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转型中的职业教育结构失衡与调适——基于结构、功能和秩序关系视角

2014-02-06 01:39朱芝洲蔡文兰
职教论坛 2014年19期
关键词:结构职业高职

□朱芝洲 蔡文兰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进入了全面而深刻的转型期。“社会转型的主体是社会结构,它是指一种整体的和全面的结构状态过渡。社会转型的具体内容是结构转换、机制转轨、利益调整和观念转变。”[1]社会转型的深刻变革必然会深嵌职业教育其中,必然对职业教育产生重大影响,也必将对职业教育结构调整提出新的要求。

一、结构失衡:我国社会转型中的职业教育困境

一般认为,职业教育结构是职业教育系统内各要素之间的联系方式和比例关系,并由此形成的职业教育系统的相对稳定状态。 它是一个多维度、多层次、多样化的综合结构,从宏观上说一般由体制结构、层次结构、形式结构、布局结构、专业结构等要素构成。[2]职业教育结构失衡是相对于职业教育结构平衡而言的,表示职业教育系统运行状态的范畴。它是指职业教育系统内各要素之间的联系方式和比例关系之间的不平衡状态,既包括职业教育纵向子系统的级与级之间比例关系和相互衔接失衡,也包括职业教育横向子系统的类与类之间的比例关系和相互联系失衡。

我国社会转型过程中,职业教育的各种结构性要素都处于不断的调节和变化之中,职业教育改革一直伴随着结构调整,因而不可避免地出现一定程度的结构失衡。

(一)职业教育层次结构失衡

职业教育层次结构是各层次职业教育间的关系及其互动方式,反映的是职业教育中各层次间的相互作用关系和组合形式。 当前,我国职业教育层次结构失衡问题日益显现:

1.从纵向看,首先是职业教育层次结构不完整。目前, 我国普通高等教育自下而上的通道是通畅的,从专科、本科到研究生层次完整;但职业教育被严格限制在专科层次, 本科层次以上出现断层现象,高职教育在我国职业教育体系中几乎是终极性的,成了变相的“断头教育”和“终结性教育”,成为职业教育进一步发展的瓶颈。 同时,职业教育层次结构比例失调, 导致低层次的技能人才供应量过剩,中级层次技术人才不足,高层次研究应用型人才严重短缺。数据显示,我国职业教育类型的中职、高职、 专业学位的在校生比例分别为67%、32%、1%,高层次专门人才培养比例仅占1%。[3]其次是纵向缺乏衔接。当前我国职业教育体系尚未实现纵向的顺畅流动。 在升学方面,中职升高职、高职升本科、专升本考研究生,职业院校学生在每一个升学环节都要遭遇难关。 中职生虽可通过单招、对口升学,但受制于目前的政策,升入高职的中职毕业生比例不大。 在专业衔接方面,现行高职专业目录是2004 年修订并颁布的, 而中职专业目录则是2010年新修订的。由于中高职教育专业目录设置的名称各不相同,专业设置的口径宽窄不一,专业分类、要求也不一致,致使中高职衔接的基础薄弱。 在课程体系方面,中高职课程结构错位。从理论上说,高职应在中职基础上,按照“专业对口、课程对应、内容区分、知识与技能由浅入深”的原则设置课程,但从现实操作层面来看,中高职缺乏沟通,各自构建课程体系、教学内容,课程结构错位严重。

2.从横向考察我国职业教育体系,当前的主要问题是普职之间仍然存在较大的流动障碍,且融通性不足。这一缺陷使我国教育体系难以实现人的多元选择和全面发展。 我国普职分流主要有两次:初中毕业、高中毕业。 普职可能沟通的机会主要发生在结束中等教育以及高职专科毕业时。 然而,中等职业学校学生进入普通高校的比例被严格限制,而且可供选择的学校数量很少;高职毕业生可以通过考试进入普通本科院校,但同样比例很低,招生学校很少,且升入的是普通本科,不是职业教育体系的本科,两者类型不同。 普职之间的流动显示出较明显的单向性, 即普通教育向职业教育流动容易,职业教育向普通教育流动困难。

