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青梅
(济南大学经济学院,山东 济南250022)
在知识经济时代,经济发展的主导动力从传统的劳动力和资本等要素逐渐转向技术、知识和人力资本,因而世界各国越来越注重在教育各个领域的投入。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舒尔茨1960年的《人力资本投资》中系统阐述了人力资本问题,他认为人力资本是当今时代促进国民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特别提出人口质量和知识投资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人类未来的前景①。人力资本投资有很多形式,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教育,随着经济的发展,教育投入总量不断增加的同时,私人教育投入发展迅速,成为教育资本投入的重要力量,影响其发展的各种因素值得去探讨和研究。
随着我国经济的持续快速发展,教育资本投入随着GDP的持续上升稳步增长,从1995年的1877.95亿元到2009年的16502.71亿元,而教育投入占GDP的比重也从3.09%上升到4.92%,政府教育投入仍然占据主导地位,私人教育资本投入近几年也迅猛增长,成为中国教育资本投入的重要来源和组成部分。
1、中国私人教育资本投入的发展
图一 中国教育资本投入发展(数据来源:中国统计年鉴2010)
私人教育资本的投入是对政府教育投入的有益补充,能覆盖到许多政府财政教育经费涉及不到的领域,而且效益和回报率较高。私人教育的发展具有多样性的特点,能很好的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
由图一可以看出,私人教育资本近些年在中国获得了长足的发展,数量上比政府教育支出的增长更为突出,从1995年的466.43亿元到2009年的4271.62亿元,占GDP的比重已经从1995年的0.77%最高上升到2005年的1.78%,之后略有下降,在教育资本投资总额中私人资本和政府资本也是此消彼长,私人教育资本份额从1995年的24.84%到最高2005年38.70%,份额已经增加到将近四成,成为促进中国教育事业发展的重要力量。
2、国外私人教育资本投入分析
世界各国都比较重视基础教育的发展,以2003年为例中国财政教育支出占GDP的比重为2.84%,而主要发达国家这一比重普遍较高,法国最高为5.8%是中国的两倍,日韩等亚洲国家也是在4%左右,西欧国家普遍高于亚洲国家,这与这些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有密切的联系,而中国的财政教育支出明显滞后于经济发展。
在私人教育资本投入方面,中国2003年私人教育资本占GDP的比重为1.74%,之后各年有所下降,中国私人资本在GDP中的比例仅落后于韩国和美国,而高于其他国家,说明近年私人教育资本的发展明显快于政府教育资本,但是2003年以后比重呈逐渐下降之势,2009年比重为1.27%,其中缘由有待进一步探析。
进入新世纪,各主要发达国家都重视教育财政体制改革,美国拨出专项资金提高中小学教育水平,英国将效益不好的公立学校进行私营化处理,同时让学校拥有更多的办学自主权,扩大学生的自主选择权,法国实行合同制教育管理,德国也致力于扩大学校的办学自主权,中国政府也应该在增加教育资本投入的同时注意调整教育资本投入结构。
图二 2003年部分国家教育支出状况
中国私人教育资本投入的主要来源是私人家庭,随着数量和比重的增加,影响其投入的因素值得关注,经过分析研究其影响因素主要有父母的财富、教育投资倾向、家庭子女人数和政府财政性教育投入。
1、家庭财富
家庭的财富多少是决定家庭私人教育支出的基础,不管是学费、学杂费还是教育培训都需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相对而言富裕家庭的教育支出要高于贫困家庭,这一点在高等教育和在职阶段更为明显,随着各国对教育问题的重视程度逐渐加大,各个家庭尤其是素质较高的家庭更倾向于加大在教育方面的支出,而这些则取决于他们自身拥有的财富这个前提。
家庭财富主要包括两部分,一是遗传财富,也即遗产,一般是通过继承上一代的遗产得来;另一个是家庭的收入,主要通过家庭成员的劳动所得,这部分也是财富的主要组成部分。两代人财富之间的关系可以用马尔可夫模型来表示:
It表示父母的财富,It+1表示子女的财富,a和b是常数,影响子女财富遗传的其他因素用εt+1来表示,包括父母的偏爱、子女人数和子女能力等等②,两代人之间的财富存在一个比较直接的继承关系。
