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动漫产业的发展趋势及其启示

杨银娟 李晓丹

动漫产业已经发展成庞大的产业集群，我国的动漫产业方兴未艾，从国家到省都出台了许多促进动漫产业发展的规划和政策，然而，动漫企业仍面临定位不明确、盈利模式不清晰、产业链不完善的问题。本文考察最近国外动漫产业的发展趋势、梳理动漫产业链的不同环节，可帮助我国的动漫企业把握自己所处的产业链的具体节点，究竟从事的是劳动密集型的生产环节，还是从概念构想到生产一直到衍生产品开发的全产业链。

一、动漫产业的全球分工模式

（一）模式

动漫产业是一个高度全球化的产业，中国仅处在全球动漫产业链中技术含量较低的环节，因此中国动漫企业需要全面了解动漫产业的全球分工模式以及自身在产业链中所处的环节。动漫的制作过程和电影类似，也包括五个阶段：概念化、前期制作、制片、后期制作和发行。在动画制作过程中，最核心的环节是前期制作开始之前的构想和概念化阶段，也就是人物和背景的形成过程，这一任务是通过故事板(storyboard)来完成的。所谓故事板是用一系列的草图绘制成可视化的脚本，包含故事情节和动画说明，有的故事板会提供配音和对话，此后创作团队会对新的人物角色进行修改，以便进一步完善角色，使其形象更适合玩具产业及其他产业链的延伸。[1]

制造业中常见的全球性劳动分工和任务分拆也出现在动画制作这样的服务性行业，具体的流程包括：创意部门负责构思人物、脚本和方向等创造性的作品，这些主要在北美和欧洲完成，但具体的生产任务仍然需要在亚洲完成。一些劳动密集性的工作，例如重复绘图和着色会转包给其他地方的工作室，工作室主要制作动画影片里的故事和人物。无论是在加拿大、法国、德国、日本还是美国的动漫企业，他们通常的劳动分工模式是将生产工作转包给亚洲的工作室。[2]

用柏林电影公司的Rainer Shoellein的话来说：“我们所有的故事，我们所有的脚本都来自洛杉矶……如果你不在洛杉矶发展，或者不在纽约或伦敦，你可能会失去在北美市场中对于成功至关重要的那种特殊的敏感性。”[3]国际大型的传媒公司将单帧的动画转包给发展中国家，这些发展中国家的转包工作室从事的工作与前期制作的创意阶段和后期制作的营销阶段是隔离开来的。换言之，他们无法从事前期的概念和人物创意以及后期制作任务，如添加配音和音效的这些工作，因为在利润丰厚的美国市场，配音的选择是营销流程中很关键的因素，这一关键环节仍掌握在国际传媒公司手中。

一直以来CGI（电脑三维动画）的工作很少外包，但自2000年开始由于硬件和软件的成本下降，CGI的部分工作分包到亚洲的工作室。但是，要找到那些能够将软件技术和艺术动画相结合的人才仍十分困难，因此，三维动画这种创造性的前期制作任务很少外包，这些创意工作需要艺术家、软件专家与其他人在工作室之间频繁互动。

就在几年前，把CGI生产过程的创造性任务和技术机械任务分割开来还是很困难的，但现在CGI可以外包给低工资的地方。中国工作室也承担了一部分外包任务，然而目前面临着来自印度、朝鲜和非洲的工作室的竞争。因此，动画生产的全球性规则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漫画家组成一个跨国小组，他们按照成本以及所在区域的特征进行全球分工。当然，并非所有的动画都遵循相同的分工模式，动画质量和创造性差异决定了他们各自的全球分工模式。

（二）弊端

通过研究动漫产业生产的不同环节我们发现传统2 D赛璐璐动画 (Cel Animation)的制作是全球性的，媒介公司需寻求廉价而熟练的艺术劳动力完成制作过程。这种2 D动画制作的全球分工源自上世纪70年代，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这一分工以惊人的速度不断扩大。在美国和日本各主要工作室主导着分包商的搜寻，他们在韩国、中国、菲律宾、台湾和越南的小工作室发现了这些分包商。动画制作过程中的构想、前期制作和后期制作阶段的控制权牢牢掌握在主要工作室，这一趋势维持至今。因此，动画制作的劳动分工限制了分包商，他们只能从事生产工作，分包商虽然获得了这种外包的经验，但他们很难学到原创动画制作的诀窍，而且难以找到原创动画的投资者。

相比之下，新技术CGI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原先的地理分工。CGI电影在世界各地的票房取得巨大的成功，从剧院到更小层面上的电视，三维技术成为当今动画影片的中流砥柱。然而，三维动画制作比起二维动画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资金，而且进入三维制作的壁垒非常高，票房失败的风险也很大。因此，只有少数几个大制片厂可以做得起CGI动画。要做到大红大紫，直至像2006年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奖得主——澳大利亚制作《快乐的大脚》的工作室一样，仍然是许多动画工作室的目标。对于其他多数工作室，缺乏艺术创造力和讲故事能力仍会继续阻碍他们将动画制作发展成一个像服装行业那样的普遍性行业。