(二)职业教育形式结构失衡

职业教育形式结构包括正规的学历教育和非正规的职业技术培训。 学历教育是一种正规的、长学制的、以人力规划为基础的、以职业院校为主要基地的教育形式;而职业技术培训则是一种紧密结合市场需求和区域产业特点,根据职业岗位和转岗的特定需要而传授相关的知识和技术,一般人们习惯称它为非学历教育。目前我国职业教育是以发展职业院校为主体的、正规的学历教育为主,教育对象面对应届初、高中毕业生;而根据市场需求和区域产业特点、 结合职业岗位和转岗的特定需要的、非正规的职业技术培训仍处于薄弱环节,还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尚未形成非学历教育系统。而且,职前和职后教育基本上处于相互不协调、不沟通的状态,职业资格体系、学历职业教育以及职业培训三者之间没有形成和谐统一的有机整体,与“面向人人、面向社会”的目标相去甚远。

按办学主体分,我国职业教育的办学形式可分为政府办学和非政府办学(即民办)。在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下,民办职业教育以其贴近市场、机制灵活、形式多样、运行高效等特点,已逐渐从“拾遗补缺” 的地位上升为我国职业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加快职业教育发展、扩大职业教育规模的重要生力军,成为向社会输送技能人才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 笔者通过整理近10 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数据得出:到2012 年,民办中、高职学校数量分别增长了2 倍、4 倍;中、高职在校生数分别增长了3 倍、2 倍。 但由于体制机制等方面的原因,当前民办职业教育的生存空间还相当狭小,其在法律地位、公平政策环境和人们的思想观念等方面面临诸多难题。 2012 年,民办中职学校数、高职院校数占比分别23.87%、24.36%,民办中职、高职在校生数占比分别为12.95%、25.26%。[4]可见,与公办职业教育相比,我国民办职业教育发展明显不足,规模偏小,比例偏低。

(三)职业教育布局结构失衡

职业教育教育布局主要是指职业教育的区域分布结构。 职业教育布局是否合理,关系到职业教育体系能否与区域经济发展有效融合,能否与地区产业结构调整合理对接。现阶段我国职业教育布局结构的不均衡性主要表现在:

1.东、中、西部之间的职业教育发展不平衡。 由于历史原因,我国东、中、西部的职业教育布局和全国经济发展水平的区域差异基本保持一致,由东向西依次呈递减趋势。首先,从区域布局看,东、中、西部职业院校分布不均衡性较为突出,中西部职业院校的数量明显偏少。一项基于2002-2011 年高职院校布局演进的经验分析结果显示: 从近10 年的总体趋势看,高职院校的区域布局演进基本上与区域经济的布局演进基本一致。 2002 年东、中、西部地区的高职院校数分别为294、218、122 所,占全国比重分别为46.4%、34.4%、19.2%;2004 年东、 中、西部地区的高职院校数分别为454、360、148 所,占全国比重分别为47.2%、37.4%、15.4%;2010 年东、中、 西部地区的高职院校数分别为563、435、230所,占全国比重分别为45.8%、35.4%、18.8%。[5]其次,东、中、西部职业教育发展水平不平衡。职业教育发展水平综合评价能从整体上说明其非均衡性。有学者选取2003 年、2006 年、2009 年三个时间段的数据,对全国各省、自治区、直辖市的中职教育发展水平进行了综合评价分析,结论显示:区域间职业教育发展水平的差距在一定程度上有所缩小,但差距仍然较大。 如2006 年, 北京的发展指数是西藏的3.86 倍; 到2009 年西藏与北京的差距是1.94 倍,依然较大。[6]

