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在镜花水月里挣扎为诗——对《空心人》的几种不规则解读

2013-08-15 00:47:17李路平
贺州学院学报 2013年3期
关键词:空心困境故乡

李路平

(广西师范学院 文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1)

之所以不厌其烦地引述一大段艾略特的论述,是因为我现在正处于这样的一个“敏感”的年龄阶段,我即将步入人生中的二十五岁,而且,我正是一个“还想继续做诗人的人”。也许有人会对此不屑一顾或者是嗤之以鼻,我想说的是,这并非是拘泥于形式的守旧思想,而是脱离了青春期的激情热度写作之后,如何让写作更深远地进行下去的严肃的问题,也即转化为问题形式之后,我们无可避免都要面临的思考和抉择:除了怎么写、写什么之外,还有为什么写。技巧一类可操作的东西在此看来都不算是什么问题,反而是找到自己写作的立足点,成为一个在年龄上逐渐走向成熟的诗人,如何让自己的写作安然地度过面向它而存在的一个又一个的“本命年”,以保证自己的创作不会进入死胡同,乃至文思的枯竭。在我看来罗雨无疑是冲过这一阶段的成功者,她的诗似乎是在二十五岁之后获得了一个巨大的飞跃,诗集《空心人》几乎全部都是选自近年发表的作品,她也好像并未遇到写作的瓶颈,作为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长者”,这些都足以让我对她肃然起敬并且认真研读她的作品,对于一个仍然显得不知所措的年轻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向一个拥有了“历史感”的诗人请教更有意义的事情了呢?

弗洛伊德曾认为:“幻想的动力是未得到满足的愿望,每一次幻想就是一个愿望的履行,它与使人不能感到满足的现实有关联。”[4]4很多事情的发生都与幻想有关,创作应该是其中表现得最为突出的一种,因此诗歌也不例外。诗中的“审美”或“审丑”,抑或是最普通的直抒胸怀,其实都指向某个具体的目的,在某种意义上也即是“未得到满足的愿望”。

在《空心人》的《后记》中,罗雨很明确地表露了她的观点:“我的诗所着力展现的是当代知识分子,尤其是80后年轻一代的知识分子的精神困境和心理图谱”,也即这一代的“挫败感、虚无感、无根感、无所适从感”,以及他们所遭受的“煎熬、痛苦、困顿、挣扎、失望、虚无等精神失调的状态”[2]133,这也即是西川在《所谋或许更大更远——中国80后诗系总序》中所说的“发现自己的问题”,“找到自己的话题”[5]3。

对于80后一代的受挫感,也即她(罗雨)在后记中列出的“遭遇高考时大学并轨、考研时硕士扩招、博士毕业依然找不到工作、工作后买不起房等多重压力”[2]133,诗人无疑是体会颇深的,这也即是导致这一代人共同精神困境的主要根源,现实矛盾的不可调和。精神困境的难以解脱,可以说在诗集中表现的非常明显,从诗人精心拟定的四辑主题 ——“出走”、“困境”、“心狱”、“出口”—— 就可以看出,她所要表达的是“一个完整的精神历程”也“从一个角度揭示了社会转型时代当代中国人的精神失落”[6]7。在“一点也不缺少问题”的中国当代社会,诗人从个人自身经历及内心的独到感受出发,经过迷茫、苦闷与不断的找寻,发现了自己作为其中一员的一代人的生存悲剧,处于尴尬、彷徨、离散、追寻的多重困境之中,深切地体会到了作为“漂泊的一代”的成长的艰辛和苦痛。

物质或现实生活中不能给予或满足,所以诗人只能求诸于文字即诗歌,用一种文学的最高形式来向人类的生存困境发问,以期能够探寻到自身存在的困境的根源,获得解脱或者走出重围。可以说,她看见了问题的实质所在,但她所寻求的超越及“出口”仍然被层雾所笼罩,未能感到足够的希望与坚定的意志,从而使诗人在诗作中表现出了复杂矛盾的心理状态。

