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林的生态特征及保育价值探讨

邓 剑

(广州华凯林业有限公司，广东 广州 510520)

风水林是极具南方地域特色的植被景观与物种储存库，是接近地带性植被特性的一种群落类型[1]。风水林是人们受风水理论的影响，认为对平安、长寿、人丁兴旺、升官发财具有吉凶影响的人工培植或天然生长并严加保护的植物群落，是人们在路口、村后、庭院、坟墓周围等与风水有关的地方所植的林木[2]。“无风水林则几乎不成村落”，风水林中的树木，多耐贫瘠、干旱，生命力较强。有的树龄与村落历史一样久远，一般具有较长的历史，高大而茂密的树冠层，林下植物种类较多等特征。香港渔农自然护理署认为风水林应有60年以上的成熟天然林，树木以原生品种为主，现时或以往是乡村的风水布局，一般位于乡村背后、山谷或溪流旁边[3]。

1 风水林的生态特征

1.1 风水林的生态环境

风水林前临田野，背靠山峦，受地理环境的限制，面积一般比较小。风水林可说是华南乡村特有的地标，多在低地出现。不少村落在选址时，考虑到风水上的因素，通常会在茂密的树林旁兴建，令其成为村落后方的绿带屏障。由于村民多年来笃信风水，相信风水林具有风水影响力，认为高龄乔木与乡村的命运及发展有重大关系，会为村落带来好运，因此他们都会着重保护风水林，也带来了保护树木及自然环境的效果。

风水林主要有村落宅墓风水林、园墓地风水林、寺院风水林三种基本类型。拥有风水布局的村落总是背靠群山，左右有护山环抱，风水林则是村落后方的绿带屏障。村民选址建村时，以长有原生树木及灌木的地点为理想，其后在风水林的林缘加种各种果树、榕树、樟树、竹及其他民间所需的经济植物。随着林木渐渐长大，整个风水林形成半月形，环抱村落，构成别具特色的“枕山环水”聚落布局，是村落的一道天然绿色保护屏障，无形中具有守护乡村的象征意义，实际风水林是“山环水抱必有气”的一种具体体现。

1.2 风水林的生态功能

风水林的历史悠久,是风水思想的产物,是绿色的历史文物,也是大自然和前人留下的宝贵的物质和文化遗产,具有生态服务功能和景观文化的价值[4]。风水林不仅是研究地带性森林结构和历史的重要材料,也是构建乡村景观的重要元素[5，6]。风水林给予村民心理上的安全感，固然与传统的风水信仰有关，但实际同时又有重大的历史人文和生态价值(表1)。

表1 风水林的生态功能

风水林蕴含的是“天人合一”的自然哲学观，天然形成一道抗灾屏障，它常是鸟类的天堂。在广东雷州客路镇坡正湾村有60多亩原始生态林区，已成为“白鹭天堂”。每年2月，该村的风水林栖息着上万只二级野生保护动物白鹭，场面十分壮观。该村已被评为广东省生态示范村，现成为湛江市一大旅游胜景。

2 风水林内的植物群落结构

风水林植物群落垂直结构分层现象明显,可分为乔木层、灌木层、草本层,各层次种群组成复杂,偶尔存在渗透和镶嵌分布现象,层间植物丰富,过渡不明显。在各地方的风水林中,结构和层次多有相似之处,但树种搭配又各不相同。根据廖宇红等人[7]对广州市莲塘村风水林和崔勇等人[8]对广西那坡县风水林及香港渔农自然护理署对全香港116个风水林的植物调查记录，风水林群落成分主要包括樟科、茶科、桃金娘科、锦葵科、大戟科、蔷薇科、含羞草科、苏木科、蝶形花科、壳斗科、桑科、芸香科、楝科、紫金牛科、木犀科、夹竹桃科、茜草科、菊科、马鞭草科、棕榈科、竹亚科和禾亚科。虽然大戟科、茜草科、蝶形花科、桑科和菊科在数量上占有明显的优势,但由于树体矮小,并不构成群落的优势建群种,而是作为亚优势种或伴生种散布在风水林中。樟科、壳斗科和茶科不仅在数量上占优势,而且树体高大,是群落的优势种或建群种。灌木和草本植物则主要是茜草科、莎草科、桃金娘科和蝶形花科，这些科属都是热带和亚热带常绿阔叶林的代表，反映了华南植物的区域特性，群落极其符合南亚热带季风常绿阔叶林的构成规律。下层以热带性灌木种类为优势，藤本和附生植物比较发达。风水林群落中也有一些落叶成分如野漆、朴树、八角枫、楝叶吴茱萸、海红豆等。

风水林的树木品种大部分均为常绿阔叶树，较高大的有樟、栎、栲、榕、黄桐、酸枣、枫香、木荷、朴仔和牙香等，有些甚至超过20米高；较矮小的有乌臼、假苹婆、鸭脚木、牛耳枫和润楠属植物；产果的则有荔枝、龙眼、蒲桃和杨桃，间中也有各类竹树，矮小的灌木、草本如九节、罗伞树和紫玉盘等，这些都是一般林区常见的植物。

有些风水林常见的树种，如黄桐、臀果木、鱼骨木等，在其他类型的低地林则比较少见。也有少数如嘉陵花、长叶柞木、乌檀等植物，目前只在风水林中发现，也许是因为该种环境能提供适合的生存条件，亦可能这些是原有植物群落的残留部分，因位置孤立而散播受到限制。从风水林和其他类型林区比较来看(表2)，风水林确是一种别具生态意义的独特生境。整个风水林成为一个独立、代表当地典型的植物群落。

