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意象图式对羌族亲属词认知的影响*

2014-02-02 03:48李惠娟张积家2张瑞芯
心理学报 2014年4期
关键词:辈分羌族亲属

李惠娟 张积家2, 张瑞芯

(1华南师范大学心理应用研究中心, 广州 510631) (2中国人民大学心理学系, 北京 100872)

1 前言

概念如何表征?具身认知观认为, 概念表征涉及对感觉运动经验的模拟。感觉、运动和心理表征具有相同的加工机制(Lakoff & Johnson, 1999;Barsalou, 1999, 2008a; Glenberg, 1997)。人在表达概念时, 预先储存的感觉运动信息会被激活, 形成了对感觉运动经验的模拟 (Barsalou, 2008b, 2009;Zanolie et al., 2012)。概念隐喻理论(Conceptual Metaphor Theory)认为, 具体概念具有对应的感觉运动形象, 抽象概念缺乏直接参照的概念原型, 如“辈分”、“权利”和“道德”等。抽象概念通过隐喻来表征(Gibbs, 1994; Lakoff & Johnson, 1980, 1999;Pecher, Boot, &Van Dantzig, 2011)。

作为人类思维的基本特征, 隐喻(metaphor)是人类以身体经验为基础在概念系统中的跨域映射(Lakoff & Jhoson, 1980, 1999)。抽象概念是在具体概念的基础上, 通过隐喻映射机制来表征的。正因为人类具有运用隐喻的能力, 所以, 抽象概念的表征、加工和交流才成为可能(Schubert, 2005)。隐喻以具体概念作为始源域, 以抽象概念作为目标域,构成了各种意象图式。这些意象图式在抽象概念的表征中至关重要(Lakoff & Jhoson, 1999)。在诸多具体概念中, 空间关系是人类首先产生而且最为熟悉的概念。空间关系是主体从身体与外界事物的接触中能够直接感受到的关系, 是人类概念系统的核心。同时, 由于受身体结构、神经生理器官和地球引力的限制, 人类对垂直空间关系(上下)的理解尤为深刻, 因而上下意象图式对抽象概念的表征最为重要(Lakoff & Johnson, 1980; Schubert, 2005; 李其维, 2008)。越来越多的研究证实, 上下意象图式影响抽象概念的表征和加工, 如影响对情绪(Meier &Robinson, 2004)、褒贬(Meier, Hauser, Robinson,Friesen, & Schjeldahl, 2007; 吴念阳, 刘慧敏, 徐凝婷, 2009)、权势(Zanolie et al., 2012)、道德(Bergen,Lindsay, Matlock, & Narayanan, 2007; Casasanto,2009)、社会地位及领导能力(Giessner & Schubert,2007; Schubert, 2005)、成语的感情色彩(张积家, 何本炫, 陈栩茜, 2011)的加工。研究发现, 积极情绪词、褒义词、道德词、高权势词和高社会等级词呈现在计算机屏幕的上方被试反应更快, 消极情绪词、贬义词、不道德词、低权势词和低社会等级词呈现在计算机屏幕的下方被试反应更快。上下意象图式和抽象概念通过隐喻建立的映射相互作用。当刺激的空间呈现位置与隐喻的映射方向一致时, 抽象概念的加工就快, 出现了“隐喻一致性效应”(The metaphor congruency effect)。

亲属词(kinship words), 又叫亲属称谓(Kin terms), 是表征亲属关系的抽象概念, 蕴含着丰富的遗传、婚姻、社会和文化的信息。亲属称谓系统象一张显示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图表, 将一个社会的整体分门别类地显示出来。亲属关系是抽象的、意义重大的概念。列维-斯特劳斯(Lévi-Strauss,1958/2006)认为, 个体在使用亲属词时, 同时隐含着实行由亲属关系要求的不同态度, 如尊敬或亲近、权利或义务、亲情或敌意等。这些蕴含在语词意义中的亲属之间不同态度的因素, 包含着比语词称呼更为重要的心理、情感和社会因素。例如, 亲属称谓系统中的辈分概念, 就蕴含着深刻的心理、情感和社会态度。高辈分的亲属词隐含着权威、强势、社会等级高、令人敬重等态度, 低辈分的亲属词隐含着微小、弱势、社会等级低、需要照顾等态度。因此, 辈分概念就能够同高与低的垂直空间关系建立起隐喻关系, 具有上下意象图式。另外, 辈分概念除了蕴含着高与低的含义之外, 还蕴含着年龄大小的含义:在一般情况下, 高辈分的亲属的年龄大, 低辈分的亲属的年龄小。Boroditsky (2000),刘丽虹和张积家(2009), Boroditsky, Fuhrman和McCormick (2011)研究表明, 汉语讲话者对于时间除了具有水平方向的空间隐喻(“左/过去, 右/将来”)以外, 还具有垂直方向的空间隐喻(“上/过去,下/未来”)。因此, 不同辈分的亲属词的年龄大小的含义也能够同垂直空间关系建立起隐喻联系, 引起上下意象图式。如此一来, 亲属词的辈分概念将同积极情绪词、褒义词、权势词、道德词、社会等级词一样, 也在具体空间概念的基础上通过隐喻映射来表征, 因而也存在着隐喻一致性效应。

