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语言史》述评

邓劲雷

（福建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福建 福州350007）

1.引言

Hogg和Denison主编的《英语语言史》于2006年由剑桥大学出版社出版。全书共九章，第一章概论、第二章语音和形态、第三章句法、第四章词汇、第五章标准化、第六章名称、第七章英国英语、第八章美国英语、第九章世界英语。全书可以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包括前六章，主要介绍英语的历时变化，第二部分包括后三章，主要介绍英语的各种变体。本文拟对第一部分的内容进行介绍。由于第一部分当中的第六章主要介绍人名、地名的演变，因而本文拟略过不述。

2.内容简介

第一章主要介绍英国历史与英语之间的关系。英国最早的居民是凯尔特人，凯尔特语对英语影响较少，除地名、河流名称外，英语中几乎没有留下凯尔特语的印迹。英国早期的历史主要是三次被入侵史，分别是盎格鲁·撒克逊入侵、维京（Viking）入侵和诺曼征服。盎格鲁·撒克逊入侵奠定了英语的基础，而维京入侵和诺曼征服使斯堪的纳维亚语和法语对英语产生了巨大影响。英国后期的历史主要是扩张史。由于英国的殖民扩张，英语大量引进其它语言的词汇。此外，文艺复兴运动时期，英语还从拉丁语，希腊语，意大利语中吸收了大量词汇。

第二章主要介绍语音、形态的变化。在语音方面，古英语时期，英语只有前元音和后元音，而且每一个元音都有长短之分，共有7组单元音和两组双元音（也有长短之分）；辅音在这一时期也有长短之分。古英语当中没有/h/辅音；辅音/f、θ、s/在词首和词尾是清音，而在词中则是浊音；/蘩/只有清音没有对应的浊音。另外，古英语当中还有一些当代英语中已经消失了的辅音组合，包括：kn、gn、wr、wl、xr、xl、xn 和 xw。 古英语的重音遵循日耳曼重音规则。在形态方面，古英语属于综合语，也即形态变化比较发达。古英语中的名词有四格（主格、属格、与格和宾格）、三性（阳性、阴性和中性）和两数（单数与复数），第一人称和第二人称代词还有双数形式，动词有强弱之分。强变化动词共7类，区分不定式，单数过去式、复数过去式和过去分词。弱变化动词需要根据人称、数和语气的不同使用不同的形式。

从以上对古英语时期的语音和形态系统的简介可以看出，古英语到当代英语语音和形态发生了许多变化，限于篇幅，我们无法一一介绍，因而本文拟主要介绍英语重音的流变。古英语当中，重音遵循日耳曼重音规则（GSR）。日耳曼重音规则规定，不论词汇长度，重音都落在词根的第一个音节上。但是当代英语的重音系统却是GSR和罗曼语重音规则（RSR）相互融合的产物。英语从11世纪开始向拉丁文、法语和希腊语等罗曼语大量借词，许多词语进入英语时，保留了她们原有的重读方式，也即遵循RSR。RSR的规则如下：（1）如果单词的最后一个音节是唯一的音节或是重音节，那么重读这一音节；（2）如果最后一个音节是轻音节，而倒数第二个音节是重音节或是唯一的其它音节，则重读倒数第二个音节；（3）如果倒数第二个音节是轻音节，则重读倒数第三个音节。虽然RSR和GSR存在许多差异，但是许多动词无论遵循RSR还是遵循GSR结果是一样的，这也是RSR能较好地融合进英语的一个重要原因。从16世纪开始，GSR和RSR开始相互渗透。许多罗曼语词汇开始重读第一个音节，不管这些词汇的第一个音节是不是词缀，也不管这些单词后面的音节是不是适用于罗曼语重读规则，如necessary、absolute、traverse，即这些罗曼语词汇开始遵循简化后的日尔曼重音规则。

