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丹·塔塔 印度商业之王

| 文 ·本刊特约记者 林静

塔塔家族的掌舵人拉丹·塔塔于2012年12月28日以塔塔之子（Tata Sons）董事长的身份正式退休。塔塔之子在塔塔旗下几乎每个企业都占有一定股份，算是塔塔集团的大脑。

塔塔家族经营着印度私营部门规模最大的的企业，总市值占整个印度股票市场的7%；其支付的企业税占印度全国企业税收的3%，消费税占5%。在印度，大到房子、车子、空调、冰箱，小到油、盐、酱、醋，穿的戴的鞋子衣服，用的手机、手表，这些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实物”都可以买到“塔塔牌”产品。那些看不见的，保险、投资理财产品，也能找到“塔塔牌”。塔塔集团共拥有超过一百家公司，涉及信息技术、钢铁、汽车、机械、电力、纺织、化学、食品、家用电器、电子设备、计算机、石油开采、渔业、银行、投资公司、印刷出版、原子能研究等领域，在全球80个国家有分支机构，产品和服务出口到85个国家。

拉丹·塔塔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管理着这样一家庞大的企业。因为塔塔集团太“强大”了，在印度的地位太高，所以领导塔塔集团的拉丹·塔塔可以说也在领导着印度的企业界，是印度的“商业之王”。他在印度的地位如同菲亚特之父阿涅利·吉亚尼之于意大利的意义，或者约翰·皮尔鹏·摩根（J.P.Morgan）之于美国人的意义。

全球化先锋

拉丹·塔塔领导之下的塔塔集团在过去20年的发展历程可以总结为一个成长故事，提高生产力和效率，全球化扩张以及不断创新。塔塔集团很幸运，在J.R.D塔塔之后，又选出了拉丹·塔塔。“拉丹·塔塔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方，他能够看到周围发生了什么事，并作出相应的反应”，商业历史学家和作家Gita Piramal这样评价。

塔塔集团1869年成立，至今已有144年的历史，拉丹·塔塔是企业的第五代接班人。他花了半生的时间从底层做起，最终在知天命之年走到了最高位置。

从某些方面来看，拉丹·塔塔如此德高望重有些不合常理。作为一位超大企业的领导者，他没有那种让人一眼就能认出的个性印记，也没有“零失败”的成功光环。他不像“印度硅谷”班加罗尔（Bangalore）里的高科技天才那样，只会埋头苦干；也不像有些大企业的CEO那样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拉丹·塔塔出身世家，或许因此他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即便是后来，他成功地把塔塔集团扩张到全世界，一些批评家仍指责他过于严肃、城府太深，还抨击他对集团经营最成功的科技部门TCS漠不关心。

拉丹·塔塔也不能算是企业投资管理的榜样。在过去十年间，塔塔并购了一系列公司，可这一波收购的投资回报并不高。或许因为拉丹·塔塔膝下无子，塔塔集团的新总裁塞勒斯·密斯特里（Cyrus Mistry）不是家族内部的成员。新老板接手的这个超级企业就是一盘“大杂烩”。各式各样的业务都有，所以他必须进行重组和改进。塔塔集团旗下既有像TCS、路虎这样的知名公司，也有一大串效率低下、周身负债的企业。

尽管如此，拉丹·塔塔的职业生涯为封闭的、腐败的印度上了一节必不可少的重要课程：外面的世界给印度带来的收获远比损失要多。

拉丹·塔塔曾在美国C o r n e l l University学习过建筑，因此他并不排斥全球化概念，也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老古董。很多时候，他更愿意与青年工程师们讨论汽车设计，而不是看报告书。留学教育背景，以及追求完美的个性，让拉丹·塔塔很早就洞悉到，在印度开始对外开放的1990年代，企业必须提高自身水平，用最高标准要求自己，必要的话，还应收购竞争对手。在这一思想的指导下，他收购了多家国外公司。

