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28日,浙江省工商联主席、正泰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南存辉刚从美国回到上海,就接到南怀瑾护士小组的电话,让他29日马上赶到苏州。此时正值中秋,南怀瑾却已驾鹤西去。30日晚,南存辉作为家乡南姓族人和南怀瑾弟子,参加了南老的告别仪式,在太湖大学堂送老师最后一程。
南怀瑾的离世,令南存辉痛失恩师。他回忆起2011年中秋去拜见南老的情形。当时,南存辉将在浙江安吉九亩山上种植的有机蔬菜瓜果,列了一个小清单送到南老家,老人接单后很高兴,说:“你是我看到第一个会用礼单的人。”又对大家说:“今天要给存辉一个奖励,送他一尊佛像。”
和其他商界精英不同,南存辉与南怀瑾同是姓南,同出一宗,他们的交往自然也演绎了诸多令人神往且与众不同的故事。
南怀瑾17岁就离开家乡,1949年离开大陆到台湾,后游学世界各地,因此,20世纪60年代出生的南存辉,直到上世纪90年代末才有缘第一次见到南怀瑾。南存辉清晰地记得那次见面的场景。
那天,他和家乡温州乐清市的一位领导去香港拜访南老。听说南存辉是家乡来的,又是同宗,南老很高兴,让年轻的南存辉管他叫“爷爷”。“爷孙俩”很愉快地拉起了家常,交谈结束时南老特意交待:“以后到香港来,晚上7点回家吃饭,不用在外面吃。自家人,不必客气。”他俨然把南存辉当成了家里人看待。
次日,南存辉回到温州,收到了南老助手发来的一份传真,说昨晚很高兴,忘了排辈分,我比你父亲年长,你可称我伯父。按南氏族谱字辈“嗣元应德光,常存君子道”的排序,南存辉是“存”字辈,南老谱名“南常泰”,属“常”字辈,比他大一辈,称他伯父是适合的。
南存辉第二次去香港拜访南老时,南老直言劝说南存辉趁着年轻跟他好好学习。南存辉因为经营企业事务繁忙,虽然常给南老发信息问候、打电话请教,但面对南怀瑾老师多次劝他“放下”,却迟迟“放不下”。
2008年春节,南存辉去太湖学堂看望南怀瑾。南老很严肃地问南存辉:“你几岁了?”南存辉答:“1963年生。”南老追问:“你就说你几岁了?”“45岁了。”南老一声棒喝:“四十多岁了,你还不回来学习?财迷一个!”南存辉知道南老一片苦心,从此,就是再忙再累也忘不了学习。
2009年,南老在太湖学堂开修禅课,为期7天。南存辉被允许参加,但要求学习期间放下杂事,静心研修,不可接听手机、不可请假、不可会客。通知明言:做不到,不要来。
这时,刚巧碰到南存辉正在为企业上市冲刺,证监会已通知他一周内到北京进行过会答辩。当时,南存辉很矛盾,最后痛下决心向董事会说明,南老已经九十高龄,南老的课一旦错过,今后难再有机会。假如公司错过上市,今后还有机会。
在这7天的静修中,平时每天要接听二十多个电话的南存辉,真的不接一个电话,心无旁骛,静心学习。研修结束后,他才飞赴北京。次日,正泰顺利通过过会答辩。
南存辉还从南怀瑾大师那里学会讲故事,讲话中一个个“蹦出”的小故事,或微言大义或直白幽默。
在2012年召开的一次“滇浙产融对接”论坛上,央视主持人发问:“您悄悄地告诉我,云南这边要把浙商引过去,浙江省委、省政府要把浙商招回来,您作为浙江省工商联主席,是站在哪一边?您听哪边的?”
南存辉笑答:“两边都是领导,两边都听。”他讲了一个故事,有个小姑娘到庙里拜佛,跪下时,脖子上掉出个十字架。一老太太问她:“你拜佛怎么戴着十字架?”小姑娘答道:“没关系呀,菩萨、上帝都是我的领导,是领导都拜。”这一说,会场气氛马上轻松许多,与会的两省领导也笑了。
令南存辉能感受到中国传统文化力量的是“心态的调整”。这些年,他经历了太阳能风波、金融危机等多次危机,面对压力,始终保持平和心态,平心静气地处理问题,以平常心做不平常的事,能够用辨证的眼光看问题,心境愈来愈开阔。这与他接受南怀瑾老师的教育有着很大关系。
南怀瑾在学术研究上很重视古为今用。《资治通鉴》是给帝王治国看的,他推荐南存辉等弟子学习,并组织大家结合实际分组讨论。作为一个公司领导,经营一个企业,假如懂了这些用人之道,驾驭之术,就可“治大国若烹小鲜”,很多管理智慧就渗透在这些经典里面。
南存辉和南怀瑾的父辈都曾居住在乐清柳市的殿后村南宅,后来南怀瑾的父亲因经商搬迁到地团村(今翁垟街道地团社区桥头村),南存辉的父亲则搬到了上园村。南存辉的父亲生前曾出资近200万元,在殿后村建造祥希耕乐园这个占地八千多平方米的村民活动中心。南怀瑾老师仙逝后,家乡人征求南存辉的意见,能否借用耕乐园搭建悼念场所,南存辉当即应允。
南存辉第一次见到南老时才三十出头;南禅七日的时候,南存辉四十多岁;如今南存辉已到“知天命”之年。南存辉说,人生有三重境界:刻意人生、随意人生、禅意人生。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如何处事、怎样处世,南老都给了他很多的启发和教益。对他来说,南怀瑾不仅是长辈、老师,更是他在人生和事业道路上的一盏指路明灯。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