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智才
广西、云南等西南边疆民族地区,地处祖国西南边陲,与越南、缅甸等国接壤,地域辽阔,少数民族众多,少数民族资源丰富。其中,广西有11个世居少数民族,少数民族人口数量占全国首位;云南有25个世居少数民族,少数民族数量居全国之冠。西南边疆众多少数民族创造了历史悠久、丰富多彩的民族文化。在徐霞客所到之处,广西、云南等西南边疆是其停留时间较长、文字记录颇为详实的地区。所记《粤西游日记》、《滇游日记》占整个《徐霞客游记》[1](以下简称《游记》)总篇幅的近70%。是后人研究西南边疆民族地区风俗习惯、社会经济、山川地理的重要著作,其间有着丰富的少数民族民俗文化内容。已有学者研究了《游记》记载的西南少数民族文化的表征①参见杨载田、钟顺清《从徐霞客游记看西南少数民族地区“衣食住行”民俗》,《嘉应大学学报》,2002年4期;尉富国《从徐霞客游记看明末广西饮食、服饰、居住民俗》, 《广西地方志》2004年1期;张介文《徐霞客在广西和他的〈徐霞客游记〉》,《广西民族研究》1993年第4期;刘惕之《徐霞客滇游与云南少数民族》,《衡阳师专学报》1995年1期,等等。,但专门研究《游记》中所记西南边疆少数民族特色文化,特别是和当下文化变革的现实结合起来,就少数民族特色文化的变迁、保护和发展较少论及,笔者尝试做些分析。
《游记》中对西南边疆的广西、云南大部分少数民族地区都有记载,涉及到少数民族文化的许多方面,主要体现在最能代表少数民族特色文化的民居、服饰、饮食等方面。
1.少数民族民居文化。民居建筑是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缩影。一个民族的建筑不仅仅是其居住的场所,更是表达文化观念、传承文化意识的重要符号,在民族文化系统中具有重要地位。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各民族逐步形成了各具特色的民居建筑形式,它们深深地打上了区域地理环境的烙印,生动地反映了人与自然的关系,潜移默化渗透着该民族的民族差异、社会意识、宗教信仰、风俗习惯和艺术风尚等社会因素,构成了民族民居文化的精神内核。西南边疆民族地区各民族的居住风格不一,不少民族具有楼居习俗,壮、傣、傈僳、景颇等少数民族聚居区流行竹楼,其中以壮族民居干栏式为主要类型,也最具代表性。《游记》多处记载了西南边疆少数民族居住干栏竹楼的习俗。隆安壮族“俱架竹为栏,下畜牛豕,上爨与卧处之所托焉。架高五六尺,以巨竹槌开,径尺余,架与壁落俱用之。”这里记载了干栏建筑结构、用处及使用的建筑材料。徐霞客还记载了这种建筑材料的制作过程,在容县秦窑村,“主人方裂竹为构屋具,取大竹椎扁裂之,片大尺许,而长竟其节,以覆屋兼椽瓦之用。”在其他地方,徐霞客也见到了不少干栏建筑。如大新骚村,“四山回合,中有茅巢三架,登巢而炊。”安村,“得郎头之巢。”天等南陇村,“遂登其巢,老人煮蛋献浆。”云南腾冲马鹿塘傣乡,“架竹巢,下畜牛豕,而上托爨卧,俨然与粤西无异。”可见干栏式建筑在西南边疆分布之广泛,历史之悠久。《魏书·僚传》记载:“僚者……依树积木,以居其上,名曰干栏。干栏大小,随其家口之数。”[2]《旧唐书》卷一九七:“南平僚者……人并楼居,登梯而上,号为干栏。”[3]宋《岭外代答》卷十: “蛮夷……民编苫茅为两重,上以自处,下居鸡。”[4]一般认为干栏建筑是由古百越族群创建的,壮、傣等百越族群的后裔直接继承了这种建筑样式,这种建筑广泛分布于西南边疆地区,与其地理环境、气候条件完美适应。西南边疆地区炎热多雨、地面潮湿、瘴气弥漫、猛兽横行,虽地形崎岖、耕地不足,但竹木建材丰富。干栏建筑采光通风,防潮防蛇兽洪涝,故而世代传承下来,直到现在,在广大的壮族地区仍继续流行和保持着这种干栏住居形式。[5]而佤、布朗、德昂、基诺、景颇、拉祜、傈僳等少数民族,由于与古百越族系的少数民族为邻,也间接地将干栏建筑的经验移植、借用到自身的建筑当中,今日优美别致的傣家竹楼、拉祜族的正方形掌楼、傈僳族的千脚落地房,都与这种古代的干栏式楼房形制一脉相成。
