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怵

2013-12-29 00:00:00徐宁
当代小说 2013年11期

张艳琴是一个白领阶层,老公高志宽也是一个部门经理,有个4岁的小男孩。日子过得富足又悠闲,很是让人羡慕。

这年8月,老公单位组织旅游,走了才一天,从他们公司传来噩耗:包乘的大轿车在江西境内摔下悬崖、沉入河底,共有5人丧生,另有4人失踪。失踪人员中有她老公。从几十米的悬崖上摔下来,又闷在水里,哪里还有活?失踪是安慰人,不过是没找到尸体而已。

张艳琴一下子蒙了。虽然两人感情平平淡淡,但毕竟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整整5年,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怎能不心痛万分?听到这个消息,怕她经受不起,娘家父母、大哥大嫂、妹妹和好友纷纷赶到家里,就像准备出殡一样。大家照顾她的起居、帮忙看孩子做饭,还说些宽心话,无非是节哀顺变、要坚强、化悲痛为力量,不为自己也为孩子和父母好好活下去等等。

而张艳琴除了抽泣,什么都讷讷的。有人说,要不你就哭出声来,哭出来心里就好受了。

“哇——”张艳琴终于放肆地哭了起来。

突然,冷不丁走进一个人来(不断有人前来问候安慰,门没上栓),大家一看,都不由毛发直竖、不寒而栗,纷纷大声惊叫起来。

“你是人还是鬼?”有人壮着胆子问道。

“我当然是人了,”来人轻松地说。

“你没跟旅游车摔到悬崖下?”

“头上车前,我临时决定不去了。”

仔细看看,人有影、衣有缝,满面红光、神采奕奕,方知此话是实。简直就是喜出望外,大家的情绪一下子就逆转了,就像三九天突然上了热炕头,一种喜气洋洋的气氛马上弥漫满屋。兴奋过度的张艳琴甚至不顾人前害羞,搂住老公就亲吻起来。嘴里不住地念叨:“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老天真是有眼,让你躲过了这一劫,你还活着。”

哈哈哈,虚惊一场,大家跟着一块儿笑。

“赶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把高志宽拉到沙发上,急切地打听这个传奇是怎么形成的。张艳琴也问:“你怎么没去呢?这两晚你住哪了?”

“这个,这个……”高志宽吭吭哧哧的,好像有什么话难以出口。

“我来替他说吧!”随着话音,一个靓丽的女孩子走进了家门。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高挑身材、鹅蛋脸型,五官十分俊俏,穿着也很前卫,只是肚子微微鼓起,像是有身孕的样子。女孩接着说:“这两天一直住在我家。”大家由喜转疑,眼睛一起盯着高志宽:“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高志宽还是结结巴巴的。

“还是我说吧。”女孩一副直言不讳的样子,“我们两年前就相爱了,一直偷偷约会。这次志宽不去,就是趁这个机会轻轻松松过几天两人世界。”

艳琴说:“你不认为当第三者很没道德吗?”

女孩说:“对于FYuKbm1gIbHTneWMdA9z0w==爱情来说,不被人爱的人才是第三者。他一直跟我说,感情生活很不快活,孩子不是他的亲骨肉,一直耿耿于怀。他家是一线单传,总想有自己后代。后来,我怀了,他就决定和你离婚。本来,这事还想再拖拖,但旅游事故一出,大家必然查问他这几天的去向,肯定是包不住了,我和志宽的意思,今天咱们就把事情挑明算了。”

“你他妈的,当二奶还这么嚣张!”张艳琴大哥冲上前去,抓住女孩就要打。

高志宽一下拦过来:“大哥有气冲我出,都是我的错。”

大哥说:“谁是你大哥!你以为还跑了你?”

张艳琴见状赶紧抱住大哥的胳膊,心灰意冷地说:“大哥,她说得没错,刚刚确实不是他的亲骨肉,这些年是委屈了他。既然有了外心,别人是拦不住的,叫他走好了。”

尴尬了一会儿,高志宽首先打破僵局:“艳琴,感谢你对我的宽容,全是我的过错,我对不起你。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净身出户。你和孩子多保重。”

张艳琴说:“不用操心,你走吧。”

看到高志宽领着那女孩走出家门,张艳琴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不是悲伤、也不是气愤,而是一种失落和无聊。

爸妈首先开口:“闺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艳琴叹口气,讲了这么一段往事。

大学期间,有两个同乡同时爱上了她,一个是高志宽,另一个叫齐怀远。张艳琴选择了齐怀远。正当他们筹划结婚时,齐怀远接到“驴友”邀请,结伴去西藏攀登启孜峰,这一去就没了踪影。她曾经去西藏打听过,当地管理部门说:确实发生过雪崩可能有人丧生,但没经当地管理部门登记,姓名不得而知。

她整整等了三个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断定是遇难了。在最悲伤的日子,高志宽一如既往地关心着她。他向她求婚,她如实告诉他自己怀孕了,他说他能接受。

大家听了无不唏嘘,默默无声。

笃笃笃,突然,又有人敲门。

有人跑过去把门打开(高志宽走了以后门拴上了),是一个陌生的男子,他礼貌地问:“这是张艳琴的家吗?”

“你是谁?”

还没等来人说出姓名,就见张艳琴脸色苍白、五官扭曲,就像见了鬼一样的恐惧:“你你你,齐怀远!”

就见张艳琴眼睛一翻,一下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