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士兵擦鞋的将军

於全军

1944年6月5日晚上9点，一列列空降兵集结在英国军用机场上，等候马莱将军检阅。

不多时，身着笔挺军服的马莱将军来到，沉着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士兵。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个士兵的脚下：“出列！报上你的名字！”士兵跨前一步：“报告将军，我是英军第6空降师突击队二等兵利克！”将军神色更加严厉：“作为最讲绅士风度的英国皇家空军的一员，怎么可以军容不整？本人一向有严令，如果连皮鞋都擦不干净的人，一律不得参加战斗！”

利克看看自己的皮鞋，豆大的汗珠掉了下来：“晚饭后我还擦过一次，不知怎么又沾上了白灰。但是将军，这次‘汤加行动事关重大，请一定要让我参加！”马莱将军还没有说话，一旁的突击队队长说话了：“将军平时最讨厌军容不整的人，利克你还是退出吧。”

就在这时，马莱将军看了一眼队长，然后掏出一块手绢，蹲下给利克擦起皮鞋来，一边擦一边慢慢地说：“下不为例。”

当他刚擦完左脚的鞋，正要擦右脚的鞋时，机场的电铃忽然响起来，这是空降兵登机的信号。利克啪地朝将军敬了个礼，然后随队友登上了运输机。

这是二次世界大战中，诺曼底登陆前的一幕。英国皇家空军执行“汤加行动”计划，把一个师的兵力空投到德军的阵地，以配合随后的盟军大规模登陆作战。行动是成功的，但是由于深入敌后，伤亡也异常惨重，利克被一发炮弹击中，炸得尸骨无存。

突击队队长是少数的幸存者之一，他拿着利克唯一能找到的遗物——右脚上那只还沾有白灰的鞋，来见马莱将军。马莱将军脸色犹如铁铸，挥挥手，示意他把这只鞋葬到二战阵亡将士的集体墓地里。

墓地里，突击队队长默默地把皮鞋擦干净，然后放入骨灰盒。其实白灰本就是他悄悄撒的，目的是想让利克退出行动，但是没有起到作用。他在盒上写了一行字：英军第6空降师突击队二等兵利克。他是英国皇家空军马莱将军的最小的儿子，也是最后的一个孩子。

孙强摘自《山海经》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