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唤起你的芬芳

2014-01-04 00:43郑晓妮
茶博览 2014年10期
关键词:龙井井水江水

郑晓妮

十月的杭州入山赏桂,别有妙姿。适时,珠英琼树,静赏幽深,恍入金粟世界。伴漫山清馥,就老龙井汲虎跑泉,坐地煮茶,实令人五内芬芳。待归来,偶携数枝,作斋头伴寝,心清神逸。

过客也好,旅人也罢,凡是途经杭州很难逃得开一杯清香的“老龙井”。对于久居此地的人,对它更为“沉溺”。中文真是奇妙,形容对某事某物非常着迷,一说“痴迷”,一说“沉溺”。不过从情绪的蔓延感来说,沉溺似乎更为生动。人们对“龙井”的厚爱虽积习已久,但还是有人疑惑丛生,也许一杯茶的魔力在他们看来实在有限,于是总想寻个究竟。实质上,我觉得对于“花似雾,月笼纱”似的杭州,“老龙井”代表着一种日常质地的生活,它用易得的芬芳和清雅织一张看似朴素的网,悄无声息地罩住你,使你平白动弹不得,再拖你到杭州城的深处。即便你后来爬上岸去,那些被香气浸透的衣衫穿在身上,也要经年累月才能变淡。

一杯十八棵老龙井的确可以被无限复制,但要炮制出其原始芬芳却非易事。除了保证茶叶本身的品质,用来冲泡的“水”也一点不能马虎。陆羽《茶经》中说到“煮茶”时强调道:“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拣乳泉石地慢流者上,其瀑涌湍漱勿食之,久食令人有颈疾。又多别流于山谷者,澄浸不泄,自火天至霜郊以前,或潜龙畜毒于其间,饮者可决之以流其恶,使新泉涓涓然酌之。其江水,取去人远者。井取汲多者。”意思是说,煮茶的水,用山水最好,其次是江河的水,井水最差。奔涌湍急的水不能用,长喝这种水会使人颈部生病。而溪流汇合处,停蓄于山谷的死水,要喝时应先挖开缺口,把污秽的部分放走,新的泉水涓涓而来后才可饮用。而假如是江水就到偏远之处,而井水需取人多之地。虽寥寥数语,但想必陆羽也是有感而发,定是经验之谈。

龙井问茶 摄/

明代许次纾在《茶疏》中说:“精茗蕴香,借水而发,无水不可与论茶也”。清代张大复在《梅花草堂笔谈》中也说:“茶性必发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试十分之茶,茶只八分耳”。的确,茶中无以名状的愉悦,不可意会的氛围,飘渺孤独的虚幻,清新高妙的香气都借由连绵敦厚的水流围绕,进而被激发出来。当然,这种水与茶的交融有个前提:两者在内核上必须有某些相同的气质,比如含蓄,比如缄默。高贵的事物通过时间与空间的接连触发,可能会带来奇迹。但想把这种可能变为现实,中间还要走很长的路。

“龙井茶虎跑水”可能就是茶界里的奇迹拍档,它们历来被誉为“西湖双绝”。虎跑泉位于西湖西南大慈山白鹤峰下慧禅寺(俗称虎跑寺)侧院内,距市区约5公里。泉水从断层陡壁砂岩中渗出,其之甘冽醇厚居西湖诸泉之首,与龙井泉一起并誉为“天下第三泉”。由于其出自岩石重叠的山峦,且多被繁茂植物所覆盖,富含二氧化碳和各种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后经砂石过滤,水质愈加清洁晶莹,含氯、铁等化合物极少,惟用它泡茶,能调出“老龙井茶”幽邃连绵的香气和清绝雅逸的韵味,让人唇齿留香,惊叹不已。苏东坡有言:道人不惜阶前水,借天与匏自在偿。诗人袁宏道在《虎跑泉》也说:“汲取清泉三四盏,芽茶烹得与尝新。”我们很难说这两者到底谁成就了谁。对“老龙井”来说,内里无限的美好并不轻易示人,它独自经历了漫长的时光,玲珑内心早已学会拿无言和沉默来重重包裹。它习惯把内心积攒的芬芳就地隐藏,并用风霜和孤独为其上锁。而活泼的虎跑泉像是揣着一把春风做成的钥匙,不慌不忙地开锁,硬是用一颗愈来愈滚烫、细腻的心荡漾出了一地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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