纵观《空心人》,有两种色彩始终萦绕其间:超然和悲剧。她似乎了悟一切,却又始终挣扎其间,无以解脱。在全部的98首诗中(如果把其中的两个组诗《妈妈,请再唤一声我的乳名》及《爱情是一种幻觉》当做两首诗看待的话,则只有74首),无论是写故乡,写亲情(主要是母女之情),或者写爱情,诗人似乎都是洞彻天地、超然物外,她能一层一层揭示万象的表面,然后直击它们的本质之所在,无论是故乡成为“异乡”,亲情成为“噩梦”,还是爱情笼罩“幻觉”,她的体察都充满了佛家的宗教色彩,经历了生存的挣扎和苦难之后,一切美好的幻影都在她的面前显露出原形,她在充满希望的一番期待与追求之后,反而剩下了一缕伤感、苍凉,而趋失望与绝望的悲剧情调,形成一种超然与悲剧共生的奇特张力。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诗集中出现频率繁多的两个词就是“影子”和“镜花水月”,两者都有极强的宗教文化色彩,它们所折射出来的意思是空、幻、虚无、易逝、以及洞察一切之后的平淡与超然、解脱,它们所用来描述的应该是出世者的感官和心态,而作为一个积极的入世者而言,用这些词来比喻或形容生活其中的现实世界,无疑就会衍生出另外一种含义,即无力、悲观、失落等一系列的消极因素,因此也鲜明地表现出了作者所要探讨的一代人精神困境和心理图谱,这是一种交织着眷恋与失却、接受与拒绝、熟悉与陌生、肯定与否定、远与近、是与非、亲与疏、爱与恨等等复杂与矛盾心态的集合,是一种充满激情与向往同时又失落斗志与牵系的无言的悲伤。她的诗最后似乎都打上了一个“死结”,让萦绕其中的那种悲凉的情感无以排遣,囿于其内,无以所终,正如她在《开始,或者结束》中所表现的那样:“也许/结束,是一种开始/开始,是一种结束”,而在那一首表现游子与故乡的《回家》中,诗人的这种情感表现得最为明显:“我离你如此近/却又如此远”,“当我站在你的背脊/我陌生的像个异乡人”,“我扑入你怀里/你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生养过我十九年的故乡凝望着我/像打量一个来自远方的过客”。成串的悖义词贯穿全诗,同时也深刻地表现出了诗人的内心在两极游离,她既在体味自己的内心,同时又在揣摩故乡的眼睛,自己表现出来的一片欢欣,是否会迎来陌生与僵化的回应?这也可以看作是全集中的一个典型表达,罗雨正是在这样一种矛盾对立的心态之中一步一步地揭露出生存与人性的困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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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诗人在这里表现的矛盾与痛苦,是整个现代人的通病,是我们生存其间的大环境所影响和导致的,交织着复杂的悲剧色彩。正如她在后记中所说的一样:“我觉得,人走来走去都走不出命运设置的陷阱;无论如何出走,无论向何方出走,都无法摆脱命运的摆布。我们永远被命运的巨轮推着,不断地向前挪动脚步。”[2]136

作为一部“将笔力集中于展现我们这一代知识分子的精神困境”的诗集,罗雨的诗集名称“空心人”无疑具有深切的概括力,对它的解释与争辩在文章的开头既已提到,这里便不再赘述,面对着这一部“似乎要表达一个完整的精神历程”的诗集,而且作者本人也认为“‘出走’、‘困境’、‘心狱’、‘出口’四辑,我觉得这些诗已大体地呈现出‘空心人’的面貌与图谱”,然而我倒是更愿意将它当作是诗人在着力表现一个现代人,尤其是80后的“这一代知识分子”被时代渐渐“掏空”的过程,各辑中想要刻意分离出来的阶段或历程,其实都可以大而化之,可以看做是诗人试图着重从三个方面——故乡、亲人、爱情——的失却及陌生化的视角,来凸显“空心人”这一现代人(尤其是“我们80后这一代”)的隐秘身份,我也试着从这些方面加以阐述。

(一)故乡——永远的异乡人

在辑一“出走”中,罗雨用15首诗的分量和篇幅,来着重表现“故乡——异乡人”这一知识分子经常遭遇到的心理尴尬和文化身份转变的问题。“思乡”可以说是古今中外人尽皆知的文学“母题”,是创作的“原型”,中国古代写乡愁的作品有很多,但让我们为之动容的,也无过于贺知章的《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不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是唐代社会文人所遭遇到的悲凉,虽然和现在诗人所要表达的情感类似,但是在当下的城市与乡村的巨大反差之中,这种情感变得更加刻骨与复杂,诗人所感受和体味到的东西已是一言难尽。