第三章主要介绍名词词组、动词词组、句子成分和语序的变化情况。名词词组的变化有：（1）名词词组中心词在古英语时期可以由形容词充当，而在当代英语中则大多由名词充当；（2）最早期的英语没有冠词，当代英语的冠词是语法化的结果；（3）属格在古英语时期的形式是-(e)s，到中古英语时期这个形式独立成词——(h)is，而后又发展成为附着语素–’s；（4）在当代英语中，量词只有all、both和half可以出现在限定词之前，在中古英语中，其它量词（如each,some,(m)any）也可以出现在限定词之前；（5）形容词的变化主要有：1）形容词的凸显性在古英语中主要由屈折变化形式和位置来表示，而在当代英语中则主要由重读来表示；2）古英语中，弱变化形容词通常不能用very来修饰，通常也不和介词短语和不定式一起使用，如通常不能说an easy dictionary to use；3）古英语时期，多个形容词一起使用时，通常不能直接连接在一起，而要放置在名词的前后或通过and连接，如golden vineyard durable and firm。

在英语的发展过程当中，屈折变化形式的消失对动词的影响比对名词的影响要深远得多。古英语时期，时、态、语气都由屈折变化形式表示，随着屈折变化形式的减少，这些功能通常由助动词来充当。在历时发展过程中，动词的变化主要有：（1）将来时的产生。古英语当中没有将来时，当代英语中表将来时的shall、will和be going to都是语法化的结果。（2）进行时的产生。古英语时期，进行时的前身be+-ende的使用频率很低，而且这一构式通常和持断性动词（如 wunian，“dwell”）一起使用，而如果这一构式与活动动词一起使用时，通常使用过去时，意义为由于持断性而形成习惯或特征。到早期现代英语时期，随着使用频率的提高，这一构式才逐渐成为系统的一部分。（3）情态动词的产生。在古英语当中，当代英语中的情态动词的前身 willan、sculan、magan、motan 和 cunnan 与其它实义动词并没有本质的差别，但到中古英语时期之后，这些词逐渐失去了接宾语的能力，而且不再出现在不定式、现在分词、过去分词当中，逐渐发展成为一个独立的词类。（4）助动词do的产生。在古英语中，do是一个实义动词，到16世纪下半叶时，do的行为意义已基本消失，并大量出现在肯定句、疑问句和否定句。17世纪以后，肯定句中do的使用又逐渐减少。

在句子成分方面，主要介绍了主语、宾语、被动态和从句的变化情况。（1）主语。古英语当中允许主语脱落（pro-drop），不过脱落频率并不高，总的来说第三人称的主语更容易脱落。（2）宾语。由于格标记的消失，与格宾语需要由位置或是介词来表示。（3）被动态。当代英语有三种被动态：直接被动态、间接被动态和介词被动态，而古英语只有直接被动态，另外两种被动态在中古英语时期才出现，而且介词被动态比间接被动态更早出现。（4）从句。在现代英语当中，that从句可以充当主语从句、表语从句和宾语从句。但是充当主语从句的用法到中古英语晚期才存在。另外，从句中省略that的用法到1500年后才比较普遍。

语序方面的变化主要有：（1）古英语时期，动词在主句当中通常出现在第二个词的位置，在从句中通常出现在最末尾的位置，而现代英语陈述句当中，动词则通常出现在主语之后。（2）在古英语当中，从句中的宾语的位置都在动词前，在主句当中宾语也可以出现在动词前，而且直接宾语与间接宾语的位置也比较自由，但在当代英语当中，宾语的位置大都在动词之后，而且直接宾语与间接宾语的位置也比较固定。（3）小品词（如Turn up和hold out中的up和out）在古英语当中可以出现在动词前，也可以出现在动词后，但在当代英语中小品词只能出现在动词后。

第四章主要从两个方面介绍了英语词汇的历史演变过程：借词和构词法。在借词方面，英语在发展过程中曾向其它语言大量借词。（1）拉丁文。由于拉丁文在宗教和学术上的统治地位，使得拉丁语对英语的发展过程始终有着重要影响。在古英语时期，英语的主要借词来源是拉丁文。在早期现代英语时期，由于文艺复兴运动和科技的发展，英语也大量向拉丁文借词，这一时期的一半借词来自于拉丁文。（2）法语。在诺曼征服后的中古英语时期，英语从法语中引进约10000个词，其中有大约75%的词现在还在使用。此后，由于法国文化的先进性，英语仍然向法语大量借语。（3）斯堪的纳维亚语。维京入侵为英语带来了斯堪的纳维亚语的影响。古英语时期，英语向斯堪的纳维亚语借词较少，大约只有150个左右。中古英语时期的借词较多，达数千个之多，其中还包含一些功能词，如they，them，both，against，though。 （4）其它语言。 文艺复兴时期，英语不仅向拉丁文借词，还向希腊语、意大利语等语言借词。在早期现代英语之后，由于英帝国的扩张，英语还向非欧洲地区的语言（如印度语、阿拉伯语、日语、中文）借词。

