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尘封历史的艺术再现——评马道远的长篇小说《乐道院集中营》

2013-08-15 00:45许临星
潍坊学院学报 2013年3期
关键词:斯蒙德侵华日军侨民

许临星

(潍坊学院,山东 潍坊 261061)

鲁迅曾把长篇小说比做“巍峨灿烂的巨大的纪念碑”,马道远的长篇小说《乐道院集中营》,就堪称一部题材独特、蕴涵深邃的真正的“纪念碑”式作品。说它独特,是因为它涉足了一个另类的领域,反映的是二战期间侵华日军关押盟国侨民的集中营生活;说它深邃,是因为它并不满足于对生活现象的描摹,而是执著于对战争与和平的理性思索,执著于对人类命运的深层探究。

乐道院集中营是侵华日军在乐道院的基础上建立的关押盟国侨民的集中营,它不像二战期间德国在波兰设立的奥斯维辛集中营那样名闻天下,而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鲜为人知。乐道院位于山东潍县(今潍坊市区),始建于1883年,是美国基督教长老会在华设立的重要的传教基地,里面有教堂,有医院,还有学校。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共有2000多名盟国侨民被关押在里面。

《乐道院集中营》在广阔的国际反法西斯战争的大背景下,以凝重而细腻的笔触,描写了关押在乐道院集中营内的盟国侨民的艰难、屈辱的生存景况和容忍、抗争的心路历程,同时再现了与集中营有着密切联系的中国社会各阶层的人们以及侵华日军和汉奸的生活状态和心态变化,全景式地展示了被尘封六十余年的那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历史活剧,深刻揭示了正义终将战胜邪恶,和平终将取代战争的重大主题。

《乐道院集中营》在人物塑造上别具特色。之所以别具特色,主要因为作者遵循了沈从文所倡导的“贴着人物写”的创作原则。因为“贴着人物写”,作者避免了情感评判的主观性,老老实实地按照生活的本来面目再现生活,按照人物性格的发展轨迹表现人物。更重要的是,因为“贴着人物写”,作者不重视对人物外部特征的刻画,而是着力写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写人生,写人情,尤其是在写人性上进行了深入的开掘。前者是力求把人物写真,后者是力求把人物写深。书中没有常见的人物小传,没有单纯的肖像描写,没有孤立的心理描写,所有的人物都是在情节的发展进程中自然而然地走到读者面前。书中没有绝对的主人公,它呈现的是一组鲜活的人物群像,有名有姓的达四十多人,笔墨较重的约有十余人。这些人物没有符号式的特征和行为,但都显示出性格的丰富性和复杂性。

作为国内第一部反映侵华日军设立的关押盟国侨民的集中营生活的长篇小说,集中营内被关押的盟国侨民必然是重点描写的对象。这些人物都给我们留下了鲜明的印记。诸如山东大学堂创始人、八十六岁高龄的精神领袖格赖姆兹,巴黎奥运会400米冠军、虔诚的基督教徒埃里克,试图改变命运但又陷入泥淖、在绝望中抗争的索菲亚,在屈辱中追求爱情、最后被逼疯惨死的维朗妮卡,圣洁柔弱、在受到强暴时却奋起反抗直至与施暴者同归于尽的梅林达……都呈现出磁石一般的艺术魅力和橄榄一样的艺术特质。其中最值得称道的是堪称集中营的灵魂的里夫斯。里夫斯是《乐道院集中营》为中国当代文学人物长廊添加的一个崭新的人物形象。他是一位在西方现代文明与基督教教义熏陶下成长起来的高级知识分子,先后担任过广文大学校长和齐鲁大学教务长。他曾经长期生活在乐道院,亲身经历了乐道院从天堂到地狱的历史变迁,经历了文明与野蛮的激烈碰撞。他和格赖姆兹一道策划成立了集中营自治委员会,稳住了集中营侨民的心;他和敌人进行了一系列有理有节的斗争,显示出超人的智慧;他冒着极大的风险帮助德斯蒙德和莱昂内尔成功越狱,将集中营的内部情况公之于世;当因逃跑被捉回的维朗妮卡即将被残害的时候,他挺身而出,以自己的生命做担保挽救了维朗妮卡的生命;当得知美日两国的战俘交换名单上有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最初的反应是将自己提前获得自由的机会让给青年人;当被告知以后不可能再有交换战俘的机会,而且囚徒有可能被全部屠杀的时候,他更是表现出难以置信的平静:“就我自己来说,能在长期服务的乐道院里结束生命,也是一种幸福。”里夫斯在集中营解放前夕走向了生命的终点,但他的人性的光辉始终给暗无天日的集中营传递着光明。里夫斯的信仰和思想不可能得到所有读者的认同,但他的高尚的人格魅力不可能不感染所有的读者。