塔塔茶叶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曾尝试收购英国泰特利茶叶公司，以失败告终。在2000年，再次尝试，终于取得了成功。此次收购是为了利用塔塔茶叶和泰特利的协同效应。泰特利在美国、欧洲、加拿大市场有完善的分销网络，而塔塔茶叶则在印度和中东国家有市场。两者的合并让新的塔塔饮料集团被西方国家所认识。

另一项成功案例是收购捷豹路虎。此次收购为塔塔集团找到了高端汽车品牌。收购之后，捷豹路虎的销量一直上升，2013年1月13日，捷豹路虎宣布其2012年全球销量达到35.8万辆新高，同比增长约3成。

成功的案例不少，巨大的失败也有。2007年塔塔钢铁公司收购英国钢铁生产商Corus集团，这次收购被认为是拉丹·塔塔的一次大失败。Corus公司是欧洲第二大钢铁制造商，收购后新公司一跃成为全球第七大钢铁生产商，不过，它一直没有带来经济回报，成了一场金融灾难。

无论成败，这都表明了一个事实：印度的公司，或者其他新兴经济体的企业，都有足够的实力在全球商业的最顶层占据一席之位。

之于全球化，米塔尔和印孚瑟也认真地学习并且吸收了经验，所以这两个品牌如今也在全球遍地开花。然而，购物、煤矿、纸媒以及印度国内很多行业仍在封闭之中。从这一点来看，拉丹·塔塔知道怎样“走出去”，却似乎并不热衷于“引进来”。

正直地经营

“诚信对我很重要。我努力让塔塔集团的经营建立在诚信和价值体系的基础上。我希望后面的经营者也如此，把正直经营当成塔塔集团的优势和与众不同的特质。我们现在有诚信，也必须有，我们应该培育它，珍惜它，并为它奋斗下去。” 拉丹·塔塔在一次采访中这样说。

拉丹·塔塔教给印度的另一节课是正直的作风。他一直在告诫所有人应该“干净”地经营企业。“今天有很多不规范的商业操作，但我要把正直、诚实的传统坚持下去。”

可惜，塔塔集团太大了，从上到下一点丑闻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在销售额达1,000亿美元的企业里，不合规矩的操作是无法百分之百避免的。也有竞争对手指责，在1947年印度独立前后，塔塔集团与政客牵扯不清，不过，不光彩的过去被塔塔现在的光环遮盖了。

公司向官员、政客行贿，以此获利，在全世界任何国家都是难以避免的。这一点在印度尤为严重。郎咸平曾经多次写过关于印度的文章，他这样解释印度的腐败，“印度的腐败叫做完全多元化的腐败。这是什么意思呢？比如说你要批一个电厂，要盖100个章的话，在中国，基本上你找对领导的话，腐败腐败以后，全部都搞定了，产业链整合式的腐败，非常有效率。这个对经济发展而言呢，有巨大的促进作用。但是你到了印度去的话呢，哇，100个章，你得找100个人，每一个都是独立的个体，你得把每一个人给他说服了，给他搞定。而且印度还有什么毛病？他想腐败、拿红包，又得顾面子。所以你得给他钱，还得给他面子，那非常花时间的。什么结果呢？一个电厂，十几年批不下来。就是这种腐败文化，让它经济无法推动，到最后，你猜印度有几条高速公路？中国的高速公路，我们天天骂太多了，是不是？”

印度企业在本国经营因为腐败而处处制肘。20世纪九十年代，印度的龙头企业为抵制腐败费尽了心思。他们从自身做起，合力抵制腐败之风，情况有所好转。但是在矿业、基础设施业等领域，由于政府干涉多、外部竞争少，腐败丑闻层出不穷。印度的大众对此很愤怒，企业也疲于应对，要么随波逐流，要么转战其他领域或国家。

人们总是把腐败与正直直接划等号，官员要收受贿赂也需要企业给与贿赂。拉丹·塔塔坚决反对通过贿赂得到利益。“有些事情做比不做更容易。塔塔是百亿美元的集团，但从来没有行贿过政治家。”

毕竟树大招风，塔塔集团也曾有过钱权交易的丑闻。无论如何，拉丹·塔塔作为印度的商业之王，能够这样地强调诚信经营，总归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