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斗士告赢上市公司

【人物小传】

徐财源，男，1978年出生，温州人，久居上海，于华东师范大学毕业后留校从事招生工作，后转为职业股民，有15年的证券投资经历，是一名战略投资者和多家企业的天使投资人。素有“股市维权斗士”、“财经打假人士”、“上市公司中小股东维权代表”之称，敢于揭上市公司黑幕并向上市公司叫板，曾入选“温州年度经济人物”。

2008年成功组织钢钒权证维权，创造了股民对上市国企维权成功第一例

2009年 ST南方维权成功，成为股市维权和价值投资相结合的典型案例

2009年 代理海南航空小股东实施公益维权，上市公司不正当利益输送议案最终撤销

2010年中元华电信披违规维权，上市公司最终公告向投资者赔礼道歉

2010年5月至今 金宇集团维权，揭开了“奖金门”事件，将金宇集团以股东大会不合法告上了法庭

2011年以来 凯迪电力“承诺门”维权，是中小股东参与股东大会，行使建议权、质询权和举报投诉权的生动范例

只有股民站出来向存在问题的上市公司叫板，才能促使上市公司更加规范，这也能倒逼中国证券体制的进一步完善

保护中小投资者就是保护资本市场，保护中小投资者就是保护全体投资者。在全社会形成保护中小投资者的良好氛围，使中小投资者享受到资本市场改革发展的红利，让资本市场助力实现“中国梦”。

——中国证监会主席 肖钢

徐财源打官司

“你因与内蒙古金宇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股东会、董事会决议撤销纠纷一案，不服呼和浩特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向本院申请再审，本院已立案审查，特此通知”——今年7月，一封发自内蒙古高级人民法院的《民事申请再审案件受理通知书》寄到了徐财源手里。“这是一份迟到的通知书，但总算来了。”徐财源略带自嘲又很坚定地说：“三年多了。跟秋菊打官司一样，我就是想讨个说法。”

2010年5月，徐财源就金宇集团2000年违规挪用上市募集资金238万元给董事长发奖金一事，分别向证监会、上交所、金宇集团递交了股东质询和举报函。金宇集团随后发布了澄清公告，称238万是从国有股红利中支付，但事实上国有股分红是发完这笔奖金几个月后的事。“面对我和媒体的进一步质疑，金宇集团不是改正错误，追回错发的奖金，强化公司的依法治理，而是怀疑我维权的动机，甚至认为我的背后是金宇集团的二股东，想以给二股东两个董事名额的条件，换取投资者放弃对238万元的追究，为此公司发布公告增加提案延后召开股东大会的日期，却又露出了程序不合法的破绽。”面对对手的移花接木，正面强攻难以奏效，徐财源于是将计就计，向法院起诉请求撤销金宇集团不合法的股东大会决议，结果一审、二审在地方法院均遭败诉。2012年11月，在二审判决后再审申请两年时限快到的时间点上，咬定维权不松口的徐财源向内蒙古高级人民法院提起了再审申请，半年多后终于收到了再审立案通知。

三年来，徐财源上海、内蒙古来回奔波，光是当初立案，他在呼和浩特中级人民法院、玉泉区人民法院间和赛罕区人民法院就来回跑了好几趟。“金宇奖金门一案我纯粹是公益维权，但确实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也承受了很大的来自方方面面的有形无形的压力。”徐财源至今难忘三年前的一幕：“2010年7月18日，我头脑发热直飞内蒙古呼和浩特，次日向呼和浩特赛罕区法院递交了诉状。法官知道我专程从上海而来，很认真地从头到尾看完诉状并当即立案。记得那天是我农历的生日，那个生日或许是我一辈子最孤独的生日，一个人在他乡；那个生日或许也是我一辈子最充实的生日，我在维权路上，法院立案无疑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提起这场马拉松式的维权，徐财源深有感触：“维权的方式不仅要合法，也要有理有节，更要有极高的技巧，有时候需要隐而不发指东打西顾左右而言他，尽管外行眼花缭乱，当事人却心知肚明，就是我所称的隔山打虎法。”

虽然金宇案旷日持久前景难料，但此前在维权中胜多败少的徐财源似乎毫不怀疑自己这次一样能笑到最后：“我对中国司法高层充满信心和希望，坚信法律的公正价值终究会得到尊重，尽管它可能会迟到。基于此，无论多么艰难，我一直没有选择放弃。”

