄国将最容易做到,因为这个国家的一部分本地居民已经吸取了资本主义发展的文化精神,因而在革命时期这个国家可以几乎与西方同时完成社会的改造。”[1]459总之,俄国革命的重要意义就在于将发挥其信号作用,诱发世界无产阶级革命,从而实现西方社会形态更替,东方以俄国农村公社为起点,“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2]578,最终实现东西方的共同变革。这样一来,俄国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革命就不仅仅属于世界资产阶级民主主义革命的一部分,同时也成为世界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新的开端。

通过对马克思恩格斯晚年经典著作特别是论述俄国著作的深度耕犁,从而深刻把握马克思恩格斯“俄国革命”思想的内在意蕴,能够纠正长期以来对该问题的忽视和错误认识,例如将“俄国革命”简单归为无产阶级革命,割裂它与“不断革命”理论和列宁关于无产阶级革命相关思想的联系,等等,更有助于将“俄国革命”思想作为重要切入点,提纲挈领地理解马克思恩格斯晚年围绕经济落后国家社会发展问题而提出的东方社会理论以及因势利导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战略的重大调整。

[1]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2]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

[3]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4]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

[5]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32.

[6] 列宁.列宁全集:第2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9:175.

[7]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 .

[8]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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