如果亲属词的辈分概念能够通过隐喻激活上下意象图式, 出现了隐喻一致性效应, 这一过程是自动的, 还是由于被试对于策略的使用?空间注意作为在概念加工中身体感觉运动系统变化的指标,常常被用来证明意象图式的激活是独立于策略使用的自动加工过程。研究发现, 箭头指向(Posner,Snyder, & Davidson, 1980; Tipples, 2002)、方向词(Hommel, Pratt, Colzato, & Godijn, 2001)、脸的朝向(Langton, Watt, & Bruce, 2000)、眼睛的凝视(Driver et al.,1999; Friesen & Kingstone, 1998; Kingstone,Smilek, Ristic, Friesen, & Eastwood, 2003)和数字大小(Fischer, Castel, Dodd, & Pratt, 2003; Pecher &Boot, 2011)均会引导被试的视觉注意朝向与之前的刺激一致的方向, 直接的象征可以引导注意向隐含空间位置的方向自动转移。概念隐喻理论认为, 意象图式与概念表征之间具有内在的联系, 抽象概念可以通过隐喻映射机制自动地影响空间注意。因此,亲属词的辈分概念的表征也应该能够引导被试的空间注意发生自动转移。

Meier和Robinson (2004)设计了可以排除被试反应策略的实验范式, 被许多研究者使用并且证实(Estes, Verges, & Barsalou, 2008; Pecher, van Dantzig,Boot, Zanolie, & Huber, 2010; 吴念阳等, 2009;Zanolie et al., 2012)。他们要求被试评估呈现在计算机屏幕中央的词语是积极词还是消极词, 被试在评估以后, 从事空间识别的任务, 目标刺激是呈现在计算机屏幕顶部或底部的字母(p/q)。实验者认为,通过这样的操作, 即使被试意识到词语的效价与字母的呈现位置之间的隐喻关系, 对字母(p/q)的辨别也不能够更加精确, 因为目标字母的识别与字母的呈现位置和词语的效价完全无关。因此, 如果出现词语效价隐含的空间信息与字母呈现的位置信息一致时, 被试对目标字母的识别更快, 只能归因于词语的效价自动地激活了空间意象图式, 引导空间注意发生了自动转移。因此, 可以采用该范式探讨亲属词的辈分概念的加工能否自动地激活空间意象图式, 能否引导被试的空间注意发生自动转移,来考察对亲属词的辈分概念的理解是否基于感觉运动经验, 是否符合概念隐喻理论的预言。

“羌”是中华民族的始祖之一。在习惯上, 人们把中华民族称为炎黄子孙, 汉族的始族是黄帝, 羌族的始族是炎帝。羌族的族源可以溯至3千多年前的左羌人。在殷代甲骨文中, 就有关于羌人的记载。《说文·羊部》:“羌, 西戎牧羊人也, 从人从羊, 羊亦声。”羌, 属于他称, 是中原部落对西部游牧民族的泛称。在唐代, 一部分羌人同化于藏族, 另一部分羌人同化于汉族。今天的羌族是古代羌支中保留羌族族称以及羌族文化的最为直接的一支, 与汉、藏、彝、白、哈尼、傈僳、景颇、拉祜、纳西、摩梭、普米、基诺等民族等为兄弟民族, 均源自于古羌人(邓廷良, 2009)。因此, 在历史上, 羌文化一直影响着中国乃至东北亚、东南亚、西北亚等民族的文化。概念隐喻理论认为, 隐喻具有文化的特征。研究羌族亲属词的辈分概念的加工, 不仅可以揭示出在羌族亲属词的辈分概念中蕴含的态度, 对其它兄弟民族的亲属词概念表征的研究也有借鉴意义。羌族没有文字, 现代羌人在生活、工作和学习中均使用汉语, 因此, 采用汉语形式的亲属词作为实验材料。

2 实验1 上下意象图式对羌族亲属词认知的影响

2.1 实验1a 上下意象图式对羌族亲属词语义决定的影响

2.1.1 被试

四川省北川县北川中学的 32名羌族高中生,男生15人, 女生17人, 年龄在15至18岁之间。母语为汉语, 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 皆为右利手。

