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开花
很多年后,我仍是會时常想起那个在舞台上施妆抹粉,并用大红嘴唇吟吟低唱《女人花》的女子。她这一生,太过于率性和洒脱,以至于花期都不曾真正来临,生命便悄然陨落。
她用一生的时间来爱一个明知不可有结果的男人。这个男人的名字,无人不知;他叫刘德华。而这个为她耗尽一世青春和容颜的女子,正是影后梅艳芳。
《胭脂扣》这个电影已经过去多年,如花和梅艳芳一样,已成往事。十二少的懦弱也和张国荣的生命一般,随风散去。
很多时候,我坐在窗边,看柜子里收藏的碟片,无形中便会湿了眼眶。这两个曾在现实中约定要一起结婚的挚交,曾一同悄悄远赴海外旅行的好友,同台演戏多年,成就不相上下。而如今,都早已别离人世。
他们曾唱过的歌,曾演过的戏,曾一起许下的诺言,都成了风中的雨丝、晴空的流云,无人问津。明星也是人,陨落后,照样要面临与凡人一般的遭遇。“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而在今时今日的娱乐圈,能风骚三五年,已是很有本事。
在那个时代的观众的心里,梅艳芳永远是如花,张国荣也永远是十二少。他们身上所有的,不仅仅是一种对爱情辗转颠沛、复又错过的失落,更多的,是一种人间烟火的实情。
电影中,十二少与如花殉情,死后,如花颈戴胭脂扣,心若磐石地在奈何桥上等了足足六十年。
六十年的时光啊,人世已经变幻莫测,小楼已经换了千次东风,可仍是不见十二少的踪影。她忍住悲凄,不愿喝下孟婆汤,独自上阳间找寻十二少的去向。她记得他们曾经约定过,若不能在奈何桥上相见,那就于戏院门口重逢。
她发现她的脸白了,已不如当年红润,她惶恐至极,生怕十二少见到她而心生怜悯,于是,找来胭脂盒与口红,精心打扮。
旧日的戏院已经不知拆了多少岁月。她站在原地,苦苦地守候,她相信,十二少一定会来,一定记得这个魂牵梦萦的地方。
都等了六十年,又何必急于这一夜?她安静地守在那儿,告诉身旁的朋友,他一定会来,一定会来。她等了六十年零一夜,终究不曾见到十二少的面容。
她悲绝,凄迷,万念俱灰。后来才从一份旧报纸上得知,当年,十二少与她殉情,并不曾死去,他尚在人世。
她是该悲,还是喜?是该为十二少的生还而庆幸,还是该为殉情的失败、等待的苦楚而断肠?她想,如果他真要死,一次死不了,可以再死,又何苦偷生于人世,让她在奈何桥上徘徊足足六十年?
她见到了当日的十二少,秃头,白发,皱纹密布,步履蹒跚,已不现当年的影子与矫健,并且过得异常落魄。看到他倒睡危楼的那一幕,她是心碎,还是有了报复的快慰?无人知道。
现在的电影,已不是当年的模样,许多人围聚一处,同哭同乐。这样纯粹的情感,绝对诗意的故事,不能为商家获得票房,亦不能让公司暴利。于是,经典,只好往往属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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