2.城乡之间职业教育发展不平衡。 由于我国长期以来推行的城乡二元结构制度安排,导致城乡居民不仅在义务教育、医疗卫生以及社会保障等基本公共服务方面存在着巨大的利益差异,而且在城乡职业教育公共服务方面也呈现出非常严重的非均等化,乡村职业教育公共服务水平低下,基础最为薄弱, 已经成为阻碍和制约我国职业教育发展的“短板”。 2011 年,由职成教司和河北省职教所等相关管理人员和专家组成的课题组,对部分省、市、自治区农村职业教育的办学规模、 基础能力建设、师资情况、资助政策落实情况、农民技能培训、职业教育改革创新情况等6 个方面进行了深入调查,结果显示:2008 年全国县级职教中心、县级和县以下的各类中职学校共计4032 所, 仅占全国中职学校总数14847 所的27.2%;招生数166.97 万人,仅占全国中职学校招生总数812.11 人的20.9%; 在校生274.91 万人, 仅占全国中职学校在校生总数2087.09 万人的13.2%。[7]教育部等五部委的一项联合调查也显示, 上个世纪90 年代末我国共有各类农业中等职业学校530 余所,而到目前,农业职业院校和涉农的职业院校仅剩237 所,10 年间锐减近300 所。 农业职业院校困境的背后,反映出以政府为主导的多元化投资体制尚未形成,农业职业教育资源总量不足,且配置失衡。[8]

(四)职业教育专业结构失衡

职业教育应当服务社会经济发展,而专业构成是连接学校与社会、教育与经济的纽带,也是检验职业教育对区域经济发展满足程度的关键环节。近年来,我国职业教育与经济发展的适应性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但专业结构不能适应经济发展要求的问题依然突出。

1.职业教育专业结构正在逐渐适应产业结构的变动,但远不能适应产业性结构。 研究发现,高职院校的产业性质变化趋势与三次产业的国内生产总值的变化趋势基本相一致, 这印证了经济变迁对高职教育发展的决定性影响。 但职业教育产业性结构不合理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三次产业院校发展略显超前, 并呈逐年上升的势头,2011 年已占到全国高职院校总数的一半以上(同期GDP 三产产值占比为43.3%)。二次产业院校占比偏低,与国家二次产业的国民经济地位不相适应。 相对于第一产业产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近10 年来保持在10%以上),第一产业高职院校的占比明显偏低,只维持在2%-3%的比例,并呈现逐年下降的趋势, 远不能适应第一产业发展和城镇化进程的技能人才需求。[9]全国中职学校专业结构也正在逐渐适应产业结构的变动,2007 年与2004 年相比, 各大类专业毕业生按三次产业划分的比例正趋向于合理, 但与三次产业占GDP 比重相比,涉及第三产业的专业毕业生比例高出较多,而第一、第二产业的比例较低。[10]

2.职业教育专业结构趋同现象突出。 一项来自对广东省中职教育专业结构的调查显示:2012 年广东省中等职业教育专业规模不均匀,专业规模不仅差异大,而且较为集中,体现了“二八原则”,即20%的专业,占80%的规模。[11]另一项针对2010 年浙江省高职院校专业设置的分析结果显示:从专业大类角度看,财经、电子和制造大类的专业规模位居前三, 三者相加共有专业占总专业数的30.3%,专业点数占总专业点数的47.92%, 计划招生数占总招生数的50.42%, 超过当年招生计划总数的一半。[12]全国各省职业院校专业结构趋同情况基本相似。 “上大学网” 专家团队根据目前全国高职院校2013 年经教育部备案的高职拟招生专业1088 个(专业点47591 个)的统计数据编制了《中国高职院校最爱的专业排行榜》, 结果显示,84.5%的高职院校开设了计算机应用技术专业,有940 所开设物流管理专业、895 所开设计算机网络技术专业、857 所开设旅游管理专业、850 所开设电子商务专业、783所开设机电一体化技术专业、779 所开设市场营销专业、749 所开设商务英语专业、706 所开设会计电算化专业、657 所开设应用电子技术专业。[13]

