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卧儿
眼神再迷蒙一点,接踵而至的旋涡
北方大地笼罩着雾气,白杨的嫩芽在风中微微吐露
一切还来得及——
哦,尘世的光线从你卷曲的发间透入
松鼠们忙着搬运果实,露珠打湿皮毛
许多柔软的想法正在上面堆积
身姿再挺拔一点,起伏一点。神的手臂
一一抚过山峦,草地,解冻的河流
就像头顶静静旋转的星空,每当万籁俱寂
总是张口喊出和人类一样的疼痛……
“时光消逝了我却没有移动。”
洪流夹裹着泥沙涌入身体
这个早晨只一个吻,就有清泉说出——
那个坐在火山口上吃火山灰的人
那个爬上山顶从悬崖轻轻跃下的人
那个扛着尸体来回行走的人
那个乳晕粉红把水当成毒药的人
那个大腹便便影子枯槁的人
那个在泥浆中跳脱衣舞的人
那个一分钟前细细描眉一分钟后爱上死亡的人
那个眼睛明亮身后拖着长长血迹的人
那个头顶白云脚踩棉田的人
那个怀揣玫瑰刚刚掐死一只企鹅的人
那个扯着头发把自己从土里一点一点拔出来的人
那个挥动双桨在天上划来划去的人
那个拿着问号和风声打架的人
那个一边垒纪念碑一边失眠的人
那个蒙着面在镜子前反复端详的人
那个头顶下弦月玩躲猫猫的人
那个日夜嚼着词语永远饥饿的人
那个从墓园回来的人
把胎盘、夜色、蜂针一起埋到了地下
一定有些什么将头顶的天空擦亮
这一天隔着透明的玻璃我们彼此
看见驻足。车来车往
悄无声息
滴落的露水被运送回枝头
隐匿于时光之翼下的葡萄有着最甘美的凝视……
一定有些什么俯冲之后就不再收回
疼痛中绽放的花朵,她的血液在阳光下轰鸣
山梁上新绿的野草多么宁静
远处起伏的群岚多么宁静
这一天,冥宇的星星一盏一盏亮起
降落到和地平线一样的高度
一定有些什么不能追也不可追回
我们开始怀疑最初的真相
回望来路,繁星般闪烁的魂灵
都被天空噙入无尽的蔚蓝——
风暴并未走远,它是这家五星级酒店
最为脆弱的部分。萦绕,窥伺,上演着皮影戏
周遭片刻未停的喘息——
一条裂缝从头顶至脚面惊现!
夜晚潮湿而焦急,东郊的下岗女工
重返三流舞厅拿起二流小费
城南灯火通明,中产阶级投入更加空前的狂欢……
没有粉饰,就无太平
“夜以继日的噩梦,半夜里虚虚实实地奔跑。”
那么多成年人,眼神凄迷,在大街上没有方向
仿佛是一群,又彼此陌生而疏离。
深秋的晚风,不要把逝者的歔欷吹进深渊——
沉默的时代,不能一败再败
“馀生,耗尽无法下咽的命运。”
卡布基诺细腻柔滑,氤氲的杯中
一座城市在慢慢倾斜……
*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成都别名。
一张美艳男脸。
波纹的表情,流泪的星星
洁白肢体舒展
随乐曲经幡一样蔓延
台下是宗教般的肃静
整个过程
我的心悬在半空
为波涛上颤抖的羽毛
随时可能被摧毁的完美与脆弱
三根琴弦
一根折断
一根聆听
一根止不住弯曲——
我的爱人来自海洋,而非大陆
他的季风令我惊悚难言,莫名哭泣
有月光的夜晚,他扬起银色的鬃毛
掀开漫山花朵,一直延伸到谷底
白天他轻轻微笑,云彩豁然绽裂
露出眸子一样的蓝,时光在其间流转
鱼群飞向天空,鸟儿沉入水底……
因为苦涩,我们饮尽大海
因为卑微,我们览遍高山
这个世界如此贫瘠,隔着黄金与深渊
我们深深相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