2.1.2 材料

从张积家和陈俊(2004)使用的汉语 62个亲属词中选取了28个亲属词, 按照辈分高低分为2组,每组有14个亲属词。高辈分的亲属词包括: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岳父、岳母、舅舅、舅母、伯父、伯母、叔父、婶婶; 低辈分的亲属词包括:儿子、儿媳、女儿、女婿、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内侄、内侄女、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为了确保被试的判断不受亲属词的熟悉性影响, 30名不参加实验的羌族高中生采用7点量表对亲属词进行了熟悉度评定, 1表示非常不熟悉, 7表示非常熟悉。评定的结果表明, 被试对高、低辈分的亲属词的熟悉度均高于4, 差异不显著,

t

(1, 26)= 0.67,

p

>0.05。另有4个高辈分的亲属词和4个低辈分的亲属词作为练习材料。36个非亲属称呼语(如“教师”、“老板”等)作为填充材料, 8个非亲属称呼语作为练习的填充材料。

2.1.3 设计

2(亲属词的辈分:高/低) × 2(刺激的呈现位置:上/下)两因素设计。刺激的呈现位置是指亲属词呈现在计算机屏幕中线靠上(75%处)或靠下(25%处)位置。因变量为被试对亲属词判断的反应时和错误率。

2.1.4 程序

采用E-Prime系统编程, 通过IBM计算机随机呈现刺激, 被试的双眼距离屏幕 60 cm, 计算机显示屏根据被试的身高进行了调整, 保证被试的平视方向正好对应于计算机屏幕的中央。被试阅读指导语, 按Q键进入实验程序。首先在计算机屏幕的中央呈现红色“+”注视点300 ms, 空屏200 ms, 然后在计算机屏幕的上方(75%处)或下方(25%处)随机呈现词汇, 要求被试判断所呈现的词是否是亲属词,如果是, 按下F键; 如果不是, 按下J键。按键方式在被试间平衡。被试判断以后, 系统自动记录判断的结果, 500 ms的空屏以后, 进入下一次试验。每一个词出现在屏幕的上方或下方的机会相等, 因此有两个区间, 实验材料在每个区间中各出现一次。在正式实验之前, 设有练习阶段。数据采用 SPSS 16.0进行统计分析(下同)。

2.1.5 结果与分析

1名被试的正确率低于 90%, 数据不纳入统计。反应时分析时剔除错误反应和

M

± 2.5

SD

之外的数据。对所有数据进行了两种处理, 一种以被试为随机变量(

F

), 一种以项目为随机变量(

F

)。实验结果见表1。

表1 羌族人对高、低辈分亲属词判断的平均反应时(ms)和错误率(%)

对亲属词的反应时进行两因素方差分析。其中,被试分析的两个自变量都属于被试内因素, 在项目分析中, 亲属词的辈分是项目间变量, 刺激的呈现位置是项目内变量。结果表明, 亲属词的辈分的主效应被试分析显著,

F

(1, 30) = 5.46,

p

< 0.01, 项目分析不显著,

F

(1, 26) = 0.79,

p

> 0.05。低辈分的亲属词的反应时显著长于高辈分的亲属词。亲属词的辈分和刺激的呈现位置的交互作用显著,

F

(1, 30)= 49.24,

p

< 0.01,

F

(1, 26) = 5.52,

p

< 0.05。简单效应分析表明, 低辈分的亲属词呈现在计算机屏幕的下方被试反应更快,

p

< 0.05, 高辈分的亲属词呈现在计算机屏幕的上方被试反应更快,

p

<0.05。这说明, 刺激呈现的垂直空间位置影响被试对隐含辈分关系的亲属词认知, 当亲属词呈现的上下位置与亲属词的辈分高低关系一致时, 被试的反应更快。错误率的两因素方差分析表明, 亲属词的辈分的主效应被试分析显著,

F

(1, 30) = 12.07,

p

<0.01,项目分析不显著,

F

(1, 26) = 0.53,

p

> 0.05。低辈分的亲属词的错误率显著高于高辈分的亲属词。亲属词的辈分和刺激的呈现位置的交互作用显著,

F

(1,30) = 10.55,

p

< 0.01,

F

(1, 26) = 17.27,

p

< 0.01。简单效应分析表明, 低辈分的亲属词呈现在屏幕上方被试的错误率更高,

p

< 0.05, 高辈分的亲属词呈现在屏幕上方和下方的错误率差异不显著,

p

>0.05。

亲属词判断属于语义决定任务, 涉及语义加工的程度深。比较而言, 真假词判断任务涉及语义加工的程度浅。在浅的语义加工任务中, 是否也存在着亲属词隐含的辈分关系与刺激的呈现位置的隐喻一致性效应?如果存在, 就为空间意象图式影响亲属词的认知提供了更有力的证据。

2.2 实验1b 上下意象图式对羌族亲属词词汇判断的影响

2.2.1 被试

四川省北川县北川中学的 36名羌族高中生,男生13人, 女生22人, 年龄在15至18岁之间。母语为汉语, 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 皆为右利手。

2.2.2 设计与材料

与实验1a基本相同。只是填充材料换成36个假词, 8个假词作为练习中的填充材料。假词由一个真词的第一个汉字和另一个真词的第二个汉字重新组合而成, 在重新组合之后不会成为另一个真词。

