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引力模型的中国-东盟水产品贸易流量与潜力研究*

邵桂兰 胡 新

(中国海洋大学 经济学院，山东 青岛 266100)

基于引力模型的中国-东盟水产品贸易流量与潜力研究*

邵桂兰 胡 新

(中国海洋大学 经济学院，山东 青岛 266100)

截取中国与东盟2000-2011年水产品贸易面板数据，运用引力模型测算贸易流量表明，经济规模、人均GDP差额及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建立后的零关税对双边水产品贸易增量影响较强且呈正相关性，地理距离对其影响较弱且呈负相关性，人口规模和中国水产品总产量并没有如预期中对中国-东盟水产品贸易起到显著作用。在发展潜力方面，中国与越南、新加坡、马来西亚属于潜力再造型，中国与菲律宾属于潜力开拓型，中国与泰国、印度尼西亚属于潜力巨大型。

中国-东盟；水产品；贸易流量；贸易潜力

一、引言

中国与东盟的水产品贸易历史悠久，双方自2001年11月启动建立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到2010年1月正式建成的10年间，中国与东盟水产品贸易额和贸易量都显著上升，出口额从2000年的4494万美元增至2010年的9.89亿美元，年均增长率达8.68%；进口额从2000年的8638万美元增至2010年的2.92亿美元，年均增长率达6.40%。特别是2010年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建成后，双边贸易实现零关税，大大促进了水产品贸易的发展，2011年，中国与东盟水产品双边贸易额已达19.85亿美元，东盟已经超过韩国成为仅次于美、日的中国第三大贸易伙伴。双边水产品贸易流量和潜力引人关注。

有关贸易流量和贸易潜力方面的研究，目前已经形成了比较成型的研究思路，在探讨贸易流量影响因素及其效应方面，多是通过分析经济规模、出口价格、人口数量、[1]贸易摩擦、人民币汇率、[2]贸易成本、[3]地理距离、[4]人均收入差异、突发金融危机、[5]质量安全追溯体系、[6]制度安排、[7]自由贸易区等对贸易流量的影响，[8]讨论由此产生的边际效应、[9]生产效应、贸易效应和福利效应等。[10][11]在贸易潜力指标实证分析方面，一般是运用贸易互补性指数、[12]贸易结合度、贸易竞争优势指数及经常市场份额模型等指标。[13]在贸易流量和贸易潜力定量测算方面，使用较多的是产业-空间模型、[14]GTAP模型、[15]向量自回归模型、[16]局部均衡校准方法,[11]以及引力模型等，其中，引力模型使用得较多一些。

利用引力模型进行贸易流量和贸易潜力测算时，多数是从区域角度和产业角度对国家、地区间整体贸易或者某一贸易产品大类进行研究。国外方面，Christie运用1996-1999年的面板数据测算了欧洲东南部地区的贸易潜力；[17]Batra运用2000年的截面数据对世界贸易流量进行分析，并由此预测了印度的贸易潜力；[18]Raham运用1991-2003年的面板数据对南盟贸易潜力进行了测算。[19]国内方面，盛斌等运用引力模型对2001年中国对40个主要贸易伙伴国的贸易流量及出口潜力进行了估算；[20]庄丽娟等运用引力模型对影响广东农产品出口的因素进行检验，并对出口东盟农产品流量进行了测算分析；[21]范爱军等运用引力模型检验2006年中国与前50大出口贸易伙伴国和东盟之间的贸易流量，重点讨论中国与东盟国家之间的优惠贸易安排；[22]吴丹利用东亚10个主要经济体1995-2004年的面板数据建立东亚贸易引力模型，对东亚进口贸易流量和潜力进行研究；[23]王瑞等基于1992-2009年的面板数据，运用引力模型测算了我国农产品贸易流量，并发现人口规模、经济规模、加入世贸组织和亚太经合组织对双边农产品贸易有促进作用；[5]张英基于1989-2010年中俄双边贸易相关数据构建贸易引力扩展模型，研究两国贸易流量的影响因素以及发展潜力问题，并提出促进双边贸易发展的政策建议。[24]还有部分研究者从产业角度运用引力模型，周念利等对服务贸易进行贸易流量和贸易潜力分析。[25]

在上述研究的基础上，本文将基于中国与东盟六国2000-2011年的面板数据，运用扩展的引力模型对中国与东盟水产品贸易流量和贸易潜力进行测算，重点分析2010年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正式成立以来的零关税政策对双边水产品贸易流量和潜力的影响，为区域自由贸易区发展提供实证检验，并从发展海洋经济、促进水产品产业升级、发展现代海洋运输、开发新兴水产品出口市场、降低自由贸易区非关税壁垒等方面提出建议，促进中国-东盟水产品贸易发展。

