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的马克思主义哲学观

2013-08-15 00:53康永超
湖南第一师范学院学报 2013年2期
关键词:哲学观哲学思想哲学

康永超

(江苏省常州市委党校理论研究中心,江苏常州 213016)

哲学观回答的是“哲学是什么”这一哲学的根本性问题,哲学史上各种形态的哲学都是在各自哲学观的指导下构建起来的[1],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基础之上诞生的毛泽东哲学思想也不例外。那么,毛泽东的哲学观是怎样的哲学观?换句话说,毛泽东所理解的哲学形态是什么?深入研究毛泽东哲学思想,推进当代中国哲学的创新发展,需要把握毛泽东哲学观的确立及其产生的影响。

一、毛泽东哲学观的确立基础

从本质上说,毛泽东哲学思想并不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之外的另一独立的哲学体系,毛泽东对哲学观的理解传承于马克思主义哲学。马克思主义哲学虽然是在西方传统哲学的基础上创立的,但在哲学观上,传统的西方哲学视哲学为纯哲学的理论形态,奉哲学为思辨清谈的学院哲学,马克思则跳出传统哲学的纯哲学框架,在研究现实问题的过程中创立了马克思主义哲学,正如他自己所说:“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2]57沿着这一思路,马克思将哲学的研究深入到了政治经济学的视域中,这就是为什么他的历史唯物主义哲学的核心概念是生产力、生产关系等经济学概念的原因,基于这一原因,科学的认识论和方法论成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出场路径[3]。

马克思这一注重实践和应用的哲学观对毛泽东哲学观的确立及其哲学思想的形成产生了深刻影响。毛泽东正是循着这一哲学观创立起了具有自身鲜明特点的毛泽东哲学思想。毛泽东之所以会接受并且大跨度地升华和发展了马克思的哲学观,具有以下三个主要因素。

第一,中国传统经世致用哲学思想的熏陶。中国儒家主流哲学思想不尚思辨,主张经世致用,反对空疏不实。毛泽东深受中国传统哲学思想文化的熏陶。他在8岁至13岁期间即在韶山一带的私塾读书,接受儒家思想的教育。尤其自进入湖南一师学习后,毛泽东潜心修学,吸收了丰富的中国传统哲学遗产。清代唯物主义思想家顾炎武以“实学”代替“理学”的主张,王夫之“行先知后”的学说,颜元的“心中思想,口中讨论,尽有千万义,不如身行一理之事”的观点,都影响着毛泽东[4]23,这对日后毛泽东哲学观的确立产生了重要作用。

第二,早年生活学习经历的启迪。自少年时期起,毛泽东即关心国际国内大事和现实社会问题。他在十几岁时即读过《盛世危言》一书。进入湖南一师学习后,视哲学为“社会进化之原动力”[5]200的杨昌济老师对毛泽东影响很大,受他影响,毛泽东和同学们组织了一个哲学小组,开始从哲学的视角观察和思考社会问题。经杨昌济介绍,毛泽东曾利用假期两次入岳麓书院寄读,岳麓书院讲堂正门所挂出自班固《汉书》中的“实事求是”匾额给毛泽东留下了很深印象,20多年后,毛泽东亲书“实事求是”四字,并作出新的解释,作为延安中央党校的校训。除杨昌济外,毛泽东还经常到徐特立、黎锦熙等教师处问学解惑。他很推崇徐特立“不动笔墨不读书”的学习方法,在学习期间记了许多笔记和心得。湖南一师《教养学生之要旨》中也明确规定:国民教育趋重实际,宜使学生明现今之大事,察社会之情状[4]23。受此学风熏陶,在一师学习期间,毛泽东多次以“游学”方式到湖南一些县、乡了解社会生产和生活情况,毛泽东后来所形成的调查研究作风,从中已经显出端倪。

第三,现实斗争的需要。投身革命和转变为马克思主义者之后,毛泽东通过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系统把握,开始自觉地将哲学应用于研究和思考中国革命的实际问题。中国共产党从一开始成立就是以马克思列宁主义为指导的,但幼年时期的党也存在一些弱点,如对马列主义的精神实质还没有很好掌握,缺乏对中国社会实际和中国革命规律的认识,教条主义和主观主义严重,由此导致了严重挫折。针对这些问题,毛泽东在1930年5月写了著名的《反对本本主义》一文,明确作出了“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的论断[6]109,强调马克思主义的“本本”一定要和中国的实际相结合,要求“纠正脱离实际情况的本本主义”[6]111-112,坚持“从斗争中创造新局面的思想路线”[6]116。

