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市“中等收入陷阱”风险分析及其跨越

2014-01-04 02:53郭艳华邱志军广州市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广州510410
商业经济研究 2014年33期
关键词:中等收入陷阱陷阱广州

■ 郭艳华 邱志军(广州市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 广州 510410)

“中等收入陷阱”(middle income trap)是世界银行总结拉美一些国家经济发展经验时提出的概念,是指当一个国家的人均收入达到中等水平后,由于不能顺利实现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导致经济增长动力不足,最终出现经济停滞的一种状态(李扬,2011)。“中等收入陷阱”不仅仅是一个经济增长问题,更是一种社会现象,既是经济社会发展的“负效应”,又是一个国家和地区进入中等收入之后出现的“发展悖论”。

广州面临“中等收入陷阱”的风险与可能性分析

(一)经济增长速度放慢且固定资产投资乏力

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广州经济增长速度放缓,继2009年大力推进和实施各种措施的“保增长”后,“十一五”期末(2010年),国民生产总值和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有所回升。但进入“十二五”以后,主要经济指标开始滑落(见表1)。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使广州面临“中等收入陷阱”的风险与可能性加大,即使没有发生国际金融危机,由于正处在经济社会发展转型期,广州也有可能面临经济增长速度放缓,投资增长乏力的窘境。

(二)城乡发展差距过大及居民收入分化严重

国际经验表明,城乡发展差距控制在1.5∶1的范围内相对合理,2012年广州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比为2.27∶1(见图1)。虽然广州的经济总量位列全国三甲,但广州的城乡区域发展差距依然比较明显,北部山区农村发展依然落后,农民生活水平提高缓慢,扶贫开发任务繁重。

(三)居民收入和就业增长态势慢于GDP增速

从经济发展的一般规律来看,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速度如果高于GDP增长速度,则表明经济发展的成果更多地体现在居民福利水平及生活质量提升上,反之则表明经济的快速增长没有让居民从中得到实惠,是一种“虚假的繁荣”。从图2可以看出,2001-2012年中,除个别年份外,广州GDP增速都高于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

(四)出口形势不容乐观致依赖外资拉动模式受到挑战

改革开放后,广州大力发展外向型经济,商品出口总额在2003年到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前,一直呈现20%以上的高增长态势,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增长出现回落,2009年增速同比下降12.86%,2011、2012年持续下降(见表2)。广州出口商品总额和外商实际投资的下降趋势,使广州依赖外资拉动的发展模式受到严峻挑战。

(五)居民劳动报酬过低而政府所得过高

从表3可以看出:2011年广州初次分配中劳动者报酬比重为44.4%,比北京市低4.8%;政府所得生产税净额比重为16.4%,分别比北京、上海高3%、4.4%。广州政府收入增速快,是以居民或企业收入比重下降为代价的。广州财政一般预算收入增长速度远高于城市居民收入增速,超过GDP增速,表明经济增长的福利较多地向政府倾斜。2012年GDP增速为10.5%,财政一般预算收入增速为12.5%,而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为8.1%。

(六)科技创新能力弱致转型发展动力不足

创新能力是支撑转型的根本动力,创新能力弱是一些国家和地区跌落“中等收入陷阱”的“硬伤”。从表4和表5可以看出,广州创新能力远逊于北京和上海。以R&D投入占GDP比重指标来看,广州仅为1.8%,北京5.83%,上海3.11%;而专利授权量指标,广州15091件,仅为上海47960件的1/3左右;而最能代表和说明基础科学研究水平的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指标,广州仅8项,北京56项,上海41项。

广州面临“中等收入陷阱”的深层原因分析

(一)城乡二元结构的藩篱无法打破

表面上看,广州已进入高中等收入发展阶段,而实际上广州城乡差距仍然比较明显,北部山区农村发展依然落后,这种城乡二元结构是广州乃至我国区别于拉美国家和东南亚地区,陷入“中等收入陷阱”更具有本土化标签意义的特征。城乡二元结构有可能会成广州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关键考量因素,广州如果能在城乡二元结构上有所突破的话,则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时间和周期可能会有所缩短,风险成本也有可能降低。

(二)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未能推进

由于广州一直未出台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实施意见,无法从宏观层面上调控、规范收入分配。从收入分配制度改革表面上看,只要在增加居民收入、调整收入结构、规范收入分配秩序做些努力就能收到成效,但实际上它是一项综合性的系统改革工程,与当前正在推进和实施的战略选择、制度设计以及发展模式密切相关,可以说,选择了什么样的发展模式,就基本确定了什么样的收入分配格局(李扬、裴长洪,2012)。因此,推进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如果缺乏通盘考虑难以有效推进。