二、引力模型构建

(一)基本表达及扩展表达

一般认为，贸易引力模型的基本形式可以表示为Mij=A0YiYj/Dij，[26]为方便运算，本文对引力模型的基本表达式取对数，得到其现行表达式：

(1)

根据研究的需要及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特点，本文在基本表达式基础上对引力模型进行扩展，得到公式如下：

(2)

(二)变量解释及数据来源

1、经济规模对水产品贸易流量的影响。GDP代表一个国家的经济规模，经济规模越大代表经济发展程度越高，对产品的供给和需求也越高，对贸易流量有促进作用。预测β1为正，表示双边贸易流量与两国经济规模呈正相关。

2、两国的地理距离对双边水产品贸易的影响。贸易的地理距离越远，运输费用提高，贸易成本增加，贸易流量减少。预测β2为负，表示地理距离与两国贸易流量呈负相关。

3、收入差距对双边水产品贸易的影响。对于人均GDP对贸易的影响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林德的需求偏好原理，即人均GDP差值越接近，代表消费需求越接近，贸易量越大，即负相关；另一种解释是人均GDP能反映产业内贸易程度，即人均GDP差距越大，贸易量越大，则产业间贸易占优势，即呈正相关。对于水产品β3有待实证研究。

4、人口规模对双边水产品贸易的影响。一国人口的增加会带动增加该国对水产品的进口需求。预测β4为正，表示水产品贸易将受益于贸易国人口规模的增长而导致的水产品需求增长。

5、中国水产品总量对水产品贸易的影响。水产品产量表示其出口供给能力，如水产品产量增长，则对外出口的可能性越大。预测β5为正，表示水产品总量与水产品贸易流量成正函数关系。

6、虚拟变量关税对水产品流量的影响。2010年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全面建成，包括水产品在内的贸易产品全部零关税，用1代表双边水产品零关税，0代表其他。预计θ1为正，表示关税的下降会促进双边水产品贸易流量。

在虚拟变量选择方面，由于本文选取的面板数据宽而短，而在选择随机效应模型时截面数据个数不能超过时间序列个数，并且自变量个数越多越容易影响引力模型的准确性，因此选择自变量个数受限。本文对虚拟变量进行取舍，原因是引入虚拟变量会将模型未考虑的因素对被解释变量的影响归因于虚拟变量，从而忽略其他重要的自变量。在考虑对多数文献中选取代表区域一体化的APEC、WTO的虚拟变量进行选择，由于中国和东盟6国在2000年前都已经加入APEC组织，而中国和越南先后与2001年、2004年加入WTO，其他5国在此之前都已是WTO成员，对贸易影响不大。为反映区域一体化对双边贸易的影响，本文把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成立前后的关税作为虚拟变量以反应区域一体化带来的成本下降。

在研究对象方面，本文选取具有代表性的东盟六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泰国、菲律宾、新加坡、越南)与中国2000-2011年的水产品贸易作统计分析。对于水产品贸易量的统计范围，采用数据主要来源于联合国统计署创立的贸易数据库(UN COMTRADE)。该数据库按协调编码制度(HS)和国际贸易标准分类(SITC)两种商品分类方法提供自1962年以来近200个国家和地区分产品和分流向的贸易统计数据。本文采用联合国贸易数据库中SITC分类标准，03类产品的数据。各国GDP和人口数值来源于联合国贸易数据库(National Accounts Main Aggregates Database)；地理距离采用印度尼西亚旅游网站*印度尼西亚旅游网站网址www.indo.com中Distance Calculator测算贸易国的首都直线距离；人均GDP数值来源于世界银行网站*世界银行网站网址www.worldbank.org；中国水产品总产量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关税实施及范围来源于东盟秘书处网站*东盟秘书处网站网址www.aseansec.org。

三、面板数据实证分析

本文采用Eviews6.0软件对2000-2011年面板数据进行实证分析，首先对数据进行单位根检验和协整检验，之后进行模型选择，在回归过程中对各个变量采用逐一剔除法选择最优引力模型表达方程进行贸易流量的测算。

(一)单位根检验

为避免伪回归，本文对各个自变量序列及其一阶差分进行单位根检验，采用多种方法验证序列是否平稳，其中固定值地理距离和虚拟变量不用做单位根检验。若存在单位根并且同阶单整，可能存在协整关系，下面进行协整检验。检验统计量的值和概率值如表1所示。