二、功能失调:转型中职业教育结构失衡带来的挑战

一般而言,凡事物或系统都有结构问题,除非它在任何意义上都不能被分解。[14]系统与要素的关联性在于系统由一定的要素组成,而各要素之间的不同组合方式和相互关系, 使系统具有一定的结构。首先,结构同“功能”相对。结构既是物质系统存在的方式,又是物质系统的基本属性,是系统具有整体性、层次性和功能性的基础与前提。[15]其次,结构与功能密不可分。功能指有特定结构的事物或系统在内部和外部的联系和关系中表现出的特性和能力。[16]结构与功能是一个事物或系统的两个方面,换言之,是“内在”与“外显”的两方面。 当事物或系统“内在”的结构发生变化,其“外显”的功能也会随之变化。 第三,系统、要素、结构和功能是相互关联的几个概念。 系统由一定的要素组成,具有一定的结构,发挥一定的功能。结构、功能和系统三者相辅相成,密不可分。 功能总是具有一定结构的系统的功能, 而结构也总是具有某种功能的系统的结构,结构的状况如何,影响着功能实现的可能。 功能是结构在系统中的外在表现形式,系统则是内在的结构与外在的功能的统一体。

职业教育作为一个系统,其功能与结构分别从外部关系与内部联系两方面反映了系统的特性。对系统及其结构与功能的理解,有利于认识职业教育系统的结构与其功能发挥之间的关系。职业教育结构状况如何,影响着职业教育功能实现的可能。 职业教育结构具有促进或阻碍职业教育发展的双重功能。合理的职业教育结构具有促进职业教育发展的正功能,不合理的职业教育结构则会出现阻碍职业教育发展的负功能。 当前,我国职业教育结构失衡问题已严重影响其功能的发挥:

(一)不能适应经济发展的需要,难以为经济发展提供一定的人力资源支持

教育与经济的发展历史表明,教育结构必须与经济结构相协调,相辅相成。 从国民经济各部门和社会再生产的组成和构造来看,产业结构是经济结构的核心部分,产业结构的调整、优化升级促进了经济增长,反过来,经济增长要保持持续增长,必然要求产业结构不断调整、优化升级。同时,产业结构的优化与升级需要相应的人力资本作为支撑,并要求具有与之相匹配的人力资本结构。纵观各国经济增长中的结构问题,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其结构都是多种类型、不同层次水平的产业的组合,因此,需要教育提供不同层次的多样化人力资本。 研究表明:在工业化中期阶段(人均GDP 大约在3000-10000 美元之间),此时需要专业性的技能型人才与之相适应。 当前,我国正处于经济社会发展的关键阶段(人均GDP6000 多美元),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市场化、国际化进程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推进产业结构调整,实施一系列重点产业振兴规划, 发展战略型新兴产业和现代农业等, 都迫切需要培养大量技能型和高端技能型人才,需要合理的职业教育结构作支撑。 但由于目前高等职业教育被严格限制在专科层次,成了变相的“断头教育”和“终结性教育”,已经不能适应经济发展对高端技能型、应用型人才的需求。

(二)难以适应终身教育体系和学习型社会的需要,不利于促进受教育者知识、技能和素质的不断提升

20 世纪70 年代以来,终身教育理念和学习型社会思潮成为一种影响最大的国际教育思想。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是这一思想的直接推动者。终身教育思想突出强调教育时空的整体性(即教育与学习时时都有、处处皆在)、教育对象的全体性(即教育应当面向全体人员,而不论其性别、年龄、职业如何)以及教育形式的多样性(即教学时间、场所、内容和方法以及教学组织等的多样性)等。 终身学习源于终身教育思想,以学习化社会理论为基础,伴随着学习型社会的发展和受教育者主体性观念而确立。学习型社会以终身教育和终身学习为基础。从终身教育向终身学习的转变,其实所体现的是对主体性的尊重,这构成了学习型社会的一个本质特征。 终身教育和终身学习两者的共同之处在于都强调以人为本和人的发展、 学习和教育进程的终身性、学习和教育机会的开放性、学习和教育组织形式的灵活性、多样性以及学习和教育资源的共享。 为了建构学习型社会,为全体公民提供终身教育,各国和地区都开始反思和改革自己的教育体系,其中最为突出的就是增加终身受教育的机会,提供开放式而非终结式的教育。 但当前我国封闭的、终结式的职业教育,难以为终身教育、学习型社会提供全方位的服务,不利于发挥职业教育面向人人、服务区域、促进就业、改善民生的作用,也无法满足社会成员多样化学习和人的全面发展的需要。

