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走在雪地里[组诗]

陆新民

灯

夜晚是一朵花

你已闻到它的香味

一双沉香木被暴力转换

光怪陆离——“谁？”

关于铁三角，规则如铁

如梦。凉如水，伸手不及

甲壳虫在窗外打更

幕帘掩饰了局促

你还是失约，最后一根射线

反照人性之水

“我知道，这一出”

假若在断井残垣

命 运

一个老哥 突然无声无息

一个比他还老的老哥

无声无息 已经很久了

还有多年前的一个兄弟

才华任天妒 好好地走路

一跤就摔没了

我此刻想起了这个兄弟

而此前提到的两个老哥

居然走得 像比他还要远

从我的新手机 旧话簿

一个一个地消失了

他们不认识我的兄弟

他们如果找他 完全无须通过我

新雨霏霏 落进去年的稻田

稻茬发黑 草儿温柔地泛青

生与死转换得如此公平 对等

又一个项目开工了

我感到那挂红红的鞭炮

极富象征

(我会见到这两个老哥

或许 在某个

我们不太想见的场所)

鞭炮压着雨幕 我们挨个儿叫唤

两个老哥 一个兄弟

我不甚靠谱 挤在了中间

无 我

长久以来 设计者设计与你相会

世俗的铅坠住了设计者的思索

终于 有一天 你的光芒

穿过鱼鳞般的云 洒入

大火起伏的山谷

不请自来 你是风送来的

风彼时很悲痛

让期待打折

为此 可以责怪风

不近情理的凝眉

生蛮的腰 略显急促

索要一枚罗汉果

天地之大 你以黠慧对付

一只陀螺在旋

一支长矛逼进

一片风火轮独自远足

一首歌呈现 但闻花绽

斯人跏趺

小南风

总觉得是小南风在吹，在催

这一大片油菜，一大片麦子

由青、绿，变作金黄

小南风藏龙卧虎

一头大水牛消失了

小南风若隐若现

一口积水潭不见了

那棵上了岁数的银杏树知晓这一切

它挪了两步，小心翼翼

只有劬劳的人们

还在扬着手，如季节的旗

小南风只能模糊着他们

一丝一丝的光线举着灯，权为叹息

谦 卑

倏然一束强光

把我打得无地自容

一支留下痕迹的白蜡杆

将晚祷的诗意击飞

四散而来 低低的隐忍的

一些穿行在命运巷道的人

修灯修煤气修彩电

修关闭不了的门 修热带鱼缸

地暖。他们记得修理的一切

他们把生活推回原来的轨道

叮咛秩序 与生活平行

适才他们联袂出场

我拿来一箱啤酒与他们碰杯

推来一车西瓜请客

他们夸我摆脱军人的习气了

我的脸皮红了

一声突然袭击的炸雷 让我怔忡

这是玉山 在赣东

3月5日6：27，车中

天空似一滴墨

缓缓地 平静地

洇开

万般不舍

黑黝黝的树木 房顶

以及我坚韧的视线

复将它们收了回来

依稀 耳畔鼾声

还有磨牙声 与我的思绪

一道颠颠前移

一星灯火让人激动

柔谧无声呼唤

一路平安的马蹄

翻过最后一座山冈

黎明 踮着脚莅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