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助学稳定在职英语学习者保有率的实践研究*

□ 高春丽

一、导言

高辍学率是许多网络教育学院不得不关注的一个重要课题。有研究显示，远程教育的辍学率为20%-50%[1][2]，在亚洲则一般高达50%[3]。毋庸置疑，在学人数的减少会影响到网络教育学院的发展甚至生存。国外很早就针对远程教育中的辍学现象进行了研究[4]，理论也比较成熟，提出了内部因素（即学习者本身，如学习动机、自主学习能力等）和外部因素（指教育制度和组织因素，如课程结构、教师的教学方法、交互作用、支持系统等）的概念，指出这些因素之间的交互作用，影响着辍学的发生[5]。不过这些研究主要是围绕着影响辍学的因素以及各因素之间的关系展开的，对于如何降低辍学率以及如何解决学习者的学习障碍等问题，并没有有效的研究成果[6]。而国内关于远程教育中辍学问题的研究基本围绕着辍学调研报告、流失原因和规律的分析[7][8][9][10]；对于提出的问题也多局限于给出对策[11][12][13][14][15][16]，且报告实践结果的实例较少[17]。

助学是网络学习中最常提及的因子[18][19]。Choy等人的调研表明教师和导师的支持是网络学习获得成功的第一要素[20]。Frankola则明确指出导致远程在职学习者辍学的原因之一是缺乏助学[21]。北京外国语大学网络与继续教育学院（以下简称北外网院）自成立以来一直非常重视对在职学习者的助学，不断尝试在元认知、认知、情感和技术四个层面展开不同程度的助学。本文以北外网院2008年秋季学期以来针对英语专业在职学习者（集中在专升本层次）采取的系列主动助学实践为研究对象，拟通过数据分析、问卷调研和访谈等解答下述问题：

（1）假设作业提交、终结考试和缴费为关键环节，那么围绕这三个环节开展的主动助学是否有助于稳定在职学习者的保有率？

（2）这些主动助学是否受学习者欢迎？

（3）参与实施主动助学的教师和教辅人员如何评价这些举措的作用？

这些问题旨在探讨主动助学支持服务在稳定学习者保有率方面所起的作用，并根据实施系列主动助学举措后显现的新问题，进一步讨论主动助学的意义。本文使用“保有率”而非“辍学率”这一术语，是因为判断网络教育学习者是否已真正辍学涉及的环节较多、周期也较长，很难按照学习者注册的学年进行同批次统计。因此，本项目以学习者是否依然选课缴费作为该统计学期的保有率依据。保有率提高或稳定了，辍学率自然会停止下降，也会相应地保持稳定。

二、主动助学内容与实施流程

北外网院根据对流失规律的研究，于2007年春季学期针对英语专业在职学习者就选课交费阶段实践了主动助学，旨在通过缴费干预避免潜在高危学习者的流失，但效果并不显著[22]。从该实践总结出的结论之一是：虽然影响学习者选课交费的因素诸多，但与远程学习者遇到的困难和导致学习者辍学的原因基本一致，其中工学矛盾、学习吃力、不适应网络学习方式及自主学习模式等最为突出。因此，帮助和提高在职学习者的时间管理和自我管理能力，是助学面临的一个突出问题。

进一步分析得出，主动助学不应该仅围绕选课交费这一个环节开展；如果能掌控学习者的作业提交、终结考试预约和缴费方面的情况并及时给予干预，则有可能取得较好的效果，从而稳定或提高学习者的保有率。因此，除了常规的周末面授辅导课以及不断完善的网上学习资源（如课程导学、授课视频等），学院自2008年起，围绕作业提交、终结考试预约和缴费这三个关键环节开展了综合性的主动助学。助学对象约4000名，遍布不同地区的各学习中心，每学期总部有12名英语专业课程教师及5名助教参与。

教师从专业课程的学习方法、学习重点和要点等维度面向学习该课程的学习者进行学术层面的主动助学，内容包括：以网络课堂形式进行作业前辅导与答疑、作业反馈、考前辅导与答疑、在课程论坛主动发帖、介绍学习资源、引导学习讨论等。这些主动助学内容可以按实施时间划分为学期初、学期中和考试前三个阶段。

（1）学期初：学科教师在其负责的课程论坛主动发帖，介绍学习方法，引导学习者交流学习，并将有关“课程学习重点”的帖子置顶。

（2）学期中：在学习者学习期间围绕作业，以网络在线、实时语音交流的方式，面向全国学习者进行。每次作业提交前进行辅导，学习者提交后进行总结，并指导下一次作业的内容。

