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民族村寨传统体育的动感性——以哈尼族村寨为例 ①

(1.玉溪师范学院 美术学院，云南 玉溪 653100；2.红河学院 体育学院，云南 红河 661199)

作为一个少数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大省，云南有着丰富的民族文化资源，其本真、灵活随意的情感表达方式满足了现代人们参与体验、获得健身休闲的需要，有利于促进区域民族团结、社会稳定，促进社会的和谐、发展。近年来，诸多专家学者对其进行更为深入细致的研究，取得了丰硕成果，显现出多元文化以及相应的多视角、多维研究趋势。因此，如何建设好边疆少数民族文化，这是一个需要不断研究的问题。为此，笔者于2013年10～11月、2014年7～8月在云南省红河县作夫村、阿库村、老博上寨、老玛村、他撒娘吉上寨、咪田寨等村寨进行了为期3个多月的田野调查，为了解哈尼族村寨传统体育文化独特的风格与特征，从音乐、舞蹈、体育的多维视角对其体育项目的动感性作一研究。

一、研究对象和方法

本研究主要以少数民族村寨传统体育文化的动感性为对象。研究方法主要是：(1)文献资料法：结合本研究的内容和任务，通过中国期刊网、图书馆查阅相关文献资料和书籍，收集整理各类期刊和优秀博、硕士相关文章60余篇，相关书籍、民族志、地方志20余部。(2)访谈法：根据研究的目标和任务，选择确定受访对象，如调查点项目传承人、组织者、参与者、相关研究领域专家等人员。采用半结构式访谈，有计划、有准备对拟定的访谈内容或问题进行深度访谈。(3)田野调查法：根据研究需要，深入云南红河县具典型代表性的甲寅乡等哈尼族村寨展开田野工作，获取真实、系统的第一手资料。(4)综合研究法：综合利用体育学、历史学、社会学、民族学、民俗学等相关学科的理论、视角与方法进行研究，对本研究所涉及问题进行深入、系统的分析。

二、少数民族村寨传统体育动感性的特征

雄健彪悍与温和柔美相济 由于独特的地域环境、生态条件、生产方式、生活习俗、宗教文化以及历史等因素的深刻影响，哈尼族传统体育项目动感性特征突出，体现出雄健彪悍与温和柔美相济的特点。一方面，哈尼族大多聚居在海拔800～2 500米的半山区与高寒山区，受此气候特征的影响，哈尼武术、肚标(哈尼族气功健美)、摔跤、侗尼尼、棕扇舞、牛皮大鼓舞、神鼓舞、铓鼓刀舞、锥鼓舞、地鼓舞等项目都能够显出哈尼族勇武剽悍、豁达爽朗、热情好客的民族性情。另一方面，古老的哈尼民族千百年来一直从事着水田农业，创造了举世罕见的山地梯田稻作文化，在长期的改造自然、征服自然的农耕生活中与水结下了不解之缘，因此其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又体现出阴柔飘逸的运动风格与民族美感，展现出哈尼族犹如流水、温文尔雅、平和柔顺的性格，例如棕扇舞、乐作舞、跳竹竿、铓鼓刀舞等项目。纵观哈尼族村寨传统体育，其动感性均具有一些共性特征，但由于各地文化差异等原因，其动感性又略有不同，多数技术动作外柔内刚，或是外刚内柔，或者是刚柔相兼、内外合一。这些项目在活动中常以深蹲、俯身、撅臀的动作扭动胯部，或者是以扭胯来带动全身而舞。相对来说，男性动作常表现出彪悍有力，女性动作小而柔和，二者动作的律动、线条、流动、力度等均体现出哈尼族豪放直爽的性格与民族气质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诉求。

艺术性与观赏性相结合 哈尼族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其村寨传统体育项目多与歌舞融为一体，活动时往往伴随鼓、笙、锣、弦、扇子、花束、竹竿等伴奏乐器，使得表演整齐划一，动感性与节奏感显著，具有很强的艺术表现力与感染力。从体育运动的视角来分析，哈尼族传统体育项目往往能给人以视觉的冲击与享受，观赏性也很强。例如莫蹉蹉舞、牛皮大鼓舞、跳猴子、跳竹竿、奕车鼓舞。这些项目以肢体的动作表现人的情感和心理活动，其动作的旋律、流动感体现出哈尼人美的形体、美的姿态、美的造型，体育动感性与歌舞的韵律实现了完美的结合。其中的一些项目表演，展现出哈尼人独特的魅力，人们丰富、细腻的情感融入到形体动作之中，或陶醉、或沉静、或狂野，呈现出形神兼备、情随体动、动中有神的艺术境界。表演者往往如痴如醉，观赏者又往往获得强烈的审美体验，因此哈尼族村寨传统体育既是人们休闲娱乐、强身健身、缓解压力的运动，又是哈尼人追求艺术、享受生活的体现。