在构词法方面，主要的构词法（如复合法、派生法)在整个英语发展过程中都高度能产，但是在英语的发展过程中，构词方式仍然有许多变动。主要变化有：（1）基于词干的构词法向基于词的构词法的转变。古英语时期，动词系统是基于词干的，到中古英语时期，随着不定式词缀的脱落，动词才有无标记的基础形式，可以作为词使用。（2）元音交替变化方式（ablaut）的消失。古英语时期，元音交替变化是形态变化的一个主要方式，但是随着元音交替系统清晰性的消失，到中古英语时期，除了一些残留形式外（如song），强变化动词与元音交替产生的名词和形容词之间的联系也逐渐消失了。（3）词缀的消失、增加与竞争。中古英语时期，古英语当中的许多词缀消失，其中所有的动词后缀（除-en外）和动词前缀都消失了。这些词缀的消失为罗曼语和拉丁文的词缀 （如－ate、－ise和dis-）的引进提供了有利条件。由于外来词缀的大量引进，英语当中出现了许多由不同词缀构成的意义相同的词汇 （如frequency/frequentness，immaturity/immatureness）。 在后来的发展过程当中，这些词汇要么意义发生了分化，要么只有一个词保留下来。此外，这种竞争不仅仅是本族语词缀与外来语词缀之间的竞争（如 un-，与 non-，dis-，in-，dis-，a-之间的竞争），也是外来语词缀与外来语词缀之间的竞争。（4）新的构词法的产生。在现代英语时期还产生了两种新的构词方式：逆构法 （如proofread

第五章主要了讲述西撒克逊方言成为英语标准语的历史。西撒克逊方言能成为英语的标准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百年战争期间亨利五世和中书法庭采用该语言作为他们的书面语言。中书法庭的选择虽然为西撒克逊方言作为标准语提供了必要条件，但是由于英语长期只用于口语体，主要执行低级变体的语言功能，为了使英语具备高级变体的语言功能，英语从拉丁语、法语大量借词，并模仿经典作品的写作风格。作者还指出拼写的标准化主要得益于印刷技术的引进。到17世纪中叶时，印刷厂在英语的拼写上已基本上达成了一致意见。语音的标准化在14世纪时就已开始，1869年提出了标准英式英语的概念（RP），但语音的标准化直到IPA出现以后才比较完善。

3.简评

《英语语言史》一书较为详细地介绍了英国英语音系、形态、句法、词汇的历时演变过程，英语的标准化过程以及英语的各种地域变体差异。阅读该书不仅能让我们对英语的整个体系有更全面的认识，而且能让我们对英语中的不规律现象，以及语言与社会因素之间的关系有更清楚的认识。

当代英语中存在许多不规律现象，如过去式形式、重音系统。这些不规律现象是英语发展过程中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上文中提到，英语的重音系统是日耳曼语重音规则和罗曼语重音规则相互融合的产物，这使得英语的重音系统难以找到整齐划一的规律，有一些单词甚至有不同的重读方式。例如rotate在英式英语里重音落在第二个音节上，而在美式英语里重音却落在第一个音节上。如果我们不了解英语重音系统的发展过程的话，可能就难以解释英语当中的这些不规律现象。

阅读该书还可以让我们更清楚地认识语言与社会之间的联系。英国的早期历史主要是被入侵史。维京入侵和诺曼征服使法语和斯堪的纳维亚语对英语产生了重要影响。英国的后期历史主要是扩张史，英国的殖民扩张不仅为英国英语引进了许多非欧洲语言的词汇，还产生了许多英语的地域变体。另外，科技的发展对英语历时演变也有重要影响，如印刷术的使用促进了英语的拼写标准化，IPA的出现促进了英语语音的标准化。

[1]Hogg，R.&Denison，D.（Eds.）.A histo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M].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