开篇诗人就道出了“出走”的原因:“廉价的理想,被昂贵的流浪绑架”尽管“泣啼的村庄试图逮捕我撤退的灵魂”,但是“终究溃败在车轮的预谋之中”(以上诗句摘自《出走》)。诗人离乡到达的地方是北京,这个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即是将“我”变成“异乡人”的地方,不知是否是巧合,在艾略特所认为的“四月是残忍的季节”,诗人却在“打捞故乡的影子/在北京的柳絮中”(《四月,我在北京的柳絮中打捞故乡》)。然而在“异乡”,诗人必定无法忘却故乡的一切:“老屋墙角的青苔,后山的蟋蟀/还有湘江边上那漫山遍野的橘红”(《故乡,故乡》),“后山的杜鹃花又染红了夕阳/门前,青石板路/轻声唱起经年的老歌”(《雨中忆江南》),“村头那棵苦栎子树/一个黄昏挨着一个黄昏”(《夕阳下的故乡》),甚至“老槐树下遗失的蝴蝶结/套在童年的发梢/套住了无尽的回忆梦境/村口的那只老井/反复敲打着岁月这面鼓”(《雨水沾湿故乡的脸》)。故乡已在千里之外,身为游子的她,也曾想接纳“异乡”,然而她所看到的北京却是“缀满了文化、经济、政治的饰品/现代与后现代的表情”生活在其中的人,“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谁也听不见谁的声音/更别提什么天涯若比邻,海内存知己/心与心,早已被物质的厚墙隔开”,“你如此富裕/而我,一无所有/在清凉的月色里/我寂寞地,紧紧抱住自己的影子”(《北京,我一无所有》),“我”在这里并不能找到真正的归属感,“我”是大地上永远漂泊的“异乡人”!

罗雨通过对这一主题的抒写,很好对应了她在后记中对80后这一代知识分子的心路历程的论述,正是这样一代人,经历了“村庄装着我”到“我装着村庄”,再到“我装着‘异乡’”的转化,使得“故乡”这一看似永恒之物,在文化意义上被解构了,而使“我们”逐渐被掏空,开始成为“空心人”。

(二)亲人——回忆的噩梦

北岛有一首著名的一字诗叫《生活》,通篇一个“网”字。我们在惊讶之余又不禁称赞它的精到,生活不就是千般复杂万般无奈吗?啰啰嗦嗦千万言,未必能敌得过一个“网”字。无独有偶,罗雨在叙说“困境”这一辑时,也用到了“网”的意象,无论是《致命运》,还是《罗网》,无不是命运和生活的多音注释,诗人站在一个女性的感受立场,以一个极具悲剧色彩的失败者形象,对命运进行质问,充满了悲凉而又感伤的情调。

尤其是当读到她为母亲而写的那一首组诗《妈妈,请再唤一声我的乳名》时,其中的悲哀之情更是让人柔肠寸断,难以自持。生活的困境,一切物质上的艰难我们都可以慢慢解决,唯独是心灵上感情上特别是精神上的困境,我们却无所适从,“网”还能条分缕析,没有线索的问题,应当如何破解?

古代就有一句话,读来令人动容,叫“子欲孝而亲不在”,当子女想要恭奉父母的时候,双亲却早已不在人世……亲情,尤其是至亲之情,是人世最真挚无私的情感,是我们割舍一切永远也无法割舍的东西,它就像血液渗透到了我们身体中的每一个部分,他们疼痛,我们的心会比他们更疼!从王光明先生的序和黄芳女士的评论(《她的温柔与细腻,她的才情与坚强》)里,我们可以感知,诗人的母亲遭遇了不幸,恰恰是在她北上读博期间。也许她永远无法再说话了,可是,诗人却多么想听她说一句话,多么想听到妈妈“再唤一声我的乳名”!我此刻想到父母呼唤我的乳名,心里再坚硬的部分也会柔软下来,这种亲昵,这种唯一,无人能比。

我相信这一组诗(8首)是诗人知晓母亲遭遇不幸之后写就的,就像经历过人生的风风雨雨的人一样,他们说出的每一句话都饱含了感情,充满了深意,无论它们多么质朴和平淡,都会变成一颗颗精确的子弹,击中我们的情感和心灵。