正是在上述因素的基础上,毛泽东不仅接受并且进一步升华和发展了马克思的哲学观,最终确立了注重哲学的实际应用、视哲学为工具和方法的新型哲学观。

二、毛泽东哲学观的确立路径

同哲学思想的形成和发展同步,毛泽东注重哲学的实际应用、视哲学为工具和方法的哲学观初步形成于20世纪30年代初期,确立于延安时期。在上述因素的基础上,延安时期的毛泽东通过以下路径最终完成了哲学观的确立。

第一,广泛研读中外哲学书籍,从哲学方法上系统分析中国革命的实际问题。长征到达陕北后,毛泽东深感必须从哲学根源上彻底清除王明路线的影响,用正确的哲学理论武装全党,用正确的哲学方法指导革命。他反复思考,以往党经历那么多曲折,根本原因是什么?他认为,固然有军事指挥等具体工作方法上的原因,但最根本的还是哲学方法有问题,是主观主义和教条主义所致,于是他下决心进一步深入研究哲学。毛泽东明确指出,端正思想路线,较之纠正错误的政治路线、军事路线等,具有更为根本的意义,强调要结合总结党的历史经验学习《新哲学大纲》、《辩证法唯物论教程》等著作。特别是1937年1月毛泽东和中共中央领导机关从保安迁到延安后,他不分昼夜发奋阅读了大量哲学书籍,其中既有马列主义经典作家的哲学著作,也有20世纪30年代苏联的哲学教科书。毛泽东对哲学的学习和研究不是像一般的哲学家那样出于学术目的,而是为了发掘和运用其中的哲学智慧和哲学方法。在读书过程中,毛泽东写了许多批注。他的这些批注,结合中国实际,从哲学上分析了中国革命中的经验教训,批评了“中国的主观主义者”、“中国的教条主义者”、“延安的形式主义者”在思想方法上的本质特征,强调“哲学的研究不是为着满足好奇心,而是为改造世界。[7]152”通过结合实际研读哲学书籍,分析中国革命的现实问题,毛泽东确定了以研究和阐发哲学的实际应用为目标的哲学发展方向。

第二,重视和倡导对哲学的应用,致力和推动对哲学的应用。既然毛泽东对哲学的学习和研究不是出于学术目的,而是为了实际应用,那么,他必然要积极倡导全党同志学习和应用哲学。为此,延安时期的毛泽东史无前例地发起了哲学的普及工作。他除了自己带头学习和研究哲学,还亲自到红军大学(后来改为抗日军政大学)讲哲学。他在讲课时明确提出:“辩证法唯物论对于指导革命运动的干部人员,尤属必修的科目,因为主观主义与机械观这两种错误的理论与工作方法,常常在干部人员中间存在着”[8]343。这对日后端正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确立党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为了推动全党学哲学、用哲学,大约在1938年,他还确定每星期三的晚上,在杨家岭自己的窑洞里组织干部学哲学,此举有力地带动了广大干部对哲学的学习,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普及化和群众化。对此,陈云同志曾说,抗战初期他从莫斯科回到延安,毛泽东同志给他谈过三次要学哲学,他通过对哲学的学习,觉得受益很大,对他后来的工作影响极大[9]303.382。可以说,通过毛泽东的努力,在延安时期,我们党初步实现了马克思主义的创始者们早已提出却长期没能实现的将哲学从哲学家的课堂上和书本里解放出来的任务。联系此后包括新中国成立后所做的哲学普及工作,毛泽东哲学思想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为广大干部和群众的广泛掌握,从广度、深度及产生的效果看,都达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史上前所未有的程度,毛泽东哲学思想使哲学真正成为了广大群众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锐利武器,成为了群众的哲学。这是一个伟大的创举[10]37。