（3）终结考试前：以网络在线、实时语音交流的方式，面向全国学习者推出课程“考试宝典”，介绍考试重点，讲解样卷试题题型，同时在课程论坛上传备考宝典。

助教（又称辅导员）则按学习中心划分助学对象，从选课交费、学习过程中学习任务的管理等维度对所负责的助学对象进行助学和干预，包括：

（1）开学前：选课缴费期通过邮件、短信、电话等提醒学习者选课缴费。实时跟踪所辖区域学习者的选课缴费率，在进入缴费截止日倒计时的一周，用日报的形式通报各学习中心的选课缴费率。根据上一学年度学习者的课程成绩，生成重点助学对象，并实施干预，举措同2007年[23]。

（2）学期中：监控和掌握学习者是否按时完成课程单元在线自测题，关注作业上交情况，通过邮件、电话提醒学习者作业提交截止日，与未及时提交作业的学习者进行电话沟通，并协助补交作业。

（3）考试前：在为期一个月的时间里实行周报制，统计、更新各学习中心的课程终结考试预约率。通过邮件、电话提醒学习者进行考试预约，并对尚未预约的学习者进行电话、邮件干预。另外，在学习者论坛开辟“学期考前复习训练营”专栏，将复习大纲发送到每位预约学习者的邮箱，并通过电话、邮件、手机短信等方式提醒学习者尽快查看。考前则提醒每位预约学习者按时参加考试。

（4）考试后：致电预约了但未参加课程考试的学习者，了解未考缘由，并提供集中补考机会。进行终结考试总结，汇报学习者对课程试题难度的反映；统计实考、缺考比例，进行同比。

三、实践结果

为了检验主动助学的效果，笔者收集了近五年、八个学期的学员作业提交率、参加课程终结考试的比率、考试通过率以及新学期缴费率等数据。因邮件问卷的回收率极低、且无效答卷较多，笔者利用2012年7月课程终结考试期间发放了纸介问卷，发放对象为总部学习中心2008年春季以后（主要是2011年春、秋季）入学的在职学员，随机发放问卷360份，收回有效答卷312份。参与主动助学的8位课程主讲教师和5位教学助理参与了问卷调查和非正式访谈。下面针对项目前期设定的问题对相关数据进行分析。

（一）围绕作业提交、终结考试和缴费而展开的主动助学是否有助于稳定学习者的保有率？

由于原始数据不便公开，本论文采用了以2007年春季和秋季学期的相关数值为对比标杆，图表中呈现的是进行同期对比后的百分比之差，以体现实施主动助学后的八个学期中相关比率的变化幅度。

1.作业提交与终结考试参考率的变化

由于英语课程太多、每门课程的作业提交次数也不相同，总部学习中心的助教虽然会对未提交作业的学员进行电话提醒和跟踪，但并没有连贯地统计每一学期每门课程的作业提交比率情况，因此无法进行比较。不过，总部要求助教尽全力确保预约了终结考试的学习者必须提交所有预约课程作业，保证能参加终结考试的学生均顺利完成阶段性作业要求。因此，围绕作业提交的主动助学效果基本可以体现在课程终结考试的参考比率上。

如图1所示，实施主动助学后学员如约参加课程终结考试的比率逐步上升，与2007年同期相比，增加的人数比率平均约为30%。

2.选课缴费率的变化

从图2可以看出，实施主动助学后的前三年（2008-2010年）春、秋季的缴费比率比2007年同期都一直呈稳步上升趋势，在2010年同时达到峰值，比2007年的缴费率分别提高了14%-15%。2011年的缴费率虽然停止了继续上升趋势，且增幅明显降低，但比2007年的水平仍然高出7%左右。

探寻缘由时发现，总部除了继续把入学第一年的学生作为重点助学对象、提前干预其第3学期的选课缴费外，2009年起又增加了以下特殊举措，促使2010年选课缴费率一度急剧上升：

（1）界定并跟踪“边缘学习者”，即课程为补考状态下预约考试的在职学习者。这类学生的参考率一般相对比较低，因此，总部对他们进行了重点关注与助学。助教的“考前鼓励”和主讲教师总结的“考试宝典”尤其给予了这类学习者顺利通过考试的信心，导致了总体参考率明显上升，从而进一步带动了后续学期的选课缴费率。

