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冠晋爵 延年益寿

刘红兰

上世纪70年代末，江西万安县城建单位在县城东门口石桥村取土时，发现一处明代铜器窖藏，出土的铜器有：铜像两尊、铜鹤一对、温酒铜炉一座、铜鼎一只、铜灶一座、铜瓶三只、铜罐两只、铜锅两只、铜镜两枚、铜熨斗一只、铜勺一把、铜锣一面。这次出土的文物数量较多，品种丰富，既有多种生活用具，也有生活装饰摆件，其中铸造精细、造型优美者为两尊铜像、一对铜鹤和一座温酒铜炉。

两尊铜像，通高21.7厘米，人物为单身立姿，站于近半圆隆起的台座之上，其下如意矮足垫有底圈。人物为青年男子，头戴无翅帽，身着宽袖长衫，双手托起，捧持一物。一像手上捧一顶官帽（图一），一像手上捧一只爵杯（图二）。两尊铜像穿着端庄，面情静肃，姿态恭敬，胎体轻薄光整，形体比例准确，衣物样式逼真，表情细腻生动，保存完整，是一对精美的陈设用品。

古代在人们的眼中，福、禄、寿是人生中三大幸福，禄原有福气的意思，后来意指升官，借喻鸿运高照，官运亨通。古人把生活中一些事物与此相提并论，借用一些事物组合，使其谐音成句，寓意吉祥。如：百鹿，鹿与禄同音，百只鹿代表百世禄位；辈辈封侯，大猴背小猴，背与辈、猴与侯谐音，谐音表示世世代代侯爵；官上加官，鸡冠花下站着公鸡，冠和官同音，意指当官晋级；太师少师，常以大小狮子表示。太师为三公之首，辅佐太子的官员通称太师，少师是三孤之首，官位显赫，寓意飞黄腾达，官运亨通。诸如此类官运寓意的图案和造型屡见不鲜。

清代常以青铜器上饰图案的形式来表达官禄文化。有的画面以一位活泼可爱的童子，双手捧着一只爵杯，欢天喜地跑向一位穿官服的老者，恭敬献酒。青铜时代，爵是一种重要的饮酒器，相当于后世的酒杯。爵又意指爵位，故这些图案和造型意指升官晋级，有的是以一位官宦手扶一只鹿，鹿与禄谐音，寓意晋升官爵，增加俸禄。总之，上述两种图案都寓意官运亨通。

出土的这两尊明代铜像都表达了相同的主题——官运亨通。但形式有所不同，它们以立体的铜像造型表达更为生动、直观，效果更佳；冠代表官位，爵意指爵位，二者都以具体的物象呈现出来，表白更为直接，意思更为清楚，同时具有很好的观赏效果。这两尊铜像系出土的明代文物，时代明确，其造型具有明代的特点，在明代文物中，还曾见有类似形式。如首都博物馆收藏的北京广外卫工局八所出土的成对的衣帽金饰物，由金片捶打成型，在沙地上錾刻出人物纹饰。人物头梳丫髻，穿着宽袖长衣，手捧物件，正向前行。一人双手托盘，上置一顶官帽，寓意高升官位；一人双手托盆，上立一只小鹿，寓意俸禄丰厚。一对金饰表达了加冠受禄，官运亨通之主题，与这对铜像有异曲同工之妙。

古人一般生活情感丰富，他们采用各种题材寓意表达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祈求生活安康、万事如意。他们将许多优美的传说，动听的故事，通过各种艺术形式，诸如字符、图案、文字、谐音等表现出来，造型艺术、装饰图案运用最为频繁。如：出土的一对青铜鹤（图三、图四），这对青铜鹤，通高27.3厘米，立姿的青铜鹤长颈直伸，头昂起，口衔一物，翅膀收敛，背脊有一孔，孔径0.5厘米，两只长脚立于波浪纹圆形底座上，造型秀美，铸工精细，栩栩如生，此意为延年益寿，长命富贵；明清两代日常生活器物上，人们还常用松、柏、桃、龟、鹤等表示长寿；用松、竹、梅、兰等植物表示品行；凤凰、牡丹、芙蓉、海棠等表示富贵；鸾凤、牛郎织女、并蒂莲花、竹梅双鹊等表示爱情。这样的寓意包括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官禄文化就是其中一个主要内容之一。

窖藏中同时出土的狮头兽面纹煮酒器铜炉（图五），灶形样式为长方体，长32.5厘米，宽14.3厘米，高18.6厘米。正面饰简省狮头兽面纹，狮口为炉门，内接火膛。火膛正四方柱形，位居正中，向上贯出顶面成膛口。膛口左右各开一大圆口，备酒进出。膛内添加炭火，体腔容酒，环绕膛壁，左右流通，煮酒温热。它是一种十分别致的温酒之器，利用炭火加热煮酒，设计精巧，火膛构造与清代常见的带炭火的锡温酒壶一脉相承。

这些器物一起配用，我们不妨可以想象当年物主使用的场景：灶火正旺，酒味醇香，物主举起酒杯，开怀畅饮，酒意兴起，面颊红晕，醉意浓浓，面对两尊铜像和一对铜鹤，怎能不产生幻境之感？或许以为真的官运已降，加官晋爵已唾手可得。

（责任编辑：刘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