(三)制约职业教育事业自身的可持续发展

职业教育的发展不仅受到经济、政治和文化等外部因素的影响和制约,而且还受制于自身的逻辑基础即内在规定性,表现为职业教育各种内在矛盾和复杂关系的运动、 变化和发展的合乎逻辑的过程。 首先,在当前中等职业教育和高等职业教育的在校生规模都已实现大发展的状态下,迫切需要强化办学条件预警、学籍、校企合作、技术研发和质量评价等管理系统建设。否则,如此大规模、粗放型的发展,难以充分发挥职业教育对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作用,甚至有可能会起负作用。其次,职业教育的健康发展离不开职业教育科研的伴随与支撑,职业教育科研事业理应成为我国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但与发达国家相比,当前我国职业教育的改革发展明显缺乏强有力的科研支撑。 再次,目前我国人口结构已发生重大变化,职业院校的生源已经成为一个突出的问题。逐年下降的生源人数,需要现代职业教育充分发挥面向人人、服务终身的功能,适应人口结构变化,其服务面必须拓展到所有在职业技能的获得和提升方面有需求的人,既可以使学生在职业教育体系内连续学习, 也方便成年人“回炉”接受与其水平相适应的职业教育。 但是, 当前的职业教育结构失衡以及内部构成要素间的不协调问题使职业教育发展的自身逻辑基础显得不足,这必然制约职业教育的可持续发展。

三、结构调适:以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为突破口

结构是功能的基础, 功能是结构的表现形式。当职业教育系统的结构合理时,职业教育系统的功能就会有效地发挥出来;反之,当职业教育系统的结构不合理时,职业教育系统的功能客观上会要求其结构做出相应调整。

职业教育结构调整是一个隐含式的假设命题,其前提为“现有的职业教育结构不合理”。 然而,职业教育结构合理的判别需要一个参照标准, 否则,判别结果就会显得荒谬。职业教育结构的判别标准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一方面可以作为职业教育结构问题诊断的准绳,另一方面还可以作为职业教育结构调整的指针。 我们认为,职业教育结构合理性问题, 说到底就是围绕职业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职业教育发展逻辑以及“结构与功能相对应”几者合力下的“内部协调”和“外部适应”问题,即:一是内部结构间、结构各要素间彼此协调,并行不悖,相互适应, 能更好地作用于职业教育自身的发展;二是外部系统间、系统要素间高度协同、融汇互通,适应并适度超前于经济社会发展需求。

社会转型期既是职业教育发展的关键期,同时也是职业教育结构调整的关键期。参照国际职业教育改革发展的历程和趋势, 结合加快转型升级的“中国模式” 这一核心命题以及长期以来职业教育发展中所面临的危机,当前我国应把体系建设和创新作为职业教育改革发展和结构调整的重要突破口。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 年)》提出“到2020 年,形成适应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和产业结构调整要求、 体现终身教育理念、中等和高等职业教育协调发展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这为新时期我国现代职业教育改革发展、结构调整和优化指明了方向:外部适应性、内部适应性和系统协调性,即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具有三个重要特性:一是适应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和产业结构调整要求,即外部适应性是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逻辑起点,新时期经济社会发展要求这个体系必须是开放的,需要统筹,需要合作,需要通过教学标准与用人标准的融合, 实现专业建设与产业发展对接;二是体现终身教育理念, 即内部适应性是根本目的,要求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应该以育人为本,强调人的终身发展, 既要重视培养学生的学习能力,也要强调面向人人,坚持全日制教育与各类职业培训并举并重; 三是中等和高等职业教育协调发展,即内在系统的协调性是重要的实现手段,要求系统培养技能型人才,突破培养层次的局限。[17]