外在形式美与内在精神的民俗美 哈尼族村寨传统体育大都以特定的肢体语言为手段来表现其外在形式的美以及人们内在、深层的精神世界，所表现出来的强烈的动感性、优美的姿态、恰当的节奏感、和谐的韵律，总是给人带来强烈的美的感受。例如奕车鼓舞、棕扇舞、铓鼓舞、乐作舞等项目，其动感性往往呈现出一种审美的自娱性、随意性特征。其传统体育的很多项目表演时气势轩昂、质朴劲健和热情洒脱，往往要求男子动作以直线条表现，而女子则多以曲线条来表现其柔美、温婉的一面，参与者动作的轻重缓急，时而相互分开、时而相互交融共同存在的形态以及其动感性特征尽展体育的刚柔之美和艺术美感，表现了哈尼人大山一样的性格、森林一样的情怀。另外，其外在形式的民俗美也可以从民族服饰、道具和音乐中得到体现，加之人们的专注、气质、仪表、自信、自我控制状态都是体育文化外在形式美的体现，能够使人们领略到运动的优美与技巧的内涵要领，引起对文化背景的回忆与联想。哈尼族村寨体育的动感性除了外在形式美之外，也体现了内在精神的民俗美，充分体现了民族体育项目的浪漫性和创意性。例如，它表现在队员之间团结协作，表现在对自身能力的一种不断挑战的精神。其中，铓鼓舞、武术、地鼓舞等项目的动感性以其古朴刚健、粗犷豪放、韵律新颖、热情奔放的舞姿，其高难度的技巧充分体现了哈尼人坚强不屈、团结拼搏的进取品质，有利于提升民族认同感。它总是给人以鼓舞和力量，满足人们心理和情感的需要，使人朝着健康美、心灵美的方向发展。

三、少数民族村寨体育动感性的文化内涵

人与自然良性互动的气息 长期以来，哈尼族是以山地农耕、丛林狩猎生活为主的生存与发展模式，因此，其民族文化都演示着人们的山地农耕生活、狩猎生产过程中的意外收获或满载而归时的场景。特别是哈尼梯田稻作文化，是哈尼文化赖以萌芽、生长的基石，正牢牢占据了哈尼族传统文化的主流地位。“梯田是哈尼族得以绵延繁衍的特质载体，构成哈尼文化之魂，是哈尼族民族精神的象征。”[注]白玉宝，王学慧.哈尼族天道人生与文化源流[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98：284.例如，2009年2月24日，在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元阳县的箐口村梯田内，由著名舞蹈家杨丽萍担任艺术顾问并指导排演的大型原生态高原稻作农耕文化田野实景表演，其中的《哈尼梯田》中的簸谷舞、田间作业舞、大地欢歌等，通过体育舞蹈的形式展示了哈尼族农民田间现场劳作情景，讲述了发生在一年中哈尼人与梯田相互依存、和谐共生的美好生活故事，演绎再现了人们在自然的丰润和辛勤的劳作下获得了丰收的喜悦情怀与场景[注]哈尼族千人梯田实景展演[EB/OL].http://www.52uyn.com/xinwen/detail.php?tid=5020.。又如铓鼓舞产生于哈尼族狩措时进行联络和邀约猎手的方式，动作深沉有力、韵律新颖、热情奔放，淋漓尽致地体现出哈尼人民刚毅纯朴的性格特征和坚韧不拔的民族精神。再如哈尼族的白鹇舞，其恬静优美，在稳重的鼓声伴奏下，在均匀颤动的韵律中，模拟白鹇鸟的生活、姿态、动作而起舞。总之，哈尼族村寨传统体育项目往往以大自然为主题，活动时人们会手舞足蹈，以特殊的动态表演抒发其喜悦的情怀，展现哈尼族独特动人的自然景观和生活状态，展示其农耕、狩猎的典型技艺，从中也表现了人与自然的良性互动。