这一组最为质朴,最为饱含温情:“你轻轻叹息着,仿如落叶/一叶蝴蝶,翩然栖落你肩头/凝视你苍凉的眼神/那是你前世的飞舞吧”(《坐在夕阳里的母亲》),“如果用你的泪水,闩住月光/能否让它洗尽人间烟火/还你一片清明?”(《母亲,母亲》)“你一定很想唤醒噩梦中的女儿吧/可残忍的命运扼住了你的喉咙/女儿的乳名啊,那曾呼唤过千声万声的一个音节/今夜,凝成你眼角悬挂的冰棱”(《妈妈,请再唤一声我的乳名》)…… 那些温馨的画面,那些温柔的体贴,那些在母亲眼里永远是孩子的童真和单纯,早已经失去了!“今年的秋天/秋风它太不小心/过早地踩断了夏的尾巴/一天比一天凉了/可妈妈已不在能来电话/不再能告诉我:/秋风凉了/记得加衣服,晚上盖好被子”(《秋风凉了》有时,这些叮咛会让我们心烦,那是因为我们不曾想到它会失去,无法再拥有的时候,我们却是那么怀念,那些话语原来是那么亲切。当本来是温馨的回忆变成噩梦而带来泪水的时候,我们还能说些什么?

亲人、故乡原本是我们内心深处最深切的寄托,无论我们流浪到何方,想起它们总是能让我们满心温暖,然而“故乡”已经失去了,“亲人”又在此面临着损失,原本拥有这两样东西在心里,我们才可算作是完整的人,可是随着它们的逐渐流失,我们也像蒲公英一样,越来越轻,最终脱离大地和母亲的怀抱,在空中挣扎浮沉,无法再认清自己,无法再有安定和依靠,从而让我们的“空心人”身份更加突出。

(三)爱情——一种幻觉

当我们所能把握的外物:故乡、亲情都逐渐失却之后,我们只能返回内心,在身边最亲密的人之间,依靠爱情来度过此生。“我用南方的阳光和雨/为你搭建了一座城池/让你 住在我的精神里”,“我让你住在我的精神里/我的精神也住在你的幻想里/夜深人静/我感到真正不再孤独”(以上诗句摘自《让你住在我的精神里》),虽然爱情就像一种病,“这是尘世中最重的疑难杂症/从感染到恶化/不过一个春花秋月的长度”,虽然“直到连理枝上的花/枯了,萎了/你还在叩问这世间的爱情为何物”(以上诗句摘自《爱情是一种病》),可我们不是都无时无刻不在守望?尽管“我”知道,“也许,事实上爱情不过是幻觉/我在这幻觉里一寸寸陷进/柔情却在你冰冷的怀里/一点点地被蒸发”(《不过是幻觉》),也可能是“我,一个人/在夜的舞台上空舞到天明”(《独角戏》),哪怕“我被自己囚禁/在你的花园里,绝望着/不能高唱,也不能低吟”(《囚鸟》),甚至“我是你沉重的十字架/今生,也许从前世开始/便悬挂在你灵魂的枝桠上”,“而我,与你/亲爱的,我们演出了什么/扮演了什么/一切仿佛是梦,是寓言/是别人的神话”(以上诗句摘自《十字架》),“我”依然期待与相信,因为在尘世之间,除了故乡与亲情,我还必须再相信什么,相信爱情,以抵抗现实的侵蚀与压迫,得度此生的茫茫黑夜。但是,她早已看透爱情忧伤的结局,似乎爱情也不是“我”所能紧紧抓住的,“在投错胎的路上/爱情,早已走投无路/一片一片地,我撕碎心和灵魂/砌四面墙壁,堵住今生的风花雪月/堵住前世与来生”(《当爱情走投无路》),“我”只能听从“他们告诉我:/你与其醒着,还不如昏迷”(《一个剔除记忆的手术》)。