张稼生也是《乐道院集中营》塑造得相当成功又十分难得的人物形象。正是他的存在,把集中营内外有机地联系在一起,促使了许多重大事件的发生和发展。他是一位普通的中国农民,却又受过西方文明的洗礼,先后做过乐道院的勤杂工和集中营的清洁工,身上既有淳朴、善良、勤恳的传统美德,又有某些开明、友爱、助人的新的品格。日军的残暴和专横,给张稼生的家庭以及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创伤。他的妻子被吓死,大儿子失踪,二儿子被枪杀,三儿子死于非命。他的家几次遭劫,本人曾三次被日军逮捕,受尽酷刑,险遭杀害。面对难以把握的命运,他有过难言的凄楚和苦涩,有过无助的悲凉和绝望,但还是默默地承受着接踵而来的苦难。张稼生最使人难忘的是协助德斯蒙德和莱昂内尔越狱这一壮举。作为一位“只知挣钱养家”的清洁工,张稼生不一定认识到德斯蒙德和莱昂内尔越狱的重大意义,但绝对能够认识到帮助德斯蒙德和莱昂内尔越狱将给他带来灾难。他之所以不计后果地为德斯蒙德和莱昂内尔的越狱积极奔走,完全是基于里夫斯的信赖和他们之间的友谊。正像小说中所表述的:“对于一个看不到任何生的希望的人的请求,对于他所尊重的里夫斯先生的请求,张稼生是没有勇气,也不忍心拒绝的。”德斯蒙德和莱昂内尔成功越狱后,张稼生受到了日本人的怀疑。面对死亡的威胁,他仍然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忍受。张稼生少言寡语,但他像一尊伟岸不屈的雕像巍然耸立着。在过去的战争题材的文学作品里,类似张稼生的艺术形象,似乎还没有出现过。

《乐道院集中营》塑造了各种各样的艺术形象,侵华日军和汉奸的形象,格外具有美学价值和文学史价值。书中没有单纯的丑恶行为的展示,也摈弃了脸谱化的粗疏勾勒,而是深入到人物的内心世界,着力描绘他们稍纵即逝的情感变化。小说在描写侵华日军与汉奸的时候,完全打破了“恶则无往不恶”的性格单一化的传统格局,真正表现了鲁迅所说的“美恶并举”、“美恶泯绝”。在这类人物形象中,秋原丰正无疑是作者用力最甚,也是描写得最深刻的一个。秋原丰正受过高等教育,是战争把他裹挟到侵华日军的行列。在乐道院集中营,他先是做英语翻译、日语教员,最后担任了警备司令部司令。秋原丰正忠于“大日本天皇”,忠于“大日本皇军”,积极参予侵略战争,但是头脑比较清醒,良知尚未泯灭。他较早地对日本的侵华政策产生了怀疑,较早地看到了日军必然失败的最终结局。他曾对表面上为日本人做事、实际上是中共潍县县委书记的高景之说:“战争进行到今天,大日本帝国早已成了强弩之末,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对于你们中国来说,大日本帝国目前所从事的圣战未尝不是好事,中国的精英大都加入到抗日的洪流,而许多的垃圾全部投入了大日本帝国的怀抱。从某种意义上讲,大日本帝国为中华民族的复兴挑选了领导者和可依靠的力量。”秋原丰正的内心深处始终萌动着丝丝亲情、友情,对被蹂躏、被残害的弱者常常流露出怜悯之情。他对高景之说:“你虽然是亡国奴,但你毕竟可以跟你的夫人和孩子在一起;我虽然是战胜者,但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我的夫人和孩子了。”“假如未来的局势真如毛泽东所预言的,我也只能在天国里跟我的夫人和孩子相见了。”当秋原丰正得知德高望重的格赖姆兹和里夫斯因饥饿和寒冷卧床不起的时候,他郑重地以学生的身份委托埃里克把两床被子送给他们;当秋原丰正接到处决高景之的命令的时候,他极力以证据不足为高景之解脱,尽管他最终还是执行了命令。当秋原丰正看到因游行抗议而被枪杀的五位侨民曝尸操场的时候,他主动跟集中营的最高统治者交涉,五位侨民最终得以安葬。当秋原丰正看到大批的侨民因饥寒死亡的时候,禁不住怅然叹息:“所有的一切都要结束了,所有的一切也应该结束了。”因为秋原丰正热爱日本,他无法接受日本战败的现实;因为秋原丰正的良心尚未泯灭,他无法接受日本军人残酷杀戮无辜的现实。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的消息,尤其是美国空降兵的飘然而至,加剧了他内心深处的矛盾、动荡、痛苦和不安。也许是对于所热爱的日本已经绝望,也许是为了寻求精神上的解脱,他惆怅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秋原丰正是黑格尔老人所说的“这一个”侵华日军的形象,是《乐道院集中营》的独特创造。