二、中国的动漫企业可借鉴的经验

（一）学习韩国AKOM公司从分包商向产业链上游迈进

韩国最大的动画工作室AKOM为许多外国公司生产动画。其创始人尼尔森·辛（Nelson Shin）曾为影片《星球大战》工作过，也熟知美国的动画制作系统。他于1989年开始从事美国电视台的连续剧《辛普森一家》的制作。为完成每集22分钟的《辛普森一家》的制作任务，AKOM需要花三个月的时间以及22000张手绘稿。为应对这种严格的时间安排，海外制作遵循着严格的劳动分工，即AKOM只负责制作的阶段，但不包括构想及前期、后期制作。几年来，AKOM作为《辛普森一家》制作中在背后默默付出的分包商，甚至没有出现在每集的演职员名单中。最近，它在第一部长篇电影《辛普森一家》（2007）中得到人们的充分肯定。

集中精力于分包工作意味着创造力只能退之次位，也就是说每一帧动画都得依据国外动画师的指示来做，甚至尼尔森·辛自己也承认，“韩国人技术是好的，但是他们对于创造却一无所知”。韩国当地政府最近投资了“孵化器”，专门用来培养年轻的动画家。随着三维动画的发展，再加上与游戏行业的联袂合作，始于20世纪末的韩国动画制作在蓬勃发展的互联网市场中尝到了甜头。现在，韩国漫画家开始试图抵御拥有成本竞争优势的国家，比如拥有众多廉价劳动力的中国。作为战略性决策，AKOM已将制作工作外包给朝鲜。

韩国AKOM公司带来的启示是动漫行业要与游戏行业等联袂，从单一的制作环节向产业链的上下游迈进。

（二）深耕学龄前的动漫市场

一些亚洲动画工作室通过他们分包的工作积累了技术、技巧和经验，已经踏入长篇动画电影和创作原创动画的竞争行列之中。尽管这些新加入者拥有生产3 D动画的成熟技术，但是他们缺乏足够的财力物力来生产一部长篇的电影，同时也尚未建立良好的声誉来获取资源。因此，他们选择进入一个不同的市场：利基市场(niche market)，避开充满更高市场风险的剧院，进入电视和长篇教育电影录像这些小众市场[6]。学龄前市场的动画大受欢迎，而完全处于剧场外的DVD光盘和电视给动画家们提供了更多的发展机会。

韩国工作室艾康尼斯（Iconix）制作了一部三维动画连续剧《淘气小企鹅》，这是韩国动画从分包或为其他工作室服务成功向自主制作动画转变的一个典范[4]。现在，这部动画片在80个国家中播出，其中包括法国和英国，但仍未在日本和美国播出。随着这部动画连续剧广受欢迎，这样一部长篇电影也带动了与之相关的玩具和书本的版权交易。小飞机制片公司的《神奇宠物救护队》(Wonder pets)剧集非常重视音乐，授权的作品辑将会吸引年轻的观众。事实上，每当工作室在学龄前市场中取得内容上的成功时，玩具和其他产品的版权交易获得的收益将紧随其来。

《淘气小企鹅》和《神奇宠物救护队》的案例表明，我国的动漫工作室不必将自己锁定在单一的动漫电影市场，学龄前动画这一小众市场对于刚刚起步的工作室而言是很有潜力的利基市场。

（三）抓住移动平台提供的机遇

直到最近，动漫产业还仅仅集中在两个市场：故事片和电视。然而，除了主要的市场外，还应重点关注移动平台（Mobile Platform）带来的市场和机遇。同一个动漫形象可以从一个平台迁移到另一个平台，这会吸引新的观众并为小工作室带来新的成功。新的平台例如移动视频、互联网网站和播客所受的限制要少于被媒体巨头的合同规范紧紧约束的电影和电视部门。尽管出现一些向低成本地区如亚洲转移的趋势，但动画家群体很可能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兴起，如柏林、科隆、巴黎、新加坡、多伦多、温哥华。这些群体中的创业“新艺术家”更喜欢项目工作的灵活性和创造性，他们可以通过各种内容类型和多种分销渠道来展现这种创造性。

与其他文化和媒体产业一样，在以项目为基础的动画世界里，灵活性和风险的组合早已成为惯例。以项目为基础的生产更适合高度定制的产品，因为劳资关系和公司之间的合同允许很大的灵活性。为确保创意，电影动漫制作的日程安排并不固定。与此相对应的是，电视动画要求更固定的生产计划然而却牺牲了创造性，不过对于供给家庭录像市场的动画商而言，风险要比生产动漫电影低得多，这些供给家庭录像市场的动画商只需要和电视台、网站等移动平台联系播出事宜，这两个市场对于新动画有着看似源源不断的需求。

所以，我国的动漫企业应高度重视移动平台带来的机遇，移动平台门槛较低、风险较小、对内容的需求源源不断，动漫工作室可根据自身的定位选择与移动平台对接的策略。

[1]Patrick,A.O.(2006),‘Soft sell:in tots’ TV shows,a booming market,toys get top billing,’The Wall Street Journal,January 27,A1.

[2]Bull,B.(2006),'Studio draws on roots for new biz,'Variety,402(6),B4.

[3]Roxborough,S.(2006),'Germans join CGI ranks:BFC:"3-D animation on a budget,"'Hollywood Reporter,393(8)February 14,1.

[4]Iconix(2007),‘Company News,’http://www.iconix.co.kr/eng/aboutus03.htm(lastaccessed27August 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