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继利
鲁迅是站在我们面前的一座山,就像孔子在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深深影响了中国人的心灵一样,鲁迅对现当代中国人的精神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好之也好,憎之也罢,谁都无法否认这个事实。中国现代作家中还没有谁像鲁迅那样备受辱骂、备受尊崇与备受争议。时下中学校园流传着一句顺口溜:一怕文言文,二怕写作文,三怕周树人。对鲁迅作品居然只有一个“怕”字,不仅学生,教师亦然。这一“怕”字背后隐藏着什么?是隔阂、距离、敬畏,还是漠视、厌倦、排斥?这“怕”字背后有不寻常的意味,是鲁迅长期被魔化或神化遗留的烙印,从另一方面也可以说,“人化”工作依然任重而道远。鲁迅作品在经典化的过程中与普通读者的距离越来越远,一般人已感受不到面对大师时的砰然心跳,不能成熟理性而又亲切自然地去拥抱这位文学大师,这只能说明人们的文学鉴赏力、文化判断力有待提高。一个具备成熟理性鉴赏力和判断力的群体,他们对待大师与经典时应该不事张扬,不离不弃。
“人化”工作就是把鲁迅放回人间,还原其生活状态,让一般人可以触摸其体温,感受其心跳。真实的鲁迅是伟大的,是值得崇仰的,同时也是平凡的、本色的、可让人接近的。经典作家得以平民化与大众化,关键在于让人觉出他身上的可爱之处,而鲁迅完全具备这一点。鲁迅的可爱之处体现在他的真,他的韧,还有他的大爱精神,这构建了一座清晰可感的教育人格坐标。
一、真人鲁迅
鲁迅身上最值得永久感念的就是他的“真”,“真”构成了鲁迅的人格内核并随处折射到他的创作中。鲁迅的“真”至少包含以下两层含义:对内要张灵明,显个性,识本心;对外要揭真相,说真话,干真事。鲁迅视“伪”与“偏”为罪恶,口诛笔伐,毫不心软,“求真”是他把握经验世界的基本姿态。
鲁迅深知积久的文化因袭对人性屏蔽之深,因此他把批判国民性作为毕生的使命,提着锋利的尖刀对准人性的痼疾作血淋淋的剖解,在他的利刃下,自私、麻木、贪婪、冷酷等人类社会的一切劣根性皆无所遁形。他不仅解剖别人,也解剖自己。在夜幕下,他时时发出乌鸦的啼叫,搅乱暗夜中那些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人们的好觉,这种不祥的啼叫一直坚持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真人鲁迅终其一生都在与生命的异质成分作斗争,敢说话,说真话,敢于将自己的心剖开展示给世人,不管获得的是赞扬、尊重、热情,还是辱骂、嘲讽、冷落,依然一往如故。他喜欢“站在沙漠上,看看飞沙走石,乐则大笑,悲则大叫,愤则大骂,即使被沙砾打得遍身粗糙,头破血流,而时时抚摸自己的凝血……”[1]在中国现代作家中要找出一个像鲁迅那样活得真实而纯粹的人还真不容易。性情鲁迅,他拥抱世界的方式也是孤绝的。
鲁迅慨叹当时的中国死一般的沉寂,中国之所以无声,情形不外以下几种:被血的事实吓破了胆,不敢作声;作声了,然而声响有限,传之不远,等于无声;回到故纸堆里讨生活,发出一些老朽的让别人不懂的声音,亦即无声。无声的中国一片死寂,于是先生振呼:“青年们先可以将中国变成一个有声的中国,大胆地说话,勇敢地进行,忘掉一切厉害,推开了古人,将自己的真心话发表出来……”[2]
鲁迅是现代文人中敢于作声的第一人,他的声音在那沉寂的环境中无异于阵阵惊雷,这是发自肺腑的充满真实力量的声音。在那是非颠倒的年代,鲁迅何尝不知道说真话会带来牢狱血光之灾,沉默无语或者虚与委蛇可以确保安全无虞。然而这就是鲁迅,一个即使面对刀丛,依然敢怒觅小诗的鲁迅,真诚地看取人生,写出植根于人性的血与肉的文字,毕生以此为使命。求真,并非鲁迅停留于口头的空喊,他也是一个坚决的行动者与实践者。
鲁迅对那些带着“假面”的所谓正人君子是深恶痛绝的。他厌恶伪君子甚于真小人,一生都不惮于跟那些伪善的正人君子作斗争。鲁迅曾以夏三虫喻人,真小人像跳蚤,伪君子则像蚊子。跳蚤要吸人血,上来就是一口,并不事先作一些合法的立论,而蚊子在吸人血之前,总要嗡嗡地先作一些合法的立论,然后才去吸血。鲁迅对伪君子最痛恨,批判的也最无情,他说:“我也知道,在中国,我的笔要算较为尖刻的,说话有时也不留情面。但我又知道人们怎样运用了公理正义的美名,正人君子的徽号,温良敦厚的假脸,流言公论的武器,吞吐曲折的文字,行私利己,使无刀无笔的弱者不得喘息;倘使我没有这笔,也就是被欺侮到起诉无门的一个。我觉悟了,所以要常用,尤其是用于使麒麟皮下露出马脚……只要谁露出真价值来,即使值半文,我决不敢轻薄半句。”[3]获取一颗“真”心,然后用这“真”心去审视现状,审视历史,鲁迅剥开许多假面,使一些真面目赤裸裸地显现出来,鲁迅的伟大与深刻就在这里。