乐道院集中营相对独立但非绝对孤立,它和集中营外面的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些联系大都体现为各种各样的矛盾。侵华日军与被关押的盟国侨民的矛盾,侵华日军与中国社会各阶层民众的矛盾,侵华日军与国共两党的地下工作者的矛盾,侵华日军与国共两党的抗日武装的矛盾,“大日本帝国”与盟国的矛盾,侵华日军与汉奸的矛盾以及汉奸内部的矛盾……《乐道院集中营》明显借鉴了《金瓶梅》、《红楼梦》的网状结构方式,将现实生活中的许多组矛盾有机地交织在一起。整部小说就像一张网,每一条线索或者说每一组矛盾就是一条网线,每一个人物则是网上的一个结点,线与点紧紧地连在了一起,环环相扣,无懈可击。

乐道院集中营内部和外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乐道院集中营》将两个世界摆到了近乎同样重要的位置上。集中营自治委员会的成立及其活动,由中毒事件引发的集体游行抗议,德斯蒙德和莱昂内尔的成功越狱,因德斯蒙德和莱昂内尔的成功越狱引发的日军的报复,英美两国与日本的战俘交换,掩埋由冻饿而死的43名侨民尸体等等事件,构成了集中营的内部世界;张稼生为德斯蒙德和莱昂内尔的越狱传递情报,共产党游击队袭击蛤蟆屯火车站,日伪洗劫普通百姓,日军袭击国民党游击队,日军精心组织的选美大赛,中共地下人员处死汉奸,日军扶持汉奸武装,美军派飞机解救集中营难友等等事件,构成了集中营的外部世界。集中营内外两个不同的世界千头万绪,作者以集中营内外的不同生活设计了两条主线平行发展,有分有合,像网绳一样将那么多重大事件穿在一起,前后呼应,有条不紊,正如毛宗岗所说的:“文如常山蛇然,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中则首尾皆应,非结构之至妙者哉!”

《乐道院集中营》的结构明显受到了元杂剧的影响。王国维在《宋元戏曲史》第十一章中指出:“元剧每折唱者,止限一人,若末,若旦;他色则有白无唱,若唱,则限于楔子中;至四折中之唱者,则非末若旦不可。而末若旦所扮者,不必皆为剧中主要之人物;苟剧中主要之人物,于此折不唱,则亦退居他色,而以末若旦扮唱者,此一定之例也。”《乐道院集中营》虽然采用了全知叙事视觉,但每一章只借助一两个人物的视角叙事,也就是王国维所说的“每折唱者,止限一人”,作者始终深藏在文字背后,读者甚至感知不到作者的存在。《乐道院集中营》对全知叙事视觉的限制,既避免了读者对全知叙事视觉“无所不在,无所不知”的非难,又增强了故事的真实性。

《乐道院集中营》的结构方式还带有欧洲古典主义戏剧三一律的烙印。三一律又称三整一律,规定剧本情节、地点、时间三者必须完整一致,即每剧限于单一的故事情节,事件发生在一个地点并于一天内完成,也就是所谓的“一个事件、一个整天、一个地点”。《乐道院集中营》吸收了三一律的精髓,但并非生硬照搬。它的每一章的情节相对集中,但并非单一;它的每一章的地点相对固定,但并非不能变动;它的每一章的时间相对紧凑,但并非严格限制为一天。

《乐道院集中营》在结构上还有一个突出特点,那就是疏密相间,密则反复渲染,疏则几笔带过,实在像汪曾祺所坚持的“无话则长,有话则短”。比如写到受尽屈辱的索菲娅之死,只有简短的两句话:“索菲娅跑到壕沟岸边,回头看了一眼秋原丰正焦灼的面孔,双手捂着眼睛跳进了壕沟。伴随着秋原丰正的一声惊叫,壕沟里激起了一朵混浊而又巨大的浪花,随即归于了沉寂。”写到中共潍县县委书记高景之之死,更是从张稼生的视角点到为止:“高景之离开审讯室后,张稼生就像被日本人遗忘了一样,再也没有一个人来审问过他。连续十几天,他除了和健健、壮壮围坐在一起说话,就是长时间站在窗前,对着他亲手种植的这棵石榴树出神。高景之离开审讯室后响起的那几声枪声,一直回荡在张稼生的脑海里,对于死亡,他竟然感到了难以名状的亲切。”集中营的解放是重大事件,因为对人物的塑造、主题的表现没有太大关系,所以书中写到美国空军解放集中营的情形,只用100多字描写了侨民看到飞机时的沸腾场景,便戛然而止。

小说是语言艺术,成功的作家无不在语言上苦苦追求,汪曾祺更是强调“写小说,就是写语言”。汪曾祺的话从理论上说并不严密,却是真正的夫子之道。《乐道院集中营》的语言明显受到了明清小说、传统戏曲以及“五四”以来优秀文学作品的影响,既具古典神韵又有现代气息。

