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百萍,刁宗广,尹长丰
(合肥学院 旅游系,安徽 合肥 230601)
产业集聚是在一定的区域范围内,产业各种关联生产要素在空间范围内有效汇聚,并产生相应效应的过程。旅游产业能否用集群理论进行研究,争议一直不断[1-3]。对旅游产业集聚效应持质疑态度的主要原因在于:一是旅游业缺乏像制造业那样上下游企业间的投入—产出关系(或垂直关系);二是旅游业缺乏明显的技术创新[4]。旅游产业确实不同于其他产业,无法套用标准的产业分类体系[5-6],但旅游产业客观上具有产业联系紧密和产业集聚的特征,集聚可以提升区域竞争力[7]。旅游活动包括“吃、住、行、游、购、娱”六大要素,大量旅游企业在地理空间上的柔性集聚,形成区域旅游品牌,促进资本集聚,扩大区域旅游产业规模[8]。基于我国旅游业发展较为滞后,旅游产业集群不具典型,文章避开争议,从实证的角度探讨皖江城市旅游产业集群产生的先决条件——产业集聚,以分析该区域旅游产业集聚水平,以期为承接产业转移,提升区域旅游产业竞争力奠定研究基础。
皖江示范区行政区域包括合肥、芜湖、马鞍山、铜陵、安庆、池州、巢湖①、滁州、宣城以及六安市的金安区和舒城县。皖江城市带承接产业转移主要集中在六大支柱产业:装备制造业、原材料产业、轻纺产业、高技术产业、现代服务业和现代农业等。目前,围绕皖江城市带产业发展的研究如火如荼[9-15],但研究皖江旅游产业集聚及其发展的很少。旅游业是现代服务业的龙头,其产业横向关联度高、产业链条长、综合拉动性强,是整合资源、统筹各业的集成产业。安徽省十二五旅游业发展规划中提出的“3411”的空间格局。其中3个旅游中心(黄山市、合肥市、芜湖市)有2个在皖江区域,4个旅游板块(皖南国际旅游文化示范区、皖江城市带旅游区、合肥经济圈旅游区、皖北旅游区)有2个完整位于研究区域内。选择皖江旅游产业集聚水平作为研究课题,不仅具有区域代表性而且反映区域经济发展热点。
研究数据主要来源于安徽省统计年鉴(2001-2011年)、2011年安徽省及皖江城市带各城市的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公报、安徽省旅游局有关统计资料和相关网站(获取城市间公路里程),采集皖江城市带中的合肥、芜湖、马鞍山、铜陵、安庆、池州、巢湖、滁州、宣城以及六安(实际是金安区和舒城县,考虑数据资料完整性,采用六安市资料)等各市有关数据资料,包括历年国内旅游收入、各市历年生产总值、星级饭店数、客房数、床位数以及历年全省旅游收入、生产总值。
研究采用综合区位熵指数法,从旅游产业集聚条件、旅游产业要素集聚度和旅游产业集聚效果三个方面,对某区域旅游业集聚情况进行综合分析[16]。以城市旅游资源区位熵指标作为旅游产业基础条件,以星级饭店区位熵、客房区位熵、床位区位熵作为旅游产业要素集聚指标,以旅游收入区位熵作为旅游产业集聚效果指标。公式如下:
其中,ei表示皖江某城市i项旅游要素指标数;Ei表示全省i项旅游要素指标数;g表示皖江某城市国内生产总值;G表示全省国内生产总值。
旅游资源区位熵采用区域面积与全省面积之比进行修正,另考虑城市资源数相对稳定,故采集2011年安徽省统计年鉴公布的有关数据加权求值[17]。
旅游区位熵综合指数,是对旅游资源区位熵、星级饭店区位熵、客房区位熵、床位区位熵、旅游收入区位熵五项指标值求均值。
为进一步了解区域内各城市间旅游经济空间关联情况,通过计算城市旅游经济联系强度[18],以反映中心城市对周边区域的旅游经济辐射力及其形成的旅游空间相对集聚特征。
其中,Rij表示城市i和城市j之间的旅游经济联系强度;Pi和Vi分别表示第i城市的旅游总人次和国内旅游收入;Pj和Vj分别表示第j城市旅游总人次和旅游收入,其反映了城市旅游经济规模,是发展的和动态的;Dij表示i城市和j城市之间的距离。皖江城市属于省域内联系区域,公路运输比例大,城市间距离以高速公路运输方式中的最短距离计算,公路里程的相对稳定性可以反映城市相对区位关系。
1.核心城市集聚水平有待提高