我们拥有的一切事物,都显露出了它们的残酷与必将失去的本质,而我们所能面对和必须接受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残忍的现实。在罗雨的笔下,人生似乎就是这样一种必将失败的命运,是一场无可挽回的悲剧,我们都只能接受这种必将到来的结局,成为一种文化意义上和符号上的“空心人”,在这个世界上煎熬、痛苦、困顿、挣扎、失望、虚无乃至死去,结果似乎并非“一片光明”,而是“一塌糊涂”。故乡和亲情这种作为外在的依靠也许最终会被时间夺去,而爱情,这种内心私密的情感的维系,结局也被证明是幻觉,这些在罗雨的诗歌里被刻意地发掘与放大,我觉得并不是她的悲观色彩的流露与抒情意识的泛滥,而是她作为一个诗人的“历史感”的体现,也即有意识地以此来凸显自身的写作姿态,以这样的一种写作手法达到并完成诗歌对现实的介入,找寻到一个80后诗歌写作者创造力的“落脚点”[5]4,她的写作的目的其实和鲁迅创作白话小说的目的别无二致,都是为了“引起对现实的疗救”。

在最后一辑“出口”之中,诗人找寻的“慢”和“静”的心态,以及“沉浸于纯粹的山水、自然之美的自我抚慰”,其实就是为了转变“我们这一代”的“空心人”境遇,现实的“快”和“闹”其实就像绑架诗人去往“异乡”的车轮,它转的越快,所产生的离心力也就越大,它所从我们身上甩脱出去的事和物就越多,我们就会变得越来越“空”,永远挣扎在无以解脱的生存困境和精神困境,而“慢”和“静”即是静止和沉淀的过程,纯粹的山水和自然之美都是抚慰和充实心灵的养剂,是是生命真正拥有重量的因子,也即是能够真正充“实”生活的源泉。

诗歌中的“历史感”是一个渐趋成熟的写作者一种必然状态中的写作自觉,它并非是一种被强制附加上去的文化色彩,也无需过多的有意识的强调。正如在面对《空心人》这样的一部诗集时,我更想像王光明先生和黄芳女士那样,经由更加感性的层面去接近诗歌和作者,没有对“空心人”在文化意义上的过多阐释,更多是对其在更加细微之处的体察和关照。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我们更加真切地去感受和体味她的文字。

其实这也是一部真正的女性生活经验史,她专注的并非是性别文化意义上的东西,也非现实生活中的儿女情长温柔悲戚,更多的是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对自身生存和命运的思考,以及同代人所面临的现实处境和困扰,也就是说,她是以一己对现实的体察从而达到对一个共同命题的普遍意义的提升,“空心人”首先是她一己的“身份”的确定,其次才是一代人“身份”的代言。我在阅读它时,也看见了其中的困惑、失落以及无休的挣扎。

有人形容余光中是“左手为诗,右手成文”,就是指他的诗歌和散文乃至翻译都旗鼓相当,极具功力,作为一个具有博士学位的现当代文学尤其是新诗的研究者,它用本名(罗小凤)发表有相当水平的学术论文,又用笔名(罗雨)发表充满思考的诗歌作品,这本身就是一种鲜见的文学现象,因而《空心人》便又多了一层有待阐释和探索的意义空间。单纯想从感性的层面去探求《空心人》的意蕴,其实也容易流于表象或减损甚至歪曲诗集中的诸多内涵。

作为一个到了二十五岁“还想继续做诗人”的年轻人,我很想找到黄芳女士所说的那样一种人与人之间的气息,使得“这样的气息使你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看出谁是自己的同类”[7]119。

[1]周飞伶.空心人:一代知识分子的精神图谱 — 罗雨诗歌论[A].罗雨.空心人[M].银川:阳光出版社,2013.

[2]罗雨.后记[A].空心人[M].银川:阳光出版社,2013.

[3](英)T.S.艾略特.传统与个人才能[A].伍蠡甫,胡经.西方文艺理论名著选编(下卷)[C].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

[4](奥)弗洛伊德.创作家与白日梦[A]伍蠡甫,胡经.西方文艺理论名著选编(下卷)[C].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

[5]西川.所谋或许更大更远 — 中国80后诗系总序[A].罗雨.空心人[M].银川:阳光出版社,2013.

[6]王光明.空心人:一代人的精神困境 —— 序[A].罗雨.空心人[M].银川:阳光出版社,2013.

[7]黄芳.她的温柔与细腻 她的才情与坚强—罗雨印象[A]罗雨.空心人[M],银川:阳光出版社,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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