2.2.3 程序

与实验 1a基本相同, 只是要求被试判断所呈现的词语是否是真词, 如果是真词, 就按下 F键;如果是假词, 就按下 J键, 按键方式在被试间进行了平衡。

2.2.4 结果与分析

2名被试的正确率低于 90%, 数据不纳入统计。反应时分析时剔除错误反应和

M

± 2.5

SD

之外的数据。实验结果见表2。

表2 羌族被试对亲属词词汇判断的平均反应时(ms)和错误率(%)

对反应时进行两因素方差分析。被试分析的两个自变量都是被试内变量, 在项目分析中, 亲属词的辈分是项目间变量, 刺激的呈现位置是项目内变量。结果表明, 亲属词的辈分的主效应被试分析显著,

F

(1, 33) = 20.37,

p

< 0.01, 项目分析边缘显著,

F

(1, 26) = 3.97,

p

= 0.057。低辈分的亲属词的反应时显著长于高辈分的亲属词。亲属词的辈分和刺激的呈现位置的交互作用显著,

F

(1, 33) = 12.67,

p

<0.01,

F

(1, 26) = 4.45,

p

< 0.05。简单效应分析表明,低辈分的亲属词呈现在计算机屏幕的下方被试反应更快,

p

< 0.05, 高辈分的亲属词呈现在计算机屏幕的上方被试反应更快,

p

< 0.05。这说明, 在浅的语义加工任务中, 也存在着亲属词的辈分关系与上下意象图式的隐喻一致性效应。错误率的两因素方差分析表明, 只有亲属词的辈分的主效应被试分析显著,

F

(1, 33) = 7.99,

p

<0.01, 项目分析不显著,

F

(1, 26) = 0.45,

p

> 0.05。低辈分的亲属词的错误率显著高于高辈分的亲属词。与实验1a相比, 被试在真假词判断时的错误率显著低, 这可能是因为真假词判断任务相对容易。

实验1表明, 无论是语义加工深的亲属词判断任务, 还是语义加工浅的真假词判断任务, 被试对亲属词的加工都受刺激呈现的空间位置影响:当亲属词隐含的辈分关系与呈现位置代表的上下意象图式一致时, 被试的加工速度更快; 当亲属词隐含的辈分关系与刺激呈现位置代表的上下意象图式不一致时, 被试的加工速度更慢, 即存在着亲属词隐含的辈分关系与呈现位置的“隐喻一致性效应”。

3 实验2 上下意象图式对羌族被试空间注意的影响

在亲属词的辈分概念加工中, 上下意象图式的激活是自动的, 还是由于被试对于策略的使用?即,操纵亲属词的垂直辈分关系, 是否引导被试使用了空间位置策略? 为了回答这一问题, 参照Meier和Robinson (2004)的空间识别范式, 引入了空间注意的指标。

3.1 被试

四川省北川县北川中学的 31名羌族高中生,男生10人, 女生21人, 年龄在15至18岁之间。母语为汉语, 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 皆为右利手。

3.2 材料

与实验1a相同, 只是在实验2中, 材料只有亲属词。

3.3 设计

2(亲属词的辈分:高/低) × 2(字母的呈现位置:上/下)两因素设计。一个自变量是引导任务中亲属词的辈分, 分为两个水平:高辈分的亲属词和低辈分的亲属词; 另一个自变量是目标辨别任务中的字母呈现位置, 也分为两个水平:呈现在计算机屏幕水平居中的顶部(75%处)和底部(25%处)。因变量是被试对亲属词辈分判断以及字母辨别的反应时和错误率。

3.4 程序

采用E-Prime系统编程, 通过IBM计算机随机呈现刺激。反应的按键组成是在标准键盘基础上经过调整形成的。选择处于同一水平位置的“A、D、F、J、K” 5个键并进行标记, J键和K键用分别标记为“P”键和“Q”键。

被试首先阅读指导语, 按A键进入程序。首先在屏幕的中央呈现红色“+”注视点 500 ms, 随后在屏幕的中央随机呈现一个代表辈分比己身高或比己身低的亲属词, 要求被试用左手又快又准地对亲属词做出辈分大小判断:如果辈分比己身大, 就按下D键; 如果辈分比己身小, 就按下F键。被试判断以后, 系统自动记录判断的结果。200 ms的空屏以后, 在屏幕水平居中的顶部或底部呈现字母p或q, 要求被试用右手又快又准地判断呈现的是 p还是q, 如是p就按P键, 如是q就按Q键。被试判断以后, 系统自动记录判断的结果。500 ms的空屏以后, 进入下一次试验。p和 q在屏幕上下位置呈现的机会相等。因此, 在每个亲属词后面跟随的字母在计算机屏幕的顶部和底部各呈现一次。反应键“D/F”和“P/Q”的反应在被试间平衡, 但“D/F”和“P/Q”按键的组合仍然是同一个手的方向。

