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化”、“异化”下李清照《如梦令》英译赏析

2013-12-12 17:28杨少赟刘静怡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3年10期
关键词:如梦令许渊冲归化

高 巍 杨少赟 刘静怡

一、引言

宋词在中国文学史上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诗词英译是中国文化走向世界的重要一步。素有“婉约之宗”之称的女词人李清照则更是宋词中一颗璀璨的明珠。本文选取李清照《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作“归化”、“异化”视角下的英译赏析。全词共七句,寥寥三十三字,以独特的女性视角借景抒情、寓情于景,写作手法古朴凝练、移步换景。寥寥数语间,仿若一幅动态画面,景致、叙事、对话、抒情无不涵盖。要将这样一首高度凝练隽永的小令译成英文,并最大限度地保留或再现原文的意境与神韵绝非易事。本文选择了许渊冲、叶维廉两个译本,并试图从“归化”与“异化”的角度对译本进行对比赏析。

二、“归化”与“异化”翻译观

德国古典语言学家、翻译理论学家施莱尔马赫在《论翻译的方法的不同》(On the Different Methods of Translating)中谈及翻译方法时说:“以我之见,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尽可能让作者安居不动,而引导读者去接近作者;另一种是尽可能让读者安居不动,而引导作者去接近读者。 ”(Schleiermacher,2002:49)美国翻译学家劳伦斯·韦努蒂受其启发,在他的两部专著《译者的隐形》(Translators’ Invisibility,1995)与《翻译的丑闻》(The Scandals of Translation)中分别阐述了自己的翻译理念,他将施莱尔马赫所说的第一种归结为异化法(Foreignization),第二种归结为归化法(domestication)。韦努蒂认为异化翻译法即故意使译文冲破目的语常规,保留原文中的异国情调,把国外文本中的语言文化差异注入目的语中,把读者送到国外去(Venuti,1995)。而归化法则恰相反,要求译者向目的语读者靠拢,采取目的语读者文化所接受的、所习惯的表达方式来传译原文的内容,把国外的东西变成国内的呈现给读者。其实,“归化”与“异化”只是在翻译过程中对原语文化处理的两种原则与方法,具有不同的优势与特点,因此在不同方法下翻译出来的译文就各具特色。

三、译文译本赏析

李清照的《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有许多的译本,本文分别选择了许渊冲和叶维廉两个译本加以比较赏析。许渊冲译文更倾向于“归化”,而叶维廉的译文更多地保留了原语的表达习惯,更倾向于“异化”。

许渊冲译本:

Tune:“Like A Dream”

Last night the wind blew hard and rain was fine;

Sound sleep did not dispel the after taste of wine.

I ask the maid rolling up the screen;

“The same crab-apple tree,” she says,“is seen.”

“But don’t you know,

O don’t you know.

“The red should languish and the green must grow?”

许渊冲是主张韵体译诗一派的重要代表。他在翻译中提出了著名的“三美论”,即“意美”、“音美”、“形美”。三美论强调译诗应在传达原诗意美的基础上,尽可能做到音美和形美,努力做到三美齐备。他认为翻译诗词就像是放风筝,只要不背离原意,就可以充分发挥译语的优势。他从外国读者视角出发,在句式结构上最大限度地考虑目的语的特征,使译文符合英语的句法规则,向英语的表达习惯靠拢,许先生的译文句式工整,用词精准,韵律感强。

在《如梦令》的翻译上体现了许先生这一翻译思想。首先,在题目的处理上,增译“tune”,告知《如梦令》是一个词牌名。第二,在整诗的大把握上韵律感强,基本上是两行押一韵,实现了aabbccc的韵脚,同时根据原词每行的字数,相应地调整译诗的音节数,努力达到“三美”的要求。第三,处理主仆对话,采用口语入词两句重复的 “But don’t you know,O don’t you know”,写出了女主人借问海棠,表达惜春、伤春之情,可谓传神一笔。

最后,许先生对于最后一句“红肥绿瘦”则完全采用归化的手段。他认为《如梦令》本是惜春伤怀之词,最后一句乃是以色代物,绿乃绿叶、红则红花;而肥瘦则多用于对人的形容,这里很明显是以花喻人。用红瘦代指女主人因离愁而消瘦,许译选用了“languish”,以拟人的手法,表现词人的惜春、伤春之情,可谓匠心独运。

叶维廉译本:

如梦令

TUNE:“DREAM SONG”

昨 夜 雨 疏 风 骤

Last night,scattering rains,sudden winds.

浓 睡 不 消 残 酒

Deep sleep abates not the remaining wine.

试 问 卷 帘 人

Try ask he who rolls up the blind:

却 道 海棠 依 旧

Thinking the begonia blooming as before.

知 否

Know it?

知 否

Know it?

应 是 绿 肥红 瘦

Fattening leaves’ green,thinning petals’ red.

通过跟许译本对比,我们不难发现叶维廉先生的译文更多地使用了“异化”,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原文的文风,体现了汉诗的语言特点。

叶维廉认为宋词与中国传统文学是相互交融的关系,故而宋词英译时应该考虑汉语独特的文化审美模式,而不是一味地运用印欧语言习惯对其进行翻译,更不能用西方的文化审美模式来强行改造汉语诗词的内容与形式美感。基于这样的观点,叶维廉提出了“定向叠景”翻译理论,即根据汉语诗词的自身特点,对原文本进行逐字逐句对应翻译,然后对每一行诗作最低限度的语法调整并加上标点,使译文超脱语法束缚,便于外国读者更大程度上获得开放解读空间。《如梦令》英译极好地体现了他的这一理论。

译者巧用逗号将原文中的意象隔离开,生动形象,一词一景,颇具蒙太奇印象的手法。第二句省略了助动词does以保全原文形式上的对等。在三、四句处理上,英语中主谓逻辑的习惯,省略主语,更加彰显汉语“无我”之境界。 四、五句 “知否”译成了“know it”,行文简洁,古朴苍劲,原词作者那份惜春探春之情跃然纸上。最后一句,译者除了加译leave和 petal便于读者理解外,忠于原文的“肥”、“瘦”之说,留于读者自己揣摩。

四、结语

面对同样一首词,两位译者却给出了迥然不同的英译本。许先生在翻译中灵活多变,完美地结合了中西方诗歌的特点,既保留了原词中的意象,又遵循了英文诗的表达方式,做到神似,可谓“三美”之境。叶先生的译本突破了传统英诗形合的常规,模仿了中国意象诗。译文贴近原文、选词恰当、句式自然,传递原词的意境,做到了形似,是向英语读者介绍中国传统文化的一次卓越尝试。

我们很难设置一个标准评价不同译本之间的优劣,异化与归化只是不同的翻译思路,它们各有侧重。在翻译中两者往往是交替使用的,没有完全的归化,更没有完全的异化。特别是在处理古典诗词作品的时候,原文往往是内容与形式的统一,很难割裂开来谈“形”或“神”。所以我们应当重视差异,从不同的角度去欣赏译作,拓宽视野。

[1]许渊冲.唐宋词一百五十首[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0.

[2]叶维廉.Chinese Poetry:An anthology of Major Modes and Genres[M].Duke University Press:Durham and London,1997.

[3]Scleiermacher,F.On the Difference Methods of Translating[A]//Bernofsky,S.(tr.)Venuti,L.(ed.).The Translation Studies Reader[C].New York:Routledge,2002.

[4]Venuti,Lawrence.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a history of translation[M].London:Routlege,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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