2.少数民族服饰文化。服饰是人类物质与精神需求的复合表征,服饰从诞生时候起就具有鲜明的标识作用。“衣着是规则和符号的系统化状态,它是处于纯粹状态中的语言……时装是在衣服信息层次上的语言和在文字信息层次上的言语。”[6]21-22服饰是民族本身的符号,是一个民族最具特色的外在形象。泰勒曾把特殊的服饰作为区分民族身份的首要标志:“每个民族有自己特殊的方面,例如特殊的服饰、工具、财产法、婚姻法、道德和宗教信条。这就需要人种学家专门去处理这种人类群体的共性。”[7]8多姿多彩的民族服饰,是各民族智慧的结晶,反映了一个民族经济发展水平和工艺技术水平,也积淀着民族历史、社会、习俗、宗教的诸多文化意蕴,展示出各民族的精神风貌。《游记》对西南边疆少数民族服饰颇多记载,如记壮族服饰:“男子着木屐,妇人无不跣者。首用白布五、六尺盘之,以巨结缀额端为美观,亦间用青布、花布者。妇人亦戴竹丝笠:胸前垂红丝带二条者,则酋目之妇如记述也。裙用百骈细裥,间有紧束以便行走,则大结以负于臀后。”这里反映的壮族服饰文化形态,既包含经济的因素,又包含精神的风格特征。西南边疆地处亚热带地区,常年阳光照射时间长,强度大,壮族民众喜欢戴头巾,不是为了防寒,而是为了避免紫外线照射。其实,以长帕包头是西南边疆一些少数民族主要的习俗特征,明钱古训《百夷传》载:“蒲人,青红布裹头。”[8]《游记》记云南安宁县“此间幼童、女,辫发一条垂脑后;女郎及男子之长者,辫发两条垂左右耳旁,女仍用包髻,男仍用巾帽冠其上,若 (今彝族人)则辫发一条,周环于脑额,若箍其首者。又有男子未冠者,从后脑下另挽一小鬏若螺,缀于后焉”。这里虽然仍以头巾裹头,但已有不少变化。至于“裙用百骈细裥,间有紧束以便行走,则大结以负于臀后”,则是为了适应大石山区的环境,才想出把又长又厚的百褶裙叠折起来的方法。这种习俗在现在广西那坡的黑衣壮仍有较明显的保留,黑衣壮的裙子就是百褶黑裙子,黑衣壮妇女为了劳动方便,把裙脚三条边捆起,插在裙裤头中,也就成了徐霞客当年所记的这个样子。西南边疆各民族、各地域之间的服饰存在不少差异,但鲜明个性之中存在共性:这些不同民族服饰都是对该民族所处复杂自然生态环境的选择与创造。它们不仅承载着民族独特的历史文化,而且也凝结着该民族对生存环境、人与自然关系的深层思考。从《游记》所记服饰还可以看出当时各民族经济发展状况和工艺技术水平,明清时期,壮锦饰品制织达到高峰,五颜六色。《游记》载广西隆安“交绢轻细如吾地兼丝,而色黄如睦州之黄生绢,但此之密而匀,每二丈五尺一端”;“泗城人亦有练之为布者,细密难成,而其色徽黄,想杂丝以成之也”,从中可见一斑。而《游记》说大理“三月街”场中“多毡布”,即可见西南边疆织布工艺和布匹贸易的繁荣,这些都为西南边疆少数民族服饰提供了较坚实的物质基础,这也说明社会生产方式和社会的经济基础对少数民族特色文化生产和发展具有的重要作用。
3.少数民族饮食文化。作为重要的文化景观之一,饮食文化包括饮食的风味、方式、礼仪以及形成发展等。一个民族的饮食文化是其长期适应环境的具体创造,积淀了古老丰富的文化思想,表达着民族社会的乡情语言,反映了一定历史条件下区域社会、经济、文化等的综合影响。由于地理条件的特殊性,西南边疆蕴藏丰富的动植物资源,成为其独特的天然食库。在长期的生产斗争实践中,各民族因地制宜,不断开发和利用这些食材,既弥补了当时主粮生产消费的不足,也形成了具有地方民族特色的饮食文化。比如,渔业捕捞便是西南边疆 (特别是广西)的重要饮食来源。新石器时代的东兴贝丘遗址,出土的动物骨骼包括脊椎动物和软体动物两大类,种类繁多,其中不少是属于水产品,如鱼、龟、蛤、螺等。