在正式实验前设有练习阶段, 让被试熟悉按键规则和实验过程。正式实验分为两个区间, 实验材料在每个区间中各出现一次, 共出现了两次。实验材料和目标字母在两个区间进行了平衡, 每一亲属词在一致条件下和不一致条件下各出现了一次。

3.5 结果与分析

反应时分析时首先剔除亲属词或目标字母判断错误的数据, 剔除对亲属词的反应长于 3000 ms和对字母反应长于2000 ms的反应。1个被试在删除错误和反应时过长的数据以后, 数据不足 80%,因此被剔除。剔除反应时在

M

± 2.5

SD

之外的数据,剔除数据少于总数据的 5%。被试对字母判断的反应时和错误率见表3。对字母判断的反应时和错误率进行两因素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反应时的方差分析表明,只有亲属词的辈分和字母的呈现位置的交互作用显著,

F

(1,29) = 21.03,

p

< 0.01。简单效应分析表明, 亲属词的辈分关系对字母判断具有重要的影响:先呈现低辈分的亲属词时, 字母呈现在屏幕的下方被试反应更快,

p

<0.05; 先呈现高辈分的亲属词时, 字母呈现在屏幕的上方被试反应更快,

p

<0.05。对高辈分的亲属词的反应时(

M

= 930 ms)短于对低辈分的亲属词(

M

= 967 ms), 但差异不显著,

t

(29) = 1.76,

p

>0.05。错误率分析未发现任何显著的主效应和交互作用。

表3 羌族被试对高、低辈分亲属词引导的字母判断的平均反应时(ms)和错误率(%)

在实验2中, 分离了亲属词判断与刺激呈现空间位置的信息, 这样, 即使被试意识到亲属词的辈分与上下空间位置的隐喻关系, 也不能够使他们对目标字母的识别更加精确。结果发现, 被试在加工亲属词的辈分概念时, 空间注意能够自动转移到与上下意象图式一致的方向, 从而促进了对在一致位置的目标字母的识别。这说明, 亲属词加工激活隐喻的目标域(辈分高、低)会影响到随后对于源域(垂直方向)的加工, 证明亲属词的辈分概念的确是通过隐喻映射机制采用垂直空间关系来理解的, 进一步证明了抽象概念的理解基于感觉运动的加工, 符合概念隐喻理论的预言。

4 不同任务的隐喻一致性效应比较

实验1的两个任务比较内隐, 被试并未直接进行辈分判断, 却激活了上下空间意象图式。实验 2的指导语要求被试判断亲属词与己身的辈分大小,由于“大”与“小”也属于描述空间体积的术语, 它们同时也具有“高”与“矮”的含义, 因此,“大小”指导语也可能启动被试头脑中的空间意象图式, 从而混淆了在实验2中的隐喻一致性效应的来源。即, 在实验2中发现的隐喻一致性效应可能不仅仅是由于对亲属词的辈分概念加工引起的, 也可能是对亲属词的辈分概念加工所引起的空间隐喻效应和“大小”指导语所引起的空间隐喻效应的叠加。另一方面, 亲属词的辈分概念自身就包含有年龄大小的时间含义:在一般情况下, 辈分高的亲属的年龄大,辈分低的亲属的年龄小。高辈分的亲属同过去时间相联系, 低辈分的亲属同未来时间相联系, 因而也会引起“上/过去, 下/未来”的时间空间隐喻。因此,这里有两种可能:一是亲属词的辈分概念的加工引起了被试头脑中的空间意象图式,“大小”指导语也引起了被试头脑中的空间意象图式, 二者相互作用产生了空间意象图式的更大程度的激活; 二是虽然“大小”指导语引起了空间意象图式的激活, 但是,一方面,“大”与“小”自身就包含有“高”与“低”的含义, 与垂直空间维度有一定的联系; 另一方面, 由于亲属词概念自身就包含有年龄大小的含义, 也会引起垂直空间维度的空间意象图式的激活, 两种激活具有共同的性质和来源, 相互叠加之后并不能引起激活总量的增加。因此, 实验2所发现的隐喻一致性效应就不会受到“大小”指导语所引起的空间意象图式激活的“污染”。为了考察实验2的结果是否受到“大小”指导语的“污染”, 将不同实验任务下的空间一致效应进行了比较。逻辑如下:如果亲属词的辈分概念加工激活了被试头脑中的空间意象图式,“大小”指导语也激活了被试头脑中的空间意象图式, 两种空间意象图式的激活具有不同的来源,那么, 实验2的结果中就会出现空间意象图式的激活效果的叠加, 从而出现比实验1a和实验1b更加显著的空间隐喻一致性效应; 如果在不同的实验任务之间的空间隐喻一致性效应差异不显著, 就说明实验2的“大小”指导语引起的空间意象图式的激活与亲属词辈分概念加工引起的激活具有共同的来源, 实验2发现的隐喻一致性效应是由亲属词的辈分概念的加工引起的, 因为亲属词的辈分概念自身就包含有年龄大小的含义, 在加工亲属词时, 辈分概念的年龄大小含义也被激活了, 进而引起了相关的空间隐喻,“大小”指导语引起的空间意象图式并未对实验结果产生重要的影响。