【案例回放】钢钒权证维权

2008年10月，正在准备重组的攀钢钢钒突然发布了一则权证风险提示性公告，称攀钢钢钒若在权证行权前重组，那么钢钒权证行权后的股票将无权申报行使现金选择权。这意味着若攀钢钢钒在钢钒权证行权之前就启动重组，而重组后新的攀钢钢钒复牌价若低于权证的行权价，那么此前50多万权证投资者花数十亿元买入的钢钒权证将沦为一堆废纸。当时重仓钢钒权证并因上述公告带来的权证价格暴跌导致巨亏的徐财源，为了维护自身和其他权民的权益，委托律师给攀钢钢钒和中国证监会发出了律师函，并向四川攀枝花中院递交了他与其他一千多名钢钒权证持有者的起诉状，请求法院确认被告攀钢钢钒在钢钒权证行权前重组违约，并判令被告不得在钢钒权证行权前改变行权标的，即不能行权前重组。为了达成维权的诉求，徐财源奔波于上市公司、地方法院、证监会、最高院、国资委等部门，甚至上书国务院引起了最高层人士的高度重视。最终，攀钢钢钒决定在钢钒权证行权后重组，国资委指导三家银行通过设立理财产品，筹集了70多亿元用于兑付股民的现金选择权，数十万钢钒权证投资者的利益得到了保护。钢钒权证维权成为中国证券市场上中小投资者依法维权的标志性事件。

小股东 大权益

证监会的一份资料显示，85%的中小投资者不知道有哪些权利、如何行权和维权，只有2%的中小投资者能够读懂上市公司披露的财务信息；近3年股东大会网络投票股东平均参与率不到0.25%。“投资者在购买了上市公司的股票后，就成为了上市公司的股东，哪怕只买了100股，都享有法律赋予的股东权利。但在A股市场上，很多股民甚至是入市多年的老股民都不清楚自己究竟享有哪些权利，更谈不上去行使权利了。”有着丰富的自发维权经历的徐财源，对中小投资者这种“自废武功”的不抵抗姿态感到痛心，他如数家珍地把中小股东的权益一一道来：

“——知情权。法律规定股东享有对公司经营状况等的知情权。小股东一般通过上市公司在上交所或深交所发布的公告，以及从个股资料（F10）或媒体报道中了解公司的经营情况或者重大事项等。事实上，小股东还可以通过现场拜访、电话、投资者互动平台、参加股东大会等方式获取更多的上市公司信息。

“——质询权。股东质询权是股东权益的一项重要权利，正当而有效地行使该项权利不仅有利于保护中小股东的利益，而且能较好地实现股东、董事和经理层之间的权力制衡，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促使公司治理结构的完善。对于上市公司而言，股东质询权制度更有助于股东大会名副其实地成为公司最高权力机关，并切实发挥其在公司治理中的应有作用。但是，由于我国的股东质询权法律制度尚不完善，在我国现实生活中，不仅社会公众对股东质询权缺乏一定的认识，而且作为投资主体的股东也对它认识不够，导致该项权利常常被漠视，成为一项虚置的权利。实践中，股东尤其是上市公司的股东对该项权利的行使并不积极，甚至出现不少侵害股东质询权的事件。

“——参加股东大会享有提案权、参与重大决策权。上市公司的股东大会是全体股东组成的最高权力机构。作为股东，你有参加股东大会的权利，并且可以通过参加股东大会行使表决权、决策权、董事及有关监事选举权、建议权、质询权等具体权利，尤其是在公司收购和参与重大资产重组时，股东都有相应的权利。然而，这些合法权益却被小股东忽略或放弃了，我参加过不少上市公司的股东大会，但小股东参加股东大会的热情似乎并不高。

“——诉讼权。股东的权利受到侵害时，有权向公司发出质询函，向中国证监会或上市公司所在地的证监局投诉和举报，甚至直接向上市公司所在地的法院提起诉讼。其中，股东的诉讼是最重要、最有效地维护其合法权益的手段。不过，由于诉讼需要提供很多证据材料，需要股民举证，而不是上市公司自证其清，所以股民诉上市公司一般立案较难，即使立案了整个诉讼程序需要的时间周期也较长，而当地法院常常扮演当地上市公司保护伞的角色，这些因素使很多小股东即使权利受到侵害，也觉得诉讼太麻烦，大部分自认倒霉，而不去主张诉权。”

