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
闲暇时,手捧一本书卷,是乡土诗人张凡修的诗集《地气》,诗中他表达了对自然的热爱,对土地的亲近,抒发了自己的乡土情怀。没想到竟也牵出了我对赖以生存几十年的乡土的回忆。回忆起这栖居之地伴我走过的悠悠岁月;回忆起这栖居之地历经时光荏苒,渐变的容颜。
儿时,犹记得门前那条清澈的河,漂流着童心、野趣的河,日日夜夜、不倦不休地静静流淌,如今亲昵依旧,温馨依旧,姿容却染上岁月的刻痕,不再韶秀;儿时,居住的那座四合院,坐落在幽静深邃的小巷,依旧记得青砖黛瓦的曲院深墙,还有院子里那棵勃勃生机的杨槐,而如今却留下了碎砖瓦砾,断墙残垣,往昔渐渐斑驳。
诚然,时代在进步,社会在转型,历史的跃迁使我们的栖居之所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深邃悠远的古巷变成了清一色的钢筋水泥,树影婆娑间的月色与阳台上那一览无余的月光竟然有了“粗糙”的质感。没有了“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意境,少了许多天然的韵味。
在这个浮躁疯长的时代里,我们的栖居之所多了车水马龙,少了宁静安逸,多了物欲横流,少了绮丽天然,面对如此的变迁,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早提出应对之策,那便是“人应该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而张凡修在诗集《地气》中也缓缓地诉说:“小日子,像微微晃动的高粱,反反复复地絮语叨叨,庸常,平静,知足。”看似平静质朴的语言却与“诗意的栖居”这一哲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二者都在讲述人与土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关系。
人来自土地,又归于土地。人与土地,是生死相依的命运共同体。作为人类之母的土地,不仅是人的衣食之源,更是人们汲汲以求的精神彼岸。诗意地栖居于这片土地,应该是一种美好的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存状态。仰望星空,凝视明月,泛波五湖,踏遍青山,人与自然相亲,不一定要安居于宁静的山野,优雅的园林,只要有一颗热爱大自然的心灵,你就可以诗意地栖居于这个大地之上。
有许多人往往忙于生计,匆匆而过,却很少停下来融入自然,亲近土地。其实,人生的幸福,就在于心之所至,身之所往,且行且观风景,且行且享受自然。背上行囊,越数重山,行万里路,从浩淼无垠的东海边走到茫茫的青藏高原,从万里雪飘的北国边陲走到灿若星辰的南沙群岛,你会发现,河山大好,美景无边。那树林里的鸟语虫鸣,是大自然的天籁之声;茫茫高原川流不息的野生动物种群,诉说着大自然的勃勃生机;还有那青蒿掩映的青杏,天空舒卷的白云,都一起倒映在涓涓的溪流中,这些空阔而细微的景致,使人心胸荡漾,怡然自得,你深深地沉醉在自然的怀抱里,感受天然去雕饰的清新,体验何谓诗意的栖居。
“ 蹄窝敞开…… 一团水洼照出了各自的身份,草、茎秆、叶片、枝丫……已是不可久望的洞穴。被踩的嫩芽,又徐徐开放。”诗人张凡修在《地气》中如此写道。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类物质文明获得巨大的飞跃。正当人们满怀信心地沿着理性的文明之路一路高歌时,“草、茎秆、叶片、枝丫……”这些生命形态竟然逐渐消匿,我们赖以生存的大地逐渐走向了枯萎和衰竭。
时代不断前行,人们凭借自己的智慧,享受科技带来的种种便利,同时却向自然无度地索取,肆意破坏自然,掠夺自然。大自然非但不再具有“人间天堂”的诗情画意,反而越来越危及到人类自身的存在。所以,人类若想改变现状,不妨“诗意地栖居”,融入自然,善待自然,保护自然,与自然和谐共处,将自然万物看作是与人关联的生命体。当人们回归自然本真,当人与自然、人与土地之间建立了自由平等和谐的生存关系,人们才能真正做到诗意的栖居。
正如诗中所写:“被踩的嫩芽,又徐徐开放。”过去的与现在的,都是脚下这块思绪纷繁的土地,掺和着风与雨的日子,不平静中又有几分宁静。在历史与现实的双重沧桑中,我们用心守护那将被遮蔽的原始生命和自然环境的本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接触到生命的原版,看到未被物欲贪求所修改过的生命初稿,体验到不曾被剪裁、被遮蔽的,未经世俗灰尘所污染的心灵状态。并且有了对大自然的尊崇,对生命的敬畏,对环境保护的担当,对人间一切美好事物的眷恋。在这片为人类赖以生存的土地上,我们将尽己所能使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诗意地栖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