皖江地区定位核心城市的是合肥和芜湖两市。分析城市国内旅游收入,合肥和芜湖旅游规模历年位居区域前两位,并分别位居区域第一和第二,两市旅游规模较大,城市旅游首位度历年均大于1,从2000年的1.8上升到2011年2.5,2010年更是达到3.0(见表1)。首位度的增加,说明旅游产业在首位城市合肥的集聚,这有利于合肥作为安徽省旅游中心城市的形成。
表1 皖江城市旅游首位度变化
分析两市区位熵指数,合肥与芜湖综合区位熵指数均略低于1(表2),旅游产业综合集聚水平略低于全省。比较其他城市,两市综合区位熵仅高于巢湖、滁州和六安,优势不明显。细分产业集聚指标构成,芜湖市旅游资源集聚明显,区位熵为1.51,在整个皖江城市中仅低于马鞍山,但产业空间集聚度三个方面的区位熵值小于1(星级饭店、客房、床位),集聚水平低于全省。合肥与芜湖的旅游规模虽较大,但两市旅游核心地位有待进一步提高。
2.轴线城市差异性高集聚
轴线城市主要包括芜湖、马鞍山、铜陵、安庆、池州、巢湖等沿江城市。6个城市旅游产业区位熵总体较高,马鞍山、铜陵、安庆、池州综合区位熵指数均大于1,芜湖接近1,但轴线城市旅游产业集聚水平差异显著,区位熵指数最高的池州市(2.39)是最低城市巢湖(0.66)的3.6倍。细分各项指标,安庆和池州两市各项指标区位熵均大于1,且池州各项指标(除旅游资源区位熵)均居整个皖江区域第一位,巢湖市各项指标均小于1,其综合区位熵指数位居皖江区域后两位。
表2 2000-2011年皖江城市旅游区位熵均值
3.两翼城市不对称集聚明显
两翼城市主要包括滁州市和宣城市,两市区位熵差异大。宣城各项指标(除旅游收入区位熵)均是滁州的2倍以上,综合区位熵指数为1.33,位居整个皖江第二位。而滁州市综合区位熵指数只有0.59,位居皖江城市带最后一位。
综合空间维度的分析,整个皖江区域各项指标区位熵在0.93~0.98之间,低于全省旅游产业集聚水平。皖江10个城市中(2011年后只有9个城市),6个沿江和江南城市的综合区位熵指数均接近于1(芜湖)和大于1;4个江淮之间城市,合肥市略低于1,巢湖、滁州、六安3个城市区位熵指数均值在0.59~0.73之间,其值远低于1,小于皖江区域的平均水平(0.96)。
1.合肥、芜湖、马鞍山、铜陵、池州集聚水平波动性下降
由表3可知,合肥、芜湖、马鞍山、铜陵、池州五市星级饭店、客房、床位、旅游收入等指标区位熵均呈现波动性下降趋势(池州的床位区位熵除外),比较2011年和2000年,合肥、芜湖、马鞍山、铜陵等城市各项指标区位熵下降幅度在20%~55%之间,铜陵客房区位熵下降幅度达到65%左右。池州各项指标区位熵下降幅度在10%以下。合肥、芜湖、马鞍山、铜陵等城市各项指标最高点大都集中在2003年之前,池州各项指标最高点集中在2004年之后。
表3 2000-2011年皖江主要城市旅游区位熵变化
2.安庆、巢湖、滁州、宣城、六安集聚水平波动性上升
安庆、巢湖、滁州、宣城、六安五市星级饭店、客房、床位、旅游收入等指标区位熵呈现波动性上升趋势。比较2011年和2000年,安庆市各项指标区位熵上升幅度在10%以内(收入区位熵除外),宣城、巢湖、六安、滁州4市各项指标区位熵上升幅度较大。滁州旅游收入区位熵上升54%,宣城床位区位熵上升72%,六安市上升幅度最大,客房和床位区位熵上升1倍多。波动上升趋势的5个城市各项指标最低点大都集中在2003-2004年(除六安的床位区位熵,安庆的客房区位熵)。
3.皖江区域旅游集聚水平呈下降趋势
分析图1,皖江区域旅游收入区位熵呈下降趋势,最大值均出现在2003-2004年左右。具体分析皖江区域的饭店、客房、床位等要素的区位熵变化趋势与此相同(表3),下降幅度除客房区位熵外,均在10%以内。这是区域经济发展的阶段性特征,与全国城市整体产业结构相似,表现为“二三一”结构,第三产业比重小。区域内第二产业经济规模大幅增加,从而出现在区域经济总量增加的同时,旅游业相对比重却在下降。
图1 2000-2011年皖江旅游收入区位熵变化图
综合时间维度的分析,整个皖江区域旅游集聚水平在降低。下降的5个城市中,合肥、芜湖、马鞍山、铜陵4市经济规模位居全省前列,但旅游经济占城市GDP比重均低于10%;池州市旅游经济占GDP比重较大,但经济基础较弱,且旅游集聚水平在下降;安庆、巢湖、滁州、宣城、六安等5个上升城市,经济基础也相对较弱。因此,皖江区域的旅游经济发展与城市经济发展不同步。