表1 2001-2012年广州市国内生产总值、固定资产投资及增速

图1 1997-2012年广州市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比情况

图2 广州GDP、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全社会从业人员增长情况

(三)丧失了金融危机后经济发展方式转型的最好时机

金融危机没有让广州清醒地认识到危机背后潜伏的“中等收入陷阱”,而是不断密集地地出台各种“保增长”的措施,忽视了调结构、促消费及转变发展方式的努力。丧失了利用金融危机促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型,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最好时机(王一鸣,2011),只是一味地通过扩大固定资产投资实现“保增长”,未能从根本上促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型,没有能够处理好以牺牲眼前和短期的增长来换取长期发展后劲和竞争力的关系。

(四)相关改革配套措施严重滞后

在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广州无论是在市场体系改革,还是国有企业改革等多方面都在全国处于领先地位,是名副其实的改革“领头羊”,但进入新世纪后,特别是近年来广州的改革步伐迈得不大,改革的亮点少,一些诸如国企改革、投融资改革等重点领域的改革措施明显滞后。促进经济增长、转变发展方式、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视野不开阔、观念陈旧、思路少、措施不得力。

(五)社会管理制度体系不够完善

进入“十一五”以来,广州虽然不断加大社会建设步伐,但由于积重难返,加之有些社会问题本身就牵涉到众多利益群体,很难权衡和兼顾各方利益,因而无形中加重了步入“中等收入陷阱”的风险。目前社会管理已进入到“攻坚克难”阶段,各种利益格局错综复杂,社会管理越是向纵深和精细化管理推进,其成本和风险也就越大,但不加强社会管理与创新就更无法跨越“中等收入陷阱”。

广州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思路建议

针对广州所处“中等收入陷阱”的程度与特点,提出广州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总体思路是一个核心、两大重点、四大战略。

(一)一个核心:转变发展方式

转变发展方式不仅仅局限于产业结构、需求结构、投入结构的调整,更是经济社会发展的深刻变革。因此,一定要改变和摆脱既有思维方式束缚和路径依赖,以促进经济社会全面发展和进步为最终目标。

在发展中实现转型。从某种程度上讲,“中等收入陷阱”实际上也是一种“转型危机”,但发展方式的转型不是孤立和静止的,而是在不断的动态发展中实现的。因此,一定要在发展中促转型,在转型中谋发展,转型的难点也就是摆脱“中等收入陷阱”的着力点。

在扩大开放中实现转型。不断扩大开放也是广州提升发展能级的重要途径,因而,广州的发展必须放到经济全球化和一体化发展大背景下来思考和谋划,必须在扩大开放、充分利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中实现广州发展模式转型升级,要在“走出去”和拓展国际新市场上实现新突破。

在不断创新中实现转型。必须改变以往主要依靠投资驱动的发展模式,突破原有体制机制的框框和束缚,打破原有的路径依赖,在不断创新中推动和实现转型。广州未来发展“红利”的取得要更多地依靠“制度红利”、“创新红利”和“人才红利”,唯有此,才能突破转型制肘和瓶颈约束。

在深化改革中实现转型。转型是对传统经济社会发展模式的一场深刻变革和挑战,必须要借助不断的改革才能予以推进和实施。应该从围绕加快发展推进改革开放,转向围绕科学发展推进改革开放,把改革开放的步子迈得更大,积极探索通过发展方式转型摆脱“中等收入陷阱”的经验道路。

在发挥广州的优势中实现转型。一定要把握好、发挥好、利用好广州已有的优势和有利条件,把这些优势条件和要素予以合理的挖掘和整合,并通过一定的方式转化成转型的推动力量,转化为实现发展方式转变的资源、政策和环境,扬长避短,走出一条具有广州自身优势和特色的转型道路。

在人民生活的逐渐改善中实现转型。更好地满足人民群众住房、医疗、教育、交通、文化等方面的需求是摆脱“中等收入陷阱”的重要任务。因此,要把转方式、调结构、促转型和惠民生更好地结合起来,让经济发展的成果、发展方式转变的成效更好地惠及最广大人民群众(马晓河,2010),使经济增长和社会进步同步协调发展,从而体现社会公正、公平。

(二)两大重点:保持适度经济增长、促进社会全面发展进步

保持适度的经济增长。一是寻求新的增长点和发展空间。当前广州经济发展之所以增长速度放缓,出现滑落状态,原因在于增长的动力机制和原有发展模式不适合现有经济发展,必须在经济发展的“扩容”和“提质”上下工夫。在副中心和新城区寻找经济规模“扩容”的空间,在制度创新、结构优化等方面进行“提质”。二是积极构建战略性发展平台。建设完善一批枢纽型、功能性、网络化的基础设施,谋划建设一批具有较高科技含量、较好经济效益、较强带动作用的生产力骨干项目,培育壮大一批具有较高品牌价值、领先技术水平、良好市场前景的骨干企业,打造一批功能突出、特色鲜明、布局合理、支撑全市经济社会发展的平台。三是积极谋划战略性新兴产业。聚焦国家战略,集中资源发展新一代信息技术、生物与健康、新材料与高端制造、时尚创意、新能源与节能环保、新能源汽车等新兴产业。推进广州国际生物岛、广州国际健康产业城等重大创新平台建设,打造国家重要的高端装备制造及配套产业基地,建设新能源汽车公共技术创新、检测和试验平台。