【案例回放】海南航空维权

2008年12月，海南航空以6.19亿元的价格受让关联方海航酒店于2001年花4646万元购买的燕京饭店45%的股权，高出海航酒店原购买价13倍，该关联交易涉嫌侵占上市公司资金。徐财源让海南航空小股东王川在2008年第四次临时股东大会上对此议案投了反对票，但该关联交易仍得以通过。王川委托徐财源为代理人，以公司高管未按规定列席会议又未请假等的程序违法为由诉请撤销2008年第四次临时股东大会决议，意在撤销该笔关联交易。虽然没有胜诉，但通过法庭和媒体报道，该案受到广泛关注，其主张也得到了海南证监局的支持，最终海南航空在2009年12月撤销了股东大会决议中前述涉嫌利益输送的关联交易。

维权有门路 小散当自强

长期驰骋股海，徐财源对市场规则和上市公司的运作手段与方式等积累了丰富的知识，这也给他的维权带来了极大的帮助。“知己知彼才能成功维权”，为了帮助小股东擦亮眼睛，他列举了一系列上市公司损害小股东权益的典型猫腻和手法：“虚假陈述、内幕交易、操纵市场……上市公司和公司管理层损害小股东权益的手法呈多样化、隐蔽性的特征，比如职务违法甚至犯罪、侵吞上市公司利润、违规买卖股票、大股东通过不正当关联交易等方式掏空上市公司，还有上市公司与机构联合做庄，要么发布利空打压股价，要么虚增利润，发布虚假利好，引小股东高位接盘等等。”

当前的市场法制环境下，小股东在权益受损时维权都有哪些途径？徐财源给出的专业意见是：一是委托律师发函，由于律师的专业素质高，一般上市公司都不敢马虎；如自己有一定功底，也可不要律师，自己以股东身份直接维权；二是通过媒体带动社会力量维权；三是向纪检、监察机关举报；四是向证监会或其派出机构举报投诉；五是以股东或受害人身份直接到法院起诉。“当你遭遇侵权后，首先不要先想着去诉讼，而是可以先通过协商、和解、投诉举报等非诉讼手段循序渐进、一步一步地解决问题，毕竟诉讼的综合成本比较高。”

纵观徐财源卓有成效的维权经验，一是维权有事实和法律依据；二是有相应的维权能力和渠道；三是维权要有经济实力和韧性；四是维权的目的是就事论事，不能有功利色彩和借维权牟利；五是维权的方式不仅要合法，也要有理有节，更要有一定的技巧，要学会耍太极，柔中带刚，借力打力。

【案例回放】凯迪电力“承诺门”维权

2011年以来，徐财源以凯迪电力存在业绩承诺未兑现、信披违规、内幕信息泄露、同业竞争、大股东之间利益输送损害国家和股民利益等问题，以小股东代表的名义多次在公司股东大会上提出质疑，并向中国证监会、湖北证监局先后发出投诉、举报函，受到监管部门的高度重视，中国证监会和湖北证监局分别给予了受理、调查处理和正式书面回复。凯迪电力承诺会办好实事提振股东信心，董事长还带领高管在二级市场直接增持公司股份，公司电厂的发电量上去了，业绩已有明显好转，二级市场股价也稳健上扬。

徐财源维权心声

股市维权一路走来，经历过利益诱惑，也经历过威胁和恐吓，但我不为所动也毫不畏惧，我始终我行我素，股市维权成了我生活中的重要部分。

没有危机感，才是最大的危机。小股东向上市公司维权，让上市公司及高管有危机感，能促使其自律和自我规范。

希望股市少一些黑幕和坑害股民的伎俩，如果每个上市公司都很健康，我宁愿在股市维权中“下岗”。

只有更多的股民站出来向存在问题的上市公司叫板，才能促使上市公司更加规范，侵害股民利益的行为才会有所收敛，这也能倒逼中国证券体制的进一步完善，同时也能推动中国证券市场的良性发展！

对公平正义的追求已越来越成为整个社会的共同呼声，目前司法逐步走向公正，如司法改革早日完成，股民的合法诉求能得到法律的支持，就是对股民最大的支持和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