第三,结合实际用通俗语言阐释哲学,着力发掘哲学的思想智慧。出于普及和应用哲学的愿望,延安时期的毛泽东十分推崇艾思奇所写的《大众哲学》、《哲学与生活》等书籍。1936年10月22日,他亲自写信给当时在西安的同志,要他们买一些像《大众哲学》这些将哲学与实际生活相结合的书籍。他本人也用通俗的语言对哲学作了深入阐释,着力发掘哲学的思想智慧。在延安时期毛泽东所写的著作和文章中,固然有对哲学理论的研究,但更多则是对哲学的应用性阐释。毛泽东将哲学渗透和应用于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及领导工作的各个领域,提供了在实践中运用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光辉范例。即使像《实践论》和《矛盾论》这样的理论形态的哲学著作,也引证了许多中国民间的谚语、格言、典故及老百姓的日常生活经验,具体、生动、形象地阐述了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和辩证法。如《实践论》使用了:“失败者成功之母”、“吃一堑长一智”、“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知识里手”、“你要知道梨子的滋味,你就得变革梨子,亲口吃一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等通俗明了、富有民族特色的形象化语言。《矛盾论》则引用了中国古代一些著名思想家、政治家富有哲理的警句和名言及中国传统文化典籍中的一些成语、典故和寓言故事,如“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相反相成”、“三打祝家庄”、“夸父逐日”、“羿射九日”、“孙悟空七十二变”等,具体、生动、深刻地阐述了矛盾观点和矛盾分析方法。

通过上述路径,在以前奠定的基础之上,延安时期的毛泽东最终确立了自己的哲学观。毛泽东所确立的哲学观,有着以下几个基本特性:第一,它视哲学为工具和方法,强调哲学要走入生活,指导实践。第二,它突破了哲学的纯理论形态,强调哲学要以应用哲学的形态展现自己的价值。第三,它打破了哲学的神秘性,强调哲学要被群众所掌握。在这一哲学观的指导下,毛泽东创立起了具有自身鲜明特点的毛泽东哲学思想。

三、毛泽东哲学观的成果展现

毛泽东哲学思想的鲜明特点不在于毛泽东在哲学理论上做出了重要建树,而在于他以上述哲学观为指导创立了一整套应用哲学思想。这是毛泽东哲学观结出的最为丰硕的果实,是毛泽东哲学思想中最具价值的内容。这套应用哲学思想,是哲学史上的开创性成果,不仅在马克思主义哲学诞生之前不存在,就是在马克思恩格斯创立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之后也不曾以系统性的成果面世。虽然马克思恩格斯开创了哲学的实践性转向,但出于创造新的哲学理论的需要,他们仍不得不把大量时间用于书斋中的学术研究和理论著述,加上形形色色的非马克思主义的、反马克思主义的以及冒充马克思主义的论敌多以理论家和学者的身份登场,也迫使他们把主要精力放到了学术理论的斗争上。毛泽东的哲学思想则一开始就是围绕着解决中国革命实际问题形成的,即使在他早期哲学奠基阶段,毛泽东阅读和研究各种古今中外哲学书籍,也是为了从哲学上探寻“大本大源”[11]85的救国之道。到了延安时期,革命实践更加迫切地需要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指导,毛泽东在哲学上面临的主要任务是把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方法和智慧付诸实践,并在运用中给予新的发展和发挥。这与马克思恩格斯所处的时代环境和担负的历史任务有所不同。在我党内部,虽然也出现了各种错误的哲学倾向,但它们主要不是甚至说几乎不是理论形态的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而是在实际工作中表现出的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即教条主义、经验主义等主观主义,为了纠正这些错误倾向,毛泽东从理论和实际的结合上去揭露它们的哲学根源。

可以说,毛泽东的哲学就是在中国革命实践中形成的现实化哲学,是在反对主观主义特别是教条主义的斗争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实践性哲学。所处的特定形势和担负的特定任务,使毛泽东不可能也没必要从事全面系统的哲学研究和著述,只能也必须根据革命实践的需要,着重研究和突出发挥马克思主义哲学对中国革命最有指导意义的方面。更为难能可贵的是,毛泽东所创立的这套应用哲学思想不是零碎的、片断的,而是形成了一个体系。从内在结构看,由毛泽东所创立起的应用哲学思想包括了以下六个方面的主要内容。

第一,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哲学。毛泽东在将马克思主义哲学运用于指导中国革命的过程中,特别突出地强调了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的重要性,写下了如《反对本本主义》、《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统一战线中的独立自主问题》、《目前抗日统一战线中的策略问题》、《论政策》、《农村调查的序言和跋》、《改造我们的学习》、《整顿党的作风》、《关于领导方法的若干问题》、《党委会的工作方法》、《工作方法六十条(草案)》等重要文章,研究和阐述了调查研究及其方法论,辩证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群众路线的工作方法三个具体方面的问题。关于调查研究及其方法论,毛泽东不仅提出了“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的口号[6]109,而且提出了一整套调查研究的方法论,包括调查要坚持客观性,调查要坚持全面性,调查要分主次,调查要坚持群众路线,调查要与研究相结合等。关于辩证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毛泽东论述了一般和个别相结合,在对立面的结合中全面把握事物,既对立又统一,“弹钢琴”,抓两头带中间,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胸中有“数”,波浪式前进,留有余地,总结经验有所创造等方法。关于群众路线的工作方法,毛泽东阐述了关心群众生活,甘当群众的小学生,领导和群众相结合的方法。

