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炼亲情散文诗二章

内蒙古 张继炼

女儿歌

生的路，很长。

每一条光明与坎坷，是一道道真实的年轮。

就着小小的，甚至有些昏黄的路灯，碎步穿越繁华或者空荡荡的大街。

风——有点辣。

我们一起，走过千里戈壁。

我把你举到头顶，你感到了空悬的不安；我把你放在脖子上，你看到了城市五颜六色的脸；我把你抱进怀里，你就索要一只小船。

于是，我拉着你，继续漫游。

我们摇晃，是因为起舞；我们唱歌，是因为风的诱惑；我们坐下，是因为大地的生长；我们回家，是因为黑夜迷失了方向。

贺兰山的乳汁把你养大，腾格里的风给你坚强；沙漠里的湖泊是你成长的摇篮，绿洲腰坝滩是你的亭亭玉立；古城巴彦浩特是你的经典，三条潺潺河流是你的嬉戏；内蒙古农大的学历写满了你的艰辛，甘肃农大的校园，留下了苦读的倩影。

其实，你是我平生最好的一首诗、一篇文章，最沉甸甸的收获……

那朝着天空扣响的旋律，一节，一节，生长。偶然的出韵，也叫我欣喜不已。

哦！我的脸上曾长满了自豪，虽然，你看不见！

我拉着你，指给你草和花朵的名称，你抓过那些美丽，一把放进嘴里，却尝到了生活里的苦。

你吐出一连串问题，我回答不及。

慢慢地，词语变得沉重。

很多时候，我们选择失语，默默面对。

哦，女儿，也许，生长是一种痛。

还是唱首我教你的歌吧！

把那些过往的日子，装进一只小船，用两支桨，摇过这静谧的春色！

摇向辉煌、美丽的金色未来！

雪花的心情

雪花静静地飞舞。

飘落发髻，满首绵软，似你轻柔地抚摸，脉脉温情，暖心温肺，分明感受到了你指尖的颤动和手掌的柔绵。

逆风时，柔绵的大手抚搂着我的脖颈、衣领，遮挡风寒，慢行、防滑。

迎风时，指尖、手掌抚摸着我的眉眼、前额、鼻梁，吸进唇的雪花，似你指缝里的白沙糖、巧克力，亦或口香糖，咀嚼的不仅是清凉，也不仅是回忆与温馨，更不仅仅是天空的甜蜜。

行人匆匆，我俩碎步慢行。

无屋的遮挡，无车的惊扰，无伞的庇护，无物的静心。

清晨的大街是雪花宽广、笔直的心情；车碾足握的金属音是复杂、多彩、七音俱全的爱情。

远处的贺兰山没有了往日阳刚的青黛，被浪漫裹住了心境，温柔的棉絮温暖着胴体，树木成了一支支迎风绽放的白玫瑰、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姿态各异的冰激凌……

缓驶的车辆，碾压出楼顶的握雪声。

融化剂融化了马路的身躯，雪花回到了太阳怀抱，幻化成万道彩虹，洒落在你的玉颈。

你问我为什么久久凝望窗外的那棵胡杨，还说住院后病痛改变了我的性格。

其实，吸收我眼光的不仅仅是胡杨，是胡杨树上的雪花。看惯了浓绿或金黄的胡杨，极少见到胡杨挂雪靴、穿雪衣之景。

天阴得不是很浓，突然间见有棉絮飘挂树枝。疑问中欠身探究，疑是微风吹来棉花加工厂之絮棉。针穿液漏，手背鼓包却全然不知。

雪花落在胡杨粗壮的枝干上，就像落在原野上一样安稳。

一叶叶，一片片，一页页，一簇簇。

随着雪花无尽、绵软、无声地飘落，胡杨的每条枝干渐渐变成了粗壮不一，长短有别的蟒蛇，树木变得绵厚而雍容华贵，甚为壮观。

难得见到的“胡杨挂雪”之景，同你亲切的语音一起抚慰了我的病痛。

原来，雪花是你的使者，信号是你的传输带，声音是你的胡杨，哽咽是雪的源泉，手机是你的液体和听诊器……

雪飘南国，我才知道你去江南漫游。一定是见到了初恋的琴声，才撩起了水乡的雪崩，也许是那张旧船票又让你踏上我们唯一的长途旅行，水与雪的交融成了冰冻。

你回到了北方，纯洁的雪花依然在南国飘洒，我俩的身影留在了长长的滨河大道，雪的脚印见证了缠绵的南国情爱。

大雪，大风，大雾。

雪花变成了缎带，在公路上穿行、交绕、扭曲。

封山，封路，封车。

驾车雪行，穿越贺兰山、穿越赤木关：送你上火车、接你飞机场、探你到银川。一次次穿雪赴银，除了驾车时的小心和一身身惊汗外，获得了大雪天行车的经历、惊险和财富，还有朋友、同事和亲戚的责怨。当然也累计了你的感怀和对你的思念。

额鲁特路，留下两行无距而密集的足印，以及晨曦里寂静的笑声，一直延续到九龙公园的中水湖畔，沙生植物园的环形大道，以及营盘山生态公园的每一处景观，还有东湖里冬泳者鱼跃的精彩定格……

捧一簇雪，清凉入口，情感回到了雪花穿越口唇、牙齿、上颚、喉咙而直通肺腑的童年，笑声变得爽朗、辽远而肆无忌惮。

空气里充满了雪花的心情，飘舞着踏雪人的心境。

洁净，不是清扫的表情，也不是上帝落泪的凝重。

太阳出来了，舞蹈依然如醉如痴，迎着阳光，雪花从没有过的兴奋。

舒缓、高亢、激荡、疾奔，都是挚爱者的靓影。

天空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舞台有多大，雪花就有多大。

天空是最大的舞台，雪花是最大的舞者。

雪花是你的化身，如醉如痴的舞者？你是雪花的现身，天作舞台的大胸怀？

舞者，静静飘洒，无数银蝴蝶，从我心中飞过，落在了你绿色的肺叶，我们停止了呼吸，只有心脏的律动为雪花鼓掌，把我们的视野引向遥远的巴丹吉林和高高的毕鲁图峰，继而幻化成：

好远好远的思念，越过巴丹吉林云端；好长好长的相守，跨过“居延”两千年；好久好久的眷恋，走过千年胡杨的期盼；好大好大的胸怀，飞过大洋的气派；湖边云边天际边，百年千年一万年……

无论你是尊卑还是长幼，雪花的飘落无处不有；无论你是高山还是大海，雪花的飘洒均匀色彩；无论你是大厦还是茅屋，雪花的抚摸一样满载；无论你是城市还是乡村，雪花的妩媚与时同在……

雪花与阳光同在，与温暖同在，与心情同在，与空中同在，与大地同在，与人类同在，与胸怀同在，与大爱同在，与我的生命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