当前,我国职业教育正处在一个结构逐步完善的过程之中,它是一个均衡与冲突并存,充满分化、冲突、适应和整合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产生的失衡现象有其必然性。同时,它也是一个创新的过程,当职业教育处于均衡的局面被打破后,各种力量此消彼长,新的均衡和新的秩序重新产生。 种种迹象表明,我国职业教育格局重构的序幕已经拉开。 目前,政府把发展本科职业教育作为建设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重要环节,并正在推动地方普通高校转型发展。今年2 月26 日,李克强总理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部署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其中提到“引导一批本科高校向应用技术型高校转型”。 3 月底,教育部副部长鲁昕在中国发展高层论坛上释放信号——600 所地方本科院校转型职业教育。 4 月26日,178 所本科院校在河南驻马店达成 “驻马店共识”,成立了应用技术大学联盟,部分本科院校转型职业教育已慢慢步入轨道。

四、秩序价值:职业教育结构的本质体现

系统论的创始人贝塔朗菲称结构为“部分的秩序”, 即结构是系统内部的要素之间在时空方面的有机联系与相互作用的方式或顺序; 而功能则为“过程的秩序”,即功能是系统与外部环境相互联系和作用过程的秩序。[18]帕森斯则明确地将秩序作为结构的本质。 结构功能主义认为,社会的各种结构自身及相互作用是社会秩序形成的关键,社会秩序与结构具有同向性,协调的结构形成动态平衡的秩序,而紊乱的结构则会威胁秩序的动态平衡。 借鉴结构功能主义的观点,职业教育结构失衡会导致职业教育失序,而合理的职业教育结构则有利于职业教育秩序的平衡与稳定。

秩序是人类社会生存与发展的基本条件,任何社会都是在一定的秩序轨迹上运行着的。对处于转型中的中国而言,职业教育秩序有着更特殊的重要意义。首先,从逻辑上看,职业教育秩序甚至比职业教育发展、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更为基本,因为如果没有职业教育秩序, 职业教育生活世界将会成“乱”。在无序、失序等秩序混乱状态中,职业教育世界不可能正常运转,因而职业教育的健康发展和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是不可能的。 正如亨廷顿所说,处于现代化进程中的国家,“首要的问题不是自由,而是建立一个合法的公共秩序。人当然可以有秩序而无自由,但不能有自由而无秩序。 ”[19]其次,人们所有的交往活动都需要一定程度的预见性,这有助于减少人们交往活动的不确定性,而可预见性以秩序为基础,只有创立起一定程度的秩序,才能将人们的行为导入可合理预期的轨道。在一个无序的职业教育环境中,人们对于自己在某种特定的场合应如何行动以及他人将会对自己的行为作何种反应无法预期,这不利于人们对职业教育生活便利和职业教育活动效率的追求。 第三,职业教育秩序是通过保障职业教育生活的正常展开和有序进行,从而来满足人们参与职业教育生活的需要,如果缺乏职业教育秩序, 职业教育无法正常展开和有序进行,人们参与职业教育生活的愿望和需要往往也就难以获得满足。

总之,无论从内部还是从外部来看,合理的职业教育结构是职业教育功能得以有效发挥的基本前提。正是各种结构性要素共同构成了职业教育结构的整体性和系统性, 并在横向分类的协调性、纵向分层的有序性和整体运行的动态性中彰显出了职业教育结构和谐运行的魅力,而这也恰恰是发挥职业教育功能、彰显职业教育秩序价值的奥妙和魅力所在,也是职业教育结构分析价值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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