[9]唐人刘询《岭表录异》所载,仅水产品就有鱼类、蛤类、蚌类、蟹类、虾类凡数十种。[10]除了水上捕捞,人工养鱼也是重要的水产食品来源。明代“横州城中,有鱼塘三百六十口,郭外并乡村倍之,大者种鱼四五千,小者亦不下千数,故鱼甚贱,腾贵时一斤不满六钱,江河间鱼亦不少,其品与吴浙所产不同。”[11]徐霞客对广西鲫鱼特别感兴趣,《游记》有 “(天等坪濑村)村氓以溪鲫为饷”、“加鲜鲫饷客”等记录,足见鲫鱼等是广西特色美食。鱼的吃法也丰富,生鱼片就是其中之一。徐霞客在都结相村见到村人 “(乃)取巨鱼细切为脍,置大碗中,以葱及姜丝与盐醋拌而食之,以为至味”。光绪《横州志》亦载有“剖活鱼细切,备辛香、蔬、醋、下筷拌食,曰‘生鱼’,胜于烹者”。[12]由于西南边疆少数民族农业经济长期迟缓,渔猎采集就成为其重要食物生产消费来源之一。除了捕鱼之外,依靠山林丰富的动植物资源也是其重要的食物来源。宋代抚水州,其地少数民族“其保聚山险者,虽有畲田,收谷粟甚少,但以药箭射生,取鸟兽尽即徙他处,无羊马、桑拓。”[13]14205清代狑人,“依焉不室而处,采橡薯为粮,或射狐掘鼠及捕虫虿以充食,妇女亦间采山果以佐之。”[14]423腌菜就是利用这种资源而形成的美味菜肴。《游记》里专门记载了广西的腌菜,如河池鬼岩村“以糟芹为案,山家清供,不意诸蛮中得之”,徐霞客认为这“亦一奇也”。刘锡蕃《岭表记蛮》第4章记载“腌菜一物,为各蛮族最普通之食品……”,[15]可见腌菜历史之久远,流行范围之广。腊制动物肉更是西南边疆少数民族的特色菜,徐霞客亲口品尝过,《游记》中有 “(结伦)土人以鼠肉供,麾却之,易以小鸟如鹌鹑,乃熏干者,炒以供饭”的记载。腌菜口感特别且能保存较长时间,在古代主粮生产消费落后的历史条件下,也不失为解决民生的有效途径。饮食礼节是西南边疆少数民族饮食文化重要的一部分,徐霞客的文字生动地再现了当时的情况。比如行酒礼,《游记》中记有“滕君一见倾盖,即为留酌,其酒颇佳”,“主人韦姓,其老者已醉,而少者颇贤,出醇醪醉客”。另外,饮宴的过程中一些地方饮酒还设有歌童、鼓乐以助兴,《游记》记录了广西桂林青罗阁“四君携酒至,复就青罗饮之。朱君有家乐,效吴腔,以为此中盛事”。足见当地民众的热情好客。徐霞客在广西期间常有人“晨餐俱以鸡肉和食”、“杀鸡为黍”、“割鸡取池鱼为饷”相请,令他非常感动,可见西南边疆少数民族热情好客、重友情的礼俗是一贯传承的。
随着时代发展和环境变迁,《游记》中所载西南边疆少数民族特色文化也不可避免地变异,民族文化特色的逐渐消失值得关注。民族文化的消失实质上是一种文化变迁的过程,文化人类学者认为,促使文化变迁的原因:一是内部的,即由该民族社会自身的发展,即进化、发明、发现而引起的文化变迁;二是外部的,即在与不同民族的接触中,受到他民族文化的传播影响,出现借用或创新而导致的文化变迁。[16]396内外因共同作用下,西南边疆少数民族民居文化、服饰文化、饮食文化也不同程度发生解体或变质,少数民族特色文化发展面临一些问题。
少数民族民居文化是民族传统文化的重要物质载体和文化空间,少数民族民居是当地居民因地制宜经过世世代代的经验积累建设而成,具有浓郁的民族风格。但是,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这些民居民族特色不断流失。比如干栏式建筑,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逐渐出现了改良的干栏式建筑:虽部分保留传统建筑结构,但废除木板铺装,改为水泥地板;厨房、厕所等使用砖混结构;内部空间逐渐演变为人畜分离的居住方式。这些新民居虽然完善传统民居在功能上的不足,满足了旅游业发展的需要,但也滋生了新建筑形式与民族传统文化的矛盾。在新民居满足生活水平现代化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使民众的生活不断汉化,这样一来少数民族文化就容易丧失传统民族特色。