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倒公园的墙

2013-09-11 08:08谢旻
中国房地产业 2013年9期
关键词:中央公园围墙纳税人

几个月前,我横穿过一次纽约中央公园,两个人从59街出发,一路往北一直走到110街。而走在中央公园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觉得第五大道近在咫尺,似乎穿过眼前的这片森林,就能看到卡地亚和蒂凡尼的美丽橱窗。

中央公园几乎重塑了纽约,难以想象在曼哈顿这样繁华喧嚣的孤岛之中,居然藏住了比故宫大四倍的安静栖息之地。与城市高速运转的生活和拥挤肮脏的街道不同,中央公园代表了一个令人精神得到愉悦放松的自然天地。John F.Kasson在《Amusing the Million》里也写过,那些粗鲁吵闹的纽约人一旦进入中央公园,也会变得安静、温和与谨慎。

伦敦海德公园里曾经上演过马克思、列宁与乔治·奥威尔的演讲,纽约中央公园里也有像一颗泪滴一样的草莓园,因为列侬曾经写过那首“永远的草莓园”,还有夏夜晚风中的免费莎士比亚戏剧。

一个城市里最重要的公共空间大抵可以代表这个城市的气质和灵魂。或许从它那不设围墙、可由四面八方随意穿行的包容和大气中,游客们真切地感受到了自由民主的美国精神。

那只停留在维多利亚港的“大黄鸭”今年几乎迷住了半个中国,它的设计师霍夫曼说,他不过是想用这只鸭子展示人们平日所忽视的公共空间,“当我把橡皮鸭带走后,让他们察觉到原本的公共空间是个什么样子”。

对于现代城市生活中自然和绿色的缺失以及中产阶级郊区化后所带来的生活与工作的日益两极化,霍华德和勒·柯布西耶都给出了一个十分显而易见的答案,那就是,使城市绿色空间最大限度的成为城市的有机组成部分。

然而不幸的是,北京那接近中央公园大小的朝阳公园和比中央公园大两倍的奥林匹克公园,竭尽所能的与城市隔开,花数百万纳税人的钱修建围墙与纳税人隔开。

万里长城曾经是华夏和夷狄的分界线。英文叫做“Great Wall”,直译过来,就是“大墙”。

一部近代史,其闭关锁国、自我隔绝于世界文明;其禁锢桎梏,畏之避之于时代潮流;其愚昧保守、顽固抵制于现代科学;其以老大自居,落后挨打于帝国列强。与那时的统治者跳不出四合院那四堵墙的束缚恐怕有着莫大的关系。

墙的作用就在于提供保护的屏障,而这种保护又是通过自我隔离、自我封闭来实现的。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通过一座城市围墙的多少,来判断这座城市的管理水平,判断这座城市的文明程度和胸襟。

围起来方便管理显然是智商低下的托词。1970~1979年,中央公园走入最坏的时代。那时就居住在纽约的人们依旧记得当时的公园是多么令人反感,一半的公众想象中公园每个角落都藏着个抢劫犯。

上世纪80年代,由公益和慈善机构创立中央公园管理委员会与纽约市政府签约负责管理中央公园,完全非营利的合作关系成为其筹集社会资金的关键。至今筹款能覆盖公园日常支出的85%和雇员工资的80%以上,其管理模式被视为全球城市公园管理的典范。相信人民热爱这样的公共空间,并愿意为之“有钱出钱、没钱出力保护”。政府是时候重新审视管得太多又管得不好这个现实了,那堵墙,自己推倒还是由人推倒,最终的结果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离开纽约前的那个晚上,在朋友的家里,他跟我说起这个话题:公园难道不姓“公”吗?不就是给人民用的吗?为什么用纳税人的钱造围墙还要收纳税人的门票?这不是他刚完成移民的理由,他唠叨的时候正在整理餐桌上堆放着墙漆配色宣传册和新房的各种资料,窗外是安静的华盛顿的夜晚,妻子正在厨房包饺子,2岁多的美籍女儿带着湖南口音好奇的说:“为什么你不去推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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