通过相减法, 分别求出不同实验任务下空间一致任务和空间不一致任务的反应时和错误率的平均差值, 其含义是空间隐喻一致性效应的大小。结果见表4。

对反应时差值进行了两因素混合设计的方差分析。其中, 亲属词的辈分是被试内变量, 实验任务是被试间变量。结果表明, 亲属词的辈分的主效应显著,

F

(1, 92) = 4.59,

p

< 0.05, 高辈分的亲属词的空间隐喻一致性效应显著小于低辈分的亲属词。实验任务的主效应不显著,

F

(2, 92) = 0.18,

p

>0.05。亲属词的辈分和实验任务的交互作用不显著,

F

(2, 92) = 0.27,

p

> 0.05。对错误率差值进行类似的方差分析。结果表明,亲属词的辈分的主效应不显著,

F

(1, 92) = 0.47,

p

<0.05。亲属词的辈分和实验任务的交互作用不显著,

F

(2, 92) = 1.65,

p

> 0.05。只有实验任务的主效应显著,

F

(2, 92) = 4.26,

p

< 0.05。均数比较表明, 实验1a的错误率显著高于实验1b和实验2,

p

< 0.05, 但实验1b和实验2的错误率差异不显著,

p

> 0.05。这可能是因为实验 1a的任务(亲属词判断任务)比另外两个实验的任务(词汇判断任务和字母辨认任务)都难造成的。

比较表明, 3个实验任务表现出了相似的隐喻一致性效应, 说明“大小”指导语引起的空间意象图式激活并未影响实验 2中隐喻一致性效应的大小,因为亲属词辈分概念加工同样会产生性质类似的空间意象图式的激活。换言之, 实验2中发现的隐喻一致性效应是由于被试对亲属词的辈分概念的加工引起的。

5 讨论

5.1 羌族亲属词的表征具有“隐喻一致效应”

Lakoff和 Johnson (1999)指出, 人类的思维具有隐喻性, 抽象概念在具体概念的基础上通过隐喻映射机制来表征。各种具体概念的意象图式影响抽象概念的加工。语言学的研究显示, 在语言中, 存在着大量借用“上/下”或“高/低”等垂直维度的空间词来表达社会等级、时间和状态等抽象领域的现象,如“上级”、“下属”、“高层”等。在人类的认知结构中, 存在着垂直空间隐喻, 即存在着上下意象图式向抽象领域的映射机制。其中, 空间方位“上”被用于映射抽象经验的积极领域, 空间方位“下”被用于映射抽象经验的消极领域, 如“高兴为上, 悲伤为下”;“社会地位高为上, 社会地位低为下”;“好在上,坏为下”等, 并将其称为上下意象图式隐喻。当抽象概念的空间呈现位置与上下意象图式隐喻的映射方向一致时, 就能够促进对抽象概念的表征和加工,出现了“隐喻一致性效应”。实验1表明, 无论是在语义加工深的亲属词判断任务中, 还是在语义加工浅的真假词判断任务中, 高辈分的亲属词呈现在屏幕的上方被试反应更快, 低辈分的亲属词呈现在屏幕的下方被试反应更快, 说明亲属词呈现的空间位置影响了对亲属词的辈分概念的加工, 反应模式与亲属词隐含的辈分关系之间存在着“隐喻一致性效应”。这与前人对情感、褒贬、道德、权势和社会等级领域的发现是一致的(Bergen et al., 2007;Casasanto & Boroditsky, 2008; Giessner & Schubert,2007; Meier & Robinson, 2004; Meier et al., 2007;Schubert, 2005; 吴念阳等, 2009; Zanolie et al, 2012;张积家等, 2011)。这一结果也支持思维的隐喻性具有跨文化稳定性的观点。

表4 不同实验任务下空间一致任务和空间不一致任务的反应时(ms)和错误率(%)的平均差值

5.2 羌族亲属词辈分概念加工引发身体感觉运动的变化

具身认知理论认为, 概念通过身体对世界的感知经验而形成, 并且只有通过它们才能够被理解。概念表征是神经表征, 是主体经验客体时的知觉、运动及内省体验。主体以身体经验记录的方式储存概念知识, 同时也以具身模拟的方式提取概念知识。感觉运动系统很大程度上也是概念加工系统,身体在概念系统形成中占据着不可替代的中心地位(Lakoff & Johnson, 1999; 叶浩生, 2011; 殷融,曲方炳, 叶浩生, 2012; 殷融, 苏得权, 叶浩生,2013)。因此, 在概念加工中, 主体相关的身体经验会被激活, 并引发感觉运动系统的活动(Barsalou,2009)。