另外,在利益的驱使下,不少地方盲目扩大少数民族建筑规模和数量,不仅破坏传统建筑风貌,同时也会对村落原有建筑群与自然风光和谐统一的形态造成破坏,失去美感。新民居采用的新材料和新结构形式也会对原有生态环境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坏。更为重要的是,在诸多因素影响下,西南边疆少数民族传统民居建筑逐渐减少,一方面,当地居民倾向于修建平房或小洋楼;另一方面,政府和学术界又试图保护传统建筑,以保存这一重要的文化载体,少数民族民居发展处于比较尴尬的境地。
少数民族服饰文化更是如此。在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过程中,随着现代经济、文化对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冲击,少数民族服饰文化面临失传的危机;经济全球化冲击,更加快了少数民族服饰文化消失的速度。由于生计方式的变迁、文化传播的影响,现在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人越来越少。即使是这些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保护得较好的村寨,少数民族服饰的保护、传承仍面临严峻的形势:少数民族服饰文化传承的自然生态环境遭受严重破坏,许多富有特色的少数民族服饰的制作工艺技术已经失传或正在消失,传统少数民族服饰是一项工艺技术,而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外出打工,少有人继承这些技艺,制作少数民族服饰的民间艺人后继无人。越来越多的少数民族群众改穿时装,少数民族服饰成为仅在节日活动中或在民族旅游开发中用于接待游客时穿着的礼仪性服饰。虽然比较边远地区的山区还有,但也大都是中、老年妇女为主。而城镇、河谷地区,少数民族传统服饰几乎绝迹,偶尔有的也只是官方庆典之类的场合特意的穿戴而已。
少数民族饮食文化的发展相对较好,但也同样面临一些问题。随着民族文化传播,少数民族饮食从乡村进入都市,许多民族特色酒店、饭庄兴起,少数民族文化在融入民族食物、民族餐馆、民族酒店的同时也打造了自己的品牌。少数民族饮食和旅游业具有天然结合的优势,作为旅游者六大消费中的首要和基本要素,具有鲜明民族性、区域性和历史文化性的地方饮食是一种独特的文化资源,有着广阔的市场开发潜力。所以,民族饮食开发方兴未艾。但目前对民族传统饮食文化的开发普遍缺乏广度和深度。一方面,尚有许多富有特色的民族饮食没能进行开发利用,而随着民族地区开发和异族文化的引入,这些独特的饮食风俗文化可能逐渐被冲淡甚至消失;另一方面,已开发的少数民族饮食符号所包含的饮食文化的韵味未能充分展示。民族传统饮食文化包含的象征意义,反映出饮食文化不仅是一种单纯满足人们生理需要的物质文化形式,而且还是一种以特定的食物和饮食行为作为载体的象征符号体系。民族饮食卖的绝不是单纯的餐饮、美食,更重要的是它是一种民族风情、一种民族文化。现在的饮食文化在旅游产业中的开发很多,但大多以品尝佳肴为主,对于蕴含其中的民族饮食文化传统的弘扬和挖掘却重视不够。这样一来,旅游者品尝到的往往只是民族菜肴的色、香、味、形等比较直观的东西,能够留在他们心中的只有民族饮食的美味,而没有民族文化的底蕴和审美愉悦。现代社会,民众的精神文化需求越来越高,旅游者对于饮食而带来的精神愉悦与需求越来越多。让旅游者在品尝美味的同时,更深地为民族饮食的传奇色彩、深厚的文化底蕴所折服,而不单单是为了追求利润,这才是我们开发民族饮食文化所应该追求的目标。