（2）助教将复习大纲和“考试宝典”发送到每位预约学习者邮箱，并提醒学习者尽快查看。

（3）助教在考前一天再次提醒每位预约学习者按时参加考试。

除考试参考率明显上升外，课程的考试通过率也有所提升。资料显示，2007年秋季学期以前英语课程的平均通过率为70%左右，最高的一学期为87%；自2008年以后，学期平均考试通过率保持在91.8%-96.6%之间。

上述数据表明，实施主动助学以来，课程终结考试的参考率和选课缴费率比2007年同期均有相当幅度的上升，并呈稳定趋势。由此可以得出，学生保有率比实施主动助学前有所提升，并相对稳定。

另外，负责实施主动助学的团队因实现了学院计划的保有率考核指标，连年被评为优秀。

（二）主动助学举措是否受学习者欢迎？

如前所述，主动助学展开的途径主要依靠课程论坛、在线辅导课堂、邮件和电话等。首先来看学员参与课程论坛的情况。

参与问卷调查的学员中仅有1%承认从不浏览课程论坛，也从不发帖，其余99%声称会浏览课程论坛，只是在浏览频率、是否发帖以及发帖程度方面存在差异。偶尔或经常浏览并发帖（图3中的C、D、F选项）的学生约占61%，说明大多数学生会利用课程论坛这一助学资源寻求信息或进行交流。

其次，统计发现学员参与在线辅导课的情况有差异。

（注:学生点击平台上的课堂录音、听回放的做法也被视为接受了在线课堂辅导。）

从图4可以看出，学生极其重视作业前及考前的辅导，分别有70%和83%的人声称每次都会参加，29%和15%的人声称会偶尔参加。相比于不到2%的人从不参加作业前或考前辅导，有近10%的学生从不参加作业提交后的反馈课，说明学生并不同等重视作业完成后的反馈和建议。

在整个学习过程中，总部助教围绕作业提交、考试预约等以邮件或电话形式提醒学习者截止日，或从后台帮助未按时提交作业的学生补交作业，或通知已预约但未参加终结考试的学生有补考机会等。参与问卷的学习者全都表示收到过不同形式的提醒，其中邮件或电话形式被认为有用，仅3%的人认为短信通知有帮助。从图5可以看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虽然高达90%以上的学生认为提醒作业提交或考试预约对他们有帮助，但只有20%-30%认为这样做有利于学生自主学习或有利于培养良好的学习习惯。对补交作业和补考的做法，学生也显示了较鲜明的对比，一方面只有40%的学生认为这样做有帮助，另一方面更少比例的学生（仅4%左右）认为该举措有利于学生的自主学习或培养良好习惯。这个反差提醒我们需参照学习者自我认识的学习习惯。

图6统计的是被调查学习者自我感觉在提交作业、考试预约申请、缴费等是否会按时。

问卷显示，超过70%的学习者觉得自己无需提醒均能按时提交作业、考试预约申请或新学期的选课缴费；约20%的学习者认为自己偶尔需要提醒才能在截止日之前完成；不到8%的学习者有过补交作业的情况，而偶尔或经常在截止日之后缴费的学习者不到5%。

这些数据似乎说明，课程论坛和在线辅导课受到大多数学生的欢迎，认为有帮助。而对于电话或邮件等以提醒提交作业、考试预约或缴费等主动助学不以为然，因为学生自认为能自我管理好阶段性的学习任务。需要明确的是，这些问卷只体现了北京总部学习中心第二、三学年学习者的看法和学习习惯，不能完全代表其他学习中心的情况。这是本项目在数据收集方面的先天不足。

（三）参与实施主动助学的教师和教辅人员如何评价这些举措？

首先，在关于“网络教育学习者非常需要助学支持来完成学业”这一问题上，教师、助教与学习者的看法基本一致，选择了“同意”或“非常同意”的比例分别为88%、100%、84%。在总部是否应“提醒学习者作业、考试预约截止日及提供补交、补考机会”方面，负责实施该主动助学举措的助教出现了分歧。

助教中虽然有60%的人认为“助学应包括主动联系未按时提交作业的学习者，并帮助补交作业”，但有80%的助教意识到帮助学生补交作业的做法不利于学习者自主学习或培养学生良好的学习习惯。此外，60%的助教认为，虽然提醒学习者作业提交截止日有利于培养学习者良好的学习习惯，但不利于学习者自主学习。而其他主动助学举措，如提醒学习者考试预约截止日、通知已预约但未参加课程终结考试的学习者补考机会、帮助学习者补交作业等，则被认为既不利于学习者自主学习，也不利于培养其良好的学习习惯，不认同的比例分别占60%、80%和100%。