《乐道院集中营》是一部悲剧,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通篇弥漫着鲁迅在评论《红楼梦》时所说的“悲凉之雾”。这种“悲凉之雾”的营造得力于历史本身的苍凉,更得力于作品凝重、深沉、舒缓、自然的叙事风格。从小说开头“天气越来越热了,购买冰块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到小说结尾张稼生“往陆素芬身边靠了靠,呆呆地望着从警备司令部内陆续跑出的日本军人和美国军人,自言自语道:‘咱们的青天白日满地红呢?咱们的青天白日满地红呢?’”徐徐道来,从容不迫。全部文本没有跳跃性的语句,所有的文字都像小溪一样漫不经心地流淌着,不见丝毫雕琢的痕迹。

《乐道院集中营》复原了上世纪四十年代潍县城的历史风貌,却没有采用潍县方言,即使文中出现的普通市民和普通农民使用的语言,也都经过了认真地筛选和提炼。叙事语言更是充满了浓重的书卷气。《乐道院集中营》的语言体现了作者儒雅的风致、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古朴的审美情趣。法国作家福楼拜在谈到小说语言时曾说过这样的话:“如果文句读起来能适合呼吸的要求,才能说文句是活的,如果文句可以高声朗读,这文句才是好的。”《乐道院集中营》的语言也许达不到福楼拜的要求,但跟福楼拜的追求是完全一致的。

《乐道院集中营》没有大量的心理描写、景物描写,也很少直接的抒情和议论,而是大量采用了中国传统的白描手法,以最俭省的笔墨表现人物复杂的性格和神韵,力求“一词见性格,一语传精神”。当里夫斯以自己的生命做担保拯救了即将被残害的维朗妮卡的生命的时候,书中有这样一段描写:“里夫斯孤独地站立在脚印杂沓的雪地里,一动不动地望着环绕着多米尼克尸体的囚徒以及正在哈哈大笑的维朗妮卡,惟有花白的头发像操场四周被冰雪包裹着的枝条一样瑟瑟抖动着。特鲁迪抱起满脸惊恐的路易丝,轻轻地叫了声‘里夫斯先生’。里夫斯点了点头,一滴清泪缓缓地滑过他的左脸颊,悄无声息地滴落到雪地里。”这里没写最能传神的面部表情,只写了被着意放大的两个细节:瑟瑟抖动的白发、缓缓滑过的清泪。仅靠这两个细节,作者就把里夫斯的愤怒、悲痛、无奈和怜悯的情绪,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乐道院集中营》的语言具有强烈的情感色彩,从表面上看,作者对他所描绘的一切都不置一词,而事实上,作品中的一人一物、一草一木都渗透着作者的审美取向、价值评判和人性拷问。集中营中的43位难友被埋葬后,作者写道:“特鲁迪没有顾及脸上的泪水,她倔强地挣脱了伊莎贝拉的双手,叹息着绕过格赖姆兹和里夫斯的坟墓,径直走到维朗妮卡的坟墓旁边,痴痴地站立着。伊莎贝拉远远地望着特鲁迪孤独的身影,渐渐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觉得特鲁迪并不是在向难友们做最后的告别,而是在寻找自己的新居!墓地里骤然增加了43座新坟,囚徒们的心里也骤然增加了沉甸甸的思念。伊莎贝拉擦了擦溢出眼角的泪水,慢慢地走到特鲁迪身边,搀扶着她走向了紧靠着虞河的简易木桥。特鲁迪在简易木桥上停下脚步,失神地望着壕沟里夹杂着枯草的流水,伤感地说道:‘他们死了,我们来送葬;我们死了,谁会来送葬呢?’‘你说什么?’伊莎贝拉微微一愣,小声反问道。‘他们比我们幸福。’特鲁迪说道。”这里似乎在进行纯客观的叙述,但是字里行间却蕴含着无尽的哀思,深切的同情,更流露出对制造灾难的侵略者的鞭笞与谴责。

《乐道院集中营》是马道远正式出版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从孕育到付梓长达十个年头,可谓“十年磨一剑”。《红楼梦》“字字看来皆是血”,曹雪芹“十年辛苦不寻常”,《乐道院集中营》何尝不是作者心血的结晶?这是一本太像史书的小说,这是一本太像小说的史书,不仅仅是艺术的再现和再现的历史,作者尝试用另一种表现手法,更近地接触本质的真实。小说可以像其他人那样写,也可以像马道远这样写。

这是一本值得一读的书。无论对写小说的人还是读小说的人,都不妨读读。真诚地期待这部呕心沥血之作能被广大读者玩味、欣赏与品评,真诚地期待这部呕心沥血之作能引起更多人的心灵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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