表2 风水林和其他类型林区比较

除了野生植物，在林地外围不难发现一些具有经济价值的树木，如龙眼、荔枝、黄皮、蕉、柚、柑、蒲桃、番石榴、木瓜等果树，这些都是村民种植的。除果树外，风水林对村民还有其他用途，例如土沉香便可提炼出中药沉香。风水林中有不少受保护的植物，其中罕有的植物宽药青藤(Illigeracelebica)更是稀有的燕凤蝶的寄主植物。一些桑科、樟科、木蘭科、芸香科、十字科等，都系蝴蝶幼虫爱吃的植物。风水林也是不少鸟类理想的生态环境。

3 风水林的保育价值及对生态公益林建设的启示

3.1 风水林的保育价值

风水林是价值巨大的绿色文化遗产。根据华南农业大学与东莞林业科学研究所的调查显示，广东东莞迄今仅存风水林7个，有的已有数百年历史，形成了较为壮观的古树群落。林内古树群共有279株树木已被列入东莞市第二批古树名木名录。

过去，人类建立聚落定居，难免会对自然界带来不同程度的干扰。然而，风水林与乡村并存，却展现出令人欣喜的和谐局面。风水林得以保存至今实有赖于村民以往的注重可持续利用的态度。

考虑林地自然植被成分,参考现有树种混交经验和在自然保育方面的价值，风水林可算是华南地区原生低海拔阔叶树林的残余部分，它有助保留乡郊地貌及生态环境，保存繁多的植物物种，特别是因生态环境受破坏而日渐罕见的低地树种。这些在风水林中保存下来的物种，更为附近的生境提供自然演替及更生的物种来源，维持整体生态环境的物种多样性。风水林亦有一些较具代表性的品种如臀果木、滇糙叶树及小盘木等，在其他次生林中比较少见。这些保存下来的物种，也为附近的生境提供物种来源。风水林的保育价值不仅在于稀有的植物，更在于物种多样性。

风水林虽然一般面积不大，但从科学研究角度而言，风水林活像一个标本林或植物博物馆，它不仅是华南地区独有的景观，亦是原有树林的参照，因此不论在文化传承或植被研究的角度而言，风水林都拥有相当的保育价值。风水林是适应该地区自然生态环境的森林群落,是一种高生态效益的、稳定的森林生态系统。风水林林分年龄较长,长期的封育保护基本保持着自然的演替发展，植物物种丰富的风水林蕴藏了无可估量的价值，当中的生态特色和物种结构，可作为原生树林物种的参照，是“师法自然”的理想参照物。

3.2 对生态公益林建设的启示

目前，国内外对于模拟天然林树种组成结构进行植被恢复日益重视，如日本的“宫胁法”[9]，欧美林学家提出的基于自然的森林培育学、采用乡土树种进行植被恢复及恢复森林固有的自然面貌等等。国内也先后在上海、广东南海西樵山等地进行了宫胁法造林的试验[10]。廖宇红、陈红跃等人[8]提出“风水林模拟法”将成为生态公益林改造的一个新的高效途径。

营造生态公益林的比较科学的方法,就是模仿地带性森林群落的组成、结构,营建优良的乡土阔叶树种群落,并尽快促进高效益仿地带性森林群落的形成。而风水林等次生阔叶林,是该地区唯一理想的、自然的地带性森林群落,是建设高效生态公益林的有效途径。在大力发展生态公益林建设的大背景下,对风水林的调查研究能了解现状植被的主要类型、区系特点、种类组成、不同植被树种自然搭配、群落结构、种群特征和演替动态、不同林分的生态效益等等,为生态公益林的林分经营管理措施的确定和进行林分改造的树种选择及营林方式等带来极大的启示。

参考文献：

[1]廖宇红，陈传国，陈红跃，等.广州市莲塘村风水林群落特征及植物多样性[J].生态环境，2008,17(2)：812～817.

[2]关传友.中国古代风水林探析[J].农业考古,2002，(3):239～431.

[3]香港渔农自然护理署.香港生境[EB/OL].http://sc.afcd.gov.hk/.

[4]刘晓俊,庄雪影,柯欢，等.深圳小梅沙村风水林群落及其保护[J].广东园林,2007，(2):52～54.

[5]关传友.论中国古代对森林保持水土作用的认识与实践[J].中国水土保持科学,2004,2(1):105～110.

[6]张勇夏,陈红锋,秦新生，等.深圳大鹏半岛“风水林”香蒲桃群落特征及物种多样性研究[J].广西植物，2007,27(4)：596～603.

[7]廖宇红,陈红跃,王正，等.珠三角风水林植物群落研究及其在生态公益林建设中的应用价值[J].亚热带资源与环境学报，2008，6(3)：42～48.

[8]崔勇,张国革,陈德文，等.广西那坡县风水林植物物种多样性及其保育对策[J].广西农业生物科学，2008，6(27)：54～56.

[9]王仁卿,藤原一绘,尤海梅，等.森林植被恢复的理论和实践:用乡土树种重建当地森林——宫胁森林重建法介绍[J].植物生态学报,2002,26(增刊):133～139.

[10]方卓林.西樵山景观林改造——宫胁法的成功应用[J].中国城市林业,2005,3(6):33～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