再来看教师对主动助学举措的评价。参与问卷及访谈的教师中63%以上肯定了诸如课程论坛、作业提交前辅导与答疑、作业反馈、考前辅导与答疑等助学举措的作用。虽然这些教师一致认为“教师应通过网络论坛、网络聊天室、邮件、电话、博客和微博等实时和非实时沟通工具主动与学习者保持定期沟通”，但他们中仅38%认为“以电话、邮件形式与学习者保持沟通”有利于学习者自主学习或培养学习者良好的学习习惯。

此外，63%的教师认为“提供考试宝典”有利于学习者自主学习，不过仅38%认为有利于培养学习者良好的学习习惯。

四、结论及有待解决的新问题

近年来，相对稳定的选课缴费率说明，总部采取的主动助学举措是有成效的，无论是被助的学习者、还是实施助学的教师和助教，对这些举措也大多持赞成态度。但正如前面所说的，他们中有不同比例的人担心这些助学并不利于学习者的自主学习或培养良好的学习习惯。

通过问卷分析和教师访谈，笔者发现了以下几个存在争议的新问题：

1.主动助学助长了学习者的依赖性

在问及是否“主动助学会滋长学习者的依赖心理”时，认为会滋长学生依赖心理的助教达60%，比教师高出十个百分点；学习者中则有47%的人认为不会滋长其依赖心理，认为会或“说不清”的各占了28%和25%。

2.目前的主动助学有些过度

在问及“目前的助学举措是否有些过度？”时，8名教师中有4人认为“是”，3人选择“说不清”，1人选择“否”。通过非正式访谈得知，选择“说不清”的教师是觉得不知道应从什么立场来判断；选择“否”的教师认为，虽然从教师的角度看她个人认为有些助学是过度的，但从学院的角度出发，为了留住学习者，怎么做都不算过度。

助教对此问题均选择了“说不清”。一位助教阐述了自己的观点：“现在的助学方式已经很全面了……。应该把工作重点放在事前提醒上，让学习者知道到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如果不做会有什么后果。这样才会从根本上减少学习者对助学工作的依赖。”

还有一名助教表示他个人认为这些助学举措有悖于“全人教育”理念。教师中也有两人明确表示“提供考试宝典”有悖于“全人教育”理念。

3.论文写作阶段的学生英语语言水平不如实施主动助学前的同期学生

最能体现英语学习者英语功底的课程之一当属论文写作课。参与助学的教师在学院的教龄均为6年以上，在回答“您认为相对于四年前甚至更早期辅导过的学位论文写作者，近年来论文写作学生的英语语言及写作能力有无变化”时，有两位教师认为没有太大变化，另外6位教师（占75%）则认为现在辅导的论文写作者整体上来说“英语水平比以前低，能力更弱，或有较为明显的下降”，表现为“依赖心理严重，不愿意下工夫，对语言学习的投入太少”。

这些教师认为原因在于：“相比于以前，考前辅导和‘考试宝典’的出现使得学习者可能不用多努力也能通过各科考试，越来越容易获得论文写作资格……而勉强进入毕业论文写作的学习者显得非常吃力，其逻辑思维缺乏条理性、语言质量低下等问题暴露无遗”，“过度助学助长了学习者的依赖性”。这无形中也给辅导教师增加了工作负担。

五、结束语

网络教育的特点决定了学习是以自学为主。学习者的大部分时间与同学和教师处于准分离状态，会使许多刚刚开始远程学习的学习者面临一些困难或有些不习惯。因此，对网络学习实施助学是非常必要的。

通过近几年的一系列主动助学，学院的在职学习者选课缴费率维持不变，保有率基本保持稳定，说明主动助学起到了积极作用，有助于防止辍学率的进一步下滑。但入学后一路被主动关注和帮助的学习者经过两三年的学习后其英语语言素质、自主学习能力却被相当比例的教师认为不尽如人意，认为学习者有过于依赖助学的倾向。由此看来，教师或助教应从哪些层面参与到在职学习者的学习过程中、参与到什么程度，以便既能及时有效地帮助学习者，又能促进锻炼其自主学习能力而不滋长其学习依赖性，这还是一个较长期的课题，需要在新的实践中继续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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