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学术交流三十年回顾与两岸关系展望

■ 李家泉

1983年8月9日至12日，两岸学者20余人，齐聚北京香山饭店，举行了自1949年两岸分离以后的第一次学术交流会，至今已整整三十年了。笔者是与会者之一，当时的会议主题是“台湾之将来”，称为第一次会议，后来去福建厦门又开过第二次会议。如今时移势转，两岸关系变化很大，抚今追昔，不禁感慨系之。

一

应该说，与三十年前比，目前两岸交流交往，包括学术方面的交流交往，已经有了巨大变化。概括起来，主要有“三个不同”：

一是时间背景不同。第一次两岸学术交流，是在两岸长期隔绝的情况下召开的。当时全国人大《告台湾同胞书》发表已经三年多，两岸关系仍无丝毫松动，双方正式的学术交流根本谈不上，只是零星的台湾教学者自称是“冒着风险”来祖国大陆作试探性交流。难道就这样拖下去？坚冰必须打破。当时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邓颖超同志分管对台工作，对此十分重视。怎么办？最后决定以学术交流为突破口，来化解两岸的坚冰。于是通过海外朋友相互串联，邀请一批侨居海外如美、日、欧、加等地的台籍学者来北京开交流会，他们中许多人都是以“探险家”的姿态，大着胆子来北京与会，会议果然收到了良好效果。而如今，与当时的情况已大不相同了。自2008年马英九当选台湾地区领导人、国民党重新执政以来，海基会与海协会在冻结十多年后，终于恢复了联系和接触。到目前为止，“两会”通过协商谈判，已经签订19项协议，两岸关系大大改善。目前，两岸经贸、文化、体育、科技、旅游、医疗等各方面以及人员来往已基本常态化。过去是“咫尺天涯”，如今“天涯若比邻”。

二是交往程度不同。两岸已从过去的隔海对峙走向和平发展，两岸交流交往的广度和深度都在迅速发展。以两岸贸易额来说，三十年前，台湾对祖国大陆出口不过两亿多美元，自祖国大陆进口几乎是零，而至2012年，台湾对祖国大陆出口额已达1321亿美元，较1980年增长66倍；同年台湾自祖国大陆进口367亿美元，从无到有数额可观。往年台湾对祖国大陆贸易，基本上是“单向、低层次、劳动力密集”产品。而如今，则已变成“双向、高层次、技术密集”产品。两岸经济往来，已不仅是贸易，不仅是台湾单向往来。以投资为例，台湾对祖国大陆总投资累计已达千亿美元，2012年1至11月祖国大陆批准台商投资项目1988个，实际使用台资金额达25.6亿美元。过去祖国大陆对台投资是零，近年已有突破，2012年祖国大陆核准去台投资金额6.9亿美元。再以人员往来、学术交流来说，2012年全年两岸人员往来达797万人次，“创历史新高”；两岸学术、论坛交流早就今非昔比，无论人数及内涵都发生巨变。去年参加第四届海峡论坛的一万多名台湾代表，其中有90%来自基层，70%来自中南部，涵盖了台湾社会基层的主要群体。两岸关系的整体交往已远非30年前可比。

三是政治形势不同。过去三十年的交流交往，基本上都是非政治性的“浅水区”，并仅限于经贸文化领域，而对于政治领域即所谓“深水区”的接触和交流则非常敏感，一谈就“吵”，一碰就“崩”。三十年前的两次“台湾之将来”学术讨论会，开始时如临大敌，气氛很紧张，所幸对方参加者都不是直接来自台湾岛内，他们长期居留海外，所见所闻所识，与岛内学者还是有不同的，双方观点虽不同，最后还是趋于冷静。笔者1995年第一次去台湾做学术访问时，座谈会上先后就有“八次交锋”；而1996年第二次去台湾作学术交流时，因侧重经济和贸易方面，情况就与第一次大不相同了。从整体情况看，两岸之间的交流交往，其大体过程亦如此。不过，三十年了，都是中国人，慢慢地双方都习惯了，也有了一定的感情。加上两岸形势的变化，中国大陆经济总量已跃居世界第二位，军事国防实力增强，特别是国际地位大大提高，作为一个中国人的光荣感也随之上升，这一切，对台湾同胞的国家认同不能不产生影响。根据今年2月下旬台湾机构的民意调查，台湾已有61%的人认为“台湾人是中国人”，90.4%的人认同自己“属于中华民族”，这与过去一个时期出现的许多台湾同胞不认同中国的情况已大不相同。