作为家庭财富主要来源的收入则主要取决于家庭成员的个人能力和学历等因素,学历与收入呈现近似正比关系,尤其在高等教育方面③,私人教育支出的回报率比较高,个人收入随着私人教育资本投入的增加而增加,反过来个人收入和个人素质的增加又促进家庭支出向私人教育支出倾斜,私人教育支出和家庭收入之间是互为因果关系。
2、教育投资倾向
所谓家庭教育投资倾向,主要指家庭对于教育投资的预期和投资动机,因而私人教育资本投资倾向主要取决于两个方面,即收益和成本,收益主要用私人教育投资的收益率来衡量,市场利率则近似衡量长期教育投资的成本。
在教育科技迅速发展的大背景下,中国教育资本的回报率呈不断上升的态势,许多教育领域私人教育资本投资的回报率明显高于政府教育资本投资,尤其是高等教育方面,因此私人教育回报率的不断上升以及教育对收入影响的不断加大是私人教育资本投入不断增长的主要动力。
随着私人教育资本投入数量和涉及领域的不断增加,教育资本投资的成本即市场利率成为越来越受关注的因素,中国地区发展的不平衡决定了很大一部分私人教育资本支出需要通过贷款等形式来实现,尤其是中西部地区尤为明显,这时市场利率就成为左右家庭私人教育支出的重要因素。
3、家庭子女人数
家庭子女人数的多少直接决定了父母财富的数量分配,在家庭财富值一定的情况下,子女人数越多,投资到每个子女的平均私人教育支出就越少,因此出生率对私人教育资本支出有很大的影响,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东部富裕地区私人教育资本支出明显高于出生率较高的西部的原因。
家庭内部的生育水平与人力资本投资强度存在逆向的关系,是促使我国城乡经济增长和收入分配差距的重要原因之一,正是由于农村家庭的子女数量偏好所产生的对子女质量提高的抑制作用,使得农村长期处在高生育率、低人力资本投资水平和低增长率的“马尔萨斯陷阱”之中④。而城市家庭收入水平普遍较高的同时,子女人数相对较少,因此每个子女的教育经费明显高于农村地区,教育支出的不平衡进而导致受教育程度和收入差距的增大,地区各方面差异也越来越明显。
4、政府财政性教育支出
我国政府教育投入数量虽然持续增长,但是占GDP的比例长期在3%左右徘徊,增长缓慢,距离我国4%的发展目标还有一定的距离,与国际平均水平和同等发展水平国家相比偏低,中国目前教育投资总量不足,不能有效满足经济发展对教育的需求⑤,政府教育投入目前在我国的教育资本中所占比重虽然有所下降,但仍然占据主导地位。
表一 中国教育资本投入情况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中国教育资本投入总额持续增长的同时教育资本投入的内部结构也不断调整,虽然政府教育投入的绝对数量逐渐增加,但是政府教育投入占总投入的比重一直呈下降趋势,之后略有上升,而私人教育资本投入在新世纪教育资本总投入中的比重不断上升,近年有所下降,由表一可知政府财政性教育资本投入在2005年达到最小值为61.30%,之后逐年有上升的趋势,与之对应私人教育资本占总教育资本的比重也在2005年达到最大值1.78%,之后逐年有所减少。
新世纪之初政府教育投入和私人教育投入之间存在一种促进的关系,互补性更强,而近几年随着教育资本规模的扩大,政府教育资本和私人教育资本涉及领域的重叠性越来越强,二者之间的“挤出效应”也越来越明显,基于以上分析,我们构建了政府教育资本和私人教育资本关系的模型,希望将二者的关系具体量化和定性,模型如下:
Y1为私人教育资本投入,数据为非国家财政教育支出,包括民办资本,社会捐资和学杂费。Y2为政府教育资本投入,数据为国家财政教育支出。
对上述模型运用Eviews6.0进行回归分析,模型的最终结果表达式为:
模型判定系数R2为0.99,拟合优度很高,各项的t统计量值均较大,t统计量的P值为0,在1%显著性水平下能显著通过t检验,各解释变量回归系数能很好地反映解释变量和被解释变量之间的关系。F统计量值为529.7,统计量的P值为0,在1%显著性水平下模型能显著通过F检验,说明多元回归的总体显著性较强,模型的构建较为合理。
由模型方程可以看出,政府教育资本投入和私人教育资本投入的关系为一个开口向下的抛物线形,随着政府教育投入G的不断增加,私人教育投入P也随着增加,二者是一个正比例关系,当增加到一定程度,即抛物线最高点,到达P的最大值,随后私人教育资本P随着政府教育资本G的增加而逐渐减少,二者是一个反比的关系。
基于以上对家庭私人教育资本投入影响因素的分析,我们将这些因素主要概括为家庭财富、投资倾向、子女人数和政府财政性教育支出,并分别以家庭收入、市场贷款利率、出生率和政府财政性教育支出数量为衡量指标,建立文章的主要模型。
1、模型构建
经过上文分析我们知道,家庭财富值、家庭教育投资倾向、家庭子女人数和政府财政性教育支出是影响家庭私人教育资本支出的最主要因素,因此我们建立私人家庭教育资本支出的影响因素模型:
H为私人教育资本投入,数据为非国家财政教育支出,包括民办资本,社会捐资和学杂费
Y为家庭人均收入