艺术化的肢体语言 “体育舞蹈肢体动作虽被喻为语言，但它决不是一般口头语言概念意义上的诠释。它有自己独特的语言体系和价值规律，即它的抽象性、虚拟性、象征性所表现出的意味、情味和韵味的形式。”[注]习寿华，陈 琴.体育舞蹈肢体语言特征研究[J].成都体育学院学报，2007(5)：70-71.哈尼族没有自己的文字，属典型的口传文化，于是肢体语言成为哈尼族文化的重要传承方式。因此，哈尼族村寨传统体育的动感性，显然就是一种肢体语言，它具有直接的可视性特征，人们以此传情达意、沟通交流。由此，千百年来哈尼族村寨传统体育文化能够在社会变迁、外来文化的冲击下能够延续下来，其肢体语言的特定功能就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例如跳猴子、棕扇舞、武术、跳竹竿、乐作舞等项目就是这样，这些活动往往融入了民族音乐、歌唱、舞蹈等艺术因素，在特定的时间、环境和氛围中直接面对观众，项目的表演始终注重贯穿人们抒发感情的环节。另外，其体育项目更注重动作的自由与随意性，并采用了许多模仿性动作(如动物、农耕、狩猎)。人们通过艺术化的肢体语言，使人体有节奏、有韵律地连续运动，将参演者的姿态、动作和内在的情感、思想、性格充分展示出来。

形神统一的审美情趣 近年来，随着旅游业的推动，哈尼族村寨体育文化的审美情趣和休闲美特征日趋凸显，它既是一种形式优美的表演艺术，又是一种文化底蕴深厚的文体活动。在哈尼族特有的节日或庆典活动中，人们往往佩上民族服饰，舞动着身体，自由自在地享受体育动感性带来的愉悦。例如，流行于哈尼族村寨的硭鼓刀舞和武术项目，往往伴以铓、鼓、哈尼刀等器具，人们有节奏地舞动着。“其技巧动作就很讲究精、气、神的内外合一，其动作粗犷、豪放、吞吐含蓄、快速有力、节奏鲜明、刚柔相济，在配合呼吸的情况下，需一气呵成的活动特点。”[注]哈尼族武术文化起源与发展[EB/OL].http://www.hezhinan.com.又如观赏哈尼族老艺人许祖发所演示的跳猴子，他强调形神兼备、内外合一的和谐美，姿态十分丰富多样，融自娱性和表演性相结合[注]许祖发，红河县甲寅老博上寨村哈尼族体育艺人，哈尼族，男，62岁。采访时间、地点：2014年8月16日，红河县甲寅村。。从中可以感受到，哈尼族村寨体育的动感性是既注重形态又注重神的活动演绎，无论是表演者，还是参与者、观赏者，都能获得快乐。

综上所述，哈尼族渊源于古代的羌人族群，在千百年的历史岁月里，经过漫长的迁徒历程，创造了丰富的文化，例如大量优美动人的神话、传说以及传统体育、竞技、游艺、舞蹈、音乐等。这些世代相传的优秀民族文化艺术遗产是哈尼族的血脉、人民的精神家园，也成为民族凝聚力、创造力的重要源泉。哈尼族村寨拥有丰富的传统体育文化资源。作为一种群体性的聚会方式，哈尼族体育项目在活动中特别强调动感性，这种动感性往往融注着哈尼人的文化和思想。因此其表演往往是古朴自然、风情浓郁的民族文化与民族精神的具体再现，“具有传承民族信仰、展现民族精神、促进社会交流、抒发生活激情、培养审美情趣等丰富的文化内涵，规范、引领着族人生活中的行为准则。”[注]徐金尧. 我国少数民族体育文化内涵初探[J].体育文化导刊，2002(3)：，14-15.近年来，哈尼族村寨体育也日益成为促进区域经济社会的发展、尤其是旅游经济发展的重要手段，在维护社会的和谐稳定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

我们必须认识到：少数民族村寨传统体育文化作为民族文化的记忆载体，往往以特定的肢体语言表达出少数民族的内在情感、思想、性格及生活诉求，其文化的动感性特征更具有艺术性与观赏性，特别是其本真的灵活、随意的情感表达方式满足了人们参与体验、娱乐观赏、健身休闲的需要，有利于促进区域民族团结、社会稳定，促进社会的和谐发展。然而，我们必须注意的是：在民族文化资本化过程中，村寨社会的转型也意味着如何利用传统的民族文化资源以及采取新的文化策略来调适各种新出现的社会关系，促使村寨随经济的发展且在更高层面上实现社会的和谐与民族认同。

参考文献：

[1]龙倮贵.红河哈尼族原生态舞蹈艺术研究[J].红河学院学报，2009(4)：1-5.

[2]彭劲松.我国民族体育乐舞的多元文化特征及社会价值探析[J].北京体育大学学报，2006(8)：1033-1034.

[3]田顺风.“舞”动中的云南民族传统体育研究[D].兰州：西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3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