真,是知识分子最宝贵也是最难固守的生命人格品质。人人的心底里都有一种求真的冲动,但很多时候他会屈从于权势、名利、世俗,最容易被愚昧、偏见、无知所屏蔽。守“真”,需要智慧,更需要勇气,在混沌浑浊的文化氛围中能守住心灵的真实,无疑更让人肃然起敬。现代知识分子中,有几人能真正做到这一点呢?要么被权势媒聘,要么为名利易辙;或者被无知愚昧搅昏,或者被世俗偏见遮掩。然而鲁迅却做到了,求“真”成了他最强力的生命诉求,无论是金钱名利,或是威逼恫吓都无法使这种生命诉求蜷缩。鲁迅以超绝的智慧穿越了昏昧混沌,却没有自命清高的超然,真实的鲁迅是属于尘世的,是属于当下的,更是属于将来的。“真”浇铸了鲁迅的生命底座,构建了他精神人格的核心,当充斥于世俗的喧嚣与浮华退去,鲁迅思想灵魂中真实的光亮必将更加炫目。
二、韧者鲁迅
鲁迅能将心灵之“真”执守得如此纯粹、如此彻底、如此长久,根连于他生命中的另一个可贵的精神品质就是“韧”。鲁迅提倡韧性战斗,暴虎冯河,蹈死不顾,虽勇气可嘉,但绝不是鲁迅欣赏的斗争方式。“韧”是对生命存在第一要义的充分肯定,活着才是硬道理;“韧”也是生命价值导向有效性的一种指引,只有将生命力发挥到极致,生命的价值才得以充分实现,苟活不是韧性的真实内涵。简单地说,“韧”就是要求生命个体好好地活着,有意义地活着,以延长生命时间和生命内涵的方式将生命意义最大化。“韧”是一种知其不可而为之的行进勇气,是坚守生命要义不动摇的孤绝情怀。“韧”是一种斗争精神,更是一种生活态度。竹内好(1908―1977)称鲁迅是一个强韧的生活者,是对其韧性内涵的进一步诠释。韧性战斗仅仅是韧性精神的一方面表现,而其全部内涵则融贯于鲁迅的整个生命之中。endprint
“韧”的精神源自对生命存在本质的清醒解悟,看透人生,才能穿透世俗迷雾,才能抛开一切扰攘嘈杂,坚定地行进在自己的生命轨道上。盲目乐观的理想主义者与韧性无缘,一旦理想破灭,他们前进的勇气也就颓垮了;一味消沉的悲观主义者也与韧性无缘,他们把生命热情消耗于无谓的叹息中,裹足不前,丧失了真诚生活的勇气。真正的韧性是理想坍塌后依然行进的执着,是以积极的生命姿态反抗绝望的无畏。明知前方是坟,不是灯塔,却依然义无反顾地往前走,这就是鲁迅式的韧性。
鲁迅式的韧性不是理想主义者一时的热情,而是一种坚执的生命自由选择姿态;并非仅仅为了某种目标或某种主义,而只是选择一种自认为正确的图解生命的方式。认为鲁迅从来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这是不确的。他年轻时做过许多梦,比如文学救国,但这些梦先后破灭,他体验了立足于荒原般前所未有的无聊与悲哀。认为鲁迅始终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这也是不确的。经历了早期文学实践的失败,鲁迅认清了自己的位置与分量,他不是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所以到五四文化运动时期,当许多人满腔热情地投入到文化的“破”与“立”中时,鲁迅却保持着异常的冷静与超然,即使后来在朋友的极力劝说下参加了,也未必在根本上改变他原先的态度。
五四时期,许多人是怀揣理想而战斗的,梦醒后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便改弦更张,另寻出路,新文化运动便以这些理想主义者的分化而告终。有的人钻进故纸堆里讨生活,研究国学,比如胡适;有的人在捞得足够的进身资本后,便急不可耐地向权势摇尾,当起了帮闲或帮凶,比如陈西滢。在五四文化运动中,鲁迅不是第一个摇旗呐喊的急先锋,却是坚持到最后的一名卒子。鲁迅一开始对新文化运动是持怀疑态度的,然而他却是真正地沿着新文化运动所指的方向一直走了下去。然而,鲁迅不是扛着“理想主义”的旗帜,准确地说他一开始就不是以理想主义者的姿态投入到这场运动中的,只是在理想主义者的大旗下“听将令”而已。后来旗帜消亡,那些旗手们纷纷逃离,但鲁迅作为旗下的一名卒子却依旧奋然前行,他以毫不退缩的行走方式诠释了韧性的真实内涵。