在当代外来文化的冲击及旅游发展的影响下,民族地区正面临着经济发展与民族文化保护间的矛盾。对于少数民族特色文化的保护与发展,西南边疆地区的云南提出建设“少数民族文化大省”,广西提出建设“少数民族文化强区”的战略目标,因此挖掘和研究少数民族特色文化是非常重要的工作。《游记》记述了西南边疆民族地区社会、经济的各个方面,深入发掘徐霞客及其游记中关于少数民族特色文化方面的内容,对于建设民族文化大省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和重要的现实意义。
1.重视少数民族特色文化的保护、传承工作。“国家与民族文化变迁有着直接的关系”[17]政府的重视是做好民族文化发展工作的主要动力。各级政府应重视少数民族特色文化的保护、传承工作,在保护、传承工作中起着主导作用。要科学制定发展规划,充分考虑不同民族之间、不同区域之间的文化差异性和经济不平衡性,深入挖掘本民族特色文化资源的文化内涵,充分发挥和继承这些特色文化的优秀传统,因地制宜制定特色文化资源开发模式。进一步制订、完善、落实保护开发和利用发展特色文化的配套政策,民族特色文化资源保护、开发、利用的优先政策,促进民族文化资源合理利用、充分发挥民族文化资源效益的相关政策,制订推动特色文化产业发展的相关政策等等。要做好少数民族传统民居、少数民族服饰、少数民族饮食艺人的技艺传承与安置工作,要鼓励年轻人多关注少数民族传统文化。加大公共财政的投入力度,政府设立专用资金来资助民族特色文化发展,进一步拓宽投融资渠道,以多元化投资大力扶持特色文化发展。同时,在法制层面上,地方部门应制定保护少数民族特色文化的法规与条例。通过立法等形式,让保护发展少数民族特色文化的观念深入人心。
2.加强少数民族特色文化资源的调查和内涵研究。尽快完成少数民族特色文化的普查、登记、立档、命名等工作,全面了解和掌握西南边疆民族地区特色文化的种类、数量、分布情况、生存环境、保护和开发现状及存在的问题,建立特色文化资源档案和数据库,实现特色文化数据的动态管理和资源共享。各类少数民族的民居、服饰、饮食都是少数民族特色文化的构成因素,一定要保护、抢救、搜集、整理,为少数民族特色文化新的进步打下基础。必须在基于少数民族特色文化发展的背景之下,把少数民族特色文化中的优秀部分加以规范化、经典化,合理利用少数民族特色文化资源,进一步挖掘、整理和发展少数民族特色文化资源内涵,让现代民居、服饰、饮食业渗透更多的少数民族特色成分,具备更高的文化品位与内涵,从而提升西南边疆少数民族特色文化知名度并增加社会经济效益。
3.不断加强少数民族特色文化的保护和创新。加强制度化保护工作,健全和完善少数民族特色文化的分级分类保护制度,全面考虑少数民族特色文化资源的生成、价值、功能和现状,建立有规制标准和规范约束的完整保护体系,强化制度化、规范化保护和管理。实施少数民族文化生态保护区建设,利用先进技术做好保护、传承工作。提高高新技术在特色文化发展中的应用。在适应当今社会节奏的形势下,少数民族特色文化资源开发应有新的模式,做到既传承民族特色,又符合当代人的审美需要和实际功能。随着经济水平不断增高,人们对生活的条件、环境要求日益提高,传统民居、饮食、服饰在保护与发展中必须以科学的发展观为指导,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出发,走与现代社会的有机结合之路。对于少数民族文化中不适应现代社会科学发展的应该扬弃或创新,比如,创新干栏式建筑,逐渐改变人畜同居的旧习,减少传染疾病机会,用砖木或钢筋水泥与竹木结构结合,使住宅牢固、防火、节省森林资源等。饮食中可发扬西南边疆注重饮食的保健功能,还要树立食物科学加工观念,脱离猎食野味的旧习,增强环保意识。近年来广西传承和创新传统饮食中鲜明的地区性、少数民族性、文化性,努力打造桂菜“清甜、微辣、鲜香、脆嫩”的地方饮食特色,也不失为少数民族特色文化发展的可行路径。