R为市场贷款利率,以五年以上贷款利率为准
M为家庭出生率
G为政府教育资本投入,数据为国家财政教育支出
a0为常数项,a1、a2、a3、a4分别为各项的系数。
以上变量数据大部分来源于中国各年的统计年鉴,部分数据经过计算整理得到,数据准确性和说服性较强。
2、回归分析
模型的计量方法主要采用最小二乘法,运用Eviews6.0软件进行基本的回归分析和模型的后续检验,对模型的简单回归分析结果为:
图三 模型拟合值、实际值和残差项
由结果可以看出,模型判定系数R2为0.99,拟合优度很高,Y和G两项的t统计量值均较大,t统计量的P值为0,在1%显著性水平下能显著通过t检验,R和G两项的t统计量值较小,t统计量的P值较大,有待进一步检验处理,F统计量值为4205.17,统计量的P值为0,在1%显著性水平下模型能显著通过F检验,说明多元回归的总体显著性较强,模型的构建较为合理。
由图三我们可以看出,模型实际值和拟合值的回归线趋于重合,模型总体拟合效果很好,回归结果中DW值为2.54,残差图趋势亦可以看出说明模型不存在自相关性。
3、模型检验
有模型回归结果可知R和G两项的t统计量值较小,t统计量的P值较大,各变量之间可能存在多重共线性,有待进一步检验处理。
对各解释变量之间的相关性进行计算得:
由此可以看出个解释变量之间存在一定的多重共线性,因此采用逐步回归对模型进行修正,对各个解释变量与被解释变量分别作回归分析:
由上述结果可以看出,H与Y的相关性最大,而且t与F统计量都很好的通过检验,因此保留统计量Y。在保留解释变量Y的基础上分别单独加上其他三个解释变量,进行回归分析:
经过对比发现H与Y、M和H与Y、G的回归模型比H与Y、R的模型更具有说服性,H与Y、R的模型t统计量的P值过大,显著性水平不高,拟合优度R2也最小,H与R的回归拟合优度也只有0.388,综述以上,因此剔除解释变量R,得出最终的结果为:
整合后模型判定系数R2为0.99,拟合优度很高,各项的t统计量值均有所提高,基本能通过t检验,F统计量值为6147.61,统计量的P值为0,在1%显著性水平下模型能显著通过F检验,说明多元回归的总体显著性较强,模型构建的合理性进一步提高。
4、模型小结
分析模型可知,Y与H之间呈正向的相关关系,M对H的综合影响系数达到20.88,而G与H之间在各因素的综合作用下成一个反向的关系,Y、M和G能很好的解释中国私人教育资本支出的情况。
在对家庭私人教育资本投入的影响因素问题进行深入分析,通过对比和模型回归对各因素与私人教育支出之间关系进行定量和定性分析,得出的主要结论及对今后中国私人教育资本投入的发展进行展望。
1、结论
文章的主要结论有两条:
首先,中国家庭私人教育资本投入与国外发达国家相比,增长较快,占GDP的比重较高,近年有所下降,政府教育投入占GDP的比重仍然较低,且增长缓慢,政府教育投入和私人教育投入在短期是相互促进关系,长期则存在挤出效应,尤其是近两三年挤出问题越来越明显,二者已经超过促进效应的最大值点,内部结构需要调整和完善。
其次,出生率即家庭子女人数的多少直接决定了家庭私人教育支出的数量,目前成为影响私人教育支出的最主要因素,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西部子女人数偏多地区私人教育支出水平偏低的原因,家庭收入对中国目前家庭私人教育支出呈正向影响,近年来收入差距的缩小减弱了其对私人教育支出的影响,而随着教育资本投入数量的增加,政府财政性教育支出对私人教育支出的挤出负面影响越来越明显。
2、展望
随着中国教育资本投入的不断发展,家庭私人教育支出成为越来越重要的因素,其收益率较高,社会外部效应也更明显⑥,教育资本投入不能滞后于GDP增长,应在原有基础上稳步增长的同时,加强政府教育投入和私人教育投入的互补性,尽量降低二者的负面效应,加强对西部贫困落后地区生育率的监管,继续缩小地区收入差距,注意国家财政性教育支出向落后地区倾斜,尽快提高落后地区私人家庭教育资本支出,缩小地区发展不平衡。
[注释]
①西奥多·W·舒尔茨:《论人力资本投资》,北京:北京经济学院出版社,1990年版。
②加里·S·贝克尔:《人力资本理论—基于教育的理论和实证分析》,北京:中信出版社,2007年版。
③朱琎,林林:《教育人力资本投资与个人净得性收入关系研究》,《现代商贸工业》,2010年第7期。
④周绍东:《生育率与人力资本投资的逆向关系》,《山西财经大学学报》,2008年第4期。
⑤朱雪文:《我国财政教育投资的现状与问题分析》,《教育科学》,2002年第1期。
⑥Aniela Maria Wirz.Private Returns to Education versus Education Spill- over Effects:.Empirical Economics,2008(34):315 -3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