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批改革遏制流程腐败

一个大学生开书店的故事，成为今日中国流程腐败和流程控制的最新典型。

10月21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中国工会第十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上讲了这个故事：一位在北京读书的大学生，毕业以后回家，到中部地区的一个小县城办一个书店，从父母和亲属那里借了20多万元，结果跑了三四个月，盖了几十个公章，总算跑下来。好不容易租了店铺，然后就开始被检查了。到最后，这个大学生实在是经不起检查，只好“关门大吉”。

“我说经不起检查，不是书经不起检查，而是经不起各种人员的反复检查。”李克强解释说。

这个故事里，大学生所遭遇流程控制分两个部分：一个是开办书店之前那几十个公章，主要是审批部门的领域；二是书店开办之后那无数次检查，主要是执法部门的领域。这两个领域的流程控制使得这书店既难开，也难活。

在审批领域，各个部门用无数文件或内部指导构建起复杂的审批流程，已成政府痼疾。李克强说，有人曾经画了一张叫做审批的“万里长征图”，喻指冗杂的审批程序，办成一件事需缴纳各种检查费用，盖100多个章。

流程控制造成了两个显著的代价：一是流程寻租，从国家发改委官员到基层办事人员，手握审批大权的官员往往从中获益匪浅，如国家发改委原副主任刘铁男；二是降低效率，市场经济的基础是自由创业和经营，繁琐的审批流程和高昂的审批代价，大大提高了企业的生存和经营门槛。

目前，新一届政府为了遏制这种审批流程控制，已进行一系列改革。比如，为进一步清理各省设立的行政事业性收费项目，财政部会同国家发改委近日再发通知，决定自2013年11月1日起，正式取消酒类批发许可证工本费、农作物种子检验收费、社会保障IC卡工本费等与企业、农民、城市居民密切相关的收费项目。

此前，上述两部门已发布通知决定自今年8月1日起，在全国统一取消和免征33项中央级行政事业性收费。截至目前，今年全国已统一取消和免征共计347项各省、自治区、直辖市设立的行政事业性收费。

同时，至9月底，新一届政府取消和下放的行政审批事项已达221项。

其中，在工商登记审批流程之下，注册一家公司既程序繁琐，又成本高昂，阻碍中小微企业特别是创新型企业的发展。此前，自2009年起，北京中关村、上海浦东、福建平潭、广东深圳珠海等地陆续开展公司注册登记制度改革试点。以深圳为例，今年3月1日实施工商登记制度改革以来，截至9月30日，七个月内新登记市场主体24.2万户，是去年同期新登记数量的2.3倍，全市累计实有市场主体122.2万户。

10月25日，李克强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研究部署公司注册资本登记制度改革工作，明确了放宽注册资本登记条件、实施年度报告制度、放宽市场主体的住所登记条件、加强诚信体系建设以及注册资本实缴登记改为认缴登记等五大内容。

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改革在简化流程、降低门槛的同时，也有逾越国务院职权实质性修改《公司法》之嫌。

在简化流程、放低门槛方面，幅度最大的改革还是在上海自贸区。自8月22日由国务院批准设立以来，将“转变政府职能，探索负面清单管理模式”置于首位，规定在投资领域内定出“黑名单”，在此名单之外，“法无禁止即可为”。 李克强在作经济形势分析报告时也表示，“我们把转变政府职能作为改革的突破口，建立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其中重要方面也是简政放权，探索负面清单管理模式，政府放开该放的、管住该管的。”

10月18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再次强调，要加快实施政府职能转变，严格督查，切实疏通政令不畅的“堰塞湖”现象，克服拖延应付和打折扣、搞变通的行为，研究推进改革的具体措施，让市场作用得到更好发挥，让政府管理更加到位，努力营造各类主体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

但是，目前的改革集中在审批领域，执法领域的腐败仍未清理。如消防、工商对某些企业的反复检查，甚至公安部门对某些企业的任意控制，都是今日中国极为严重的流程腐败现象。

与审批领域的流程腐败不同，执法部门的流程腐败中，相关部门的自由裁量权更大更宽泛，因此更任意，危害更大。要根治这一现象，仅仅在行政领域改革远远不够。就那个开书店的大学生而言，不仅仅要降低开书店的成本，免于为几十个章奔波，还要让他的书店活得下去，不至于死于执法人员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