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不是写给唐琬的？

丁启阵

最早记载陆游在绍兴沈园题写“钗头凤”的两本宋人著作，一本中只字未提及唐琬，另一本也只说唐琬见到那首《钗头风））之后，“见而和之，有‘世情薄，人情恶之句，惜不得其全阕”。那么精彩的和词，时人不可能完全不曾耳闻，耳闻之后不可能不写入笔记，也不大可能只是记下道听途说的两个残句。唐琬和词全文，要晚到明清人的著作中才见记载。此外，两种著作记载这首和词的时间也不同，一说写于“辛未（1155）三月”，一说写于“绍兴乙亥岁（1151年）”，二者相差四年。

更重要的是，陆游和唐琬根本不是表兄妹关系。陆母是江陵（今湖北荆州）唐氏，其曾祖父是历仕三朝的北宋名臣唐介，唐介的子孫名字中都有“心”字，如意、恕等，而没有“门”字。而唐琬的父亲是会稽（今浙江绍兴）人鸿胪少卿唐翊之子，与江陵相距遥远，两家虽同姓，却无血缘姻亲关系。因此，说陆游和唐琬是表兄妹关系，实属牵强附会。

事实上，这首词极有可能是陆游在游蜀时的赠妓作品。首先，陆游确实曾在成都闹过沸沸扬扬的绯闻。他曾娶一位驿卒之女，半年之后，又将其抛弃；不久，又娶了一位妓女，生活相当放荡。其次，在现存《放翁词》中，排列在《钗头凤》一词前后的两首词都提到了青楼生活，并且都写得相当有感情。不难看出，陆游是一个处处留情的风流才子。遇到个把文采出众、性情相投的妓女，两人虽然不一定爱得死去活来，但以陆游的才华，一时真情流露，写出一首感人的词作（例如《钗头凤》），是完全有可能的。

除此之外，从这首词的文章用语、语言风格也可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宫墙柳”一语，不符合绍兴环境。绍兴不曾有过“宫墙”，“宫墙”指成都故蜀王宫。另外，《钗头凤》调本名《撷芳词》，此调名乃陆游取五代时期原词“可怜孤似钗头风”一语而另立之新名，而这词调当时流行于成都。更何况词中用语香艳绮丽，略失庄重，不符合夫妻间的感情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