第二,军事哲学。毛泽东将唯物辩证法创造性地运用于中国革命战争的具体实践中,写下了如《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论持久战》、《战争和战略问题》等一系列不朽的军事哲学著作。通过这些著作,毛泽东分析和论述了战争和政治的关系,战争中的全局和局部的关系,战争的总过程及各个阶段的关系,战争中的客观规律性和自觉能动性问题,兵民是胜利之本,人民战争战略战术的辩证法等军事哲学思想。

第三,道德哲学。毛泽东将马克思主义伦理思想同现实生活紧密结合起来,提出和论述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爱国主义与国际主义的统一,个人利益服从集体利益,尊重社会公德,动机与效果的统一,对道德遗产的批判与继承,培养共产主义一代新人,做一个有道德的人等道德哲学思想。

第四,艺术哲学。通过《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等,毛泽东提出和论述了文艺源于生活、高于生活,革命的政治内容与尽可能完美的形式的统一,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文艺要面向人民大众,文艺的普及和提高的关系,坚持百花齐放、推陈出新等艺术哲学思想。

第五,文化哲学。毛泽东十分重视发展先进文化,提出和论述了文化是政治和经济在观念形态上的反映,要研究、总结、继承民族文化的珍贵遗产,马克思主义要与本国本民族的传统文化相结合,对待外国文化和民族文化要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做到洋为中用、古为今用,坚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推进民族新文化的建设等文化哲学思想。

第六,革命和建设哲学。在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实践中,毛泽东提出和论述了坚持马列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关于人民民主专政的学说,关于两类不同性质矛盾的学说,关于社会主义建设中十大关系的辩证法等革命和建设哲学。

在这六方面应用哲学思想中,最为突出、最具影响力的是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哲学及军事哲学。毛泽东同志有关这两方面内容的著作之多,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史上独一无二。毛泽东所提出的这六方面应用哲学思想在实践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产生了深远影响,它们早已内化到了中国人的价值观念和思维方式中并转化为了人们行动的指南。

从毛泽东重视运用哲学方法研究实际问题并且由此创立了一整套应用哲学可以看出,毛泽东心目中的哲学主要地不是表现为纯哲学的形态而是表现为应用哲学的形态特别是方法论的形态。这不仅与马克思的哲学观正相吻合,而且大大地丰富和升华了马克思的哲学观,将之变成了生动的现实思想成果。

四、毛泽东哲学观的现实价值

毛泽东所确立的哲学观,不仅深刻地影响了他那一代的中国共产党人,而且深刻地影响了此后的历代中国共产党人。注重发挥哲学的方法论作用,善于从哲学上思考并提出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着力从哲学上探求解决问题的办法和路径,成为了中国共产党人的可贵传统和成功法宝。正是在这一哲学观的影响和作用下,邓小平同志响亮地提出了“照辩证法办事”的著名论断[12]256,并成功地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也是在这种哲学观的影响和作用下,集唯物史观核心内容的“三个代表”重要思想被郑重提出。还是在这种哲学观的影响和作用下,集中体现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科学发展观成了最新理论创新成果。回顾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创新与实践历程,哲学的方法总是贯穿其中,哲学的智慧总是蕴含于内。

然而,与实践中的哲学应用相比,学界对哲学的应用研究还很不到位,其被重视程度也远远低于哲学理论研究。改革开放以来,哲学领域和其他领域一样步入了大发展时期,哲学工作者热情迸发,在哲学的学科建设、理论创新、学术交流和人才培养上均取得了引人注目的成绩,包括各种应用哲学学科也在不断出现并有了一定发展。但从整体上看,哲学的思想智慧被发掘和应用得还很不够。表现在哲学观上,通常情况下哲学学科仍然被定位于纯理论学科。在当今高度开放的时代,哲学界不能关起门来使自己游离于社会对哲学的实际需求之外,一味追求纯粹的学术研究,忽视甚至轻视哲学的应用研究,只能导致自身的萎缩和哲学智慧的被削弱,不利于哲学作用的发挥。哲学智慧性的展现需要通过对哲学应用性的研究来实现。遗憾的是,这样的研究目前还太少。相反,在哲学研究中盛行的是随意生硬造词,堆砌学科术语,把简单问题复杂化,把浅显道理深奥化的现象,并以此标榜所谓的“学术性”。