表1 面板数据单位根检验

注：“D”表示二阶差分，检验过程中的滞后阶数按modified Schwarz标准确定。

表1中的检验结果显示，除人口规模外各变量的水平序列都存在单位根，是非平稳的；但各变量的二阶差分都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了各种单位根检验，说明这些变量的二阶差分都是平稳的，均为二阶单整，因此各个变量之间可能有协整关系，下面进行协整检验。

(二)协整性检验

首先采用Pedroni协整检验，再进行Kao检验。检验表明存在长期稳定的均衡关系，因而能够对其进行回归。

表2 Pedroni协整检验结果

从表2可以看出，组内统计量Panel ADF和组间统计量Group ADF均在1%显著性水平下拒绝了原假设，因此认定各变量间存在长期稳定的均衡关系。

本文用Kao检验进一步判断变量之间是否存在协整关系，由表3的检验结果可知，ADF统计量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下也拒绝了原假设，即序列之间存在协整关系。综合以上两种协整检验结果，本文认为所选变量存在长期稳定的均衡关系，因而能够对其进行面板数据回归分析。

表3 Kao检验结果

(三)模型选择

本文选用随机效应面板数据模型回归，由于出现虚拟变量关税，无法进行固定效应模型的回归。根据其他研究者的研究经验，如果以样本对总体效应进行推论，则应选择随机效应模型，并且混合模型不能对个体变截距进行反映，因此使用随机效应模型。

在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面板数据回归时，由于面板数据宽而短，解释变量不能超过截面序列的个数，因此，剔除水产品产量这一变量先进行回归，而后将用水产品产量逐一替代原有变量，发现加入水产品产量这一变量之后的回归方程拟合度显著下降，解释变量回归系数有很大差异，并且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因此将其剔除。只对经济规模、地理距离、人均收入差异、人口规模及虚拟变量关税进行拟合回归。随机效应面板数据模型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1)为五个自变量回归，结果发现人口规模并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2)为剔除人口规模变量后的方程回归结果。

表4 随机效应面板数据模型回归结果

通过比较发现(2)中经济规模、人均GDP差距变量均通过显著性1%的检验，地理距离、虚拟变量关税通过显著性为10%的检验，并且F值和GDP值均有上升，说明拟合度较好，因此本文最终选择的引力模型为:

(3)

(四)变量系数解释经济意义

本文将回归变量系数带入引力模型，得到公式如下：

(4)

由回归结果可知，中国与东盟六国双边经济规模对其水产品贸易有正面影响，经济规模每变动1单位可使水产品贸易额增加1.2个单位。地理距离的系数为-0.92,说明运输成本的增加会阻碍双边水产品贸易的发展，但由于几乎通过的是10%显著性检验，反映了近几年距离对水产品贸易的负面影响正在逐步减小。人均GDP差额的系数为0.18，表明中国与东盟人均GDP越不平衡，水产品贸易量越大，这并不符合林德的需求偏好原理，反映了双边水产品仍然以产业间贸易为主，产业内贸易有待发展。虚拟变量关税的系数为正，说明2010年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正式成立以来实行的零关税政策对双边水产品贸易有很强的促进作用。而人口规模和中国水产品总产量并没有如预期中对中国-东盟水产品贸易起到显著作用。

四、贸易潜力预测

运用引力模型测算贸易潜力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计算出估计值与实际值之差，然后根据其差额判断中国与该国的贸易潜力，如果差额为正数，表明具有潜力，如果差额为负值，则表明潜力小。[27]另一种是根据刘青峰对贸易潜力的分类，[28]实际值与理论值比值超过1.2属于“潜力再造型”，要培育新因素才能促进贸易发展；比值在0.8-1.2属于“潜力开拓型”，双边贸易有扩大的空间；比值小于0.8属于“潜力巨大型”，双方贸易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本文选取第二种分类方法，运用上文中随机效应模型中的变截距测算中国与东盟六国的贸易潜力，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2011年中国与东盟贸易伙伴国的贸易潜力测算 (美元)

具体到每个国家看，中国对东盟国家水产品出口格局并不均衡，按照实际贸易流量与模拟贸易流量的比值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潜力再造型，其实际流量与模拟流量的比值大于或等于1.2，2011年属于这一类型的东盟贸易伙伴国为越南、新加坡和马来西亚。潜力再造型反映了中国与这些贸易伙伴的水产品贸易规模扩大潜力已用完，要继续发展水产品贸易伙伴关系，需要在保持现有积极因素的同时，发展培育其他贸易发展促进要素。

第二类是潜力开拓型,其实际流量与模拟流量的比值在0.80到1.20之间，2011年属于这一类型的东盟贸易伙伴国为菲律宾。潜力开拓型表明中国与菲律宾水产品贸易潜力还有上升空间，进一步发展双边贸易需要加深拓展双边现有的积极要素。

