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贵,满族,一九五四年生于辽宁凤城通远堡乡二道坊村方家北沟。中篇小说《挂职老平坨》《炕琴》等多篇小说被《小说选刊》转载。中篇小说《雪村》、短篇小说《锯木场》等收入中国年度最佳中篇小说和中国年度最佳短篇小说。贵州威宁彝族回族苗族自治县作协会员。
写作是个很私人的活,干这活的人只能靠自己,别人插不上手。这几乎成为共识。可我对此有歧义。某刊主编王中和(已故),他并不会写小说,但他懂小说,他经常把我们组织到一起,把世界上的好小说拿来一边读给我们听一边解析其中要义。近几年,我在云贵川一带转悠,贵州作家马学文,我们每次聚在一起,张嘴闭嘴,总是谈到小说。我指的小说并不一定是发表的。勾勒一段现实场景,叙述一段人生经历,突然触碰到文学神经,我们会击掌相庆彼此叫好。西南地区经济欠发达,文学氛围却相当浓烈。有一次我独自去马学文所在的那个县溜跶,溜跶到一个叫麻乍乡的乡政府大院里,一个牌子吸引了我:麻乍乡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一般而言,文联大多设置到县就算最低了,即便在其他省份好多县文联也多数挂个牌子而已,比如宣传部某个会议室,宣传部常年在这里开会,偶尔年终召集各协会头目相聚,开不到半天的会,这个会议室,权且“文联”一次了。这个乡会不是摆谱吧?推门进去,哇塞,墙上挂着巨大投影仪,文联主席办公室,财务室,会议室等等一应俱全!一位副乡长说:在我们这里,可以穷政府却不可以穷文学,穷文学,人类精神指向何在?十多年过去了,西南地区留给我的印象就是淳朴啊。反观某个省份,主席把作家召集到一起开会,不谈小说,坐在主席台上反复强调:人情练达即文章。果不其然,懂人情的作家都得到了“好文章”。只有某个傻瓜,活得比谁都窝囊。我油然想到萨特,对他的“存在先于本质”不得不藐视为那只能算一己之言。我主张:本质决定存在。当年我从农民摇身一变而成为“国家”的时候,市编委暗示,你可以回镇上开一纸证明,说你曾经给镇政府打过工,这样,你的工资会很高。我还看见,跟我一起办此类手续的某熟人,填表时他把岁数写得很小,这样,他就可以多拿国家好几年的钱。这不是明目张胆作假吗?当今社会作家之所以存在,唯一的理由就是葆有良知,如果良知都没有了,要你作家有屁用!我工资一直涨不起来,有位好心书记对我说:别舍不得钱,你现在花点钱好像是损失了,但工资涨起来,不出一年就收回成本了。我没有听从劝告,至今拿着最低工资。所以我说,本质决定存在。小说《勾引》中漂亮女孩逸美帘,就象征了这种文学主张。小说要让人看到温暖,力量,光芒,我不像沙特那么悲观。人类总体是向善、向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