1.旅游产业收入集聚水平与GDP相关分析
由表4可知,皖江区域旅游集聚效果与区域经济相关较显著。合肥、芜湖、马鞍山三市旅游集聚效果与其GDP表现出线性相关,合肥、芜湖显著相关。但计算2011年两市的旅游收入在本市GDP中的比重,两市均低于全省值,旅游经济在经济总量中的地位并不高。巢湖、滁州、安庆、宣城、六安旅游集聚效果与GDP中低度相关,铜陵、池州旅游集聚效果与GDP不相关。
2.皖江城市间旅游经济联系强度分析
分析表5,皖江区域城市间各城市间旅游经济联系强度不仅差距大,而且总体联系度不强。合肥、芜湖两城市与其他各城市旅游经济联系强度相对较强,这符合皖江城市带合肥、芜湖的核心地位。合肥与各市之间的联系度都比较强,最强的是巢湖市,为15.73,新的行政区划调整将更有利于合肥市旅游中心城市地位的形成和巩固。芜湖与马鞍山两市旅游经济联系度最强,铜陵、安庆两市联系强度最大的都是池州市,尤其是安庆市与池州市,两市旅游经济联系强度为39.48,是整个皖江城市间联系度最大的,这与池州市旅游规模较大以及城市间距离较近有关。滁州、宣城、六安三市与其他各市旅游经济联系强度相对较小,位置偏离的六安除受合肥经济圈辐射影响外,与皖江其他城市联系甚微。
表4 2000-2011年皖江城市旅游收入区位熵与GDP相关分析
表5 皖江城市间旅游经济联系强度 亿元·万人次/平方公里
皖江区域旅游集聚水平整体不高,且区域内差异大。如上所述,综合区位熵指数大于1的有池州、宣城、安庆、铜陵、马鞍山等五市,其中池州市最高,是合肥市的2倍多,区域内综合区位熵指数最小的滁州市不到池州市的1/3。高集聚水平地区表现为资源依赖性,池州市是典型的依赖于九华山旅游资源而发展的。客观上,旅游业是严重资源依赖性产业,但由此形成的产业集聚是低层次的集聚。皖江区域旅游集聚水平的提高需借助旅游业较强的横向关联优势,围绕旅游核心吸引物形成旅游6大主导要素(吃、住、行、游、购、娱)和旅游辅助要素(如规划咨询机构、旅游院校、旅游市场促销机构等)在区域高层次集聚[19]。新经济地理学派认为,产业关联效应对产业集聚形成有重要作用。
皖江区域旅游集聚水平在徘徊中下降。区域旅游产业集聚水平一直不高,低于全省水平。多项指标或多个城市的旅游集聚水平变化转折点均集中在2003—2004年,这种变化特点,与区域经济直线增长趋势不符合。因此,皖江地区在调整和升级产业结构的同时,也应同步发展区域旅游经济,否则错位的发展态势,不利于区域经济的持续发展。
皖江区域的旅游核心地位有待进一步提高,旅游经济关联度区位依附性较强。合肥、芜湖较强的旅游经济联系强度反映了两市的旅游经济辐射影响能力和周边城市对核心城市辐射影响的接受能力,这样的旅游节点是形成旅游轴线,推进区域旅游集聚和扩散的核心。但皖江区域的旅游经济联系度与长三角及其他经济发达区比较,还是很低的[20],由于皖江城市旅游规模不大,城市间旅游联系的疏密大多取决于城市间距离的远近,城市间旅游经济联系强度对城市区位(里程)依附性较强,受城市旅游规模影响较小,合肥、芜湖综合区位熵指数均小于1,由此形成的旅游集聚区集聚经济效应不明显。城市旅游空间布局和产业集聚受资源、区位、市场、社会经济等诸多因素影响,资源、区位等具有客观固着性,市场、社会经济等具有发展灵活性,因此,提高皖江地区旅游产业集聚水平,还需扩大中心城市旅游规模,提高中心旅游城市的影响力,吸引更多旅游关联行业集聚此地,实现集聚经济效应。
本研究仅探讨了皖江旅游集聚水平的区域差异、时间变化趋势、经济相关性等方面的特点,并给予总结和提出简要对策,至于区域旅游集聚水平变化的原因、皖江城市旅游经济如何同步于城市经济发展,还有待进一步探讨。
注释:
①根据2011年行政区划,巢湖市已一拆为三,分属合肥市、芜湖市和马鞍山市,考虑统计数据连续性,本文仍然把巢湖市单独列出,但巢湖市数据为2000-2010年(2011年原巢湖不再单独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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