促进社会全面发展进步。一是完善社会建设投入机制。建立完善社会保障优先的财政政策,明确各级政府社会建设的职责、事权和支出范围,优化财政支出结构,确保基本公共服务支出增长适当高于财政一般预算收入增长,对公共服务设施基础薄弱的地区适当倾斜。二是调整收入分配结构。以增加城乡居民收入、缩小收入分配差距、规范收入分配秩序为重点,努力实现居民收入增长和经济发展同步,劳动报酬增长和劳动生产率提高同步,逐步形成合理有序的收入分配格局(马岩,2011)。三是健全群众利益保障机制。对城市公共租赁住房建设、城市更新改造等与民生权益息息相关的重大事项及时进行公示,在征地拆迁、劳动用工等矛盾多发领域搭建平等协商平台,完善利益平等协商机制,保障各方的知情权、参与权和平等对话权。

表2 2001-2012年广州市商品出口和外商实际投资情况

表3 2011年北京、上海、广州居民劳动报酬与政府所得比较

表4 2012年北京、上海、广州创新实力比较

表5 2011年北京、上海、广州专利申请量和授权量情况 单位(件)

(三)四大战略:改革创新统领、重塑动力机制、结构优化为先、社会公平公正

战略之一:改革创新统领。一是刷新体制红利。随着改革由易而难地深入推进,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改革减速或弱化现象,即所谓“改革疲劳症”。为此,必须创新改革思路与改革方式,刷新体制红利,为迎接新的繁荣周期,推动经济持续健康发展提供强大的体制动力。二是强调增量改革与存量改革结合。尤其要在推动增量改革的同时,加大存量改革力度,彻底突破旧体制壁垒(蔡昉,2011)。要做到渐进改革与重点领域突破性改革结合;突出整体协调推进与局部率先突破结合,以点带面推动全局改革。

战略之二:重塑动力机制。一是实现由投资驱动转变为投资和消费双轮驱动,进一步扩大内需,增强消费对经济发展的贡献度。二是由投资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变。创新驱动是经济发展方式实现根本性、跨越式转变的重要途径,是转变经济发展发展方式的核心驱动力。三是实现由规模和速度驱动转变为质量和效益驱动,不断扩大经济发展的数量规模,追求经济发展的速度,是经济发展初级阶段的主要表现形式,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就是要推动经济发展由初级阶段向中高级阶段转化,使驱动力转向追求质量和效益。

战略之三:结构优化调整。一是要优化产业结构。大力发展现代服务业,提高服务业在地区生产总值中的比例,加快改造提升传统服务业,促进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提升产业发展能级,培育以服务经济为基础的现代产业体系。二是优化投资结构。在保持一定的经济发展速度的基础上,兼顾好社会及民生事业的发展,使经济发展的成果更好地惠及全体市民。三是优化区域结构。由重城市轻农村、重工业轻农业转向城乡并重、城乡一体化发展,使城市与农村、工业与农业实现有机融合互动发展,不再区分谁重谁轻、谁主谁次,使城乡协调发展成为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明显标志(彭刚、彭忆欧,2011)。

战略之四:社会公平公正。一是以健全的制度保障社会公平正义。为保障社会的公平正义,必须建立一个以权利公平、机会公平、规则公平、分配公平为主要内容的完整的社会公平制度保障体系,使广大人民群众能够共建共享社会发展的政治经济文化成果,真正实现和维护社会公平正义,促进社会和谐。二是健全再分配调节机制。健全公共财政体系,完善转移支付制度,调整财政支出结构,大力推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全面建成覆盖城乡居民的社会保障体系,不断完善社会保险、社会救助和社会福利制度,稳步提高保障水平。

1.李扬.借鉴国际经验 应对“中等收入陷阱”的挑战.拉丁美洲研究,2011(3)

2.李扬,裴长洪.广东经验:跨越“中等收入陷阱”—迈向2020年的发展战略转移、发展方式转变和发展动力重构.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2

3.王一鸣.“中等收入陷阱”的国际比较和原因分析.学习时报,2011-3-28

4.马晓河.迈过“中等收入陷阱”的需求结构演变与产业结构调整.宏观经济研究,2010(11)

5.马岩.中等收入陷阱的挑战及对策—中国经济增长方式的国际视角.中国经济出版社,2011

6.蔡昉.“中等收入陷阱”的理论、经验与针对性.经济学动态,2011(9)

7.彭刚,彭忆欧.中等收入陷阱的国际视角与中国对策.重庆社会科学,2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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