“精神郁勃,莫可制抑,力战而毙,亦必自救其精神。”[4]纵使救人无助,能自救也是可以的,鲁迅选择独具个性的方式,韧性十足地执着于自己选定的道路,他成功地获得了心灵上的自救。“我自己,是什么也不怕,生命是我自己的东西,所以我不妨大步走去,向着我自以为可以走去的路……”[5]这是一种何等超迈的情怀,这是一种何等洒脱的姿态,强烈生命意识的觉醒让韧性选择有了最坚实的依托,智者的觉醒带来的是生命能量的无穷释放。
鲁迅有着强韧的生存意志,精神的强韧与生命体的强韧紧密相连。鲁迅去世不久前,一位美国医生为他检查身体,结果大为惊叹,说他五年前就应该死掉了,到现在还活着,简直是个奇迹。鲁迅顽强地活着,为一切爱他的人与恨他的人而活着。只有活着,韧性才有所附着,才有个体生命力的深度飞扬,才有人生价值意义的有效创造。易折、易断、易碎均是缺乏坚韧生命力的表现。鲁迅以超绝的强韧、坚卓的意志极大地延展了生命的长度、深度与广度。他作为一个生命个体,从生物意义上的生存到精神意义上的生存,都向世人展示了非凡的姿态。
“生命的路是进步的,总是沿着无限的精神三角形的斜面向上走,什么都阻止他不得。”“自然赋与人们的不调和还很多,人们自己萎缩堕落退步的也还很多,然而生命决不因此回头。无论什么黑暗来防范思潮,什么悲惨来亵渎社会,什么罪恶来袭击人道,人类的渴仰完全的潜力,总是踏了这些铁蒺藜向前进。”[6]
生命,倚仗一种强韧的张力,不断向前,这是鲁迅的生命宣言,也是其“韧”的精神的呈露。生命痛苦着,撕扯着,挤压着,反抗着,却从不止步。“韧”使鲁迅的人格傲然于世,永远挺立,永不变形。
三、大爱鲁迅
鲁迅的永恒魅力还在于,他胸中有爱。若说“真”铸就了鲁迅精神的核心,“韧”构建了鲁迅精神的骨架,那么“爱”则浇灌了鲁迅精神的底色。鲁迅说创作总是源于“爱”,心中有爱,不一定能成为伟大的作家,但心中无爱,则一定成不了伟大的作家。这种“爱”是对人类苦难的一种悲悯情怀,是对人类幸福的一种真诚守望,是对存在价值的一种不懈追求,是对生命尊严的一种永久呼唤。作家缺乏悲悯苦难和守望生命的终极情怀,其创作就失却了强大的源动力,在自私冷漠与无病呻吟中,很快地就会走向衰竭。有人称鲁迅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纯粹的文学者,是因为他对文学的自觉与执着,而对文学的自觉与执着又根植于他对生命的自觉与执着。鲁迅将其创作激情燃烧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意味着他胸中爱的火焰始终烛照着他,直至生命的尽头。尼采说他爱以血抒写文字,而鲁迅的文字就是以血写就的。“现今的人们还以眼泪赠答,并且以这为最上的赠品,因为他此外一无所有。无泪的人以血赠答,但又各各拒绝别人的血。”[7]最强烈的爱往往连着最强烈的憎,因为爱得深切,所以憎得也激烈;最透彻的憎也总是映着最热烈的爱,因为憎得彻底,所以爱得也深沉。
鲁迅的文字是叫人活,叫人活得有尊严,活得像个人。他每每感愤于生命的被漠视、被践踏、被戕害,笔尖就会抖落出如金铁铮鸣般的文字,又如野狼似的发出令人震悚的怒吼,时时撄人心,警世人。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不可救药的民族中,一定有许多英雄,专向孩子们瞪眼。这些孱头们!”[8]
然而比那施暴者的凶残更令人悲哀甚至愤怒的,是这些受虐者身上根深蒂固的奴性,他们安于现状,逆来顺受,甘愿被吃,丝毫没有反抗的意志;他们习惯于生命的不断被剥蚀,在不断的剥蚀中走向死灭,不觉苦痛,麻木得惊人。鲁迅曾对中国的历史作了精辟的概括:一是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二是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9]。
鲁迅深知奴性之于国人的根蒂深固,这是难以立刻拔除的,于是他常寄希望于孩子,寄希望于下一代。“救救孩子!”这是他借狂人之口发出的第一声提振人心的呐喊。中国社会这个大染缸,极易将小孩制造成小奴才,然后将小奴才培养成大奴才。endprint
“中国的孩子,只要生,不管他好不好,只要多,不管他才不才。生他的人,不负教他的责任……小的时候,不把他当人,大了以后,也做不了人。”[10]
