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 元
作者系马叙伦先生之孙,第九届、十届北京市政协委员
“五一口号”所凝聚的中国共产党领袖和民主党派代表人物的共识终于催生了一个新中国的诞生。
抗战八年,马叙伦先生困居上海。在疾病和贫困的折磨下,两鬓堆雪,面容憔悴,心情郁闷。1945年8月抗战的胜利,使他精神振奋,欣喜若狂。他由衷地关心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希望国共两党顺应民意,通过谈判实现和平、民主、统一。此时,中国共产党代表中国人民的根本利益,明确提出了民主、和平、团结的建国总方针。中国知识分子阶层中绝大多数人都倒向了中国共产党,年过花甲的马叙伦先生也是由衷赞成的。1945年12月他和王绍鏊、许广平、赵朴初、雷洁琼等人创建了中国民主促进会,积极地投入到和平、民主的爱国运动中。他不断地在各种报纸杂志上发表抨击蒋介石的内战政策,参加上海市各界人士反内战的活动。
1946年6月23日,马叙伦先生主持召开了上海人民团体联合会的理事会,组成赴南京请愿的上海人民请愿代表团,马叙伦先生被推为团长。请愿团的目的是揭露和反对蒋介石的内战阴谋,敦促国民党政府悬崖勒马,呼吁马歇尔制止美国政府助纣为虐。结果在南京下关车站马叙伦先生被国民党特务殴打成重伤。当中共代表周恩来前来慰问时,他对周恩来意味深长地说:“中国的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周恩来也深情地说:“你们的血不会白流。”这期间,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都发来慰问电。从此,马叙伦先生的心和中国共产党连在了一起。面对国民党的白色恐怖,马叙伦先生在上海继续从事民主运动。后来为了斗争的需要,1947年12月,在中共的安排下,马叙伦先生与一批民主人士由上海转移到达香港。在香港,他们利用香港的特殊政治环境继续从事民主活动。
1948年4月30日在香港,马叙伦先生从广播中听到“五一口号”的发表后感到十分振奋。他说:“除了反动派以外,都延颈企踵,希望即刻看到全文。因为这些口号给新中国的前途带来了无限的喜慰。”当读完全文后,马叙伦先生立即写了《读了中共“五一口号”以后》并在《华商报》上发表,文中说:“这次口号,是历史上重要的文献,是转捩时局的曙钟。”他指出,全国人民一直在期盼着人民自己的民主政权早日成立,期望着真正的人民革命的领导者——中国共产党给以启示,现在实现了。“五一口号”是对独裁政权下的另一个方式的讨伐令,它震撼了反动的独裁政权和他的集团的魂魄,等于一篇胜利的檄文。实际上是对世界宣布了新中国将出现的姿态。
“五一口号”受到了爱好和平民主的人们的热烈拥护。马叙伦先生代表民进和在香港的其他民主人士起草电文,于5月5日联名致电毛泽东主席和解放区同胞,表示拥护中国共产党的“五一口号”。马叙伦先生代表民进还单独发表了《响应中共“五一号召”宣言》,高度评价“五一口号”是近百年来中国革命史的结晶,是今后中国政治运动舵向的指标。民进的这一宣言充分表达了它接受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愿望和决心。
马叙伦先生敏锐地把握到“五一口号”中的第五项“迅速召开新政协,成立民主联合政府”最有号召力和吸引力。因为“五一口号”已指出了新中国形态建设的程序和人民建立新国家基础的成分。“五一口号”的公布,成为了建立新中国政治力量的分水岭。拥护“五一口号”的党派都成为了新政协的组成部分,不拥护的就跟着蒋介石去了台湾。
“五一口号”发布不久,马叙伦先生就在党组织的安排下和郭沫若、许广平、陈其尤、侯外庐、沈志远等人一起,在连贯同志的陪同下乘坐挂葡萄牙旗的“华中号”轮船于1948年11月23日离开香港北上,穿过海峡于12月3日到辽宁的解放区安东,受到安东省主席刘澜波的热烈欢迎。马叙伦先生激情满怀,曾赋诗一首,书赠刘澜波同志,诗云“:南来将岁晚,北去夜登程,知妇乘离泪,闻儿索父声,戎马怜人苦,风涛壮我行,何为此,有风在岐鸣,人民争解放,血汗岂无酬,耕者亡秦祖,商人断莽头,百郭传书定,千猷借箸筹,群贤非易聚,庄重达神州。”
1949年1月31日平津战役胜利,北平和平解放,马叙伦等五十六名民主人士联名致电毛主席和朱司令,祝贺平津解放的伟大胜利,毛主席回电:“诸先生长期为民主事业而努力,现在到解放区,必能使建设新中国的共同事业获得迅速成功……”
1949年2月25日,周恩来派林伯渠来沈阳迎接马叙伦、郭沫若、李济深、沈钧儒等一行二十五人乘专车抵达北平。3月25日马叙伦等人到西苑机场热烈迎接毛主席。毛泽东主席亲自会见马叙伦、郭沫若、李济深、沈钧儒、谭平山等人,开始协商建国的工作。“五一口号”所凝聚的中国共产党领袖和民主党派代表人物的共识终于催生了一个新中国的诞生。马叙伦先生到北京后就参与了新政协的筹备工作。在新政协里,他担任了第六组的组长,负责拟定国旗、国徽和国歌的方案。并在政协会议中建议“十月一日”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庆日,且被采纳。在新政府里他出任了中央人民政府委员和首届教育部长。
“五一口号”发布的时候我父亲马龙翔正在高雄铝厂当工程师,和我们全家住在台湾高雄。祖父马叙伦把“五一口号”巨大的号召力,用信件转到了台湾我父亲处。在信中祖父让父亲赶快认清形势,摆脱国民党的控制回到大陆。父亲不满国民党的腐败,祖父转来的“五一口号”催生的新中国也强烈地吸引着他,他心中充满了把自己留学美国所学用于新中国建设的激情。在1949年建国前夕,大批国民党官兵败退台湾的情况下,父亲毅然以去香港探望母亲为名带领我们全家巧妙地摆脱了国民党的控制,把大部分家产都弃在了高雄,来到香港。父亲根据祖父留下的关系,在香港《华商报》找到了党组织。在由潘汉年、钱之光领导的中共香港工委的安排下,和一批民主人士一起乘“东方号”轮船,冒着被国民党军舰拦截的危险,终于在1949年8月4日到达东北解放区。我父亲马龙翔在新中国的建设中成为有色金属工业的奠基人之一,并被选为辽宁省政协副主席。我以后也成为了真空冶金研究的学科带头人和北京市政协委员。我们祖孙三代人都在新中国的建设事业中贡献了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