第三类是潜力巨大型，实际额与模拟额的比值小于或等于0.80，2011年属于这一类型的是泰国和印度尼西亚。潜力巨大型表明中国与这两个国家发展水产品贸易的潜力非常巨大，要在消除贸易壁垒的基础上大力促进双边经贸发展。

五、结论

2000-2011年中国与东盟六国水产品的贸易流量和贸易潜力的实证研究表明：目前，影响双边水产品贸易流量的因素主要是经济规模、地理距离、人均收入差距和区域一体化中的零关税政策。其中，经济规模对双边水产品贸易起正面作用，中国需继续加大经济发展力度，增强水产品供给和需求能力；人均收入差距与水产品贸易正相关，说明长时间以来我国与东盟水产品贸易仍然以产业间贸易为主，以资源禀赋为主的初级水产品需求占主导地位；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正式成立之后的零关税政策对双边水产品贸易有正面影响，说明自贸区的建立减低了水产品贸易成本，提高了贸易效率，极大的促进了双边水产品贸易的发展，但非关税壁垒因素对发展双方水产品贸易仍具有阻碍作用。地理距离制约着双方水产品的发展，但这种阻碍力量逐渐减弱。从贸易潜力角度来看，中国与马来西亚、新加坡、越南水产品贸易属于潜力再造型，与菲律宾属于潜力开拓型，与泰国和印度尼西亚属于潜力巨大型。

为进一步扩大中国与东盟水产品贸易规模，中国-东盟水产品贸易应做出如下调整：第一，中国应与东盟各贸易伙伴国统筹经济总量增长与质量的提升，特别是大力发展海洋经济，统筹近海资源利用与深远海空间的扩展，扩大水产品经济规模，实现水产品健康可持续发展。第二，针对双边因人均收入提高所产生的对水产品消费档次上升，要鼓励和依靠科技创新，加快水产品生产、出口转型升级，由简单粗放的初级水产品出口向水产品深加工出口转变，增加水产品附加值。提升中国与东盟水产品产业内贸易水平，加快水产品产业区建设，通过发挥水产品优势产业区的集聚效应降低水产品生产成本，增强价格优势，提升水产品质量和品质。第三，发展现代海洋运输，加强与东盟邻国陆路与海运的联通，通过缩短贸易距离降低水产品出口的运输成本，减少距离因素对水产品出口的阻碍作用。同时针对水产品保鲜度高易腐蚀等特点，提高水产品深加工程度。第四，中国在巩固与新加坡、马来西亚和越南等传统市场的同时，要紧抓机遇开发菲律宾、泰国和印度尼西亚等新兴市场。充分发挥华商商会作用，按照多元化市场营销战略，加强与新兴贸易伙伴国谈判，发掘新的水产品出口市场。第五，深化中国-东盟区域合作机制，完善贸易制度安排。充分利用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经济合作平台，发挥零关税对双边水产品贸易促进作用，减少技术、绿色等非关税壁垒。要从政府层面做好对水产品出口的立法支持和资金支持，健全水产品质量安全体系，构筑水产品安全保障体系，提升我国对东盟水产品出口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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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tudyofTradeFlowandPotentialofSino-ASEANAquaticProductTradeBasedonaGravityModel

Shao Guilan, Hu Xin

(College of Economics,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Qingdao 266100, China)

Based on 2000-2011 panel data, this paper constructs trade gravity model to study the trade flow of aquatic products between China and ASEAN.The results show that economic scales per capita GDP gap and zero-tariff policy have great positive correlations with trade flow, and geographic distance has a slightly negative correlation with it, while the size of the population and the output of Chinese aquatic products have no significant effect on it.In terms of trade potential, China, Vietnam, Singapore, and Malaysia have potential repeating ability, China and Philippines have the potential of development, and China, Thailand, and Indonesia have great potential.

Sino-ASEAN; aquatic products; trade flow; trade potential

D509

A

1672-335X(2013)05-0034-06

责任编辑：王明舜

2013-02-24

2011年度国家社会科学规划项目“我国海洋渔业经济低碳化实现机制研究”(11BJY064)及2011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我国海洋优势产业培育及发展战略研究”(11JJD790041)阶段性研究成果

邵桂兰(1963- )，女，山东胶南人，中国海洋大学经济学院教授，中国海洋大学海洋发展研究院海洋经济研究所研究员，山东省蓝色经济区建设软科学研究基地研究员，主要从事国际经济与贸易、区域经济和海洋经济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