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赵暴君：请为我点赞

陶短房

后赵皇帝石虎是暴君不假，但他在位15年间，在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权贵与太子等不稳定因素捣乱的险恶环境下，不仅让自己的王国生存下来，还将版图扩展到“十州之地”，成为强邻畏惧的“超级大国”，而且国内秩序平稳安定，国家财政也未崩溃。显然，没有一定的才能、头脑、手腕和纲纪是绝对做不到的。

石虎虽为人粗暴，却能容忍臣下的率性直言。羌族大臣姚弋仲耿直坦率，不仅经常批评石虎施政失误，而且连石虎管教儿子的不当之处也照批不误。尽管有君臣之别，但当众说话也是以“尔我”相称。对这样一个“刺儿头”，石虎却能坦诚相待，虚心接纳意见，甚至被骂得狗血淋头也不动怒，反倒给这位老将加官晋爵，委以重任。后来这位老将终其一生都效忠后赵，甚至在石虎死后竭力为他复仇。

氐族大臣蒲洪也曾多次劝阻石虎兴建宫殿，征发兵役、徭役，或无故攻打强邻，有时言辞尖刻，石虎听上去很不舒服，但他知道蒲洪出于善意，即便不接纳其意见，也从不怪罪或惩罚。有人进谗言要他提防蒲洪，他却说要靠蒲氏父子争夺天下，待之更厚。

石虎虽然嗜杀，却能善待归顺的人才和忠臣良将。鲜卑段氏的谋臣处心积虑地帮助段氏对抗后赵，后来段氏战败逃亡，其谋臣追随不及被俘，依然直言不屈，石虎非但不怪罪，反倒委以北平太守的重任。

自三国时代起，御史中丞、御史的官职虽然保留，却成了虚衔，原有的整肃纲纪、监督百僚职能几乎荡然无存。十六国时期，北方各少数民族国家普遍依靠本族勋贵打江山、坐江山，自然更不会对御史体系有多大兴趣，石虎却兴趣盎然。后赵建武五年（339年），石虎因深感羯族贵戚贪腐严重、擅权横行，提拔殿中御史李巨为御史中丞，并任用了一大批精明能干的御史，对贵戚加以整肃，一度令后趙“中外肃然”。

其子石斌在北方担任地方守备时，因沉湎打猎耽误政务，被幕僚等人劝谏，石斌不堪约束，企图谋杀幕僚。石虎得知后，将石斌召回京城，鞭打三百，免官回家，还处死了其亲信十多人。

这些做法，在“血统论”盛行、勋戚贵族不可一世的十六国时代，几乎是绝无仅有的，甚至名声不错的后赵开国君主石勒对羯族贵族欺压汉族的做法也敢怒不敢言，唯恐颠覆同族根本，只能两头和稀泥了事。

更难得的是，对于监察体系的重要性，石虎有深刻的认识和系统的总结。他在提拔李巨取得纲纪整肃阶段性成果之余，曾欣喜地感慨“良臣如猛虎”，一旦建立完善的监察体系，且用人得当，就能取得高屋建瓴、事半功倍的效果。这番总结即便在所谓“治世贤君”口中也很难听到，何况后赵这个“猜暴之国”和石虎这位“凶残暴君”呢？

然而尽管石虎非常卖力地致力于建立监察体系，整肃纲纪和抑制豪强，很多时候给人的感觉也是不失勤勉和真诚，但他的后赵王国并未因此变成清平世界。相反，却留下累累的“恶政”“暴政”口碑、记载。究其原因，是因为石虎是一只更大的“老虎”。上梁不正下梁歪，再完善的监察机制，又能起到几分作用？

编辑/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