认知神经科学的研究证明, 在加工具体概念时会引发身体感觉运动的变化。阅读有关身体动作的词汇时, 控制相关身体动作的脑皮层会迅速地被激活(Boulenger et al., 2006; Pulvermüller, 2005)。Willems, Hagoort和Casasanto (2010)利用功能磁共振成像技术发现, 对动作概念的表征同运动经验之间具有密切关系; 个体阅读与嗅觉有关词汇时, 掌管嗅觉的梨形皮层反应频率会增加(González et al.,2006); 个体对颜色加工会激活后侧颞皮质的左梭状回, 对颜色概念判断也会激活这一脑区(Simmons et al., 2007); 加工实物概念会激活相关的知觉系统(Goldberg, Perfetti, & Schneider, 2006)。行为研究发现, 个体在知觉概念时, 倾向于表现出与概念内容符合的行为(Zwaan & Taylor, 2006)。个体对物品的觉知会自动启动与抓握或使用此物品相关的动作(Bub, Masson和Cree, 2008)。Estes等(2008)发现, 在概念加工中, 个体以具身模拟的形式对概念暗含的空间方位信息进行理解。Pecher等(2010)以动物概念为材料也发现了与 Bub等(2008)相似的结果。这些研究均说明, 在概念加工中, 个体会无意识地表现出与概念有关的动作, 而动作本身就是理解的过程。主体以具身模拟的形式对概念进行理解和加工。

Lakoff和 Johnson (1999)认为, 抽象概念的加工与具体概念的加工一样, 都依赖于人的感觉运动经验, 只不过抽象概念需要在具体概念的基础上通过隐喻映射机制来表征。通过隐喻的架构机制, 人们将一个与知觉运动系统相关联的具体概念结构映射到一个无法以身体经验知觉的抽象概念领域。这样, 与具体概念相关的感知觉经验便成为抽象概念表征的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因而具有体验性。很多抽象概念加工的研究都证实了概念隐喻理论的预言。例如, 人们使用“热情”、“冷淡”等词汇来形容对待他人的态度, 这种抽象概念的原型来自于人们在直接体验基础上所形成的温度概念――“热”和“冷” (叶浩生, 2010)。人们将基本空间经验与抽象概念发生关联, 如将“上”定义为好, 将“下”定义为差, 从而建构出“提拔”、“降职”、“赞扬”、“贬低”等抽象概念(Bergen et al., 2007; Casasanto, 2009;Giessner & Schubert, 2007; Meier et al, 2007; 伍丽梅, 莫雷, 王瑞明, 2006)。知觉或动作的操作还可以影响个体对价值、权利等抽象概念的认知与判断。Jostmann, Lakens和Schubert (2009)发现, 对抽象概念“价值”的加工受物理重量的影响; Schubert,Waldzus和 Giessner (2009)发现, 被试对于特定群体的社会权利判断受呈现该群体时所用字体大小的影响。道德领域的研究发现, 对道德概念的思维同样会受身体经验的影响。Sherman和Clore (2009)证实,“白”与“黑”是道德贞洁与道德玷污的象征符号(Gámez, Díaz, & Marrero, 2011; Lee & Schwarz,2010; Liljenquist, Zhong, & Galinsky, 2010; Zhong,Strejcek, & Sivanathan, 2010)。

实验2发现, 被试识别与亲属词的辈分概念暗含方向一致的字母时, 反应更快, 说明亲属辈分关系会自动激活头脑中的上下意象图式, 从而影响个体的视空间注意。当加工亲属词时, 会启动被试对方位关系的具身模拟, 因此将注意自动转移到与意象图式一致的方向, 促进了对一致方向位置的目标字母的识别。这证明, 抽象概念的理解确实基于感觉运动经验, 符合概念隐喻理论的观点。但是, 这一结论是在行为实验的基础上得出的, 行为实验只能间接地反映亲属词的辈分概念的认知过程。今后的研究可以通过 ERP技术更为直接地考察亲属词辈分概念加工的时间进程, 可以通过 fMRI技术更为直观地考察亲属词辈分概念加工中相应脑区的变化(尤其是与空间相关的脑区变化), 从而提供更为直接的证据。

5.3 羌族亲属词辈分加工中的“隐喻一致性效应”体现了具身认知的特征

Lakoff 和 Johnson (1999)指出, 人类的认知源自于大脑、身体和身体经验的本性; 认知的结构来自于具身的细节。身体投射说明身体是如何塑造概念结构的:大脑具有结构, 可以把感觉运动区的激活模式投射到高级皮层区, 形成了初级隐喻。这种投射允许在推论的基础上形成抽象概念。Wilson(2002)区分了在线具身(Embodied online)和离线具身(Embodied offline)。在线具身是指认知直接发生在真实的环境中。在线具身在高水平的认知中起核心作用。离线具身是指当认知脱离了真实的环境时,认知操作仍然受在线认知时得到编码的感觉运动信息影响。

