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体书店的生与死

本刊实习记者 王芳

“实体书店要面临房租和税赋的双重压力，无法和网络书店相比，如果不制止当前的网络图书价格战，实体书店必死无疑。”民营连锁书店纸老虎公司董事长曹章武说。

“字里行间”书店成功的模式在于书店和咖啡共存，而且还有着与一般书店不一样的地方：除了销售图书之外，还会搭售各类的文化创意产品以此来增加收益。

北京师范大学附近的野草书店要关门了，民营连锁书店“纸老虎”宣布最多三个月也要关门，连国内最大的广告书店龙之媒也宣布要在年底关闭现存的三家店……随着一家又一家的书店相继没落，被认为是城市文化地标并代表着城市文化内涵的实体书店还能走多远，应该如何生存，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生存状况让人忧

“准备再撑一段时间，就要关门了。销售不好，房租却在涨。”麦田书店店主张先生对记者说，这是一家在北京市海淀区莲花桥附近不起眼的书店。店主表示，书店越来越难做，买书的人越来越少，大部分人都只是随便看看，很少有人买。大量实体书店的倒闭，折射出目前我国民营书店的整体困境。

据北京开卷公司公布的《2012年中国图书零售市场报告》，2012年中国图书地面零售渠道销售额335亿元，比上一年下降了1.05%。这是自有数据统计以来，图书地面零售同比首次出现负增长。报告认为，实体书店首现负增长的主要原因是网络书店抢走了市场份额。

如今，实体书店生存状况窘迫，到书店去充电对现代人来说变得越来越奢侈。任职于某婚庆公司的张小姐会利用周末的时间去翻阅一些相关的杂志。“这方面的杂志都太贵了，一本就要二十多块钱，国外的更贵得四五十块，根本买不起。”张小姐对本刊记者坦言。

像张小姐这样来书店充电的人不在少数，也有很多人是为了更好地教育孩子。一位带着孩子来逛书店的妈妈认为：“作为妈妈，带着孩子到书店里徜徉，才更容易发现他的阅读兴趣点。如果书店大量倒闭，我会觉得这是政府责任的缺失。”

在房租上涨、网上购书和阅读习惯改变等因素的影响下，实体书店的生存空间逐渐被压缩。据统计，2010年，网购图书已占据网购市场的第三名，用户比例达到网购人数的31.4%。2011年，网上书城已占据图书销售35%的市场份额。截至2012年初，更是达到了50%以上的市场份额。为此，纸老虎公司董事长曹章武认为，实体书店要面临房租和税赋的双重压力，无法和网络书店相比，如果不制止当前的网络图书价格战，实体书店必死无疑。

中国轻工业出版社社长兼总编辑杨西京说，“实体书店只是书业很多问题的一个表现”，他认为，中国实体书店大量减少，主要原因包括：网店的崛起、实体书店经营成本上升、阅读环境的缺失和政府政策扶持不到位。

政府扶持不能缺位

尽管实体书店愈来愈举步维艰，但人们依旧相信，这是网络书店或其他形式所取代不了的。“我认为电子书在未来也无法取代实体书，书店中提供的文化氛围是在网络书店所体会不到的。所以我希望有关人士能关注它的命运。”在位于北京市海淀区万寿路附近的一家书店中，正在选书的李小姐这样对本刊记者说。

其实，和李小姐有相同愿望的人不在少数。实体书店的生存现状引发了大量业内人士的关注，他们呼吁政府减轻实体书店的税赋，以此来扶持该产业。全国政协委员、韬奋基金会理事长聂震宁认为，实体书店是文化人交流的场所，具有很强的公益性质。党的十八大报告中提出要加大文化体制改革，加强公益性文化事业，而很多民营书店都在做公益讲座，为建设书香社会而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他希望能给这些实体书店更多的公共财政支持。

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有关负责人在7月10日举办的2013上海国际印刷周论坛上表示，希望借鉴欧美等国家对实体书店的低税率或者零税率做法，制定对我国实体书店减免税赋的政策法规。

就在当天，北京市新闻出版局也发布公告，就发展扶持本市实体书店政策展开研究，并通过媒体向民众征求意见。这一消息，给处于“寒冬”的实体书店，带来了些许暖意。

据悉，目前我国图书发行企业需要缴纳13%的增值税，实体书店的盈利部分还要缴纳25%的所得税。尽管财政部和国家税务总局在2006年出台了文件，规定对图书发行企业实行税收优惠，享受免征企业所得税、营业税、城镇土地使用税及房产税等六大税种的税收优惠政策，但只是对于县及县以下新华书店，而民营的实体书店则遭受巨大冲击。中央财经大学文化与传媒学院副院长莫林虎对本刊记者表示，中国的税率较高，对民营书店全部征税，但对于新华书店则有优惠，这直接就体现在增值税上。

针对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的相关负责人透露的要给实体书店减税的消息，当当网CEO李国庆7月17日在网上发了一则微博，写道“给网上书店和实体书店一样的税收减免”，他透露，网上书店行业虽然效率高，但由于大陆图书业微利的特殊性而整体亏损。所以希望有关部门能够学习法国免税。

其实，在很多国家，政府为支持实体书店都采取了相应的扶持措施。法国政府长期免征书店所得税，德国政府不仅免征书店的所得税，还在增值税上给予书店优惠；英国则是根据企业的利润情况来征税，就是说企业越小税率越低。莫林虎建议，中国可以效仿英国那样分级征税，这样的税制有利于中小企业的成长。

走特色经营之路

尽管国家将会出台一些扶持政策，但作为民营的实体书店也不能坐以待毙，完全依靠政府的救助。而是应该立足市场，找出适合自己的特色经营之路。

目前，在实体书店总体陷入生存危机的大背景下，仍有部分书店能逆流而上。“字里行间”书店是这两年发展极快的一家书店，从2010年创立到现在已经在北京开了六家店，而这几年正是中国实体书店整体衰落的时间。

事实上，“字里行间”成功的模式在于书店和咖啡共存，除此之外，它还有着与一般书店不一样的地方。在位于北京市海淀区万寿路的凯德晶品店，记者发现在这里，大家可以随意坐在沙发上上网或看书，没有人打扰，也可以点上一杯现磨制的咖啡，享受舒适惬意的感觉。这里的店员告诉记者，他们这里有专业的介绍，平时也会有讲座等活动，如果是会员还可以将没有看完的书借回家看。

其实，对于大部分实体书店来说，仅靠图书来赚钱几乎不可能，这已是业内的显规则。所以才有大批的书店经营者在思考着如何转型。“字里行间”书店也不例外，除了销售图书之外，还会搭售各类的文化创意产品以此来增加收益。

以台湾的诚品书店为例，它的成功其实也并不是靠图书销售，而是依靠引进咖啡或其他的销售来盈利。当然，除了像诚品这样的大型连锁书店，在台湾的街巷中还生存着许多独立书店，它们都有自己的立足之道。比如，有的书店会在顾客市场的细分上精益求精，根据读者的购书规律，有针对性地购进图书。

现在大部分的实体书店都在尝试转型，且道路都大致相仿，把书店打造成文化沙龙的模式，但这样也是有风险的，并不一定适合每一家书店。杨西京认为，实体书店要生存发展，一方面需要政府的扶持，另一方面要立足市场找出适合自己的特色经营之路，也就是书店需要个性化、特色化。

实体书店要生存发展，国家的资金或政策扶持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立足市场，寻求自己的特色经营之道。文化产业作为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终将随着国家经济结构的调整逐步发展完善，而保护作为城市文化地标代表的书店，也是文化及其产业健康发展的一个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