4.大力发展少数民族特色文化产业。正确处理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保护与发展的关系,坚持可持续理念,保护与发展并重,走民族文化产业的特色发展之路。民族地区文化产业发展要利用少数民族特色文化资源这一得天独厚的优势,民族文化产业的可持续发展依赖于少数民族特色文化资源的可持续发展的持续供给;而民族文化产业在利用少数民族特色文化资源发展的同时,也对少数民族特色文化的传承和发展起重要推动作用。要结合本地实际,突出区域特色、民族特色创新产业发展模式,大力实施以项目为重点的特色文化建设,将特色文化产业和旅游业及其他已有一定规模的产业结合,依托这些产业的既有市场,减少发展成本。比如,为了发挥壮族民居的社会经济效益,位于大新县明仕田园风景区内的大新明仕壮族民居博物园项目总投资8000万元,项目设计为人工湖景、壮族村落、土司民居、竹筏漂流和风情小街等五个功能区,该项目将民族民居和旅游结合起来,保护传承的同时发挥经济效益,就是不错的发展思路。当然,还要防止停留在发展文化旅游的单一层面,努力实现少数民族特色文化全方位的利用,积极向重建精神家园、改善居住环境、提升生活质量、构建文化课堂、带动生态保护等多方位延展。另外,要实施外向型战略,发挥边疆地区优势,将在国内外有较大影响的民族特色文化资源进行整合,将其开发成具有浓郁民族地域特色的文化产业门类和项目,面向国内外市场营销,走特色化、精品化道路,以人为本,使少数民族特色文化服务当下,服务人民。
西南边疆具有悠久的少数民族特色文化形态,具有丰富的民族文化内涵,既凸显浓郁的地域特色、奇异的民族特色和厚重的历史特色,又有多样的性能特色和绚丽的价值特色,从《游记》中徐霞客对其民族民居、民族服饰、民族饮食的精彩描述可见一斑。这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在今天倡导文化多元时代尤显示其弥足珍贵。但在民族文化的演进过程中,由于历史、地理等多方面的原因,民族地区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相对比较滞后,少数民族特色文化的发展受到很多限制,现代文化对传统文化的冲击不可避免,这些少数民族文化形态很容易因外来文化冲击而解体或变质。挖掘和传承这些特色文化,提升特色文化的感召力、凝聚力和生命力,促进区域经济社会发展,是当下我们面临的挑战和不可推卸的职责。
人类文化的发展进程表明,一切文化的发展都是在原有文化的基础上的创新与发展,要发展、繁荣西南边疆少数民族文化,必须做好这些特色文化的保护、传承工作。作为后发展地区,如何在经济发展和文化竞争中继承和弘扬少数民族特色文化至关重要。文化自身发展离不开可持续传承的固有氛围,要提高文化自觉,把少数民族特色文化的保护与传承放在重要地位,加强少数民族特色文化资源的调查和内涵研究,保护少数民族特色文化资源,走与现代社会有机结合的文化创新之路。开发民族特色文化产业,将少数民族特色文化资源视为最高层次的资源而可持续利用,协调开发与保护之间的关系。民族文化产业即是西南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基本诉求,也是其少数民族特色文化自身保护和传承的需要。“对本民族文化资源的开发和利用,就不仅一般地涉及文化资源的保护,更重要的是对其意义世界解读的话语权。”[18]在文化变革时代,西南边疆民族文化迎来一个千载难逢的复苏和发展时期,民族文化产业和各种社会因素共同作用,定会促进少数民族特色文化保护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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