亲属词的辈分判断属于离线认知的范畴。要理解其加工过程必须返回到真实的环境中, 考察垂直空间和亲属辈分的映射关系。根据身体投射理论,所有的空间关系最初都以身体为参照, 各种空间关系反复作用于人类的身体, 形成了丰富的记忆意象,随后又形成了更具有抽象性的意象图式, 进一步又使经验结构抽象成概念结构。在中国, 以己身为参照点, 高辈分的亲属一般都高大或者处于空间的上方, 低辈分的亲属一般都低矮或者处于空间的下方。家族祠堂中的灵牌摆放、家谱中的名字排列以及在日常生活中的座位安排等, 均加强了这种空间意象图式。对高辈分的亲属, 人们往往采用目光向上的感觉运动方式; 对低辈分的亲属, 人们往往采用目光向下的感觉运动方式。这些特定的空间信息和身体运动状态与对不同辈分亲属的态度之间建立了映射, 成为亲属概念表征的基础成分, 进入了表征抽象概念的通道-特异系统。在实验1中, 尽管亲属词判断属于离线认知, 同样受到在线加工时编码的身体运动状态信息的影响。当高辈分的亲属词在屏幕的上方呈现, 低辈分的亲属词在屏幕的下方呈现时, 向上和向下的头动和眼跳信息激活了对特定辈分的亲属态度的身体运动状态, 促进了对亲属词的加工。在实验2中, 虽然亲属词只在屏幕的中央呈现, 但是, 被试对亲属词的辈分判断仍然受在线加工时编码的身体运动状态影响, 自动地激发了对方位关系的具身模拟, 促进了对一致方向位置的目标字母的识别。这说明, 被试对亲属词的辈分概念的加工体现了具身认知的特征。

5.4 亲属词的辈分认知亦受羌族的社会文化影响

实验1a和实验1b发现, 被试对高辈分的亲属词的反应时比对低辈分的亲属词显著短, 错误率显著低。这与羌族社会风俗文化中对不同辈分亲属的不同态度有关。

在羌族民俗中,“敬老”是重要内容。为了表达对于老人的尊敬和感谢, 羌族用“孝道”来约束每一个人。在传统上, 羌村每家要在大年正月初八、初九请春酒, 宴请长辈和寨中的老人, 有钱人还要在坟墓上画上十二孝图。在乡村, 谴责一个人不孝,是十分严重的指责, 这个人会感受到极大的社会压力。在羌族文化中, 还存在着老年仪式, 即在老人60岁(花甲之年)时, 家里人要给他或她“做生”; 如果老人体弱多病, 也可以提前做生或多次做生。做生不仅用于标榜孝道, 也有祈祷免灾的巫术功能。做生是老人的“退休”典礼, 宣告了老人的辛苦抚育时期的结束, 预示着老人应该安度万年, 由下一代人来赡养老人的生活(徐平, 2006)。在羌族人的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 处处体现出对于长者和老人的尊重。婚丧节日聚饮咂酒时, 都由最年长的人先致开坛词, 说吉利话。随即开坛先饮, 然后依长幼次序饮酒, 虽寨首、团总、乡保长亦不得在长者先。老人进屋时, 屋内人要起立相迎让座。宴席由老人坐上位, 待老人坐定后, 其他人才能入座。如果路遇老人, 必须侧身让路, 骑马时遇到老人, 要主动下马行礼。在群众性歌舞时, 一般也由老人领唱领舞。然而, 与汉族人奉行的“尊老爱幼”的文化传统不同,在羌族的传统文化中, 却很少有爱幼的习俗, 这可能是因为过去羌村的婴儿死亡率很高, 使得羌人对于婴儿的健康成长不敢抱太高的奢望, 直到小孩长到四五岁时, 特别是过了“出痘”关时, 家长才将小孩带到每年八月初一的山神会上, 由村中最德高望重的老人或端公, 庄重地为孩子在脖子上栓五色线,正式地接纳小孩为村中的新成员, 小孩才获得了社会的正式承认。这样, 羌族人在对待老人与儿童的态度方面就存在着不对称――尊老而不明显地爱幼。在羌族亲属词认知中出现的空间隐喻一致性效应, 以及羌族被试对高辈分的亲属词的反应显著快于对低辈分的亲属词, 显然与在羌族社会中存在着的在“尊老爱幼”方面的态度不对称有关。

6 结论

(1)羌族被试对亲属词的辈分概念的加工受上下意象图式影响, 并且引导视空间注意自动地朝向与上下意象图式一致的位置。

(2)感觉运动系统在羌族被试对亲属词的辈分概念的加工中具有重要的作用。

(3)羌族被试加工高辈分的亲属词显著快于加工低辈分的亲属词, 与羌族社会中存在的“尊老爱幼”的态度不对称性有关。

致谢:

在实验过程中得到四川省北川县北川中学师生的大力协助, 在此谨致谢忱。Barsalou, L. W. (1999). Perceptual symbol syste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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