生孩子而不负养育好孩子的责任,中国家长对儿童向来是私有财产式的管制而无教育,这在鲁迅看来简直就是罪孽,是奴性的根底之一。鲁迅认为中国多的是“孩子之父”,少的是“人之父”。“孩子之父”是一个生物意义上的概念,“人之父”才是充满人伦光耀,突破生物繁衍意义的概念。当“孩子之父”很容易,而当“人之父”就难了,“人之父”要变饲养为养育,变管教为教育,真正的人的教育是要付出大量的心血的,是对智慧、毅力、良知的极大考验。然而,只有当了“人之父”,孩子才会成长为人,“人之父”也才能获得更高层次的尊严与幸福。父与子的关系如此,师与生的关系何尝不是如此。长期以来,中国缺的不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的教育吗?教师的尊严之所以无所维系,根底也在于此。
鲁迅式的爱与殉道者的爱是迥异的,殉道者之爱的付出是为了心中的某种如日月悬挂的理想或者神祗,求的是自身人格境界的一己完善或者来世的因果回报。鲁迅心中没有神,也未必有殉道式的理想,他付出的,只是作为一个“人之子”的爱,是缭绕着人间烟火而又超越一己之私的爱,这是真正慷慨无私的人间至爱。
鲁迅式的爱代表着知识分子的良知,他的爱并不空洞宽泛,而是融解于他的日常生活形态中。比如,鲁迅对年轻一代就表现出一个教育者的巨大热情。对他所接触的青年,鲁迅总是不遗余力地提携帮助,倾尽热情。尽管投出的是“桃”,回报的却未必就是“李”,有时甚至是棘刺,但鲁迅从未后悔止步。
鲁迅面极冷,心肠却极热。因为面冷,他常被人误解;因为心肠极热,他自己难免被伤害。鲁迅式的爱总是伴随着是非争论,也总是令人牵肠挂肚。这份爱给冬日凄凉的大地投注了一道温暖的阳光。当人们行到山巅水涯无路可走之处,这道温煦的阳光一定会帮助他们驱除内心的寒冷、焦灼、迷惘与无助,重拾继续寻路的信心与勇气。
鲁迅,因为他的“真”,他的“韧”,他的“大爱”,呈现给世人的是一种超拔卓异而又本色可爱的生命姿态。鲁迅精神就是一座人格教育的坐标,一座生命化教育的富矿。在新课程背景下,在提倡教育回归育人本真的今天,重新去探究与发现鲁迅,这是一个非同寻常而又富有意义的话题。在学生人格教育严重缺钙的今天,让鲁迅精神作为一面旗帜飘扬于教育场域里,这无疑是一种极富现实意义和理想情怀的精神感召。
教育的人本回归,不是一个空洞的理论口号,不是一种浅尝辄止的实践探讨,它需要广大教育者长期艰苦卓绝的努力奋斗。在这个过程中,教育工作者要与教育的异质成分作无休无止的斗争,这种斗争考验人的不仅仅是智慧,更是毅力与人格。在教育改革这个持久的精神之战中,能否给改革者充分的精神给养,这是关系到教育改革的路子能否走得长远的一个关键因素。鲁迅精神无疑可以成为教育改革者们强大的精神后盾和力量之源。生命化教育是教育本质回归的必然选择,而让鲁迅作品的教学置于生命化教育的轨道中,这是让其重现生机与活力的关键所在。教育工作者要带着发现生命的热情行走于鲁迅的文学世界中,并将这份热情有效地传递给学生,让他们感受文学巨匠的砰然心跳,触摸他真实的体温,然后悟得生命之本质,生存之要义。
参考文献:
[1]鲁迅.华盖集·题记.鲁迅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4.
[2]鲁迅.三闲集·无声的中国.鲁迅全集(第4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15.
[3]鲁迅.华盖集续编·我还不能“带住”.鲁迅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260.
[4]鲁迅.坟·摩罗诗力说.鲁迅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5]鲁迅.华盖集·北京通讯.鲁迅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54.
[6]鲁迅.热风·生命的路.鲁迅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386.
[7][8]鲁迅.华盖集·杂感.鲁迅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51、52.
[9]鲁迅.坟·灯下漫笔.鲁迅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225.
[10]鲁迅.热风·随感录二十五.鲁迅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312.
(作者单位:浙江省苍南县桥墩高级中学)
(责任编辑:孙建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