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淯
北京近期宣布成立上海自由贸易区,这被人们看作是中国开放金融经济的积极信号。在此之前,西方很多金融公司不断催促中国开放人民币自由兑换。设立上海自贸区的举动也折射出美国长期施压他国货币政策的历史规律,例如,1973年美国的施压使得日本汇率浮动,而其自身却在1971年单方面放弃了金本位。对于中国这样的大型经济体来说,货币汇率自由浮动常被金融业界视为外汇交易利润快速增长的最终信号。华尔街对此早已迫不及待。短期内这无疑会给西方金融公司带来利润,而国际化后的人民币也可在不远的将来与美元匹敌。
二战结束以来,美元长期占据着世界储备货币的地位。国际上约三分之二的交易都用美元进行,而且大部分国家的金融都依赖美国信贷。因此,很多国家对美联储收紧货币的消息都十分恐惧,因为这会让他们突然失去便捷的信贷资源,而且这曾引起亚洲、俄罗斯以及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但是世界对美元的依赖正逐渐减少,一些国家正努力避免类似的信贷冲击。人民币在世界各地贸易结算甚至借贷中的地位增长也将逐渐使美元弱化。因此,当美联储最终实施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时,这些国家很可能会去寻找像人民币这样的备选信贷资源,来确保本国经济的持续发展。
欧元仍然是备选储备货币之一,但成员国中骤变的政治环境给欧盟在欧洲国家银行规章中寻求共识带来了巨大挑战。另一方面,中国则可以在下一次全球金融危机到来时,快速且果断地做出反应,这也会很快挑战美元在世界贸易中的至高地位。
很多人认为,在可预见的将来,美元的世界储备货币地位是有强大的经济基础和世界第一的军事实力做保障的。尽管美军的实力毋庸置疑,但从长远来看美国的经济基础存在疑问。首先,美国没有足够的政治决心来控制赤字开支。尽管美国每年的税收收入达2.2万亿美元,但每年用于养老与失业这类福利的公共性支出就有2.4万亿美元。因此,美国即使没有其他任何政府服务支出,仍有每年2000万美元的负债。一旦加上其他因素(如军事性支出),美国每年面临的赤字开支可超过1.3万亿美元。在美国总债务超过60万亿美元的情况下,没人寄希望于它能还清债务。而一些亟须的基础设施投资,例如能提升生产力的波士顿与华盛顿特区之间的高速铁路建设,则得不到政府投资,直接降低了其竞争力。最后,多次引发讨论的美国十二年制公共教育,以及很多美国高校学位价值的缺失,也影响着美国人在全球人才市场上的竞争力。如果这些问题不能很好地解决,长期被人们视为美国王牌的创新能力也许会变成皇帝的新衣。
美国的社交媒体网站几乎没有提升民众的幸福感;“苹果”在失去史蒂芬·乔布斯后也削弱了吸引力;而特斯拉电动车也似乎直接变成了富人们的玩具;甚至连页岩气的作用也有限。保证天然气持续产出的唯一途径就是确保足够的市场消化需求,而创造足够的需求就意味着美国要将其液化后运输出口。但液化过程带来的附加价值会让其他国家望而却步。没有了强有力的经济基础后盾,越来越多的企业将承认美元价值被高估了,美元价值就有直线下降的风险。
当然,美国的军事力量成为强制其他国家持续使用美元的因素之一。美方为维持现状而采取的很多军事行动,其实与上世纪早期帝国主义殖民者胁迫发展中国家并从中榨取资源的手段无异。众所周知,美国进口远远超过出口,在美国制造业占GDP的比重急速跌至一位数的背景下,贸易逆差扭转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军事威胁手段也许对一些小国有效,但是以此来对付中国会是自取其辱之举。中国的贸易伙伴与盟国遍布全球,如果美国对中国采取军事行动,则会很容易激怒全世界。无论美军多么所向披靡,他们却没有赢得全球几十亿人民心的胜算。
当然,没有人希望美元骤然大幅贬值,这会立刻导致跨境贸易终止,也将引发比雷曼兄弟银行破产更严重的灾难。中国也不想见到那一天,因為中国目前持有的超过3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中大部分为美国国债。
事实上,中国已经意识到这样的可能,如今他们看到了加速人民币国际化的需求,这对于本国和华尔街是双赢之举。在以自身经济基础为世界提供可靠货币选择的同时,中国信贷也许将在二战后“美式和平”建立以来首次实质性地取代美国信贷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