二

上一个三十年已经过去，未来三十年的两岸关系又会怎样？相信一定会更快地向好的方向发展，不过前路仍会有很多荆棘。笔者认为，目前两岸关系的主要问题已不在岛内，而是在美国和日本千方百计设置障碍。当然从长远看，一旦台湾同胞完全觉醒，两岸人民团结起来，一定会排除来自外部的美日因素对台湾问题的干扰。就目前来说，由于美日的相互勾结和干扰，台湾问题的解决还会受到牵制和影响。

人们对美国困惑不解的是：中国自鸦片战争以后的一百多年，一直受西方列强的欺凌压迫，割地赔款，受尽侮辱，好不容易站起来了，而美国为什么二战后竟弃好崇仇，与一个曾长期欺压中国的战败国日本结盟来反对二战中的盟国中国呢？道义和信义何在？二战胜利，中国从日本手中收回了台湾，美国又为什么总是不甘心，千方百计拉住台湾，阻止台湾与中国大陆统一，并且把本属中国台湾宜兰县的钓鱼岛交给日本管理呢？有人说，美国这样做，是因为中美两国有意识形态矛盾，还有所谓“中国威胁论”，这更是奇谈怪谈，是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其实说白了，就是维护美国的霸权主义利益，维护美国极少数军火大亨们的垄断性超额利润。

最近美国政府宣布，关闭中东和北非的21个使领馆，不禁震惊美国内外。如今美国又在搞什么“战略东移”，支持日本和菲律宾在亚洲搅局，日本趁机大刮右倾风，忙着修宪、扩军、为二战后盟国对它的处罚翻案，这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为什么美国总是不接受教训呢？人们普遍怀疑，美国在战略上有严重失误，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人们对日本同样也有困惑。日本自明治维新以后，在国家发展战略上实行了对外侵略扩张政策，从而给日本人民、亚洲以至全世界人民带来了深重灾难。是日本应该以史为鉴、好好地总结一下历史教训的时候了。不幸的是，如今日本仍不知悔改，甘愿绑在美国战车上，与菲律宾一起，充当美国在亚洲的帮凶。日本统治台湾五十年，所实行的“皇民化”政策，至今仍在台湾留下恶劣影响。民进党中的一些人，他们反对认同祖国，反对改善两岸关系，污蔑中国大陆现行对台政策是“统战”，是“洗脑”。而其实，是他们自己或者他们的先人早被日本“皇民化”政策洗脑了。苏贞昌去日本时所发表的言论，大言不惭地说他与日本“有相同的价值观”，这决不是偶然的。他们在感情上亲日本而反对中国大陆，这难道不正是日本“皇民化”的“功绩”吗？

近代史上，中国是受日本侵略之害最惨重的国家，光是甲午战争的赔款就达白银两亿三千多万两。日本的发展在相当程度上是靠着中国的赔款。二战后，中国没有向日本索取分文赔款，日本反而在美国私相授受下侵占中国的钓鱼岛，在台湾问题上至今也贼心不死。这难道不是“以怨报德”吗？

三十年前，中国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在两岸第一次学术交流会上致词时，曾引用李白的两句诗，“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他说，这两句诗是他访问美国时，在一位台湾同胞学者家里墙上看到的条幅。他当时所说的“蔽日浮云”，是指“台湾海峡”，而这个浮云如今已基本散去，新起的“蔽日浮云”则主要是美日联盟及其对华政策。他所说的“长安不见使人愁”，如今应是指“两岸统一”。然而从两岸人民“联合保钓”的呼声来看，从目前两岸关系发展大势来看，美日在两岸关系上所制造的“浮云”和“乌云”，终究不可能永久“蔽日”。三十年过去了，美日在两岸关系上所制造的“浮云”以至“乌云”，能够再“蔽日”三十年吗？笔者认为不可能。笔者坚信，两岸关系的发展，世界变迁的大势，一定会彻底吹散美日在海峡两岸关系上所制造的浮云和乌云。中国最终的完全统一，将是任何力量所不能阻挡的。“远看前程无限好，满怀信心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