不仅如此,一方面哲学以外的学科多在通过开放交流、相互融合和横向拓展扩充着自己的学科领域并增进着自身的生机和活力,另一方面哲学依旧把自己定位于纯理论学科并忽视学科内外的交流和融合,以至在学界形成了一种“圈”的观念。“许多硕士生、博士生入学的第一堂课,往往是导师给学生介绍本学科内部的复杂关系,便于学生了解,以便于今后在‘圈’中发展。有的导师还明确地告诉学生不要与另一个有隔阂的学科打交道,以免‘误了前程’”[13]。此种状况至今仍在延续。学科越分越细、研究分工越来越明确的结果,势必造成哲学的领地越来越小,作用越来越弱。以至哲学论文每年发表了很多,但基本上沦为了“论坛哲学”,公众能够从中吸收到的新哲学智慧少之又少。

我们讲哲学是智慧之学,首先是因为它能运用自己的智慧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其次是因为它能让人们站得高,望得远,具有预见和筹划未来的智慧。在现实的工作和生活中,哲学仍在持续性地被更多的公众所遗忘,究其原因在于哲学研究中过度地追求纯哲学而忽视哲学的应用性导致其远离了公众的生活实际。哲学要获得更多的尊重,必须自觉地走入生活,影响社会。回到社会现实本身,应当成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主旨[14]。

时代的发展要求我们充分地发挥哲学的作用。回顾历史,为了使哲学更好地被广大干部和群众所掌握,更充分地发挥哲学对实践的指导作用,毛泽东还十分重视哲学的中国化工作,努力使自己的哲学成为具有中国气派和民族风格的大众化哲学。在毛泽东哲学思想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应用哲学思想,最为鲜明地体现了这一特点。毛泽东所倡导的哲学方法论之所以能被广大干部和群众所掌握、所运用,是与毛泽东将之中国化、用大众化的语言加以阐释分不开的。

实现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中国化是一项长期任务。1960年,毛泽东在同两个外国代表团谈话时曾说:“充分利用文化遗产,我们现在还没有做到。”[15]225这句话表明,我们仍需在促进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上加以努力。新时期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虽然取得了很大成绩,但简单搬用当代西方哲学中的一些术语和表述,疏离民族生活和民族文化的现象依旧存在,由此造成的把简单道理复杂化和烦琐而不简约的问题使得许多非专业人士和普通民众只能对哲学“敬而远之”。要使哲学充分展现其智慧性,更好地发挥对实践的指导作用,必须继续沿着毛泽东哲学观所指引的方向,进一步做好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中国化和大众化工作。

多年来,人们经常讲到哲学所处的困境问题,其实,哲学所处的困境不过是纯哲学遇到的困境。人类需要哲学,也离不开哲学,但这种哲学必须是能够提供智慧的哲学,能够为人们提供方法的哲学。哲学要摆脱困境,显示和发挥这样的作用,必须循着毛泽东所确立的哲学观,突破纯哲学的研究框架,主动地融入现实,走入生活,影响社会。这既是科学的哲学观所要求的,也是繁荣和发展哲学的必由之路。当今快速变化的时代提供了运用哲学智慧解决各种时代性问题的广阔空间,我们应当深入发掘哲学深邃的智慧性,充分发挥哲学特有的方法论作用。

[1]康永超.科学融合与哲学形态和功能的转换[J].自然辩证法研究,2005(5).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孙伯鍨.浅谈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出场路径问题[J].河南大学学报,2003(2).

[4]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传(1893-1949)[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

[5]杨昌济文集[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3.

[6]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7]毛泽东哲学批注集[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88.

[8]毛泽东著作专题摘编[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3.

[9]邓小平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10]杨焕章,秦锡瑜,梅岱,等.毛泽东哲学思想研究[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3.

[11]毛泽东早期文稿[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90.

[12]毛泽东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

[13]邹诗鹏.哲学理论及哲学学科的创新问题[J].学术界,2003(2).

[14]吴晓明.回到社会现实本身[J].学术月刊,2007(5).

[15]毛泽东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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